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属下参见主人。”

    军营的一间密室内,曹丕独坐在高脚凳上,脚底趴伏着五体投地的五保。

    “怎么单单挑着你了?”

    曹丕微微蹙起眉头问:“老三派你来的?”

    “回禀主人,”

    五保面带紧张地说:“宫中传言大王病重,三王子说大王在昏迷之前,点名道姓指派属下前来送信。”

    “病重?”

    曹丕轻蔑地哂笑一声,“本官今早才刚收到宫中线报,不是说人已经醒了,手脚胳膊腿,哪儿哪儿都活动自如了?怎么才刚过了一宿,就毫无征兆地忽然病重了?”

    “内情属下委实不知,三王子派信时也没让属下进殿,只说内殿情况,已经全都在信里写明白了。

    属下明显能感觉得到:明政殿内外警戒全部加强了——就连门口守卫,也全换成了临淄侯府的人。”

    “老三这小子想搞什么鬼?”

    曹丕接过信来瞥了一眼,连连冷笑道:“呵呵~!信皮上还封着父王的火漆印呢!父王已经恢复到能亲自提笔写信的程度了?”

    “听说信件内容是三王子所写,三王子还话里话外地不断敲打警告属下,属下担心……”

    他咬了咬牙,苦丧着脸说:“属下是不是暴露了?”

    原来这个五保,表面上是曹操的书童,暗地里是曹丕的眼线。

    “就凭老三那个迂腐脑袋,能想出瞒天过海这种阴招来?”

    曹丕黑着脸冷笑不止,“偏心眼的老物!心眼长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兵法都用到亲儿子头上来了!”

    五保听不明白也不敢吭声,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自己有没有暴露的危险,回到邺城之后还有没有小命可活。

    “你把信原样拿回去,”

    曹丕把信扔到地上,“刘放和攀儿那两个傻东西,不是也跟着你来了?你回去后不用搭理他们,憋不住了他们自然要问。

    到时候你就说没见到我本人,信也没能送得出去。”

    “这么说他们肯定不信啊!”

    五保叫苦说:“他们两个,可是亲眼看着我被士兵带进军营里来了。”

    “带进兵营里了又怎样?本王子就一定得在兵营里候着你?

    我怎么用了你这么个笨蛋!老三派你来送信,不就是想忽悠我赶紧回邺城吗?

    要说是家里有个帝位等着继承、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话,他这招说不定还管用,那我就算知道前面是个圈套,也得冒险赌一把试试。

    但现在情况明显对我没有好处。他以为仅凭区区一枚印戳,就能挟制得住本王子?做他的春秋大梦!

    本王子今天没见过什么五保,只是一大早就收到封如夫人的家书,报喜说父王已经大病痊愈,甚至能下地行走了。

    本王子自然心情大好,已经被三五好友拖上大船,泛舟饮酒、庆祝作乐去辽。”

    “那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五保惶惑问道:“还请主人明示。”

    “你就说:你听军中的将军讲:你晚到了一步,如夫人在魏王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打发人送来了喜讯,大王子兴奋激动之余,带人出营饮酒去了。所以大王子什么时候回营,你什么时候才能被传见。

    回头我派士兵送你回客舍,把你跟那两个贱奴关到一间屋子里。还是那句话:他们什么都不问,你就什么都不说。不用搭理那两个蠢货,踏实等着我明早传见就行。”

    “是!属下明白了。”

    “哼!”

    曹丕挑着嘴角邪谲一笑,“想骗本王子马上回宫?本王子偏不!先逍遥它一晚上再说。”

    刘放在客舍里烦躁得坐立不安。四天来这一路上,他已经在脑子里模拟了无数次:见了大王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见了毛初见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千算万算算不到,人家压根儿没拿他当盘菜,连个上桌的机会都不给他。

    远处军营中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应该是到了开晚饭的时间了。

    刘放心里更郁闷了:自己长路迢迢奔波了六、七百里,结果跑到这里坐牢来了。

    ——还不如个坐牢的,坐牢的到点儿还有口牢饭吃呢,他刘放自打进了这间屋子,至今连口水都没能混得上。

    就在他越想越生气的档口,就听房门铜锁“咔哒”一响,接着房门打开,三个穿着赤色军服的小兵走了进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漆木食盒。

    刘放心里一乐,“哎呦?是不是这院管事儿的人回来了?这回总算是良心发现了?给我一个人整这么多菜呢?”

    三个小兵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刘放定睛仔细一看,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攀儿和五保。

    “诶?你们两个也过来啦?”

    虽说一路上三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可毕竟是一个王宫里结伴出来的老熟人,此时短别相见,竟然有点儿“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们到来之前,大王子就已经出营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你们先吃饭、休息,然后等着明早听传吧!”

    打头那名士兵往食案上布着菜说:“今晚你三个同屋将就一宿,大王子带过来的人都不在,谁知道你们真是王宫派来的,还是孙吴那边派来的?没人敢放你们满军营里乱跑,都先老实在这屋里等着吧。”

    刘放心里的无名火“腾”就起来了—-谁特么是孙吴那边派来的?!孙吴的探子都活腻歪了?三个人就敢大摇大摆来闯军营?

    可再一看攀儿和五保,一脸“你爱说啥就说啥,你的地盘你说了算”的与世无争,刘放突然就消气了。

    —-忍了吧忍了吧,这里不是魏王宫,咱是出门办事来了,不是惹闲气来了,跟个莽夫大头兵置的什么气?

    三个小兵摆完饭菜回身就走,临走不忘在房门外面重新把锁锁上。

    “你不是被带进兵营里去了?”

    刘放问五保说:“怎么也给送到这屋来了?”

    “你可别提了!”

    五保没好声气地说:“那个小兵带我去见了个什么屯长,屯长又带我去见了个什么校尉,校尉又带我去见了个什么将军。

    一大圈转下来,最后那个将军告诉我,说大王子现今不在军营,带着几个高层军官去外面喝酒庆祝去了。”

    “喝酒庆祝?!”

    攀儿忍不住发火说:“大王病得都不省人事了,他们去庆的哪门子祝?!”

    “人家那个将军说了:承明殿如夫人派出来的信使一大早就到了,给大王子报喜说:魏王已经清醒过来了,手脚活动自如,都能下地走路了。

    大王子一整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到了军营就拉着镇军使朱铄等几人,泛舟游玩、饮酒作乐去了。”

    “入她娘的!”

    攀儿目瞪口呆卡壳半天才说:“那个郭氏,嘴这么快的吗?再说放她屁的‘能下地行走了’!我天天跟着三王子在明政殿内殿侍疾,我怎么不知道大王能下地行走了?”

    “你没见着大王子?!”

    刘放一脸不相信地问:“那三王子写的信呢?也没送出去?”

    “可不是没送出去么!人都没见着,我把信送给谁去?!”

    五保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把完好无损的火漆印戳往刘放眼前一亮,“你看,这信不好好的还在我手上?”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刘放大发牢骚道:“洛阳军的军纪,怎么散乱到这个地步了?这还是个军队的样子吗?!正事都没人管的吗?!这要是突然来个紧急军情什么的,是不是也找不着人负责,就这么干晾着?”

    攀儿和五保都不吭声,刘放也懒得说了。三个人全都拉拉着张大驴脸,闷着头把饭吃完了。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三个人仿佛被世界抛弃和遗忘了,连个过来送蜡烛的人都没有。

    好在三人连日赶路,实在是累坏了,于是一人占了一张床,倒到床上刚挨上枕头,就昏天黑地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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