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都同频转过来看着柳纨扇，眼神里各有复杂的意思。
柳纨扇：“我现在就上楼去收拾衣服，现在就出发。”
啊木不好直接开口拒绝她的好心。
刘川风以为她是想跟司鹤宵单独待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开口，脑袋统一转向司鹤宵。
司鹤宵内心的小鬼搏斗，最终理智战胜了私心：“你老老实实在这边待着，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来回几百公里的路程。”
柳纨扇却没有要听劝的意思：“我之前本来也准备好了要去一趟看那边的彝绣，已经查过了。”
“去一趟单程5个小时，现在刚早上9点多。我们立刻出发，中间休息1个小时，下午3点就能到县城，那时候诊所肯定还没关门，我们去接上医生，到了家里天还没黑。整顿一下，第二天一早再回来。只会耽误2天，刚好能赶上回杭城的飞机。”
听了柳纨扇这段如单口相声一样的发言，三个男人看她的表情更复杂了。
不愧是当年的年级第一。
司鹤宵：“那你云星记夏季礼的事情不处理了？”
柳纨扇：“昨天都处理完了。本来这次出来也主要是散散心，没安排太多行程。”
说完就往楼梯方向去。
十分钟后柳纨扇就收拾完毕下楼，还是拎着那个巨大的箱子。
在一楼等了半天司鹤宵还没到，连刘川风和啊木都不在。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怕到的太晚诊所关门，柳纨扇拿出神秘手机给司鹤宵播语音电话。
刚把手机架到耳边，没响几声，对面已点击接通。
系统：「你点成了视频。」
柳纨扇：「？？？」
她赶紧把手机拿过来镜头对着自己，是刘川风接起来的：“你等等，司鹤宵在那边试衣服呢，我把手机给他拿过去。”
电话那头声音有点远，是司鹤宵：“我X，刘川风你是该减肥了，这衣服那么大，我比你高那么多穿着刚好。”
“不用不用，”柳纨扇赶紧拒绝，想让他代劳，“我就是想问什么时候……”
视频那头，刘川风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自顾自拿着手机在走，画面颠三倒四，毫无规律。
司鹤宵的声音越来越近：“谁啊？你先挂了吧，试衣服呢。”
柳纨扇的神经中枢接到了危险信号，正想摁断视频，屏幕突然被司鹤宵的腹肌占满。
还没反应过来，画面已经从腹肌往上转移，镜头顺着胸腔往脖子去。
直到出现司鹤宵的脸，画面才停住。
司鹤宵的表情如正在看恐怖电影：“我去！！！！”
随后视频显示出一段抛物线片段，最终噗一声，落进一片厚重的黑暗里。
那头传来司鹤宵极度愤怒的声音：“你个刘川风！不是说了我在换衣服！”
刘川风无辜的声音传来：“我不信，都是成年人了，她还没见过你这精贵的上半身？”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想起那天在电视台外，司鹤宵居高临下看墨言的眼神。为了确保刘川风的生命安全，柳纨扇对着话筒喊一声：“尽快下来！”
然后挂断了视频。
柳纨扇的精准图像记忆能力，在此刻显得极其凶险。
努力平息了好一阵，还是满脑子的4K高清画面。
她的脸又烫了，不得不去吧台冰箱里拿瓶可乐冰敷。
等他们下楼来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四瓶可乐的冷气。
因为这段插曲，刘川风还冲柳纨扇递了个眼神，那春风得意的表情，想传递的想来意思应该是：今天是不是该看的都看到了？截图了吗？
司鹤宵板正着脸：“走了，取车去。”
柳纨扇：「怎么他今天不厚脸皮问我身材怎么样了？」
系统：「这回是真害羞了。」
没想到司鹤宵还能跟害羞两个字有关联。
柳纨扇：「男生去泳池不都这样吗？」
系统：「那你脸红个什么？」
柳纨扇：「也是，我脸红个什么？这很正常。」
又在心里默念一次：这很正常。
