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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往后回忆起来,高三时的生活被做不完的卷子和考不完的试填满,简单概括,即是重复且枯燥。

    从这角度来看,还挺适合许宿。

    她总偏爱重复的事物。

    而且她不用跨过“高考”这个难关,不知是喜是悲。

    早自习开始前,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班级。

    老宋还没到,班里宛如闹市,说笑打闹。

    门口进来一女同学,背着大大的画夹。

    ——这在班里并不罕见,一些美术生前一晚在画室熬了夜,第二天趁午休还要继续把画画完,便直接把画夹画具背到学校。

    不过天天被单调的课程“摧残”久了的学生们,看什么都新鲜,都想凑热闹。

    起先有人问了句:“艺考完了还那么拼命啊?”

    背画夹的女生扬声道:“我这是因为热爱!”随后脱下画夹拿手里晃了晃,眯眼笑,“猜猜我带来了什么?”

    好奇宝宝们眼前一亮,“什么呀什么呀?”

    好像以前电视台播的鉴宝节目里,把自己的收藏品慢慢拿出来给大家鉴赏一般,背画夹的女生也故意将动作放慢,神秘兮兮地拉开画夹后面的拉链,抽出纸张的一角。

    和她关系好的两三个女生凑上前去,打闹着让她快点把画拿出来。

    画纸露出四分之一时,其中一个女生低呼一声,说:“我去!这不是陆司望画的?你怎么把它带来的?”

    这话一出,更多的人蜂拥而上,他们很难不对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的相关感兴趣。

    得到想要的效果,画夹女生得意一笑,“我管我们老师要的,说想参考一下。画室里除了老师画的,就陆司望的画公认最好!不过老师的已经被人借走了,我就顺理成章借到他画的了。”

    凑过去的不只有专业对口的美术生,学音乐、表演等等的同学都上前瞧。

    谈论声此起彼伏,羡慕、赞赏声最多,也有几个男生贱笑着调侃女生是不是为了借到陆司望的画费尽了心思,被本人狠狠一瞪。

    那幅画被同学们团团围住,许宿在座位上,一点也看不到。

    一向胆小怕人的她,竟也鬼使神差地起身一步步走上前。

    看热闹的时候,个子小真的很吃亏。

    许宿屡屡踮起脚尖,脚背绷得直直的,都快抽筋了,才勉强看见画的一角。

    只短促的一眼,许宿便迅速辨认出,那是梵高的《十五朵向日葵》。

    有些深刻的记忆,哪怕被埋藏许久,仍然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轻挑动沉睡已久的神经。

    仅仅看到那么一小部分,许宿的大脑都能自动显现出它的全貌。

    曾经喜欢的,不论再看多少次,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明快灿烂的色彩中,盛开的向日葵,热烈饱满,像在一团团熊熊燃烧、旋转不停的火球。

    其中快要凋零的花朵,低垂着头颅,花瓣节奏性地扭曲,莫名含着一种沉静的温和。

    ——生生死死,生命永无止境。

    许宿坐回座位,没来由一阵怅然。

    从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谈论中,许宿得知,陆司望以前学过画画,在全市最好的画室,永远是画得最好的那个学生。

    老师夸他都不是用艺考必考上名校之类,而是朴素而抽象地说“他的画活着呢”。

    难怪他扫一眼她袖口染上的颜料,就肯定地说洗不掉,许宿想,原来学过。

    他出众的容貌、特立独行的个性总引人注目,受大家追捧。不仅如此,学习还好,参加竞赛,打球,画画,都是一等一的棒。

    他是无所不能的,也是望尘莫及的。

    “我看见了,”童薪说,“是向日葵。”

    突然的声音令正出神的许宿吓一跳,差点咬到舌头。

    不想被发觉异样,许宿点头重复:“……嗯,是向日葵。”

    童薪陷入回忆般目光失焦,微微一笑:“初一的时候,咱们美术课上也让临摹,你画得可好了,老师还夸。”

    许宿一愣,霎时觉得这话里内容似曾相识。

    原以为是恢复记忆的兆头,兴奋又慌张,细细一想,貌似在她的幻想里出现过类似场景。

    小女孩说美术课临摹了梵高的向日葵,真好看……

    许宿心下一紧,有不着边际的猜想萦绕在她脑海,使她头昏,想要摸清到底是什么猜想,又次次失败。

    童薪见她脸色不佳,以为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沉声说:“其实我一直想补偿你……可没有了你的消息,我也不敢打听。虽然迟了,但能见到你,我还是想——”

    “不用!”许宿心乱如麻,下意识打断他的话,颤颤地说在这种时刻人们常说的话,“不用了,都……都过去了。”

    童薪闻言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她片刻,才试探性地问:“你都走出来了?”

