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泼讨爱

    转眼天亮了,蜚炙带着太多情绪饮酒,醉得深。醉酒后的蜚炙,变成了一个爆发委屈的孩子,抱着笛江嚎啕大哭,时而在笛江怀抱中不住认错,时而又在笛江胸前幽怨地问师兄是否还当他是师弟,时而又拿头撞击笛江宽大的胸怀,恨意慢慢又撒娇放泼。

    栀炎被这场面逗乐了,见笛江愁眉苦脸地被动接受蜚炙的这一顿酒后情绪宣泄,她越发笑得收不住。

    笛江为了多看会儿栀炎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继续默默忍受着这个酒后变成爱哭包的师弟在他怀里,撒泼讨爱。

    遇见一次就打一次,打一次就杀一次。曾经,笛江与蜚炙就是这样的关系。而今,他俩谁也不曾聊到,他们会有今天……

    栀炎也误打误撞,带着博弈的心理,在这一次事件当中领悟出一些人和人之间另一种相处模式,并不是所有的关系都一定要拉锯到对立面,斗来斗去,何不相逢一笑泯恩仇,达成互利共赢。

    哭闹得疲乏后,蜚栀趴在酒桌上睡着了,笛江单肩扛起这头大锦鲤,将他送到楼上的一间厢房中。

    笛江回到楼下的酒桌旁,看着把早酒换成早茶的栀炎,轻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一个找你复仇的老锦鲤变成了来陪你喝酒的臭酒鬼的?”

    栀炎本想说自己也是在博弈,恰巧运气好,赌赢了,但还是打算在笛江面前卖弄一二,于是调皮地看着笛江,故作高深地说:“恩威并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笛江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又灵动的女子,满心皆是欢喜,他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忽而又收住笑意,抬起手屈一食指,轻敲了一下栀炎的眉心,严肃地训诫:“这是遇见我师弟蜚炙,他本性不恶,若换作别的老妖,你恐怕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栀炎自然懂得笛江的“苦口婆心”,不过她还是皮一下,这是她处事态度,凡事不必太过较真,她觉得半醒半醉游人间,会看到更多更迷人的景象。

    栀炎娇嗔地对笛江回道:“哼,能把我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妖怪,还没出生呢。”

    笛江被栀炎气得勾起一抹笑,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栀炎,轻轻摇头叹气。

    栀炎见笛江就由着自己耍闹,忽而脸色一变,极为冷峻地看着笛江问:“你为何这般在意我?连你师弟蜚炙都知道杀我伤我就能让你崩溃?我们,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

    “这就不像你平日里的为人处世的风格了。”笛江看着栀炎突然变严肃的脸,有意回避,又不刻意逃避,盯着她问,“你考虑清楚了,你真的想找回你前几世所有的记忆吗?”

    栀炎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客栈门外走去,边走边对身后跟来的笛江说:“行,你当我没问。我才不想找回前几世的记忆呢,我还嫌现在的记忆太多,还想抹去一些记忆呢,可惜,我目前找不到定向抹去一些记忆的法门。”

    “你才有六百年的记忆,在我看来,就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这就有伤心事想要忘掉了?”笛江走在栀炎身侧,轻声询问道。

    “我的魂魄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个人族,我还保留着那时候的记忆……”栀炎敷衍着回道,并不愿提及关于她那一世的陈年往事。

    笛江跟着栀炎在仙悦城的大街上散步,颇为疑惑地问:“你那一世才活不到三十,那么短暂的时光,也会有让你六百年来都无法释怀的事吗?”

    栀炎顿住脚步,侧目狐疑地盯着笛江问:“你怎知我那一世未活过三十?你调查过我?”

