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暗恋就像是无意中开启的潘多拉魔盒,一旦开启,就无法回头了。

    严亦星的潘多拉魔盒中那股蓬勃的力量,总要找个地方安放,她决定将这份隐秘从一个不可能的人转移到另一个没那么耀眼的人的身上,暂存。

    没错,是暂存。

    在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的高三生活中,老师们激励的话语都快成了陈词滥调了,严亦星在这种浓浓的鸡汤中早就形成了免疫的体质,唯有那天晚上的一句“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一点进步都没有的人身上。”成为了刺入她心脏的一把锋利的刀,时时刻刻惹得旧伤复发。

    不得不承认,和蒲云霄一起的“晚间学习时光”,然后严亦星的补上了很多高二高三的知识,再加上她本来的基础不差,很快她就冲进了年级50名,最好的成绩是48名,她还记得蒲云霄那次似乎比自己拿了第一还要高兴,毕竟他拿第一是常态,而严亦星的48名是他这么多天的教学成果。

    最近不再有“晚间学习时光”,严亦星少了些期待,多了份不服输的劲头,往常她会等禄茵、周骏逸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但是禄茵磨磨蹭蹭的,最近她便直接放弃了食堂路上的话伴儿,选择了更节约时间的方式。

    同时,她还总是带着一本自己誊抄的生词本,趁着吃饭时间背一背。

    “那个给我投票的妹子?”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此时严亦星正在洗碗池清洗自己的饭盒,她并没回头。

    突然,她的肩膀上贴住了一个热乎乎的有些湿润的大手,身边传来一阵清冽的男声:“喊你呢!”

    是谢羽。

    严亦星嫌弃地用食指和拇指将这汗涔涔的大手夹开,扇了扇直冲鼻子的汗味,道:“什么味儿。”

    “哥的雄性荷尔蒙喷薄而出的香味!”谢羽叉腰笑道。

    “是你隔夜的汗馊味儿!”严亦星也笑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给我投票的妹子啊。”谢羽认真地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本子:“是不是你的?”

    严亦星一把拿过本子,说:“我有名字!还妹子...这话儿多难听!”

    严亦星总觉得妹子这种词语是男生们对女生品头论足的时候用的词,如果说男生在外面强调“这是我的妹子。”则有一种强烈的附属感,总之这词语让严亦星感到不适。

    “好好好,那你叫什么啊?”谢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严亦星有些不爽,指了指自己的本子,“这个谢了!”径直走了。

    “喂,你就是这么对待全校第二帅男生的!”谢羽在后面大声喊道。

    “你不仅是全校第二帅男生,还是全校第一油腻男生!”严亦星头也不回地回答。

    这话引起了周围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她们似乎对严亦星用油腻这种词形容谢羽而感到不满——

    “这叫自信,你懂什么?”

    “人家有这个资本,轮得到你评价?”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在这找什么存在感?”

    “......”

    严亦星不知道后面的谢羽是什么表情,反正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不得不说,谢羽几乎满足了女生们对另一种帅哥的想象——他有一种文艺男生的冷清感,却又是对一切不那么在乎的学渣一枚,拥有目空一切,空眼一切的洒脱。在篮球场上,只有他是不在乎输赢的那个,但却总能在整场比赛比分最为悬殊之际连投几个三分,将比分追回到不至于输的那么惨的程度。

    帅而自知与帅而不自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前者难免有一种刻意卖弄的嫌疑,后者则更加浑然天成,不加修饰。蒲云霄就是这种,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帅不帅,他在意书本上的一切,他在意名次榜上的永远第一的那个位置,他在意梦想的方向,并一直毫不犹疑往哪个方向奔跑着。至于有人喊他“蒲神”“校草”之类的,他似乎早已习惯,也似乎偶尔暗爽,但他依旧如是,从未改变过自己。也许他不能称作“帅而不自知”,毕竟从小到大享受过因为外形优越而带来的诸多好处,怎会浑然不知。这种,应该叫做“帅而不自觉”。

    严亦星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班上。一进班,她的眼神就落在那个“帅而不自觉”的人的身上,那人正旁若无人地做着卷子,除了打球,他似乎有做不完的卷子。所有人都道他赢得轻松,只有严亦星这个常常望向他的人知道他的在乎、他的付出。

