第 33 章

    “小公子,我会如约待在王宫之中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待多久,也许比之前的五年更长一些,也许还要再短一些,但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除了你这儿,就只有小五那里了。”顿了顿,施无许又继续说道:“只是我感觉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隔得太久的缘故……”

    刚说完,施无许就注意到子受腰间的玉佩。

    “这是……”施无许扯下玉佩抚摸着上面的字,“平安喜乐……”

    莹白的玉佩边缘已是十分圆润光滑,蓝色绳结也褪成了浅黄色,绳结中间看着应该是断过一次,又用一根颜色相近的绳子系在了一起。

    “阿许,我……我今年生辰,你送什么东西给我?”说着子受似是不大好意思一般,一把抓过玉佩往怀里一塞,直勾勾地看着她,“我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可把玩的了,你快些筹备,必须给我补回来。”

    施无许成功被他带偏,拧眉思索了一下,反问道:“我的礼物呢?你之前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礼物来着?在哪儿呢?”

    话落,施无许又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过了这么久。”即便准备了也找不到了吧。

    哪成想,第二天子受还真抱了一个檀木盒子过来。

    施无许接过,抬头看向他,道:“不会是昨晚连夜准备的吧?”

    子受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颇为神气地指了指木盒上的青铜锁。

    从他摊开的手心捏过钥匙,暗黄色的钥匙格外细长,犹带温热,施无许解开锁,几乎是摒着呼吸打开了木盒。

    “这是……”木盒开合处的缝隙衔接的非常紧密,里面没有丝毫陈年的气息,但看到物品的那一瞬间,她就断定这确实是从前备好的礼物了。

    ——是一把匕首。

    施无许眼前一亮,右手拿起匕首,握住柄身,用拇指轻轻地推开鞘。

    鞘身呈褐色,不知是什么皮做成的,上面格外的顺滑,只有零星几道纹路。鞘尖镶嵌了一小段白玉,挨着柄的部分也镶了玉,那玉上面还点缀了好几颗碧绿的小宝石。

    将木盒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施无许又合上鞘,双手捧着左看右看。

    抚摸着玉柄上的碧绿宝石,施无许抬头看去正要问,子受直勾勾地看着她,急切道:“阿许阿许,怎么样,你喜欢吗?”

    像是从前一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许是屋内置了炭火的缘故,鼻尖冒出些许汗珠来。

    施无许不知何时已是笑容满面,她握着匕首道:“我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小公子,你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

    “阿许,那时我正好得了块上好的白玉,就想着给你做个东西,那白玉珍奇,做不了大物件,我就想着做这个了。”

    柄身微凉,握了一会儿,也带了些温度,“这柄是玉质的,那岂不是很容易碎,我还想拿着防身呢。”

    子受坐在矮桌上,揪了揪额头上的碎发,小声道:“这精致玩意儿,用来杀人多浪费呀,阿许你当然得好生收着了。”

    声音虽小,施无许却也听到了,心中知晓小公子做这个必是耗费了些心神,也就欣然收下了。

    将木盒放进柜中,见子受还在矮桌上坐着,施无许看了眼正午的阳光,道:“王今日不用上朝吗?”

    子受连连摇头,从栎手中拿过衣物递给施无许,凑近了轻声道:“今日休沐,阿许,我们去打猎好不好,这是新裁的衣裳,你快换上试试。”

    打猎?小公子从前倒好像提过一嘴。

    小公子喜欢打猎,她从前也陪他去过几次,后来嫌累就只陪他上学,其余皆是待在宫殿之中了,为此还被子启阴阳怪气地说过一次。

    施无许接过衣物走至屏风后换了,换完后低头看了看,没想到过去了十五年,骑装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化,袖口扎紧,看着利落了不少,有几分影视剧里的影子了。

    她一出来,子受就牵过她的手,连连夸赞。

    施无许忙挣了挣,他轻轻地揉捏,却不松手。

    “小公子……”她蹙眉唤道。

    松开手,子受转而抓着她的手腕,向外间走去,“阿许,我东西都备好了,已是正午了,我们得快些。”

    虽说是要快些,二人却是牵着马慢悠悠的在街上走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着人少了些,子受抱着施无许飞身上马,待她坐稳后,拍了一下马屁股,直朝前方奔去。

    许久未骑马了,虽是与人共骑,施无许还是怕的不行,心砰砰跳。

    子受微微伏身,几乎将她抱在怀里,凉风刮在脸上,吹的脸颊僵硬。

    施无许想起从前的几次打猎,这还是头一次只他们两个人。

    子启也爱打猎,爻国野兽多,他们多去那儿的雁鹰山打猎,有时会撞上,子启必会跟子受比试一番,看谁猎的多。

    子受那时就与他身量相当了,加上小公子天生神力,箭术精湛,从没输过。

    软软正是他们二人比试所得,那时启猎得一只白狐,施无许见一旁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便让小公子给她抓了过来。

