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栗梓轻顿，又道了声谢。
林季恰好从教室后门走进来，宋斯瑜听到他的声音转身过去看，林季见自己桌面上摆放着一瓶牛奶，眼睛一亮，问谁给的。
得知是宋斯瑜给他们的，林季拍了拍他肩膀，说他真够义气，经常给他们买吃带喝的。
几分钟后，薛书瑶也来了。
栗梓放下手中的笔，将牛奶给她：“宋斯瑜给的。”
薛书瑶正好渴了，向宋斯瑜道谢完，将整瓶牛奶喝掉，随口问道：“下周就是校运会了，你们有没有去操场练一下自己报的项目？”
林季摇头：“忙着呢。”
“你能忙什么？”薛书瑶嘲笑。
他耸了耸肩，一边喝牛奶，一边抄宋斯瑜的试卷：“忙着玩啊，况且有什么好练的，我贵在参与就行，至于名次什么的，你们加油哈。”
扔铅球和跳远这些项目一般不会去练，跑400米接力或者800米等的可能有空需要去跑跑，练练节奏和感觉，保持着运动状态。
宋斯瑜还拿着从栗梓肩上拿下来的那片叶子，应该是正听着他们聊天，暂时没空去扔。
栗梓视线不受控制落在上面。
他好看的手指随意地捏着叶子一角，叶子青，衬得他很白。
下周举行校运会，学校安排在周三开始，为期三天，到周五下午结束，学生顺便放假回家。
栗梓上周就把3班参加校运会各项名单上交了。
*
上课又下课，然后再上几节晚自习是普通学生的常态。今晚守高二晚自习的老师是一名新来的男老师，性格沉闷，管得也不严。
不少学生到处窜班，有些甚至到高一去看学妹，听说高一来了一个新疆的学妹，超好看。
栗梓事不关己，学习第一。
林季撺掇宋斯瑜一起去看看。
宋斯瑜更想多做几道数学题，这段日子经过栗梓的指点，他在数学方面有肉眼可见的进步。
见宋斯瑜不为所动，林季死缠烂打，硬是要将他往外面拽。
薛书瑶翻了个大白眼。
“草，林季你是不是有病啊？”她咬着棒棒糖，“宋斯瑜想做试卷，你想去看就自己去呗。”
宋斯瑜胸口忽然气闷，力气一时不敌林季，握住桌角的手滑开，眼看着就要被林季拉出去了，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拉住了他。
往回拉。
栗梓力气比林季要大。
林季见突然拽不动宋斯瑜，回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到他的班长大人一手拿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笔，一手拉着宋斯瑜。
他懵逼地看了看栗梓：“？”
“班长！”
宋斯瑜垂眸扫过栗梓白净的脸，她看似从容淡定地说：“他都说了他不想去，你是不是聋了？”
林季撇嘴道：“我只是想带他去高一看看人而已，第二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又还没响。”
刚说完，铃声响了。
栗梓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喇叭：“响了，回来坐下。”
林季发狂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班长，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为啥要逮住我不放……”
“嗯。”她点头。
他下巴还没合上：“哈？”
栗梓承认：“我今天是心情不好，你最好快点给我回到座位上晚自习，不然记你名字。”
今晚没能成功去看那位好看学妹的林季生无可恋滚回座位上。
薛书瑶非常喜欢看林季吃瘪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大笑，笑弯了腰，用嘴型说了两个字：活该。
