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纨扇之前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听到的时候先是一愣，又觉得逻辑上好像的确不是不可能。
毕竟漂泊在外远在他乡，六年没恋爱，还跟林初一直是室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由，怕真被说中了，她没敢笑，严肃回答：“如果真是这样，也应该祝福他们。”
“我去，”司鹤宵扶额，“别听这小子鬼扯，我当时就认真学习，全力搞钱。”
柳纨扇也默默吃饭，听两个人聊最近的现状。
原来刘川枫母亲是彝族，和父亲热烈相爱短暂婚姻结束后去云游世界了。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跟着父亲生活，开矿的老爸让他衣食无忧，却少了人情冷暖。
后来父亲再婚，他就出国了，回来开了彝族风情的民宿，算是对母亲的一种寄托。
司鹤宵：“就准备一直这么开民宿？不去子承父业了？”
刘川风：“那你不去子承父业？”
司鹤宵：“没什么兴趣。”
刘川风：“我也一样。”
饭桌上好像只有柳纨扇一个人觉得继承家业天经地义，不太能融入他们的对话，赶紧又扒拉了两口饭。
吃过饭刘川风去前台结账，柳纨扇和司鹤宵先出来在门口等。
云星记线下店就在商场三楼，分公司办公室在旁边的写字楼里。
“等下你先去忙别的事情，我去下面逛一圈看看店铺的情况，再去开个会，估计要一下午，晚上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哦，那我也一起去看看，反正刚吃完饭消消食。”
司鹤宵居然敢跟着自己去云星记？
柳纨扇真是害怕出去遭雷劈。
赶紧摇头加摆手：“不用不用，您先忙，我自己去就行。”
司鹤宵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正大光明开的店，还不许我去逛了？这是损害消费者权利。”
最后实在拗不过司鹤宵，和刘川风道别后柳纨扇自己先往云星记方向去。
司鹤宵跟在柳纨扇身边，不紧不慢，不近不远。
两个身高头颜值都在线，身边好多人走过都多看两眼，有的还议论着，说般配的很。
进云星记的时候刚巧有对新人在选新婚用的喜扇，桌上正摆了一排样式各异的正红色扇子，浮雕刺绣琳琅满目。
柳纨扇本想逛一圈有个大概就走。
没想到司鹤宵却叫导购员过来，说选中了那柄红底珍珠配白花的款式，让她打包装起来。
导购和边上的一对新人多少有些好奇，他居然不问问边上的女士喜欢哪款？
“你好，这把，包起来。”
司鹤宵又跟导购强调一次，她赶紧招呼那对新人先选着，去拿了礼盒过来，收拾妥当请司鹤宵去那边付款。
柳纨扇：「所以这家伙是要干嘛？你有什么科学检测结果吗？」
系统：「好像联想到一些美好的画面，刚刚脑内海马区格外活跃。」
司鹤宵付好款，拎着袋子出来，眼前司家少爷拎着云星记扇子的画面，如果放在杭城两家门对门的旗舰店，恐怕得引发一场空前的战争。
可是在南川，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本来还害怕司鹤宵纠缠不休，甚至想要去云星记的办公室逛逛，柳纨扇考虑了几种拒绝的说法。
司鹤宵出来倒是先开口：“我还约了人谈事情，晚上星回见。”
柳纨扇长呼一口气。
看他那么开心，也许是要买了扇子送给谁？
*
下午和南川分公司的管理层开完会，已经到晚饭时间。
南川比杭城更靠西边，到了夏季，天黑的比杭城晚许多，现在外面天还透亮。
分公司李经理遵照柳纨扇之前的意思，安排好了宴席，各个重点的采购方都会过来。
柳纨扇最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之前总是父亲出席，这次因为夏季礼的事情多少和他们沟通过，这次来出于礼仪要打个照面。
既然要接管云星记，就不可能永远都只在屋里制扇。许多场景再不喜欢，也要面对。
分公司李经理定了本地最高端的商务宴请“南川酒店”的包厢。
邀请的采购方们陆续到场，李经理一一介绍：“这位是负责沟大型活动采买的顾总，这位是负责政府项目的刘总……”
柳纨扇认真听着和自己曾经联系上的微信头像对应上关系。
李经理已经按照习惯，给在坐的男士都满上了白酒，女士则摆着红酒。
柳纨扇从小滴酒不沾，只有去了英国那一年，跟合作室友李念破了戒，偶尔会小酌一杯。随着父亲出门时，她也总是代表性举杯抿一口。
今天作为主要邀约方，她顺着敬一圈已经四五杯下肚，整个人有些晕乎。
看着李经理跟大家聊的正热，她小声跟边上市场部的悦玲打招呼：“我去趟卫生间。”
“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就去补个妆，晚点就回来。”
柳纨扇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摸索着往卫生间去，想用凉水冲个脸清醒清醒。
刚走到洗手台，竟然看到穿着一身西装的司鹤宵。
穿的那么正式，他也来这里谈事情？又想到下午买的那把喜扇，不会是跟那位穷追不舍求婚吧？
柳纨扇用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嗨，这么巧？”
“你脸那么红，喝酒了？”
“嗯。”
“跟谁？”柳纨扇恍惚中感觉他的音调有些抬高。
“云星记的一些供应商，毕竟也算是过来出差嘛……要见见……见见他们……”
“我这边快处理好了，我在大厅等你，等好了我送你回民宿。”
柳纨扇舌头已经快有些捋不直：“不用，你那么显眼……被李经理他们看到了肯定要跟我爸说了……”
司鹤宵：“我会戴口罩。”