    严亦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再次不知不觉的聚到了那个“不可能”的人身上,她回到座位,企图将自己埋入书海之中。

    可是随手抽出一本数学习题,竟然是之前“晚间学习时光”时,蒲云霄给自己的,上面有没有题目涉及知识点的标注,满满的都是那个熟悉的难看的字迹。

    不知为什么,之前觉得对不起观者的字迹,如今看来有一种格外的亲切和温柔,只是那个写字的人已变得冷漠。

    “那个习题现在对你太过简单了。”身边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严亦星转过头去,一脸茫然。

    “这个,”蒲云霄将另一个习题集放在严亦星桌上,“现在看这个更有效率。”

    严亦星拿着习题集,感到心里一阵潮热,浇灌着一颗干涸已久的小树苗。一阵复杂的情感涌出,说不出是委屈、感动还是难过,这一切化作一句只说了一半的“谢......”

    那个人早已转过身去,埋头于他自己所专注的事了。

    那股潮水又一次返流,止步于那声还未发出声音的“谢”了。

    一个不可能的人,大概就是来自于此吧,一个永远也追赶不上的人,一个有着自己无法仰望的理想的人,一个绝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在一个无用的事情上的人。

    也许高考后,他们会成为两股绝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唯一可能的交集,只是在同学口中听到的对方的消息吧。

    那时候,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了,只会在别人反复提示后,恍然大悟道:“哦,就是那个会跆拳道的女生啊?”

    “不是,人家学的是散打!哈哈哈!”

    是自由搏击......严亦星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这段平白无故的自怜想象纠正无关紧要的细节。

    她打开这个习题册,依旧是薄薄的小小的一本,里面依旧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歪歪斜斜的字。她从第一页看起,的确是一些上课时老师讲过,却没有完全听懂的知识点,再看看他的注解,非常详细地写着每一步推理的步骤,详细到连严亦星都觉得冗长,严亦星偷笑——他是有多担心自己看不懂!

    她一不小心就沉浸在了这个由蒲云霄编织的数学的世界中——从泰勒展开定理到二次函数的解析式,再到函数的单调性和奇偶性,无一不囊括在这思维缜密的网络中,她发觉脑海里正在出现一场无边无际的大乱斗,由蒲云霄这庖丁解牛般的分析所挑起,又在他每章画龙点睛的总结里终结,经过这一番完全的切分再重组,严亦星对于这些知识点依然完全掌握。

    一章终结,严亦星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颈,余光中似乎有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蒲云霄身上属于篮球场的气味,严亦星只觉得这气味好闻,真正有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夜色降临,晚自习的教室格外安静,似乎能把每个人心底的欲望照地一览无余。仅仅一个走廊相隔。一个焦躁不安,另一个平静如水。严亦星满脑子疑惑,那个详细到啰嗦的习题集一定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如果像他所说,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又为何准备这个习题集呢?

    她一定是做对了什么事,她细细回想最近自己的变化——成绩从80几名又回到了52名。

    原来如此,果然学霸是鄙视那些成绩差的人的。

    她有些沮丧,这种沮丧来源于堕落一年多后对自己成绩的不自信。

    课间,阮年突然跑来跟严亦星商量同桌的事。

    “严亦星,下次蒲云霄同桌的位置可以让给我吗?”

    “什么?”

    “听说你和蒲云霄约定要一直做同桌,你既然可以让给刘欣怡,也可以让给我吧。”

    “可是......”

    “别可是了!好不容易有件事让你帮下忙还这么犹犹豫豫。”阮年焦急地打断她。

    “只要他同意,我没意见。”严亦星有些恼了。

    “只要你配合我,就可以做到。”

    “怎么配合?”

    “你就说和我打赌,一周后的联考,谁的名字越靠前,谁就和他同桌。”阮年轻蔑一笑:“结果当然显然易见。”

    严亦星突然涌上一股胜负欲,道:“这不是还没考嘛!这也不一定!”

    “呵呵——”阮年故意拖长尾音,挑衅地挑了挑眉,“奇迹不是总会降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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