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那次文艺汇演,严亦星在阮年每次见到蒲云霄兴奋的样子中察觉到暗恋也可以很明显。

    “嗨,蒲云霄你来了。”阮年一反往常内敛的性格,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起身迎上去。

    蒲云霄出于礼貌,总是点点头,然后冷淡地回应“你好。”他的耐心和礼貌在任何人面前都十分得体,这让他在学校的粉丝团体越发庞大,在男生中的人缘也越发好了。

    可他却丝毫不接受任何人的过分亲近,保持着恰当的社交距离,男生中和他比较亲密的就是石力和鲁关武了,很多人不解为何校草极学神竟然和两个成绩平庸的混混玩得格外好,还莫名其妙地被当做大哥。

    至于石力和鲁关武为什么总被看成混混,这个和他们家庭很以后关系,据说他们父母早已放弃他们了。这是严亦星听别人说的。

    至于女生中嘛,蒲云霄好像没有和谁比较亲密了。

    “你啊!”禄茵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严亦星。

    “什么?”

    “女生中,你和他关系最好了。”禄茵耐心解释道。

    “是吗?”严亦星脸热热的。

    “哎呦喂,还不好意思了?”禄茵趁机取笑她,“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暗恋他呢?”

    “什么鬼!”严亦星转身就走。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没有结果的感情对人只是一种消耗,没有任何好处。”禄茵继续苦口婆心道,“况且您心仪的这位又是个‘万人迷’,更悬!”

    “还说我呢!”严亦星转过头审视地盯着禄茵:“你那位不悬?”

    “怎么还说到我了?”禄茵避免和她对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出来了。”严亦星坏笑。

    禄茵是个惯会隐藏自己的人,但她在严亦星面前比较放松,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

    文艺汇演那次,作为文艺委员的她,虽然已经尽力保持对每个人态度一致,但严亦星也察觉到她对于陈光现态度比对别人更温柔些。

    第一次演职人员开会时,占用了体育课的时间,蒲云霄因为和谢羽切磋篮球一时忘了时间,迟到了十分钟,禄茵在会上眼睛瞥向蒲云霄方向,道:“有些人别以为自己成绩不错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一向是禄茵的毒舌风格,大家并未在意;第二次迟到的人变成了陈光现,禄茵只是凑到他的身边,轻声说:“下次注意。”严亦星对这种不公平现象嗤之以鼻,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喜欢一个人果然可以忽略掉那些更耀眼的人。

    特别是当禄茵知道陈光现是严亦星重组家庭的哥哥时,每当严亦星不经意地提到家里的事时,禄茵总会张大耳朵听着,虽然她不会主动问,但是她能安安静静的听着严亦星说话而不打断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了,以至于严亦星都不好意思不往下说。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她,那股悄悄的喜欢依旧在巨大的内心暗潮下显得无处遁形。再看陈光现,只是谦和地笑笑表示迟到的歉意,连目光都不曾挪到禄茵的身上,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而刻意的保持距离。

    禄茵与严亦星的不同,在与她从不主动接近,好像已经预见到自己的结局而选择远离他。严亦星恐怕难以想象到她曾经经历过多少有过期待继而转向失望的时刻,才会变得如此隐忍克制。

    严亦星做不到,她甚至开始渴望晚上一同学习的时刻早点到来,她常常暗暗想,早上一睁眼就盼望晚上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个了。

    但自从这种情愫彻底冒出之后,严亦星变得更加脆弱了,她开始在意蒲云霄的每个表情,每个语气,每一次怠慢她都能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个嫌弃她都能放大数倍。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无所适从,更加自卑了。但往往置身于一段暗恋的人是无从细细体会自身变化的,严亦星哪有时间关注莫名拧巴的情绪从何而来呢,她的心思一时间不自觉的聚焦在某人的身上了,具体的说,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某人的头颅上。

    蒲云霄的头发黑黑厚厚的,比寸头稍微长一点,没有刘海,露出起伏的眉弓,他的头颅有着难得饱满的弧度,勾勒出一副好看的侧面轮廓,此时这轮廓正挡住斜上方锥心吊灯的光线,形成一片散射的剪影。严亦星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只可惜,他本人并不能时刻欣赏到这幅美景了。

    严亦星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我头上有东西?”蒲云霄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正好勾住了严亦星的敏感神经。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只是单纯的问句。

    “喂喂喂!注意力集中!刚刚跟你讲的公式原理,到底理解了没有?”这时蒲云霄的笑容消失,换了一副故作严肃的模样。

    他皱眉了,他是对我不耐烦了吗?

