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

    夜色蓦然笼罩下来,院子内星星点点的烛火亮了起来,仿佛千万只萤火虫聚集在这里听故事。

    宋曣的脚步动了动,朝着露台走去,在她身旁停住,声音略带寒意:“起身吧。”

    “谢殿下。”江幼枝谢完,依旧一动不动跪在地上。

    宋曣正愁不知该和她如何解释储妃之事,看她依旧跪在的模样应当是有求于他,倒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糊弄过去。

    他润了润嗓,声音比刚刚多了几分暖意:“说吧,何事让你给孤行这么大礼?”

    才说出口这句话就有些后悔,倒不是她不行礼,而是每次见她似乎都是较为突然的,要么在床上躺着,要么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掳走。

    这么说来多少还是自己的原因。

    江幼枝跪拜在地,犹如初见时那般,她抿了抿唇,想了数个措辞终是不知如何开口,她这慢吞吞的样子倒让宋曣有几分心急,开始猜测她是不是不愿意嫁给自己了?

    “臣女恳求殿下从大理寺救一个人。”

    “哦?”宋曣嘴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就猜到了她要他救谁。

    皇帝那点儿破事,宫外不知可早在宫内穿得沸沸扬扬,就连他这偏僻的东宫都不得不知道了。

    可宋曣就是不说话,他想听她说说话,算起来,两个人也有些日子没说上话了,她刚刚这一开口啊,宋曣心中都舒服了不少呢。

    “臣女的妹妹江幼蕊因....”

    宋曣轻轻挥了挥手,饶幻和月琴退了下去。

    江幼枝剩下的半句话才缓缓而出:“涉嫌谋害圣上被抓进了大理寺。”

    她将从宓老夫人哪里听来的故事都一五一十告知了殿下,只不过将圣上侵犯妹妹的事描述的更惨了一些。

    她这是言之凿凿觉得圣上有罪,只是因为她知道未来的天子人选,才敢言至此。

    “阿蕊本是想独自承担所有的,可阿蕊她怀有身孕了。”

    她明白妹妹的想法,即使是在那种境遇下怀得孕,妹妹也不想伤害这个无辜的孩子,但是妹妹觉得那样的人不配成为孩子的父亲。

    她跪于此求殿下,其实是希望殿下能救妹妹肚子里孩子。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空旷的怡春院子里只有江幼枝甜甜糯糯的声音,从起初的气愤不已到最后的轻轻啜泣。

    宋曣听得身心舒畅。

    待得江幼枝说完他愉悦地轻轻抿了唇,而后正色道:“地上凉,起来吧。”

    为救妹妹江幼枝今日做了万全准备,外头只穿了一层纱,春日夜间气温骤降,隔着薄薄的纱又跪了这么久,不仅觉得凉,膝盖也有些疼。

    若是此刻天色尚早,怕是可以瞧见她那用力扒着地的手指都变了形。

    可她并没有听到殿下愿意帮她的语气,她不敢起身,想了想,她又将身子趴得更低了些,继续说道:“殿下于臣女有恩,臣女定当铭记且尽力报之。”

    “臣女求殿下救臣女之妹属实不妥,所以臣女特意制了这颗香丸,它可以缓解殿下毒发作时带来的痛苦。”

    江幼枝从颈见的璎珞中取出那颗香丸,双手捧着呈给宋曣。

    宋曣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香丸没说话,又瞧着她脖颈间那条璎珞,薄唇轻启:“孤放哪里?”

    江幼枝迟疑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将贴着颈部的璎珞取了下来。

    这条璎珞她带了很多年,款式简单,不分男女,中间镂空的地方刚好适合放置香丸。

    “还望殿下勿要嫌弃,只要能救妹妹,殿下有任何要求臣女皆会应下。”

    这番话进入宋曣耳朵后,他有那么一丝的恼怒,于是语气里也带了一丝刺儿:“那你有什么能给孤的?”

    江幼枝听完明白殿下这是在讽刺她,说她不自量力还不自知。

    她低下头,想到沈令柔说过的话,自己能给殿下的也就那件事了吧?

    其实她是不太乐意这件事的,娘说过这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要将其与自己的夫君分享,且在大婚当夜才可以。可一想到明日这人就会成为自己的夫君,只是将此事提早了一夜,心中的不情愿也救减淡了许多。

    况且此刻她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为了给殿下制这颗香丸已经耽误了两日,她现在只想将妹妹从大理寺救出来。

    她缓缓起身,面向宋曣,将自己外面这层薄薄的纱慢慢褪去。

    宋曣看了看她的动作,视线又回到那张混着月光和烛光的小脸上来,她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一面迎着光,一面躲在阴影里,承得那张小脸的轮廓分外清晰,略带几分清冷。

    他有时候想问问她,是如何长成这个样子的?

