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叛道

    笛江侧目看了看栀炎脸部表情的微妙变化,勾起一边嘴角,邪魅一笑,轻声叹:“瞧你那小模样,吓坏了吧……”

    “我……”栀炎还想狡辩一下,笛江却并未给她机会解释加掩饰,笛江直接走出房门,在门外顺手帮忙关上她的房门。

    笛江离开后,栀炎冷静地坐在厢房里,脑海里回想着笛江告诉她的关于那个鱼妖蜚炙的事迹,虽然她不知笛江与蜚炙到底有何过节才会结下生死怨仇,但她明白,她若再碰见来寻仇的蜚炙,她真不一定有运气再虎口脱险。

    夜里栀炎躺在榻上,想着蜚炙很可能随时来寻仇,还真有点不敢轻易睡着,她只是洒脱不羁,并非天不怕地不怕。

    栀炎在心底感慨:“看来啊,以后我还是要分散一些精力去修炼自保的法术,也不能一心想着吃喝玩乐逍遥快活。若是能拜一个志同道合的师父就好了,也不知我命中是否有拜师的机缘。三岁的洛洛都拜师了,我的师父,却不知在何处。难道,我命中注定,要自学成才?不能够吧,我哪里有那种天资……”

    可这点烦心事,不足以让栀炎失眠,她寻思了一阵,便侧身呼呼大睡了过去。

    这一夜栀炎又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春梦,梦境蚀骨销魂,醒来时,心神却突然陷入无涯的落寞里。在梦里,她是能看见那个男子的脸的,可一睁眼,清醒过来时,就会记不起那人的模样。

    三更半夜,栀炎坐在榻上,等着身子里的潮热慢慢褪去,她无奈仰头问苍天:“为什么最近频繁做这种梦?是我思春了?可是不对劲啊,六百多年来,以前就算思春,也不会做这些梦啊。是谁给我打的情劫?是谁见不得我整天吃喝玩乐逍遥自在?是谁想让我尝尝爱情的苦和毒?”

    如是这般在心底念叨一番后,栀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暗讽自己:“你神经病啊,谁管你呢,做个春梦罢了,怎么好像有了被害妄想症似的……睡觉。”

    栀炎下床,喝了半壶夜晚逛街时特意买的桑子酒,借着晕晕乎乎的醉意,又上榻睡觉了,睡着时,手里还握着一只酒盏。

    栀炎睡得迷迷糊糊,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床边有人影,她猛然睁开双眼,看见一陌生男子立在榻边,两眼闪着腥红的杀光,龇着牙瞪着她,还未等栀炎反应过来,他就像野兽一般,龇牙咧嘴对栀炎发动了攻击。

    栀炎本能地挣扎对抗着,可她发现这男子并未急着夺她的命,而是想先玷污她的身子。

    栀炎猜到了此男子多半就是鱼妖蜚炙所化,于是大叫道:“蜚炙!你是蜚炙!”

    “你如何知道我是蜚炙?”男子压制着栀炎,惊讶地看着栀炎问道。

    栀炎临危不乱,振振有词对蜚炙恐吓道:“我是树妖,我有灵根,第六感很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提醒你,你若真与我行男女之事,作为树妖的我,会在你入侵我妖身时,本能地攫取吸干你所有的灵力,或许到时候,你能如愿报仇,可你将变成一条半死不活的锦鲤,到那时,我想杀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蜚炙狐疑地盯着栀炎镇静的面容,阴邪地说:“还有这等事?那我不碰你,直接杀了你也能报仇。你不管是被我玷污了,还是被我杀了,都能让我师兄笛江痛不欲生。”

    栀炎快速坐起身来,临危不乱,像对一个朋友说话一般,冷静地对蜚炙说:“你傻啊。你真杀了我,你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用,他可是神族,他能杀你一百零一次。原来他是你师兄啊。师兄弟情如手足,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呢。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这人最看不得别人恃强凌弱,我帮你教训他。”

    蜚炙听栀炎如是说,忽然真有所动容,他委屈至极地对栀炎倾诉道:“师父偏心,助我师兄笛江修行得到成神,我心生妒恨,被魔族蛊惑,犯下重罪,被师兄杀死两次也不曾悔改,师父将我逐出师门,让我成为天上地下的笑柄……”

    栀炎瞬间带入情绪,看起来是和蜚炙站到统一战线,愤愤不平道:“我最讨厌偏心的父母了。师父如父,怎能不一碗水端平呢?谁还没点小脾气呢?世人,孰能无过呢?你别难过,我一定找你师兄,我要打他三天三夜,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蜚炙眼神里的杀气尽散,只剩下满眼的仇怨,他难过地看着栀炎问:“你也觉得我师父偏心,是么?”

