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月绯离开清都，就再也没有陈牧野的消息。

    他俩联络比寻常车马快很多，辽东驯养鹰隼，可以往来传讯。

    在将要到达商水城前，月绯不是没给他传过信，只不过都没有回音。

    等到亲临商水城，才知辽东已变天。

    陈牧野现下人在闵城。

    此地属辽东与永宁之边界，依山傍水，极好屯兵。

    当日陈牧野解下临城之急，旋即领兵追杀郑朝宗，他这人精力旺盛，勇猛无匹，刚收割了郑朝宗的人头，又拨马赶去抓李璟。

    据说那时李璟与安顺王都已经跑出老远，陈牧野也是神人，竟然能在那么大的地方精准抓住他。

    军情传来，陈靖和这边向他讨要李璟，陈牧野巴巴带着人赶回来，却被告知不许入境。辽东拒绝的不是李璟这个戴罪之身，反而是立有大功的陈二公子。

    陈牧野虽心眼不多，但直觉很准，凭几句忽悠是不可能轻易交人的，他察觉不对，连夜便扛上人，单枪匹马的跑了，等第二天有人发现，早连二公子的影子都不见了。

    经此一事，辽东边境开始布防，严禁任何人进入，就连陈牧野试图向外传信的使者都被驱赶，陈牧野不得已移兵闵城，在那儿待了十天半个月，当下所能做的，只是等月绯来，看事情是否能有所转机。

    他所处境地是进退不能，无家可归，偏偏手底下还有数万兵将，估计不几天就要饿肚子了。

    月绯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陈牧野这人打小嚣张惯了，经这么一憋屈，月绯怀疑会把他给整神经了。

    “竟然闹成了这样。”

    月绯也知道陈牧野不咋讨喜，却没想到他被排挤到这地步，她现在想起他桀骜不驯的脸，只觉哭笑不得。

    “倒也不怪你大哥……”司阳当着月绯的面，言语间的意思是不太愿意掺和她表哥家的事情的，只不过不得不说，“自从穆国公负伤以来，辽东几位老将已经迫不及待，甚至连重现武宁大将军威名的话都说出来了，此事一出，他们竟私下商量，要合力解救你二哥。”

    月绯听司阳这么一说，就知道那几位的私下不算私下，而是明目张胆。

    武宁是陈廖的谥号，在他和陈熹还活着的时候，辽东确实兴旺富庶，贸易频繁，陈靖和袭爵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延续当年的繁荣，老人们自然会有所不满。

    他们如此急切，倒也不是刻意针对陈靖和，而是怕迟了一步，有清都插手，辽东果真落入外戚弱子之手。

    月绯轻叹，陈靖和未必那么擅长打仗，但他做穆国公当之无愧，陈牧野为人直率，没那么多尔虞我诈的心眼，月绯怀疑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摸清到底状况。

    本来他们兄弟俩相互扶持，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振辽东，只不过人有旦夕祸福，中间横生波折，竟逼他们几乎反目。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每个大家族都有这样的窘境，只不过或早或晚，然终于一日，会祸临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