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的旋转木马项目也有不少人，他们等了一会儿才上去。
栗梓排队在前面，下一轮旋转木马开始时，很快坐上了，抱着杆子回头看他们。宋斯瑜拿着相机走在她身后，坐到了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宋斯瑜没玩过旋转木马，以前也没来过游乐场。
旋转木马动了。
他面上浮现笑容，栗梓掏出手机，喊他：“宋斯瑜，看我。”
听到她声音的宋斯瑜下意识抬头看她，栗梓好像与时间赛跑般按下手机里的快门，用她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属于他的张片。
少年的笑容被永远地留下了。
宋斯瑜还在看着她。
栗梓装不知道他的疑惑，将手机对准其他人：“薛书瑶，看我，我给你们每人拍上一张。”
薛书瑶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确认样子没问题，再摆了个姿势，眨眨眼道：“记得打开美颜。”
“好。”
栗梓又看蒋南琊：“到你了。”
蒋南琊其实也不是什么喜欢拍照的男生，之前是要跟他们合照才参加进去的，独自对上镜头不太自在：“你怎么突然这么喜欢拍照了？”
林季单手搂着旋转木马的杆子，对栗梓招手：“还有我呢。”
于是栗梓又给他拍了照片。
宋斯瑜很喜欢他们间相处的气氛，拿起相机将他们全拍进去。
离开旋转木马，他们还是打打闹闹。宋斯瑜含笑地看着他们，栗梓不由自主放慢步伐，变成与他同行，慢慢地，步伐一致了。
薛书瑶说想吃雪糕，林季也想吃，两人一起去买了。
其他人站在原地等。
他们身后是正在转动的摩天轮，栗梓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宋斯瑜：“我跟其他人都拍了双人照，还差你呢，现在拍可以吗？”
宋斯瑜笑了：“当然。”
他将相机递给蒋南琊，问对方会不会用相机拍照片。
蒋南琊尚未从栗梓的主动中回神，迟钝半拍接过相机：“会一点，你们往里站，我给你们拍。”
宋斯瑜站在摩天轮的栅栏外，少年今天也穿了白色的T恤和淡蓝的宽松运动裤，栗梓一步一步走近他，然后站到他身边，靠近。
“你们再靠近些。”
蒋南琊调整着镜头说。
栗梓又向宋斯瑜迈近一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再近一点。”蒋南琊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手按在相机上。
这一次，宋斯瑜迈了一大步，由于太近了，就连手臂也不小心地碰到了栗梓，她因此转头看他。
蒋南琊刚好按下快门。
照片中，女生比男生矮很多，穿着他同色系的衣服，上身白下身蓝，身后是转到顶的摩天轮。
她正在转头看着男生，似惊讶他碰到自己，又似只是单纯地想看他而已。男生淡笑地看着镜头，而女生微微仰头看着他。
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地上的影子是交叠在一起的。
就像女生仰头亲吻男生。
蒋南琊看着相机里的这张照片，怔住，考虑要不要再拍一张新的。栗梓见他不动，开口问：“怎么拍这么久，可以了吗？”
“等等。”蒋南琊还是选择给他们重新拍一张，不然太暧昧了，看着这张照片有点奇怪。
他按了删除键。
将这张照片删除掉了。
蒋南琊给他们拍的新照片很中规中矩，两人皆看着镜头，站位略有不同，地上的影子也分开了。
薛书瑶和林季捧着雪糕回来，嚷嚷着他们拍照片不带自己。
宋斯瑜笑：“现在再拍也行。”
栗梓压下想查看相机里的双人合照欲望，接过薛书瑶给她特地买的草莓果汁饮料。
最终，他们叫路人给他们用相机拍了张在摩天轮下的集体照。
他们脸上都带着笑。
还比了个网上说很老土的耶。
*
晚上8点。
栗梓搭公交回到家附近，又走了六分钟左右的路才到家门口。
一推开门，她就看到了坐在躺椅上的奶奶。奶奶戴着老花眼镜，在灯光下，拿着针线织围巾，听到开门声抬起头：“回来了。”
“嗯。”
栗梓像个小孩扑进奶奶的怀里。
奶奶忙把针线放旁边，生怕会戳到她，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手慢慢覆到她背上，轻声问：“怎么了？今天玩得不高兴？”
“没有。”栗梓摇摇头，老大不小地埋在奶奶的怀里不出来，“我今天玩得可开心了。”
院中的灯泡周围有蚊虫在飞。
是光吸引它们飞过去的。
奶奶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就好、那就好。吃饭了吗，如果饿，我现在去给你煮个面吃。”
栗梓稍微离开一点，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们回来之前去了小吃街，吃了不少东西，你看我肚子，都凸出来了。”
“能吃是福。”奶奶说。
隔壁家出来收忘记收回去的豆子，见她们坐在院子，打招呼：“奶奶、栗梓，你们吃饭了吗，我家正好开饭，过来一起吃吧。”