    “我是神族,想要知道你的过去,这并非难事。”笛江观察着栀炎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回道。

    “那我岂不是在你面前,一点儿隐私都没有?”栀炎用想刀人的眼神盯着笛江,阴阳怪气地问道。

    笛江看出来栀炎有些不高兴了,遂摇头解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而已,比如你从何处来,因何故而来。就这些,细节的事,我并未打听。”

    “解释就是掩饰,哼。”栀炎乖戾地瞥着笛江说道。

    笛江见栀炎说话阴阳怪气,明显是有情绪了,立即转移话题,轻声问栀炎:“仙悦城有一家食府,环境清雅,菜品新奇,我带你去吃美食好不?”

    栀炎顿时两眼放光,选择原地原谅笛江,却也仍有些故意为难笛江地问:“菜品新奇?多有新奇?有麻辣烫、火锅儿、串串香吗?”

    “你说的这些,好像真有。”笛江看着栀炎轻声应道。

    “真的?那你快带我去。”栀炎霎时间来了兴致,喜笑颜开催促着笛江,她都忘了她刚下酒桌。

    笛江心里虽然没底,也不确定那家食府是否真有栀炎说的那几种食类,但他前段时间第一次听栀炎说“想吃火锅”时,就私下联络自己各界的朋友帮忙打听过,后来得到的回复是,仙悦城有家名为“福运来”的食府有类似的菜系。

    栀炎被笛江一路引到食府大门外,她昂头看着食府的招牌,兴奋地说:“福运来,诶嘿,到啦。”

    走进食府,栀炎进门就观察到食府大堂里每一张餐桌上都有一个内旋的石锅,石锅里分两格。

    “鸳鸯锅啊,这是!”栀炎光看见这锅,就已经馋得咽口水,她想这一口,想很久了。

    栀炎赶紧落座,拿起菜谱,菜谱上写着:八卦金汤:红辣汤、山鸡汤、红菌汤,还有各种肉类和蔬菜类。

    栀炎适才明白,原来这里的人称火锅为“八卦金汤”,栀炎点了红辣汤和红菌汤的双拼锅,想着自己吃的火锅叫“八卦金汤”,简称吃八卦锅,她就忍不住想笑,心中暗叹:吃八卦,嗯,我爱吃八卦,噗……

    笛江看着栀炎喜悦溢于言表而满怀期待的神情,心里顿时踏实起来,想着自己终于做了件让栀炎开心的事。

    当满是辣椒的红汤和飘着红色菌菇的粉汤分别被店小二倒入桌上的八卦石锅当中时,栀炎眼睛里溢满了欢乐。

    菜品上齐后,食府还附赠了一木桶的冰镇酒,栀炎闻了闻味道,惊喜地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冰镇酒,而是冰镇啤酒,不过木桶上刻的酒品名为:雪中花。

    栀炎迫不及待给自己和笛江倒上酒,欢喜地举起酒杯与笛江碰杯,大口喝了一口“雪中花”,不禁美滋滋地点头赞道:“啧啧,雪中花配八卦锅,神仙来了,也得先喝上一天一夜再走,不愧是仙悦城,真是个好地方。”

    由于早晨刚下酒桌,栀炎其实已经吃不下什么食物,但为了品尝盼了多年的“八卦锅”,她选择每一样肉类菜品皆在锅中涮一片尝尝,多余的肉和菜,让笛江打扫干净。

    喝了几杯“雪中花”,栀炎的困意上来了,她夜里并未休息好,这会儿吃饱喝足,靠在福运来食府里的躺椅上睡着了。

    笛江守在栀炎身旁,静静看着这个走到何处就吃到何处,吃饱喝足就能找地方躺下睡觉的女子,心里既羡慕又焦虑。

    羡慕她这种豁达洒脱的人生态度,又担心若是他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她这样独身四处游玩,遇到危险该如何自保,若是能教她一些防身法术就好了,可却又不确定栀炎可否愿意跟他研学法术……

    栀炎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意。笛江注视着睡梦中还在微笑的栀炎,感觉整颗心都被这女子娇憨可人模样给融化了。