柳纨扇思路依然清晰：“不用，我让市场部的姑娘送我回去就好……”
正说着，刚刚坐身边的悦玲出来找她，柳纨扇肌肉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离司鹤宵远一些。
悦玲：“柳小姐，李经理让我来看看你。”
柳纨扇笑笑，扶着她的手：“没事。我们回去吧。”
司鹤宵看着她走过去的背影，眉心紧蹙。
心里的失落感骤然涌出，如果不是他，是墨言，甚至哪怕是任何一个要追求她的男人，现在都可以冲进那间包厢，毫无顾忌的帮她挡酒。
全世界谁都行，只有他司鹤宵不可以。
柳纨扇回去在李经理的盘旋下没再碰一滴酒，悦玲又体贴的在身边给她添暖胃的甜汤。
等酒局散时候，柳纨扇终于清醒了一些。
记忆片段里仿佛想起刚好像见过司鹤宵，又不太确定。
悦玲说要送她回去，柳纨扇怕万一在门口遇到司鹤宵，被发现两个人竟然住在同一家民宿，赶紧拒绝，说自己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听到终于在参加完商务宴请之后，可以早点下班，悦玲自然也不会拒绝，毕竟还在夏季礼，最近都加班严重，只想回家躺平。
*
柳纨扇打了辆车往星回民宿去。
等下车时，另一辆车也尾随而至，下车时发现是司鹤宵。
她还有些酒意，看着他板着脸的样子不知为何，不自觉走上去，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傻笑出来：“怎么总觉得你最近心情起伏不定啊？”
司鹤宵趁着她有些醉酒，肆意看她盛满星河的眼睛。
“因为有真的很想、很想得到的东西，忍不住想去争取，可是自己越努力，就越会对她造成伤害。明明知道不可以，还是忍不住想离她更近。”
太长一段话，还是个比喻，柳纨扇并没太听清，只是隐约中感觉他眉头越皱越紧。
她伸手，用食指抚平他的眉心。
轻轻滑过，真心安慰他：“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不开心，你笑的时候有梨涡，很好看的……”
司鹤宵蓦然一惊。
站立的身子瞬间僵直，似乎有电流穿越全身，触碰启发全身的末梢神经。传导到最表层的皮肤时，激烈的热气在表面凝结成分明的颗粒。
柳纨扇却好像完成了重大的任务，刚刚在酒桌上一切强撑的防备都悄然坍塌。
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倒在司鹤宵胸前。
*
翌日。
头好疼啊！
柳纨扇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睁开眼睛发现是完全陌生的房间。
嗯？
昨天最后的记忆，好像是自己的手在摸司鹤宵的眉心？
？？？？？？？不会？？？？
柳纨扇赶紧打开灯，掀起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好，除了外套被脱了挂在对面衣柜里，其他都还完好穿在自己身上。
柳纨扇：「呼叫系统，昨天晚上我有对司鹤宵做什么吗？」
系统：「你主动摸他脸了。」
柳纨扇：「嗯……然后呢？」
系统：「还主动往他怀里扑。」
柳纨扇：「然后呢？」
系统：「他把你抱回屋里了。」
柳纨扇：「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整？抱回屋里有发生什么吗？」
系统：「就帮你脱了外套，盖上被子，还能怎么样？我最想看的瓜没看到！那小子也太怂了，敢不敢上来先亲一口！」
柳纨扇：「他也许喜欢男人呢。」
咚咚咚。有人敲门。
柳纨扇吓得一惊：“谁啊？”
司鹤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刘川风说亲手做了烤面包，收拾好了快点下来吃早饭。”
“哦哦，好。”
柳纨扇赶紧起来洗澡收拾。
到一楼就闻到面包的香味。昨天晚上空腹喝酒，一直饿着，闻到味道柳纨扇已经如饿狼般扑了过去。
长桌边司鹤宵和刘川风已经边吃好在聊天。
司鹤宵又换回了休闲棉质衣服。
回想起来，昨天自己好像又扑上去，脸上油腻了一天的粉，会不会又糊到他的西装上去了？
刘川风笑着招呼：“纨扇你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司鹤宵纠正：“怎么就纨扇了？跟你有这么亲吗？好好叫柳小姐。”
刘川风：“我觉得一见如故啊，对吧，纨扇。”
柳纨扇边吃美味面包边点头：“是是。”
“当年我就是用这门手艺成功突破了司鹤宵和林初的防线，赖在他们两屋子里给他们做面包，才能让他们给我讲题。那些数学题到现在都还是我的噩梦……”
柳纨扇：“我也数学不太好。”
司鹤宵：“这可太刺激人了啊，数学不太好还总是考第一。”
柳纨扇又拿了一块面包：“高中的那些肯定不能跟你们大学的比，后来我就去学中文系了，现在水平跟你们比差远了。”
刘川风点点头：“原来你学中文系啊，难怪有种中式美。”
司鹤宵趁着柳纨扇低头，悄悄瞪了一眼刘川风。
星回大门上的风铃突然一阵无规律的“叮铃——叮铃——”响起。
进来一位黑瘦的少年，手足无措往这边走：“川哥，我阿妈突然病倒了，刚跑去汽车站买票，票已经没有了，您有什么办法吗？”
刘川风站起来就要走：“那我开车送你过去。”
司鹤宵拉下他的胳膊：“店不要啦？你好好待着，把你车钥匙给我，我送他去。”
少年赶紧道谢：“谢谢哥，谢谢哥。”
昨天听刘川风提起过，说这些摆在柜台里的布都是这位叫啊木的少年母亲绣的。
柳纨扇心头一紧，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子，也应了一声：“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