    那白狐只这一只幼崽,母狐既死,幼崽自难存活。

    软软倒是十分记仇,之后有几次启来宫殿找麻烦,它每每见了都要呲牙伸爪子,可那启竟也不计较。

    施无许虽跟着盛练了几年箭术,除了恢复了视力,对她而言,并无其他用处,也只是她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因而从前虽跟着来过几次雁鹰山,却从来只是捡捡受伤的猎物,陪陪小公子。

    很快就到了雁鹰山下,这应当是另一条路,人烟罕迹。

    子受抱着施无许下了马,将马栓在一旁的树下,从马腹一侧取下箭篓和弓箭,就拉着施无许上山了。

    上山之路颇为陡峭,没一会儿,施无许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都热起来了。

    雁鹰山并不十分高,只山脚处地势较高,过了这儿就是些缓坡,几乎与平地无异,相当广阔,林木稀疏。

    小公子虽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是施无许知道他嗜血,喜杀戮。

    却不是对动物的杀戮,相反,他喜欢射箭恐吓猎物,让它毫发无损却能抓在手中把玩一番,最后再在猎物身上做个记号放生,意外射死的,便架火就地烤了吃了。

    施无许箭术并不如子受那般精湛,她的弓箭从来恐吓不住猎物,反而会让它们受伤,试过几次之后,她就不再朝那些野物射箭了。

    在宫殿待了三四天之后,施无许就跟坞可问起软软,坞可说雁鹰将军很喜欢软软,这些年一直是他在照顾它。

    软软前几年还生了一窝小崽子,可由于他们没有什么经验,只活了一只,雁鹰将军给它取名为雪花。

    雁鹰将军便是盛,他这些年跟着子受四处征战,在无数次的杀伐之中,立下赫赫战功,成了将军。

    盛本没有姓,如今依旧是没有姓,只是因他是在雁鹰山下被买下,世人皆称他雁鹰盛,宫中人尊称他为雁鹰将军。

    雁鹰山本是爻国地界,爻国也没想到能出这样一个大人物,当年初封将军时,还欲赐他国姓,只是盛拒绝了,说既已被小公子买下,就不再是爻国人,乃大商子民。

    很快就过了陡峭之地,二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施无许大口呼吸,松了一口气。

    子受自是不累,见施无许躺了下来,他也跟着躺下,道:“近几年这山上野物少了许多,我也是许久未曾来过了。”

    施无许环顾四周,看着是比从前荒芜一些,那些食草动物想必少了不少,食物没了,捕食动物自然也跟着少了。

    阳光刺目,施无许闭上眼睛,问道:“小公子,怎么不见盛?”

    她之前是听启说子受带军征战去了,却不曾想,竟是小公子故意迷惑他的。

    “他代我去征讨东夷了。”

    施无许早就猜到会是如此。

    “不是不久前才凯旋吗?这样会不会太过劳累了?”施无许不懂这些,只想着她初来朝歌不久才打完胜仗,不过个把月又连着征讨,觉着有些不好。

    “阿许放心,这次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过不久盛就会回朝的。”

    躺着聊了会儿天,二人就又起身向前方走去。

    不远处树下正有一只山鸡在啄草根,施无许看到了,惊喜地朝那边指了指,子受会意,接连射了三箭,将那山鸡锁在其中。

    山鸡在箭簇中不断扑腾,眼见就要逃脱,施无许旁跑上前去一手捧着,捉住它的翅膀,感受到手下噗通噗通的撞击声,她轻缓一笑。

    “咯咯咯!”

    “这鸡还挺肥!”子受看着它圆鼓鼓的肚子说道。

    施无许掂了掂,点了点头,倒确实有三四斤的样子。

    子受从衣袖中掏出几根绳子将山鸡捆了起来,撂到背上,施无许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调侃道:“就咱们两个还真是不方便,这力气活还得小公子亲自来了。”

    “阿许,我现在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可不想让旁的人碍事。”说完他就捏了捏施无许的脸颊。

    只轻轻一捏,却留下了个红印子,他便又揉了揉。

    施无许笑容僵住,偏过脸,正欲说教,子受拉着她就往前面走去。

    背上的山鸡翅膀不住的扑棱,打在弓箭上,发出些响声。

    印象中,小公子有些洁癖,她从未见他这样不嫌弃地触摸这山上的野物,只从前听石伯说,小公子幼时喜欢象,还养过一只,可惜后来死了。

    小公子十五岁那年却是打过一只猛虎,她并未亲眼所见,只是听宫中人说的。那时小公子回来时满身都是血,就连脸颊上都沾了不少,已经干涸。

    暗红的血迹像纹身一样贴在小公子尚且稚嫩的脸上,显然不是他的血,而是反复的摩擦蹭上的。

    小公子的手不住的颤抖,右手臂接近手肘处被利齿撕裂,深可见骨,腰上也有好几处咬痕。

    记得对于她的担忧,他只是安抚地朝她一笑,平静地看着阖家给他处理伤口,解释道:“父亲说有一猛兽,问我能否杀之,我答可。”

    施无许看着子受右手背上的疤痕,那正是当年杀虎时的咬痕,从虎口延伸至手腕,当时整只手掌都是颤抖的,几乎无法做其余动作,休养了一个月才能继续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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