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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株株挺秀的白杨从眼前匆匆划过,嫩绿的枝条迎风招展,一派盎然生机。

    许宿望着那一片温柔春意,轻细地说笑,仍掩不住重重的心事。

    她终究没忍住,试探性地开口:“阿楠,我们班的体委,我感觉他怪怪的。”

    有关许宿的事,江忆楠的警惕性一向很高,骑自行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怎么了?”他严肃地问。

    许宿攥着自行车座底下的不锈钢扶手,故作平常道:“他最近常来找我借笔记,有时候还会让我帮他讲题……这几周去开班干部会议的时候,他老跟我一起去,之前他从没这样过……”

    从小到大,许宿在班级里被孤立惯了,突如其来的靠近,难免使她无所适从。

    江忆楠听完,轻笑了声:“他该不会是想追你吧,趁我不在,胆儿肥了。”

    “你就会拿我寻开心!”许宿抬手锤了下少年宽阔的背,嗔怪。

    “而且我也没什么可追的呀,他们,他们都知道我爸爸……”许宿恹恹地道,她有种莫名的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多可人儿,”江忆楠音中带笑,直白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家小白菜都有猪惦记了。”

    他这么说,有些许安慰的成分在,毕竟许宿从小受了许多歧视,必须时常鼓励打气,帮她树立自信。

    不过她长得好看是真的,肌肤雪白身形纤巧,楚楚动人。

    开玩笑归开玩笑,江忆楠依然正色道:“不过你也提防着点儿,这年纪的小男孩,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许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别别扭扭地说:“你怎么这么了解呢?你的什么心思……我都不知道。”

    江忆楠笑声爽朗,腾出一只手背到身后拍了拍许宿的手,“个人隐私,个人隐私,以后有机会再说哈!”

    自然的触碰,令许宿浑身不自在,脸颊一热,心跳都没那么规律了。

    她不禁去想,以后啊,再撑几个月她便能考去江忆楠的高中,然后咬牙熬过三年,他们就可以离开这座城市。

    上了大学,再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她要好好学习,把爸爸也接过去。

    她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和江忆楠并肩于顶峰。

    “那小子要找你麻烦,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绝不放过他!”方才还玩味的语调,说这句话时忽透一股暴戾的狠意。

    许宿淡淡地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说:“一定!”

    一阵风吹过,学生的校服想来,宽大,江忆楠没有拉拉链,风灌进衣料之中,干净的校服外套被吹得鼓起来,颇有几分武侠剧里仙气飘飘的清冷剑客的味道。

    许宿熟稔地摁住他校服的下摆,不让风吹进来,干燥的衣料摩擦着掌心,似滚滚海浪中飘荡的船帆。

    许宿的眼睛被风吹得不太睁得开。

    千言万语,随风散去。

    她不能告诉江忆楠,她最近一直最后出校门,是因为刘俐颜总留下她做值日——明明她不是那天的值日生。

    起初她不答应,换来的是刘俐颜恶意地和同学们诋毁她和爸爸,污言秽语,粗鄙之言,不堪入耳。

    不光在自己班里,还跑到别的班去说。甚至写成小作文,让她的小姐妹们抄好多好多份,在同学之间到处发。

    同学们听见、瞧见,稚嫩的脸庞上洋溢起嘲弄鄙夷的笑。

    谩骂她便罢,距中考不剩几个月,她可以充耳不闻,但诋毁她父亲,绝对不行。

    她奋力扑向刘俐颜,企图捂上她开合不停的嘴,却在还未触及到对方身子的瞬间,被她的小姐妹轻易推了回去。

    她再一次扑过去,像一个即将战损的、不甘失败誓死守护家园的勇士,再一次被轻而易举地推回去。

    她太瘦了,人轻飘飘的,一个女生把她搡到另一个女生那里,另一个女生又把她推给站在讲台边上的女生。

    她们把她当作皮球,互相传来传去地玩儿,脸上挂着恶魔般冷血的笑。

    许宿几次尝试躲闪逃开,一不小心,纤细的腰肢撞到了书桌的一角。

    被推来推去导致的精疲力尽,加上撞击尖锐硬物带来的疼痛,让许宿当即吃痛地弯下腰,怎么都直不起来。

    班里其他同学都在看书聊天,眼神时不时地往她们这儿飘,对于对弱者的欺凌,他们选择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反正殃及不到他们。

    而且马上就要中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然界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神圣纯洁的校园里也十分适用。

    刘俐颜悠哉地移步到许宿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唇角弯出魔鬼的弧度。

    她一字一顿,强调似地道:“只要从今天起,值日你一个人全包,我就再也不和别人说你和你爸爸了哦~”口吻如赦免罪犯的圣人般仁慈。

    她昂起头,面朝班里所有同学,语气欢快地宣布:“从今天起,咱们班的值日由许宿同学全包啦!”