她将奶奶织围巾的针线收起，笑道：“不用了，谢谢李婶。”
等奶奶睡觉了，栗梓才上楼。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晚上奶奶不睡觉，她就会待在楼下。
出去之前要洗头洗澡，回来也要洗头洗澡，栗梓捣鼓着捣鼓着，到夜晚10点30分了。
她擦着头发，打开窗。
手机振动不止。
栗梓回到床头柜前，拿起不断振动的手机，原来是宋斯瑜回到家后导出今天拍的照片，全部发出群里，所以她的消息提示音才会不断响。
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是比手机拍的更清晰、好看，质感不一样。
上百张的照片将人炸了出来。
首先出声的是林季。一片森林：卧槽，我们居然拍了那么多照片。啧啧啧，看照片我还挺帅的。
瑶窕淑女：呕。
蒋南琊：……
栗梓没有发消息，一张张照片看下来，看到很喜欢的便点击原图下载保存，再放大看看。
她手机储存空间不大，是以前用的，觉得没必要换新的就用着了。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体积大，她要保存的还是原图，只能挑喜欢的保存。
song：全部整理好，发出来了，你们看看。
一片森林：辛苦兄弟了！
栗梓思索着打字，速度也比平时放慢很多，打打删删，到发出去时只剩下三个字。
小栗子：很好看。
蒋南琊：麻烦你了。
瑶窕淑女：宋斯瑜你就是我的神，你都不知道，林季之前也给我们拍过照，把我和栗梓拍得丑出天际，我一度怀疑他是故意的。
song：他不是故意的，他拍我也这样，他喜欢怼脸拍。
发完这条消息，他又潜水了。
栗梓见宋斯瑜没再在群里发消息，躺到床上看照片，挑挑拣拣，将那张和宋斯瑜一起拍的双人合照单独放到一个相册集里。
*
又到周一了。
学校的门卫大叔从饭堂打了稀粥和鸡蛋回到校门口吃。
打扫的学生拎着扫把和垃圾桶到学校各处扫垃圾，抱怨学校种太多树，种树也就算了，还种一些总是掉叶子的树，扫完没多久又掉。
每次负责树底下公共区域的学生都叫苦连天，打扫时木着脸。
他们见到从饭堂过来的栗梓，喊道：“班长。”
“早。”她说。
“这也太多叶子了吧。”他们感叹，“我们一扫完，它就掉，学生会每次都扣我们的卫生分。”
栗梓看了一圈公共区域：“只能下个学期再抽过了。”
学校的卫生区域都是抽签决定的，他们也知道，只不过喜欢吐槽几句，顺便骂自己的学校。
因为住宿，需要周日晚回学校的栗梓通常很早到教室学习。
不止她一人早到，那些还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的同学正在奋笔疾书，有几个同学还问栗梓借试卷去抄，她给完低头背古诗文。
听说早上的记忆力好，可以在这个时候默记需要背的东西。
也许她真不适合背很长的东西。
栗梓背了十分钟后想要放弃了，思考高考时能不能丢掉古诗文的分，得出来的答案是不能。
以前都能背下古诗文的，现在越想背就越背不了了。
她抓了一把后脑勺。
后面的高马尾被抓乱了点。
“在背古诗文？”宋斯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拉开椅子，放下书包，出声问她。
栗梓回头看他，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对。”
宋斯瑜看了一眼栗梓的黑眼圈，轻笑道：“你周末回家熬夜了？怎么成了国宝？”
“啊？”栗梓才反应过来是调侃，摸上自己的眼睛，“回家找了些有关物理的教学视频看，有时候会忘记时间看到凌晨。”
“你也太勤奋了。”他问，“想考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栗梓被揉了揉眼底。
她在他面前尽量自在点，说话也是：“我倒是想，不过我们学校自建校以来也只出现过几个考上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
“有人考上过，就是有可能。”宋斯瑜将吸管插进一瓶牛奶里，推过去给她：“给你的。”
栗梓揉眼的手放下来。
“给我的？”
他说：“嗯，给你的。”
宋斯瑜又从书包里拿出几瓶一模一样的牛奶，放一瓶到林季桌面，又让她帮忙给薛书瑶一瓶。
栗梓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这是他们几个人人都有的牛奶。
她吸了一口牛奶：“谢谢。”
他忽然抬手到她头顶。栗梓诧异地躲开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嘴里还咬着吸管，因为突然惊讶，随后太用力咬吸管，将吸管咬出牙印了。
宋斯瑜没想到栗梓反应那么大：“你头上有叶子。”
栗梓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叶子掉落到她肩上，栗梓浑然不觉：“现在还在吗？”
宋斯瑜拿下栗梓肩上的叶子：“现在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