    笛江端详着栀炎的笑脸,暗自感慨:睡着了也能笑出来的人,应该无什烦心事吧……

    从窗户外投进来的一束阳光洒在了栀炎的脸上,笛江担心阳光晒疼栀炎的脸,遂抬起手来,将手悬在栀炎脸庞之上,给她挡住了阳光。

    笛江忽然忍不住想触摸栀炎的睡脸,可他还是克制住冲动。

    栀炎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晌午时分,她才醒来,一睁眼便看见笛江的手悬在自己脸颊之上,给她遮挡太阳。

    见栀炎醒了,笛江遂放下手来,故意打趣地问她:“你醒得挺及时啊,午饭时间到了。”

    “啊?我睡了这么久?”栀炎坐起身来,扫视了一眼食府大堂,发现大堂里几乎座无虚席,明白了此时正是饭点。

    “饿么?已经给你预留了一桌。”笛江用眼神示意栀炎看了看身旁的唯一空下来的饭桌,转而看着栀炎温声询问道。

    栀炎很是认真地对笛江回道:“晚上再来吃吧。我还不饿,我想去找个地方骑马消耗消耗吃喝进肚肠里的存货,我不想变成一个胖姑娘。”

    “你还会在意自己的胖瘦?”笛江看着栀炎问道。

    “当然啊,我还是很爱美的,一旦长太胖,很多漂亮的衣裙就穿不下了,那多可惜。”栀炎郑重其事对笛江回道。

    笛江宠溺地看着栀炎说:“想吃就吃,不要怕长胖,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胖了也能穿好看的衣裙,我可以请神族制衣的天神给你量体裁衣,保证你能穿上合体又绝美的衣裙。”

    栀炎摇了摇头,笑道:“你喜欢不喜欢我的样子,并不重要。我不喜欢我胖起来的样子,我只是想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唔,那我们先去城郊找一片草原骑马,等你饿了,我们再回来这里吃八卦金汤。”笛江对栀炎附议道。

    栀炎点了点头,走到福运来食府的柜台前,向掌柜打听仙悦城是否有马场,得到具体的方位后,便与掌柜致谢道别,兴致勃勃地走上大街。

    笛江,一个神族,却像一个唯命是从的小跟班,一路上默默跟在栀炎身侧。

    栀炎和笛江来到了仙悦城南边的马场,租了两匹马,在芳草萋萋晴空万里的草原之上,策马扬鞭。

    “敢跟我比赛骑马吗?”栀炎骑在马背上,看着面色沉静的笛江,笑着问道。

    笛江扫了一眼栀炎天真烂漫的笑脸,颇有些觉得这女子还真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竟然要跟神族的战神比赛骑马。

    笛江微微颔首,平静地看着栀炎回道:“可以跟你比一比。”

    其实,笛江话外音是:可以陪你玩一玩……

    栀炎欣然指着草原尽头的那棵孤独的树,对笛江说:“看见前面那棵树了吗?谁先到那里,谁就赢了。”

    笛江看着栀炎兴致盎然的模样,平和地问:“输了的代价是什么呢?”

    栀炎的笑忽然凝滞了,她收住笑容,突然意识到自己玩儿大了,就光顾着玩了,只把笛江当成了灵尧山上那些同她灵力相当的朋友,一时忘了笛江的身份。

    栀炎有些心虚了,毫无底气地看着笛江轻声说:“谁输了,晚上回去先自罚三杯酒。”

    笛江故意作出一副很是不屑的模样,盯着栀炎问道:“就这?”

    栀炎茫然地看着笛江,支支吾吾回道:“那……不然,你想怎么玩?”

    “谁输了,谁就亲一下对方……”笛江面无表情,却故意放慢了语速,用狩猎者一般的眼神,盯着栀炎的脸。

    “不行。那不比了。”栀炎慌张摇头拒绝,并临时反悔。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考虑要不要比下去。”笛江忍住笑,一副正派作风,对栀炎补充道,“我想说的是,谁输了,谁就亲一下对方的额头。”

    “额头?”栀炎懵然看着笛江,遂点头低声应道,“额头,亲额头可以的。那就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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