    底下有几个看热闹的、不着调的男生鼓掌叫好。

    许宿弓着身子,死死咬着牙关,贝齿止不住地发颤。

    不到两个月,还剩不到两个月她就可以离开这人间地狱。

    忍下去,忍下去吧。

    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实验中学。

    江忆楠在那里等她。

    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她决不能让他分心。

    她会独自努力,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光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的。

    -

    许宿只无意间瞧见过同桌给其他班男生写情书,并不知道在这躁动的青春期中,还有不少少年的春心正暗暗萌动着。

    年级嚣张跋扈的大姐大——刘俐颜也是其中一个。

    班里的体育委员,叫童薪,不是传统唇红齿白的清秀型帅哥,但个高体壮,立体深刻的五官,加上小麦色的皮肤,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刘俐颜红着脸,和小姐妹如是形容。

    她看上了童薪。

    初中小女生哪儿有什么“恋爱”经验,她让小姐妹们给她支招,收到的答复多是我们颜姐人美心善,人见人爱啊云云。

    刘俐颜心情好,还是想给心上人留下更好的印象,又认真地问几遍,终于有个女生天真地说,其实你可以再温柔,再柔弱一点儿,男生们好像都喜欢那样的。

    “我不温柔吗?”刘俐颜不悦地皱眉,“柔弱的……别和我说是许宿那样,瘦了吧唧,真恶心!”

    她啐了一口痰。

    小姐妹们意识到说错话了,急忙说些好听的找补。

    等待时机的日子里,刘俐颜在空间发了不少关于爱情的伤春悲秋的说说。

    不完全是假的,花季少女,情窦初开,头一次陷入爱情的感觉,饶是胆大妄为的大姐大,也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刘俐颜别出心裁,选在愚人节那天,登上Q.Q,给童薪发了条表白的消息。

    看着空白聊天框上弹出的“我喜欢你”四个大字,童薪一愣。

    瞪大眼重新确认备注,是刘俐颜没错。

    刘俐颜在年级里“赫赫有名”,发色换得特别勤快,赤橙黄绿青蓝紫,穿着小背心破洞裤来学校,被老师拉去批评教育也没用,她家里有钱,根本不服管教。

    童薪没有回复。

    这被刘俐颜视为默认,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她欢呼雀跃,大笑着和小姐妹们击掌。

    “他答应我了答应我了!”

    “太好了!恭喜呀宝宝!”

    “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叫他姐夫了哈哈哈哈!”

    “别瞎闹!人家会害羞的~”

    星期一,两个人在学校见面,刘俐颜让自己小姐妹之一的邹怡把一双限量款AJ送给他,自己躲在后面偷偷观察。

    “爱情”多神奇,居然能使一个张狂傲慢的大姐大不好意思地躲在背后,不敢正眼瞧心上人的反应。

    邹怡把鞋盒放在童薪的书桌上,狐假虎威地昂着下巴,说:“这是我姐送你的,记得回礼!”

    刘俐颜听见了,焦急地摇头用唇语说:“不用!不用!”

    童薪本想拒绝,可看着鞋盒上高档大气的LOGO,以及男生们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下,虚荣心作祟,没有回绝,也没有其它表示。

    刘俐颜单方面和童薪确立了“恋爱关系”。

    小姐妹们遇见童薪一口一个“姐夫”地叫他。

    一有空,刘俐颜便约他压马路,约他吃冷饮,约他看电影,约他打游戏。

    还教唆逼迫他逃学翘课。

    童薪只是个普通学生,家庭平凡,成绩中等偏上,中考迫在眉睫,他不想再将大把时间浪费在刘俐颜身上。

    可刘俐颜在学校臭名远扬,没人敢惹,他亦不想惹是生非,根本不敢拒绝她的约会邀请。

    某次两人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时,天已经黑得彻底。

    刘俐颜还沉浸在刚才的爱情片里,小心脏扑通扑通,学着淑女的样子,跟在童薪身边一小步一小步踏下台阶。

    即将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她飞快地亲了下童薪的脸颊,在他耳边娇声道:“我今晚不想回家了。”