    “你知不知道上次考试退步了多少,本来最好的成绩可以到年级五十的,上次一下下降到八十名。你脑子里最近装了些啥啊?还有时间望着我傻笑。”严肃地语气又一次变了,似乎还带有一些审视的温柔。

    他精准的知道自己的每次考试的排名,只因为这个从来不看名次榜的自信到爆棚的学神级人物最近对于名次都过分关注,他看的不是第一个名字,而是从五十名开始,前后搜索。

    严亦星想到这里,偷笑了一番。突然被蒲云霄抓住马尾辫,往后拽了拽,不耐烦地说道:“你别一天一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里多装些有用的东西,才能考得上...”

    他及时停住了,收住了有些恼怒的语气,将笔一甩,开始看自己的书。

    严亦星低着头,反复看着草稿纸上刚刚蒲云霄写下的推理步骤,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指的是什么?难道他真的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严亦星的心砰砰乱跳,她突然想起了蒲云霄的一句话。

    “这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白马王子,脑子清醒一点。”

    脑子清醒一点!严亦星用力摆了摆头,却仍然无法将这份暗恋甩出脑子外。

    那天晚上,她只觉得自己过的浑浑噩噩地,自己做了几道题,写了几个字都浑然不知。直到她离开的时候,蒲云霄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一点进步都没有的人身上。”

    严亦星轻轻地关上蒲云霄的门,念念不舍地摸了摸门外的把手,再定定地站了一会,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有些理解禄茵的话了——“没有结果的感情对人只是一种消耗,没有任何好处。”

    那天晚上的眼泪,直到凌晨四点才流干,最后她终于睡了,半梦半醒之间,隐隐有几句话萦绕脑间。

    “这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白马王子,脑子清醒一点。”

    “没有结果的感情对人只是一种消耗,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白马王子...清醒点...

    没有结果,不会有结果的...永远也没有结果的...

    ......

    第二天,严亦星只得顶着一个巨大的肿眼泡去学校。她尽量用手遮羞,但最后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这异样,即使别人真的发现了,也没人关系你昨晚的情绪是好是坏——高三生本来应该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的。

    当然,蒲云霄更没发现了。虽然只有一个走廊之隔,蒲云霄却从不曾偏过脸来看上一眼。他有那么多事要做,要保持自己第一名的宝座,要扮演一位很好相处的好学霸因此不厌其烦的解答同学的问题,还要兼顾自己的爱好篮球,他哪有精力分出格外的关注给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受情伤了?”禄茵凑了过来。

    不得不说,禄茵是一个集聪明与善良为一体的好人儿,她默默的观察了一天,特地选择蒲云霄去打篮球的时间给予关心。

    “滚。”严亦星有气无力地回道。

    “那家伙有什么好,一天天目中无人那样!”禄茵道。

    “目中无人还会耐心跟同学讲题啊?”严亦星辩解道。

    “那只是为了维持人设,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就是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感觉,等你真正接近他时,他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啊,就是被他骗了!”禄茵说的有条有理,严亦星差点就相信了。

    “怎么会?”

    “其实禄茵这么说也不错,等他发现你对他的意思时,他就不愿再理你了。”说话的是刘欣怡。

    严亦星简直羞愧难当,心虚地辩解道:“我没有...”

    “你就别嘴硬了!”禄茵道:“你这眼神都拉丝了,任谁都能发现的。”

    “那天宵夜,他当着那么多人,说你能做他的女朋友,那时候你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刘欣怡笑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哪个女生能躲过这一劫啊。”

    “不怀好意的家伙,刻意挑.逗,算什么嘛!”禄茵气愤的锤了锤桌子。

    有两个人可以跟自己分享感受,严亦星感觉自在了许多,她苦笑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渣男?”

    “就是!”禄茵斩钉截铁道。

    反而刘欣怡摇了摇头:“他又没有承诺什么,只是太帅太优秀了,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引得女生们浮想联翩,难道这也能算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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