宋斯瑜不自觉动了动手指。
他还被栗梓拉着，指尖因此轻轻地擦过她掌心。
栗梓心口一麻，还有一瞬间的慌乱，她装作无事地松开宋斯瑜的手，转身坐好了。
*
校运会开幕式当天很晒。
学生们难得被学校允许不穿校服，穿本班定制的班服。
3班的班服是白T恤上画了个大熊猫，背后印满了他们的名字，裤子是纯黑色的运动裤。
早上6点30分，向来早到教室学习的栗梓还在教室。舍友在周日晚带了化妆品过来，就等着校运会化美美的妆，这几天老师不抓仪表仪容。
栗梓没打算化妆。
是薛书瑶想化妆，让她等等。
于是栗梓站在宿舍走廊外面，抱着一本英语词汇在背。对面是高一女生宿舍楼，旁边是男生宿舍，跟高二男生宿舍楼隔着一扇铁门。
栗梓住在五楼尽头那间宿舍，这会儿她背了几个单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自己。
转头看旁边男生宿舍楼。
有几个3班的男生从楼梯下来，见到她，摆手打招呼。
走在前面的是林季，他叫班长叫得最大声，跟在他旁边的是宋斯瑜，应该是林季发消息让宋斯瑜到宿舍来找他们，顺便看一下宿舍。
栗梓一抬眼，先跟宋斯瑜对上视线。他穿着白T和黑长裤，一如她第一次在操场上见他的样子。
给人一种干净又温柔的感觉。
“班长。”
林季又叫了栗梓一声，然后问：“薛书瑶呢？”
她看了看宿舍：“她还在宿舍里，你们现在是要回班了？”
他们在两栋宿舍楼间对望。
宋斯瑜先开口：“嗯。不过我们待会儿先去一趟小卖部，会经过饭堂，你需要我们帮你打早餐，或到小卖部买个包子吗？”
栗梓转头问还在宿舍里化妆的薛书瑶：“你要不要吃早餐？”
“不吃了。”薛书瑶在画眉毛。
栗梓放好书，从兜里掏出张五块钱，折成纸飞机掷出去：“一个包子两块钱，我要买两个肉包，和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
纸飞机飞到半途，路线有点弯了，差点掉下去。
宋斯瑜抓住了她折的纸飞机。
他重复了一遍栗梓要的东西：“我记住了，到时放你桌上。”
她嗯了声。
*
栗梓虽然没化妆，但还是被薛书瑶逮住编了鱼骨辫。
薛书瑶的头发干燥分叉，一摸上栗梓的头发便爱不释手。
她是回到教室后才动手帮栗梓编鱼骨辫的，栗梓背对薛书瑶，吃着宋斯瑜帮忙买的包子。
宋斯瑜本来是和林季在看手机的，薛书瑶给栗梓编发的时候随手将一缕头发往旁边拨，落到了他桌子上，扫到他随意搭在桌边的手。
他抬起了眼。
栗梓专心啃着包子，腮微鼓。
鱼骨辫从发顶开始往下编，渐渐成形了，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当宋斯瑜意识到自己看栗梓的时间有点长后，垂下了眼，手指没什么节奏地敲着桌面，这是他陷入思考中会下意识做的小动作。
栗梓连续吃完两个包子，拿过矿泉水喝了几口。
鱼骨辫编成了。
薛书瑶热衷于展示她编发的成果，转过头问林季和宋斯瑜：“怎么样？好看吧。”
林季抬头道：“好看，你帮我编一个，要超酷炫的那种。”
“你去死。”她皮笑肉不笑。
薛书瑶看向宋斯瑜，用眼神说，你还没回答呢。
“好了，你编的都好看。”栗梓将辫子从薛书瑶手里拽了回来，不想她继续问下去，特别是问宋斯瑜，“你确定不吃早餐？饿死你……”
“好看。”宋斯瑜回答了。
栗梓不由自主看他。
他曲起手指，不再敲桌面，笑着说：“你这样编鱼骨辫好看，以后可以经常编鱼骨辫。”
薛书瑶满意了，栗梓又因为他一句话心乱如麻。
也许宋斯瑜只是客气一句。
栗梓压下心绪，翻开古诗文，跟薛书瑶说她要背古诗文，是上次没能背完的《逍遥游》。
背到三分之一时，栗梓脑海里响起宋斯瑜刚刚说过的话，导致忘了《逍遥游》的下一句，又没能背完整篇，打算重来一遍。