    不等许宿回复,他看向别处,喃喃自语:“走出来就好……走出来就好……”

    -

    童薪跟她老同学般熟悉地追忆式交谈,使许宿接连几日惴惴不安,恢复最初的行为模式,到了学校就趴书桌上假装睡觉。

    她害怕极了,怕童薪又和她搭话。

    这种恐惧感奇怪非常,不同于过去每一次,似是从内心深处,最底层里,向外发出的恐惧信号。

    许宿不知道该和谁诉说。

    打开录音机,迷茫地说了两句,得不到回应,感觉怪怪的。

    她已经逐渐习惯用语言纾解情绪,也习惯说出的话有所回应。

    也就是说,她拾回了一般人有的倾诉欲,适应了与人进行交流。

    到了复诊的日子,许宿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于大腿上,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她想告诉陈宁微她遇见了初中同学这件事,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许宿眼珠来回转动,努力组织语言。

    在她生涩的表述中,陈宁微提取她的重心,询问:“所以你很怕他?”

    许宿思量少倾,末了,点点头。

    “你可以找到这种恐惧源自哪里吗?”陈宁微尝试引导她,“比如,他可能在无意间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

    许宿仔细回想,瞳孔猛地一颤,过了半晌,才心有余悸地说:“可能,可能是因为他跟我提……以前的事。”她舔了舔发干的唇,声音微小,“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说完,许宿瞄了眼陈宁微的反应,见她仍以平和的目光望着她,打起勇气,小声说:“其他人,其他人他们很久以前的事,都记得,我也想……也羡慕。”

    陈宁微帮她总结:“你也想像他们一样,拥有回忆。”

    心中所想被人赤.裸.裸地指出来,许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没关系的,许宿,这或许并不需要害羞。”陈宁微安抚一句后,话锋一转,笑道:“我想你会记得住院时发生过的事。”

    许宿慢慢被勾起回忆,答:“记得。”

    陈宁微:“愿意和我聊聊吗,你都记得哪些?”

    许宿听见,须臾后,眼圈倏地红了,“我记得……汤若棠。”

    她们好久没联系了,生病的这两年,始终是汤若棠关照她,而今由于自己的一意孤行令好友生气失望,许宿既愧疚,又悲伤。

    难过的情绪噎住她的喉咙,却仍忍不住想说,许宿语不成句道:“病床,坐在病床边……不停,很多很多话,和我说。”

    许宿记得,在她清醒后,身边只有汤若棠一人。

    多是天黑后,病房里的节能灯管亮起,汤若棠就会出现。

    当时她总平躺在病床,双眼直愣愣地盯天花板上那会发光的“怪物”,汤若棠细细碎碎的讲话声响在耳畔,内容大差不差是她失忆前的事。

    她听着,心里像有很多蚂蚁在爬似地痒,难受得听不进去,更无法好好回应。

    如今能想起来的,也是零零散散的片段。

    也可能,汤若棠讲得就不完全。

    可是作为朋友,能那么不辞辛苦地照顾她,不耐其烦地帮她恢复记忆,实属不易。

    为什么,为什么她过去那般麻木顿感,没有意识到,也没有珍惜呢?

    陈宁微适时递给她一杯水,许宿颤巍巍地接过,一口气喝下去,勉力压下后悔与无力带来的不安。

    “你拥有回忆。回忆不一定要很久以前的,”陈宁微轻声安慰,“回忆也许悲伤也许欢乐,但都是你拥有的一部分。”

    许宿哭了,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流泪。

    她哽咽着,“我和她,应该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的。但是我全不记得了,不记得和她的曾经,感情变得好淡,我怎么……这么冷血。”

    陈宁微没有否定她的认知,“我感受到了你的悲伤。”她说,“你能仔细想想,你对汤若棠是什么样的感情吗?和她的断联让你难过,是因为你怕失去了这个朋友,对吗?”

    许宿嘴唇抿成一条线,思考陈宁微的问题。

    良久后,困难地说:“难过,是因为怕失去她,”她目光飘忽,“但更多,还是因为我自己,对她感情不够深。”

    “她对我那样好,”她颤声道,“我却因为失去以前的记忆,没法有对她太真实的感情。我不值得……她对我好。”

    ——比起友情的破碎,真正令许宿悲伤的,其实是记忆的遗失,使得她与失忆前认识的人之间存在信息差,那信息差又导致她和那些人无法拥有相同的感情基础。

    陈宁微:“你的意思是,你因忘记了失忆前,和她之间的过往而难过。那么你还记得你醒来后你们相处时,都聊些什么吗?”

