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

    回到如意阁,许明珠看着四周的陈设都如此破损,比起世安院可谓云泥之别。

    “许栀可以住这样的屋子,我可不行。”许明珠小声喃喃:“我得想办法才行。”

    几日后便是腊八节,全府都去祖宗祠堂拜祭先祖,许明珠通常都是随同兄长许青城一同拜祭,而如今庶女之身,是没有资格同嫡长子一起拜祭的。

    许栀回忆许明珠的平时穿着,今日穿了个青莲色的貂鼠披袄,围了个绛紫色狐绒围脖,二者颜色并不搭调,看起来光有华丽而无美感。

    “妹妹今日穿的,同以往不太一样。”许青城有些吃惊的模样,看得许栀有些发怵,不自然的躲开他的视线:“有何不同?不过是新做的衣裳。”

    “新的确挺新的,不过这颜色看起来不太顺眼。”

    许栀有些羞红了脸,她哪里懂得这些乌七八糟颜色的搭配不搭配,她的衣服通常都是素净的纯色,而许明珠衣橱中花花绿绿,看得她眼都花了,这才随便挑了一套沉静一些的颜色上身。

    “兄长既然觉得不顺眼,随后我去换一身便是。”

    许青城瞪着眼,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赶紧道:“妹妹,我瞎说的,顺眼,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妹妹怎的如此恭顺?可是遭遇了什么大事让你变了性子?你从未叫我兄长!还因为我的话要去换衣服?你别吓你哥,你哥受不了……”

    “无事,哥哥,你别放心上。”

    许栀咬着牙只想赶紧离开,恰好碰见许明珠缓缓前来,上下打量了许栀一番后,小声道:“这条围脖,我原是打算搭配那件藕荷小袄。”

    许栀恼羞成怒:“……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要怎么用是我的事,二妹妹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许明珠未在意许栀,反而是径直走到许青城面前,乖巧的行了个礼:“见过兄长。”

    相比起同许栀那般亲密宠爱的模样,许青城面对这个庶妹就刻意的疏远许多,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

    许明珠也不在意,毕竟在别人眼里她是许栀,而远处的许栀看着许青城冷待许明珠,心中却并没有开心半分。

    回到世安院,许栀在自己的寝屋大发雷霆。

    “她可真讨厌,以前也讨厌,现在还是讨厌!”

    婢女初月过来想安抚她,却被关在门外,听见房里瓶碎的声音,初月焦急得不行。

    “小姐,您可别伤到自己!”

    “小姐您是怎么了呀!小姐,您别吓初月……”

    沈夫人听到动静跟了过来,皱着柳眉问初月是怎么回事,初月哭哭啼啼称大小姐从祠堂那里回来就成了这样。

    沈夫人焦急不安的敲了敲门,轻声唤道:“珠儿,是娘,你让娘看看你,可千万别伤到自己!”

    屋中的许栀听到夫人的话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想了一下,缓缓把门打开,珠润的脸颊挂着两行泪痕,看得沈氏心都要疼碎。

    “我的可怜珠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都是如意阁那个庶女,她竟嘲笑我!”

    沈氏一听居然是如意阁的人,顿时怒气上头,骂道:“她不过是通房生的,居然嘲笑嫡长姐?她如何嘲笑的?”

    “她说我’光图富贵上身,就如那些低贱暴富户一般,恨不得把全身家的钱财都挂身上’!”

    沈氏可被这话气得不行。

    “拿家法来,这个低贱小蹄子不敬长姐,必须要好好罚她!”

    许栀没说话,任凭沈氏处置。

    许明珠还没到如意阁中坐下片刻,便来了几个嬷嬷来领她去世安院,她认得这几个嬷嬷,是搞体力粗活的,沈氏通常是让她们来惩罚那些犯错的丫头婆子。

    而她们居然要带她去世安院?莫不是母亲要罚她什么?

    到世安院正堂,许明珠跪在地上,看着沈氏坐在主位之上冷眼瞧着她,许栀坐在另一旁默默的喝着茶水,时不时看她一眼。

    “见过母亲,大姐姐。”许明珠恭敬行礼。

    “别叫我母亲,还是叫我夫人吧。”沈氏颇为嫌弃:“今日唤你来,你可知为何?”

    “母…夫人,栀儿不知。”

    “来人,”沈氏唤了一个婆子来:“掌嘴。”

    许明珠一脸懵,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这个婆子用力的在左脸上扇了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眼花,摔倒在一边。

    “夫人,敢问我做错了何事?”