    栀炎看着蜚炙眼神的变化,知道自己这一招奏效了,于是立刻发挥她的演技,眉头一蹙,哀伤地回忆道:“我有一世是人族,我有个弟弟,可我爹娘很是偏心,他们伤了我的心,却丝毫未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我太懂你当时的心情了……”

    说着,栀炎还努力挤出了满眼眶的泪水。

    蜚炙看着栀炎快落泪的模样,感同身受劝慰道:“别难过啊,那辈子的事都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

    栀炎泪光闪闪,抬眼看着蜚炙低声说:“嗯,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只是今日听了你的故事,突然就想起往事了。你比我修为高啊,你不要为了过去的伤痛耽误你的修行。”

    蜚炙在栀炎这里获得了尊重和理解,不再面露杀戮,而是刻意从床边走开,背过身去,不再直视卧榻上衣衫凌乱栀炎,给一个女子应用的尊严。

    蜚炙背对着栀炎落寞地说:“可我心里始终憋屈得慌。”

    栀炎趁机赶紧整理好被蜚炙扯乱的衣衫,并下床穿鞋,试探着边往房门口走,边对蜚炙说:“你至少还有过师父,我到现在都没有师父要我呢。我心情失落时,就喜欢喝点酒。正所谓无缘不聚,你我不打不相识,我请你喝酒吧,算是替你师兄向你赔不是,好不?”

    其实不管蜚炙吃不吃这一套,栀炎都已经逃到了房门口,她想好了,若是蜚炙不领情,她撒腿就跑。

    “好啊。”蜚炙应声回道,一转身看见栀炎已经站在门口处,他看出来栀炎这是想逃跑……

    蜚炙顿时有种被人欺骗感情的感觉,而栀炎也从蜚炙那夹杂着几分失望和几分怨憎的眼神里,察觉到蜚炙看出来她这是想撒丫子跑路。

    栀炎试着挽救此时的信任危机,尴尬地看着蜚炙笑道:“我,我是想领你去喝酒。”

    此时栀炎完全有机会逃走,但看着蜚炙说“好”字时,眼神里的那份真挚,她选择留下。

    蜚炙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他其实理解栀炎此刻的心情,他打算领了栀炎这半真半假的情谊,他想和这样有智谋有胆识还有几分情义的女子交朋友。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在深夜的客栈大堂里,真喝起酒来。

    心机颇深的栀炎,至此也未完全放下对蜚炙的戒备心,喝酒期间,她刻意提高了嗓门,就是想让厢房里的笛江听见动静,引他出来。

    果不其然,笛江在卧榻上正睡着觉,恍惚中好似听见栀炎的说笑声,他警觉地来到厢房门口,刚走进走廊,循着栀炎的声音,他吃惊地发现,栀炎竟在楼下大堂里,跟蜚炙喝得正欢。

    这完全超乎了笛江的想象,他越发觉得这个女子让人着迷,他一时间完全想不明白,栀炎是如何一夜之间将仇敌相处成酒友的。

    笛江下楼来到酒桌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蜚炙和栀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栀炎看了看蜚炙变得阴郁委屈的脸色,遂对着笛江疯狂使眼色,并娇蛮地对笛江说:“过来,跟你师弟赔不是。你身为师兄,未能正确引导师弟修行,是你的罪过,你怎能因他犯错就杀他两次?!”

    笛江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看见师兄后的蜚炙变得像个受气包,又不敢发作。

    “你不跟师弟道歉是不是?!”栀炎颇为不满地看着一声不吭站在一旁的笛江严声说,“我不与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了,你连同门师弟都能杀,说不定将来哪日,也会因我犯了错而将我斩杀。这样六亲不认冷血绝情之人,不配做我的朋友。”

    其实,栀炎只是半真半假演戏给蜚炙看,哪怕她知道蜚炙也许能看出她是在演戏。至少,她愿意尝试着替他这样的无名小妖打抱不平,而不是选择以暴制暴。

    这是蜚炙第一次被人温柔以待,他抬起头看着栀炎的脸,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暖意。

    笛江可能是刚睡醒,脑袋有些懵,可看着栀炎真真假假的架势,他并未在这种场合披露师弟蜚炙当年的恶行,而是选择为了眼前这个女子,向自己的师弟道歉。

    笛江端起栀炎亲自斟的酒,对眼前的蜚炙郑重地说:“师兄当年未能尽责教导好你,是师兄有过。这杯酒敬你,当我向你赔不是。喝完这杯酒,希望你能忘掉往日仇怨,从此以后改过自新,好好修行。”

    蜚炙遂站起身来,用充满委屈又带着几分敬畏和几分感激的眼神看着笛江,他眼中含着泪,默然地主动与笛江碰杯,并将杯中酒饮尽。

    “坐啊。”栀炎对笛江使眼色,示意喝完杯中酒的笛江赶紧落座。

    笛江即刻坐下,看着蜚炙亲自给他的酒盏斟酒。就这样,笛江不太情愿又无从抗拒地拿起酒盏,与这个当年离经叛道的师弟对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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