啊木刚挂掉视频才从外面进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乖乖过来接柳纨扇的箱子：“姐姐，我帮你拿。”
柳纨扇摆摆手：“没关系，都是空的，我就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不重的。”
可还是拗不过啊木，箱子被他抢了过去，一路拎上后备箱。
司鹤宵一路沉默，放了行李往驾驶座去。啊木去后排坐好，系上安全带。
柳纨扇有些犹豫，坐后排好像不太礼貌，毕竟司鹤宵不是司机。思虑半天，还是开了前排车门去坐副驾驶。
司鹤宵拿出手机，架上支座，输入密码进导航程序。
柳纨扇真不是特意要看他的手机密码，就是支架刚好在两个人之间，只稍不留神看了一眼，发现他输入的密码是0139。
总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车子点火发动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就是自己随手注册的这个初始账号名？
居然刚好跟他的密码一样，也太巧了。
系统：「……你没救了。」
司鹤宵看看柳纨扇：“安全带。”
“哦哦。”柳纨扇答应着赶紧拉过安全带来系好。
车子开出地库，司鹤宵随口问：“你会开车吗？”
柳纨扇被问到痛处，以为他在考虑是不是能两人一路上换着开，只能老实回答：“不会。”
早已经猜到结局：“果然是柳大小姐，除了学习和制扇其他一概不放在眼里。”
“我会去学的，就今年。”
司鹤宵没再说话。莫名回想起那天柳纨扇坐在墨言副驾驶的场景。
等车已经开上高架，柳纨扇转过身向后排：“啊木你成年了吧？”
啊木点点头：“今年19岁了。”
柳纨扇：“那就好，等下哥哥姐姐们可能要说点成年人的话题，你可以选择听，也可以选择不听。”
司鹤宵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出汗，柳纨扇这是玩的哪一出？
“你要干嘛？”
柳纨扇顺着侧过些身子，在副驾驶给司鹤宵深深鞠躬：“对不起！刚刚真的是不小心按到的视频，除了八块腹肌、胸肌、脖子、脸，没看到其他不可外露的部分。”
司鹤宵的血压瞬间上涌：“多亏你一路上弄脏我两件衣服，不然也不用跟那小子借衣服穿。”
柳纨扇继续解释：“对不起啊，回头我买新的赔给你。你放心，我没截图，也不会外传。”
想到能穿柳纨扇买的衣服，他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表面还假装平静： “既然都看光了，那就对我负责吧，好好把我追到手，以后娶了我。”
啊木小小年纪，却十分淡定，在后座说了一句：“怎么感觉吃亏的是纨扇姐，她还要道歉？”
司鹤宵因为啊木这句话，一路上多次威胁这个车开不下去了，要不他自己想办法开回家去。
啊木说：“我倒是想，只是车子太贵了，万一真出什么问题，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到木里县的时候果然如柳纨扇预估的时间一样，啊木赶紧找了熟悉的医生，一起开车回去。
医生用当地语言跟啊木说着什么，啊木偶尔会用普通话回复，听下来，应该是她阿妈又晕倒了。
车开到家里啊木跟司鹤宵和柳纨扇打了声招呼，让他们随意，就往阿妈房间跑。
柳纨扇也跟着去看，见他阿妈坐在床上，医生正准备给她输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总算放心些，出来在小院子里站着。
不远处有片空地，村子里的人正在那边收拾柴火。
柳纨扇问司鹤宵：“他们这是要干嘛？”
司鹤宵：“快到星回节了，应该是在准备。”
柳纨扇：“星回节？原来刘川风的星回民宿名字是彝族的节日？”
司鹤宵：“没想到还有第一名不知道的事情？”
本来让司鹤宵解释，听他这么一说，柳纨扇掏出手机自己查。
原来星回节就是火把节，来历太过久远，已经被传出多个版本，不过柳纨扇最喜欢其中的一个，说星回是指星宿运转回归，像汉族新年。