    沈氏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还不知道?再掌嘴!”

    婆子又扇了一巴掌在许明珠右脸,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许明珠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问:“夫人,栀儿的确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们!就算要打,也要让我知道缘由吧!”

    “你不敬长姐,还不是打你的理由吗?”

    许明珠愣住,看了眼旁边坐着不说话的许栀,冷笑一声:“敢问长姐,我是如何不敬的?”

    许栀言语冷漠,却说得像真的一样:“二妹妹将我同卑贱的暴富户拿来比对,这般侮辱,实在不堪入耳…”

    许明珠感到莫名:“我何曾…”

    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不肯认错,那便家法伺候。”沈氏抿了一口茶水,道:“那便杖十吧。”

    “想不到夫人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只听大姐姐一人之词就要动家法。”

    许明珠觉得眼前的母亲好陌生啊,跟她往日那个温柔体贴慈祥和蔼一点都不一样。

    “你还想顶嘴?”沈氏明显不太高兴:“栀姐儿啊,多日不见,你这性子变得未免张扬了些,你还是以前那般好一点,没这样讨人厌。”

    世安院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长凳,杖责的婆子也站在两边时刻准备着,许明珠被押着趴在长凳上,她抬眼瞪着许栀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你就如此忌惮我?迫不及待的要给我下马威?”

    声音不大,但是能让许栀听得清楚,许栀也没有回答她,只是瞥了一眼就回屋子里去坐着。

    一下两下,木杖打在许明珠背上,疼得她咬牙切齿,却死死不肯发出声音。

    此时世安院门口,李姨娘匆匆而来,扑在许明珠身上哭诉道:“夫人,二姐儿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不要罚她!”

    许栀一见到李姨娘抢罚,立刻坐不住了,同沈氏道:“娘,此事同姨娘无关。”

    沈氏拉住许栀的手,笑道:“李姨娘说的也不错,子不教,母之过,必然是她没教好,才养出这么个没教养的小蹄子。”

    “你既然想替栀姐儿受罚,本夫人便成全你。”

    许明珠却不肯,趴在长凳上说:“姨娘,我已经受了罚,你又何必来受罚呢?”

    李姨娘却是抹了抹眼泪:“是姨娘来晚了,不然必然不让你挨这几下打,可把我栀儿疼坏了吧。”

    许明珠本来没那么委屈,听到李姨娘的话,眼眶竟然热了起来。

    屋内许栀此刻慌乱起来,她怎么会想李姨娘受罚。

    “娘,算了吧,不打了。”许栀只得劝沈氏不再罚她们。

    “都说了杖十下,怎可言而无信?珠儿,娘知道你心善,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难不成那些判了斩首的犯人,他们母亲来哭诉一番,就不斩首了吗?”

    “那…那便罚二姐儿就好,何必牵扯无辜之人呢?”

    “哪里无辜?她们如意阁里可曾有无辜之人?”沈氏不解珠儿为何会突然维护起李姨娘来,不过想到她本来心性单纯善良,甚少见到这种动家法的时候,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沈氏道:“珠儿,你若是害怕,便回屋去吧,娘在这儿呢。”

    许栀摇摇头:“娘,我不怕…”

    要看这第六杖又要落下来,李姨娘不肯离开仍然扑在许明珠身上,许栀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突然就快走到许明珠面前指责她道:“二妹妹你为人子女,因为自己不成体统的言行害母受罚,你可知错?”

    许明珠艰难的抬起头看她,笑了笑道:“我何曾害母受罚?我的母亲在里面好好的坐着呢。”

    妾室生的子女是不能认她们为母的,即使一直由妾室养育,庶出子女也只能认正室夫人为母,妾室永远都是妾室。

    许明珠的话让许栀拳头捏紧,她不忍李姨娘被杖责,便又只能说:“李姨娘,你若是也被打,如何照顾二妹妹?”

    李姨娘便哭诉道:“护不住二姐儿,妾身还不如一死了之。”

    许栀心里都要疼死了,因为她刻意陷害许明珠,想让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受罚,从而告诫她,如今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想要动她这个庶女简直轻而易举,却没想到李姨娘会掺和进来。

    沈氏见一直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了,将许栀拉了回去,许栀却跪了下来:“娘,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二妹妹想必也知道错了,就不打了吧。”

    “你又何必为了她们二人而跪?快起来,别伤了腿。”沈氏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替她们这般求情,那便算了。”

    “你呀,总是这么单纯,人家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你就不忍心了,以后你让娘如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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