    她垂下头,扭捏地说:“人家,人家还是个处.女呢。”

    男生们没有不聊女生的,更何况是处于青春期的男生,早通过各种渠道搜刮了不少或对或错的成人知识相互分享。

    童薪听懂她的暗示,心下一慌,瞎编了个借口赶紧跑回家去。

    要找个办法甩掉刘俐颜。

    半大不大的小子,是最蠢的时候。

    童薪也想出来个愚蠢万分的法子。

    他要假装喜欢上了别的、比刘俐颜更好的女生,让刘俐颜自惭形秽且知难而退。

    他打心底里为这个“绝世好办法”而自豪。

    童薪开始偷偷寻找目标。

    很快,他锁定了许宿。

    许宿初中三年在班里都是个边缘的存在,有人传播,也有人证实她父亲是个智障。

    最初只是开玩笑打趣儿,说她身上会不会有智障基因,会不会传染给别人之类,说着说着大家都信了。

    受着九年义务教育,学习生物并通过会考的一帮人,相信智障会传染。

    荒谬至极,可人们素来喜欢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之下,真相消失。

    因此,许宿在班级里始终为人低调,文文静静的,半个朋友都没有,过去还有个高年级男生罩着她,如今他也毕业了。

    许宿在学校无依无靠,不会有人冒出来打搅他的计划。

    而且她相貌清丽,眉目似画,成绩又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足够引起刘俐颜的嫉妒,童薪自己也不亏。

    男生都是看脸的,哪怕有朋友笑话他喜欢上一个“智障二代”,他也可以说他只是看上她的脸蛋,玩玩儿就扔了。

    心怀鬼胎的童薪开始接近许宿,在刘俐颜看得见的地方,故意和她搭话,冲她笑,一会儿借她笔记,一会儿和她对题,体育课上特殊“照顾”她少跑两圈,每周跟她一起去参加班干部会议。

    童薪刻意忽视许宿的疏远与拒绝,假借关心同学的名义消除她的怀疑。

    他一向老实本分,又是班干部,自认为许宿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戒备心。

    就算有,以一己之力,也无法反抗。

    在刘俐颜逼许宿包揽所有值日的时候,他心里也产生了一点点的歉意。

    但想起刘俐颜对他身心的折磨,迫切需要摆脱的念头又使他不忍停止稳步进行中的计划。

    刘俐颜绝对考不上高中,中考后他们将各奔东西,再不相见,到时候再请许宿吃顿饭补偿一下就好了。

    童薪这么想,本就不多的负罪感再度减轻,近似于零。

    时近运动会,好的项目都被其他同学争先抢了去,女生项目只剩下三千米长跑。

    又累又容易出丑,没人闲得给自个儿找罪受。

    于是名额自然而然落到许宿头上。

    许宿没有一点不乐意,因为只要拿了名次就有奖金,名次越靠前奖金金额越多。

    她要全力以赴,但初三的时间几乎都属于学习,只有体育课才有空练习长跑。

    许宿本身体质不算好,一节体育课上,跑步跑到一半,突犯低血糖,晕了过去。

    体育老师让同学送她去医务室,所有人听而不闻,冷眼旁观。

    童薪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大家都以为他在履行体育委员的职责,老师赞许的目光投向他,夸他有责任心。

    他背起许宿,飞快跑去医务室。

    路上,他敏锐地觉察到刘俐颜的小跟班暗暗跟在他身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故意特别轻柔地把许宿放到病床,再以担忧的眼神凝望她。

    刘俐颜的小跟班全全看在眼里。

    他成功了。

    刘俐颜没再来纠缠他。

    许宿不仅仅“抢”走了刘俐颜心爱的男朋友,还害得她在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在许宿本人不知晓的情况下,她成了刘俐颜的眼中钉。

    佯装不小心地伸腿绊倒她,在她身后扯她的文胸后排搭扣的带子;下课后把她锁在教室里,故意把钥匙放到自己的书桌,她去拿,她们就破门而入说她偷东西,来回搡她脑袋。

    这些不过是刘俐颜她们“友好的玩笑”。

    许宿胆小怕事,一直默默承受,刘俐颜一帮人逐渐觉得没什么意思。

    慢慢地,没有文化、心肠歹毒的刘俐颜不满足于这些小儿科的整人方式。

    这个仇,她一定要好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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