    许宿像霜打的茄子,恹恹的,“她说的,全是我的事,记不清……好像有我上学时候的,说我成绩好?还有……我从小身体弱,不能快点出院也别着急。她还说了我爱吃的东西,有披萨可乐之类,她还说我之前没吃过披萨……”

    她努力回想,嗓音还带着哭腔,“她说我家,没有人,不过我以前胆大……所以不会害怕。”

    “你现在会有想吃披萨可乐的时候吗?”陈宁微问。

    许宿摇头。

    “那你一个人在家住,会不会害怕?”

    许宿又摇头。

    陈宁微的笑容一贯温柔,“除了这些,你们还聊过别的什么吗?”

    许宿的大脑仿佛生锈的机器,运转得十分缓慢,连带答得也慢:“她很希望,我的病快点好起来,希望我快点恢复记忆,好起来,变成正常人……和我经常说。”

    “是的,所以去年她带你来我这儿。”

    陈宁微没有指出这里的矛盾点,她当初建议许宿去精神病人疗养院时,汤若棠很抗拒且不愿承认许宿患病的事实,后来又不停“要求”许宿快快康复。

    这会潜移默化地给许宿带来许多无形的压力。

    陈宁微询问:“那当她说这些话后,你有回复什么吗?”

    “……没有。”

    许宿低头,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指甲,上面有好多好多条竖纹。

    她只以为,汤若棠不再联系她,是因为她没有听话,病也不会好了,她让她失望了……

    恢复记忆,变得“正常”是件很重要的事,可惜她这么久也没有做到……

    许宿攥紧手,指甲泛白,内疚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

    回到校园,许宿又变成一名在他人眼里普普通通、沉默寡言的女同学。

    最后一节自习课和体育课调换,走读的学生们懒得下课后再回班拿书包,索性都背了出来,堆到一边空地。

    跟着大部队在操场跑完一圈后,林雪桉叫许宿和王永爱一起来跳皮筋。

    王永爱说要先去买点小零食,让她俩先玩。

    她们来到花坛边,林雪桉把皮筋绑在花坛的铁护栏上,拉着许宿陪她跳。

    林雪桉跳得熟练,动作敏捷,两条腿都快跳出残影。

    许宿跟不上,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

    林雪桉揶揄她身为祖国的大好青年体力怎么那么差,带她到大树下的长凳坐下休息。

    王永爱也拎着一大袋零食过来了,和她们坐到一块儿。

    树影斑驳,落到她们穿白色校服的肩头,像块独特的印记。

    王永爱撕开一包妙脆角,递给林雪桉,林雪桉没拿,说她要画画。

    王永爱便越过她,把袋子伸到许宿跟前。

    许宿看着突然闯入视野的妙脆角,愣了两秒,终抿着唇,从里面抓了几个。

    王永爱吃得咔吱咔吱响。

    许宿小孩子似地,小心翼翼地把妙脆角套到手指上,瞧着瞧着,莫名想到戴草帽的拇指姑娘,亦或是手指小人。

    很是可爱。

    林雪桉边画边和王永爱叽叽喳喳地闲聊,像树上的小鸟在唱歌。

    许宿蓦地想起了汤若棠,一阵愀然,昏黄的霞光将落寞放大。

    过去,她和汤若棠,应该也是她们的样子吧。

    说说笑笑,无话不谈。

    可是她现在,为什么做不到……

    “一班提前放学了?真难得啊!”王永爱含糊不清地大声道,“陆司望也在那儿呢。”

    许宿闻声下意识抬起眼,不远处的操场上,陆司望正在和同学打羽毛球。

    他个高腿长,来回步伐也灵活,蓬松的头发随着动作飞扬起来,高举着球,都不用跳多高,轻轻松松来个猛扣。

    如一阵飒戾的风。

    对手没接住,跑向他那边,把球扔他身上打趣。

    许宿松一口气,同时,注意到周围好多女生都在往那边看。

    她匆匆敛眸。

    林雪桉把野猫的尾巴画完,才听见王永爱刚才说的似地,望向操场。

    “嘶——优越的外表真是稀有!”她感叹,“看我马良再世把它画下来!”

    王永爱嚼着辣条,笑嘻嘻调侃:“公然画别的男人,你也不怕蒋霖吃醋。”

    林雪桉把速写本翻页,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女朋友是艺术家,他不能那么小气!”

    笔尖摩擦纸张,风吹树叶般沙沙作响。

    王永爱一边吃,一边凑着脑袋瞧。

    忽然的安静,使许宿心绪平定不少,她以眼角偷偷觑林雪桉的画纸。

    她的心跳,跟随笔触细细的响声,时快时慢,时长时短。

    眼瞧着,从寥寥数笔的大致轮廓,逐渐显出形态,到最后填上生动的细节。

    少年英姿跃然纸上。

    许宿倏而别过头,做贼心虚般不敢再瞧。

    林雪桉对自己的画作非常满意,把本子举起来,拉着许宿和王永爱一同欣赏,自我陶醉地开吹。

    王永爱笑话她自吹自擂,随后还是竖起沾满油的大拇指,“专业水平是过硬的!”