柳纨扇关上手机：“现在知道了。”
啊木从屋里出来跟他们打招呼，说妹妹做了菜，等下过来吃晚饭。
听到比19岁还小的啊木妹妹做饭，柳纨扇赶紧跑过去帮忙，否则也太过意不去。
司鹤宵却已经挽起了袖子：“还是我来吧，想必柳大小姐应该也不会这些。”
柳纨扇汗颜，还真是，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刘嫂安排这些事情。去了英国，更是美食荒漠，没有什么是土豆解决不了的。
柳纨扇看着司鹤宵：“那你会做菜？”
司鹤宵终于露出常见的自信笑容：“能有不会的？现在能说的上来的菜我基本都会了，不然在美国这六年，怎么可能熬的下去。”
柳纨扇瞬间闭嘴。
虽然如此，纠结一阵，她还是鼓起勇气进去厨房准备帮忙。
司鹤宵正坐在土灶边往里扔柴火。
暖色的火光从缝隙中透出，火星顺着空气升腾，印着他整个人身上都好像散发着光。立体的五官在暖色光亮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温柔。
像那天在办公室里，那朵烟花炸开，她把糖递进他手里时的样子。
柳纨扇看的入神。
司鹤宵手机响起，他边往灶里扔柴火边回应：“没问题，1000万融A轮，昨天跟你聊过我就选择相信你。”
那边又说起什么，司鹤宵认真听着。
现在的画面实在太过诡异，堂堂的司家独子大少爷，竟然边烧柴火边谈1000万的生意。
快到结束，司鹤宵说：“也祝你们新婚快乐，送给你们的扇子才是我的第一轮投资。”
挂断电话，司鹤宵抬起头看柳纨扇：“怎么？看我看上瘾了？”
柳纨扇突然想起来什么：“所以，你昨天也在南川酒店，就是去见刚刚电话里那位你投资的人了？而且买扇子是因为他刚新婚？”
司鹤宵又往灶里扔了根柴火：“是，早说了来南川不是为了陪你。”
柳纨扇：“哦。”
晚饭做好端上桌，啊木的母亲和医生也过来一起吃。
啊木给母亲介绍：“多亏了纨扇姐和宵哥，不然我今天就回不来了。”
她还有些虚弱，慈爱的笑着，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谢：“感谢你们的帮助。”
啊木给阿妈夹了块肉：“你多吃点，医生说你低血糖，最近晕倒的频率又变高了，你看看，让你别那么节省，该吃就吃，这样我多不省心。”
阿妈笑笑说：“知道了知道了。”
又招呼柳纨扇和司鹤宵多吃点。
*
吃过晚饭，司鹤宵开车把医生载回县城里，柳纨扇和啊木坐在院子里休息。
柳纨扇好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夜空，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星河。
仰着头实在太辛苦，干脆去旁边找了些干草，铺平躺上去。
啊木坐在一边，看着那边正在为星回节收拾的场地：“纨扇姐，宵哥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的不一样。”
柳纨扇：“嗯？”
啊木：“开车的时候，你睡着了，他总小心翼翼转过头去看你。一路上我都心惊，怕他给我开沟里了。”
柳纨扇不答话。
啊木：“宵哥之前也总来川哥这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来没见他这样谨慎的表情。”
柳纨扇笑笑：“啊木，我们两家有恩怨的，持续了800年，对彼此自然不一样。”
啊木：“我不相信。”
柳纨扇不再说什么，继续看着星空。
啊木：“纨扇姐，等农历六月二十四星回节你跟宵哥再来这边，那是我们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
柳纨扇看着星空，随心应着：“嗯。”
“我可听见你答应了，要再一起来。”
身后传来司鹤宵的声音，低沉温柔，尾音带着笑意上扬。
如一颗滑过天际，带着尾巴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