    性子明明温雅含蓄,可并未生得一张大家闺秀的脸蛋,略施粉黛的时候犹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任凭谁见了都想捏一捏她的脸蛋。

    可不施粉黛的时候,倒是多了有几分清冷感,让人不由得想保持距离。

    宋曣继续往下打量,从透着淡粉色的朱唇到白净的脖颈间。

    清冷的月光衬得她锁骨愈发清冽。

    他甚至不敢再继续看那若隐若现的线和高低起伏地呼吸他就感受到一股暖流从下往上冲了出来,几乎是在她轻纱落地的瞬间宋曣将她抵在了一侧的柱子上,抬起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那扰乱他心神的香唇。

    不可遏制地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覆上的一瞬间,如久旱逢甘露,枯木又逢春。

    宋曣拼命地从她的唇齿中享受着自己渴望已久的一切,另一只手也渐渐攀上了腰身,隔着轻柔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滚烫的身体和急促地呼吸。

    而被他抵在柱子上的江幼枝被迫配合着这一切,殿下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用力得多,没过多久她就觉得双腿有些发软站不住了。

    她脑海中全是混乱的,她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也不明白殿下是不要在这里做,想着该怎么提醒殿下移步殿内,可殿下根本不给她得以喘息的机会。

    就在她得以喘息的时候殿下却突然松开了她,他退后一步看着她,捡起落在地上的轻纱给她穿上。

    “我让饶幻送你回去吧。”说完便朝着怡春院的门走去。

    走至一半才想起她来找他的目的,于是停住脚步,背对着她说道:“妹妹的事情你放心。”

    直到宋曣那抹白色的身影从夜色中消失江幼枝才缓过神来。

    “你可知殿下最喜欢的动作是什么吗?”

    这句话从心底传来,狠狠刺痛着江幼枝,那颗温热跳动的心,一点一点寒凉了下来。

    也许在殿下眼中,她当真不如沈令柔。

    “他竟然不愿意碰我。”

    “可只要能救出妹妹就好了。”

    她低声轻喃了一句,又轻轻安慰着自己,而后失落地朝着宫门走去。

    宋曣一回到寝殿急忙去冲了一个凉,低头看了看,幸亏刚刚自己跑得快,差点就要把持不住了。

    这么美好的事情,他想留到明晚。

    *

    江幼枝刚刚回到江府门口,就瞧见月见满脸焦急,她以为是家中出了事,忙上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月见拉着她往里面走,在没有人的地方才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红妆出大事了!”

    江幼枝不解,红妆能出什么事?

    月见今日下午去娶嫁衣回来,看到小姐梳妆台上的口脂只有清新淡雅的桃夭和柔和美好的杨妃色,连寻常女子家常见的朱红色都没有,更别说明日大婚需要的绛色口脂了。

    小姐唇色本就偏红,平日里都是往浅了去调,所以她也就忘了准备了。

    幸好江府离红妆最近的分店不远,月见放下嫁衣便急急忙忙去了,可谁知,红妆的牌子都被人砸了下来。

    一打听才知红妆因为欠了原料商的款被原料商砸了店。

    江幼枝听完不禁疑惑,若是她缺钱大可借钱补上不就行了吗?再者说和原料商协商一下,怎么也不至于就被人砸了店啊。

    “姒姒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多少也有点钱,应该是可以帮她应急的啊。”

    刚刚回到又春苑,江幼枝就开始翻箱倒柜,将自己的银钱都拿了出来,准备给姜姒送去。

    却瞥见案桌上的一角有个信封,信封上落了一枚小小的红妆印记,可她明明记得出门前这里没有信封啊。

    她拿起信封,是被人拆开了样子,打开信笺一看,果然是姜姒的求助信。

    “月见,今日我走后可有人来过?”

    月见摇了摇头:“我让夫人的扶悦过来帮我看着呢。”

    “姒姒早就给我写信了,在我去宣平王府那日。”

    江幼枝晃了晃手中的信笺,继续道:“可是有人替我先看了,今日才将信放在屋子里。”

    “啊?那奴婢去找门口的侍卫问一问究竟是谁这么坏,想要挑拨小姐和姜姒小姐的关系,这信笺向来是由他们负责的!”月见气冲冲道。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那个案桌这两日来除了她便只有一个人坐过了,想到沈令柔下午那张得意的脸,估计就是那时将信放置在那里的吧。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坐下给姜姒写信。

    此时已经宵禁,明日又是赐婚,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姜姒。

    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人挑拨了,她不能再让时间继续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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