    许宿没敢正眼看,火红的晚霞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留下红色的晕影。

    “间谍同学~”林雪桉狡黠地唤她,“你是不是喜欢陆司望啊?”

    大脑空白几秒,头皮骤然发紧,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

    许宿登时化作被触碰的含羞草,条件反射性地缩起身子。

    她甚至连简单的“不”字都不会说了,而且说了又该编什么理由呢,林雪桉肯定会追问的。

    怎么讲,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她飞快反省自己哪里大意了,露出端倪的时候,林雪桉噗嗤笑出声,“真的啊?这么害羞。看你不说话,我本来只是想逗逗你!”

    许宿白净的一张脸,早成了熟透的苹果,嘴唇半张,一个字都冒不出,更遑论辩驳。

    林雪桉没有像发现特大八卦般地激动,仿若无事发生,继续给自己的画修修补补,还逗她:“喜欢就喜欢呗,那么害羞做什么。全校90%的女生都喜欢他,不止你一个!”

    “这数据保守了,95%起步吧?连我这么清新脱俗的人都喜欢。”王永爱捧哏一样地附和。

    许宿陷入迷茫与困惑,原来要她承认喜欢一个人,没有那么难,他人也不会鄙夷或嘲讽吗……?

    “喜欢”在她们口中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女生们喜欢陆司望再正常不过,包括她,根本不足以当作谈资笑料。

    本应庆幸的,因为没有被歧视嘲笑,可是似乎还有个解不开的疑惑盘旋在她脑海。

    她和其他女生们的“喜欢”是相同的吗?

    是不是她自我意识过剩,才会觉得她的感情是与众不同的。

    女生们正处妙龄,喜欢一个人,无非全是因统一的两点——外表或内在,也可以两个都包括。

    如果真有哪一份感情是独特的,那么一定是得到回应的那份。

    那当然不会是她的。

    他在她单调混沌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她看到世界的缤纷多彩,她已然满足。

    林雪桉和王永爱还在嘻嘻哈哈聊些什么,许宿没有听清,左手无名指上还套着一个妙脆角,她看得出神,胳膊被人搡了搡。

    “你去不去啊?”

    许宿愣着,“……啊?”

    林雪桉:“我说,蒋霖要拉陆司望去网吧打游戏,陆司望不爱去网吧嘛,蒋霖打算先骗他到大排档搓一顿,你要不要去?”

    许宿没能及时理清林雪桉话中事件的关联性,她只留意到陆司望的喜好——原来他不喜欢去网吧。

    “我……要去哪里?”许宿慢半拍地问。

    林雪桉没觉不对,重新说:“吃大排档啊!你不是喜欢他吗?”她挤眉弄眼,“这不有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蒋霖老神神叨叨地说许宿不对劲,林雪桉都产生逆反心理了。

    这不就一个喜欢陆司望的内向小女生嘛,哪儿有什么不对劲。要她看,陆司望才是不对劲的那个,凭白把人带学校来,搞什么名堂。

    林雪桉就爱看热闹,今天必把陆司望那点心思捅穿!

    体育老师吹口哨集合,三人匆匆忙忙赶过去,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点完名,放学铃也响了,学生们四散开。

    王永爱跑去食堂,许宿和林雪桉则折返回来拿书包。

    许宿的书包没打开过,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便顺手把吃完的零食袋丢进附近的垃圾桶。

    回来,林雪桉递给她一张纸,笑眯眯地说:“这个送你了,留个纪念吧!”

    许宿一看,是陆司望打球的速写,直接怔住。

    “真容易害羞啊你,是不是内向的人都爱害羞?”林雪桉嘀咕着,把撕下来的画纸卷成个圆筒,放进许宿书包一侧的口袋里。

    许宿来不及反应,林雪桉已经朝陆司望那边喊:“陆司望!来一下!”

    心虚盖过了惊喜,生怕露出一丝马脚,许宿急急忙忙脱下书包,随手拿出一本书,把画纸夹在里面。

    重又背上书包,转过身,陆司望已然站在对面。

    刚运动完,他额角残留着薄薄一层汗,树影照在他身上,将其分割成或明或暗的两半。

    许宿只瞥一眼,便匆促垂下目光。

    方才被林雪桉捉弄的红晕残存在她双颊,落到陆司望眼里,幽深的眸中滑过几丝微不可察的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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