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舒故作高深的清了清嗓子，拉着林予凑到一起去看她抽屉里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写着“新生杯”三个字。
“新生杯呢，就是高一级的3v3篮球赛，到时候我哥肯定会参加的，你呢，就去送水！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保证你拿下我哥！”
程婉舒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送的那瓶水会变成他们的定情水一样。
林予稍微想象了一下，程流在球场上穿着宽松的球衣，修剪得利落的短发有些凌乱，从容地运球的模样。那种心跳得很快的感觉又出现了。
“咱们班的新生杯！谁去参加啊！”
往日里那些爱打篮球的男生们聚在一起，围着新生杯的宣传海报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林予的位置就在旁边，那些议论声就这样流入她的耳朵里：“我们班如果要打七班的话，最大的对手就是那个姓程的，知道吧。”
“知道，之前一中的篮球赛mvp。”
“他的打法你们研究了吗？”
“听说他三分投的很准……”
程婉舒对准林予的脑门，啪地一弹。
“少听他们瞎扯，我哥可是打小前锋的。”
嗯，听不懂的术语。
开学的前几周总是很忙碌，林予因为美术课上画画被老师挖掘，美术老师举荐去画黑板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除了值日生以外最晚走的人。
夏天的落日余晖每天都不同，昨天的偏橘，今天就变成了很漂亮的粉色。林予想起公园里有个老奶奶总是推着一部小小的车，用一根木棒在机器里卷啊卷，就会变成一个很漂亮的棉花糖，天边那些云的触感会像棉花糖一样吗？
林予放下粉笔，走到窗边看着一点一点变成橘色的夕阳。
笃笃。一阵敲门声。
林予回头，撞入一双淡然的双瞳中。
程流站在门口，依然是一副抬不起眼皮的模样。
也许是天气变得更热了，他没再穿薄外套，白色的校服把他的少年气衬托的更加鲜明。他斜斜地靠在门边，笑得很淡，眼神却是温柔的：“还不回去吗？”
林予摇头。
程流点头。很自然地走进课室来看他们的黑板报，林予才画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只大概定了框架，程流笑得更深了些，又走到班务栏前，指着新生杯的海报：“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林予摇头，仔细想了想，又点点头。
“那就是感兴趣了。”
程流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不同于赵越之前给她写联系方式的那张皱巴巴的纸，程流这张纸虽然是从本子上仓促撕下来的，但是经过了认真的折叠。程流放在林予的桌上，推到林予面前。
林予缓慢地展开那张纸，是新生杯的赛程表，上面七班的赛事专门用红色水笔圈了起来。
“你要参加吗？”
“嗯。”
一阵异样的沉默。
程流看着垂着头的林予，柔软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没办法分辨出她是在看赛程还是在发呆，林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所以缄默不语，而此时的程流整个人被窗外洒进来的落日光芒洒了一身，浸泡在暖黄色的光中。他好像在等些什么，又好像只是在看着她。
“所以呢？”
“你来看看我吧。”
程流的语气很淡，但也很坚决。不像是邀请，更像是要求，又像是笃定她一定会来那样，成为一个明确肯定句。
林予抬头看着程流，本来张扬的脸被阳光衬托的柔和了很多，他的头发修剪的很好，像小说里认真读书的好学生。
“好。”
其实林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也许是因为阳光下程流的眼神太温柔，耀眼过窗外剩下的太阳。
第二天程婉舒正想把新生杯赛程表往林予怀里塞，眼神一瞄到桌上那张早已放好的赛程表，不得不感慨她的速度之快。
“你消息挺灵通的嘛，这么快就弄到啦？”
程婉舒笑嘻嘻的搂着林予的肩膀。
“程流给我的。”
林予淡淡地说。
“……？”
程婉舒的笑容僵在脸上，紧接着捏紧了林予的肩膀猛晃，林予被她晃的眼镜都差点甩飞。
“你没搞错吧？我哥给你的？我去，他真想泡你啊？”
“什么叫真想？”
林予抬手扶了一下眼镜，皱起眉头看程婉舒略显紧张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奇怪。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想追他啊？”
程婉舒摆摆手，连忙松开她慌慌张张地解释起来。林予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回忆起她以前冒冒失失的犯错模样，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没这个打算。”
林予说得云淡风轻。
程婉舒小小的哦了一声，觉得她果然还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有时觉得她是个能够体会她人情感的细腻的人，有时又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好像体会不到一点情感的波动。
唉，这种人最难懂了！
程流有些疲惫，洗完澡之后闭着眼往床上一倒，汹涌袭来的困意让他马上就能去和周公见面。然后，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打开，程流抬起眼皮看一眼门口，来人气势汹汹，捏着赛程表就朝他大步流星走来。
“程流！你又去迷惑别人！”
程流撑着床慢慢坐起来，自己捏了捏有点酸的肩膀，抬手一弹程婉舒脑门：“说清楚点，我迷惑谁了？”程婉舒被弹的龇牙咧嘴的捂住脑门，眼泪在眼眶里转，心里想着这小子仗着自己力气大老欺负人，嘀嘀咕咕地念叨。
“还有谁，我那呆子同桌呗。”
程流挑眉。
“谁？小鱼？”
“小鱼都叫上了！我还没叫她小鱼呢！”
“…不是。”
程流扶着额头，正想怎么和她解释的时候，程婉舒露出了一种仿佛林予要被程流暴打一顿的委屈神色。
“哥，虽然我同桌又呆又没有温晚那么漂亮，不过她是个好人，你别对她下手不行吗？”
“……你哥我是什么罪人吗？”
程流拍拍程婉舒的头，把赵越的事全盘拖出，这才没让程婉舒摇摇欲坠的眼泪掉下来。
“赵越，怎么又是这兔崽子！”
“好好说话，他是狗。”
赵越在家里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不过哥，你真喜欢林予吗？”
程流没有回答。
“很晚了，该睡了。”
程流说着，自顾自的躺进被窝里，伸手关掉了灯，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中，程婉舒站在他床边，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如她看不清程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