薛书瑶打住。
她叹气道：“栗梓，今天是校运会第一天，我们先把那个学习扔一边行不行呢？”
“我想玩玩我的宝贝手机。”薛书瑶掏出手机。
三中平时查手机很严，但校运会这周睁一只闭一只眼。
因为清楚学生想拍照留念，毕竟高中就只有短短三年，拥有一些珍贵回忆和照片挺重要的。
栗梓也带智能手机来了，但没玩的心思，只想拿来拍照而已，现在还放在书包里没开机。
“那你玩吧。”
宋斯瑜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可以背给我听。”
薛书瑶刷着微博给她家哥哥打call，超话签到，到他微博下面评论，抽空附和道：“你背给宋斯瑜听吧，他跟你一样，现在不玩手机。”
栗梓将手里的小本古诗文递给宋斯瑜：“《逍遥游》那篇。”
“嗯。”
他一看就背熟这篇了，并没有看她给他的小本古诗文。
栗梓总不能背对着宋斯瑜背古诗文，只能转过身来，面对面。
可面对面跟对方在她背书的时候看着她不是同一等级的，栗梓眼珠子转了转，指了一下小本古诗文，心中纠结：“你不看吗？”
“你直接背就行了。”他语气温和，“我记得内容。”
栗梓：“……”
她拧开矿泉水瓶盖，战术性喝水，宋斯瑜等她喝完水再继续。
“你这样看着我，我背不出来。”栗梓咽下水，还是说出自己心目中的真实想法，“背书的时候，我不习惯别人一直看着我。”
宋斯瑜理解，翻开小本古诗文：“好，你开始吧。”
栗梓背得断断续续，但总算是把这篇《逍遥游》背出来了。
“谢了。”
宋斯瑜将小本古诗文还给她：“你背完后，可以尝试在本子上默写一遍，因为有些生僻字很难写，你会背，不一定会写。”
“晚上试试。”栗梓松了一气。
班上有其他男生找宋斯瑜有事，他起身和对方走出去。
栗梓看着宋斯瑜的背影，目光停在他班服上印着的名字，也有属于她的名字，只不过她的在东边，他的在西边，离得很远。
*
校运会开幕式有些班级有才艺表演，跳舞什么的应有尽有。
他们3班倒是安分，懒得折腾这些东西，穿着简简单单的班服在领导眼皮子底下直接走过去，没像其他班那样停下来表演。
不过这样得分不高。
劳咏梅也不在乎，让栗梓一切从简就行，她自然听话。
开幕式结束后，栗梓领着他们去学校安排好的地方休息或准备去比赛，3班被分到的地方恰好是一棵大树下面，好乘凉。
栗梓照旧和宋斯瑜、薛书瑶、林季几个凑一堆。
这棵大树旁边是一张乒乓球桌。
这张乒乓球桌暂时用来给人放东西或者坐的，宋斯瑜坐上去休息，栗梓坐他旁边。
宋斯瑜背靠着树，看坐在他右边的林季玩游戏。
薛书瑶拿手机刷剧，栗梓也跟着看，周围很吵，是无法令人学习的吵，在这种环境下不必勉强自己进入学习状态，放松下也好。
一张乒乓球桌就这样被他们霸占了去，不过座位都是先来先得的，其他人坐从教室里搬出来的椅子，上午没有比赛的人几乎都在玩。
比赛分得很散。
老师这次没要求身为班长的她每场都去看，还跟她说，难得放松一下，随便玩玩。
栗梓戴着薛书瑶分给她的一只耳机，听电视剧里的那些声音。
她肩上忽然一重。
栗梓微怔，往旁边看去。
宋斯瑜昨天没睡好，今天特别困，本来是准备靠着树闭眼休息几分钟的，谁知道睡过去了。
他无意识靠到她肩上了，从栗梓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半张脸。
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来。
他们头顶的枝叶簌簌响，光线交错从树缝落下，洒到他们身上，描绘出斑驳的光影，栗梓没有叫醒宋斯瑜，也没有推开他。
今天的天气真好，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