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珩没想到很快就又见到了叶梓珊。他的车从她身边开过，她全然不知，讲着电话，四处张望，不知是在寻人还是等车。乔宇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停下。
降了车窗，等着她打完电话。
叶梓珊看着一辆车停在她面前，举着手机往后走了几步，继续讲着电话，伸左手，想拦下一辆出租车。
乔宇珩看着叶梓珊一连串的动作，只好下车，喊她，“叶梓珊。”
她转头，看见乔宇珩站在车边，一只脚还在车里。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上车，送你。”乔宇珩边说，边招手，示意她上车。
叶梓珊往他这边走了几步，站在便道了，和他对着面，继续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你怎么在这？”叶梓珊把手机放进包了，抬头问乔宇珩。
“去这个楼上办了点事儿，现在回公司。你去哪儿，我送你。乔宇珩说着，指了指叶梓珊身后的大楼。
“不用了。我去东城法院，我打车就行了。你走吧，有事打电话。”叶梓珊摆摆手。
乔宇珩看着叶梓珊，眯了眯眼，点点头，“行吧，那我先走了。拜”说完，坐进车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叶梓珊看着乔宇珩的车远去，走下便道，招停了一辆出租车。她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此时的乔宇珩对叶梓珊来说就是本该在记忆里熟悉但现实里却陌生的人。
她觉得他陌生又疏远。过去相识的日子实在太久远，久到她根本想不起和他的关联。中间的这些年，他做了什么，去过哪里，她全然不知。他让她觉得有些需要防备的城府。
乔宇珩一脚油门，车子在街道上疾驰。叶梓珊疏离的客气，让他很不舒服。别后重逢为数不多的见面，她都很客气，笑着跟他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明明还是十几岁时的那张脸，神情却全不似从前了。
他记忆里的小女孩，不如现在爱笑，短短的碎发，有种清澈的冰冷。如今再见，叶梓珊蓄了过肩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嘴角时常扬着，却总觉得比那时不笑的她，更疏远。
电话铃声打断了乔宇珩的思绪，看了眼车载，是程东。按了接听。
“哪儿呢？”程东像是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马路上呢。干吗？”
“马路上干啥呢？”
“开车。”
“华伟说你刚才去店里了？”
“嗯。我看又贴封条了。”
“是呀，一检查就肯定要贴封条。老这么搞，也不行呀。华伟说找个律师，咨询咨询。”
“嗯，刚才华伟说了。”乔宇珩把车开进公司的地下车场。
“找找叶梓珊？”程东问道。
“你跟华伟商量吧。这些事不归我管。”乔宇珩停好车，没有下车。
“那我给叶梓珊打个电话，明天我跟华伟去找她一趟。”
“你看着办吧。”
“你去不？”
“不去。挂了。”乔宇珩挂了电话，拿起手机划了几下。拉开车门下车。
程东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有些莫名其妙。靠在沙发上愣了会儿神，点开手机，发微信给乔宇珩，“叶梓珊手机号发给我。”
【乔宇珩】：你怎么知道我有她手机号？
【程东】：赶紧发过来，废话不少。
乔宇珩很快发了一串数字过来。程东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喂，你好。”
“叶律师，我，程东。”
“哦，程东，怎么了？”
“有个事儿想找你咨询咨询，看你什么时间方便？”
叶梓珊左手拎着包，右手举着手机，从法院的大门走出来，站在路边，“去所里吧，我现在往回走，大概半小时后回去。”
“好。”
叶梓珊赶回律所的时候，程东和华伟已经到了。叶梓珊领着他们俩往办公室走，开了门，请他们俩进去。
“这是我合伙人，华伟。”
“您好，叶律师。久闻大名了。程东和宇珩常提起你。”华伟伸出手和叶梓珊握了一下。
叶梓珊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袋和笔记本放在桌上，把公文包放在角落的架子上，又脱了风衣，挂在衣架上，回身走到办公桌前，“你说的是乔宇珩？”
“是，宇珩跟我俩是中学同学。”华伟点头。
“哦。请坐呀，你俩别站着。”叶梓珊抬手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沙发，请二人坐下。
程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叶梓珊细细讲了一遍。叶梓珊边听边记下关键的信息，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很快给出了一些方案。程东和华伟听了频频点头。
时间很快过去，程东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的大片亮起的路灯和如织的车灯。
“晚上有事儿不？”程东伸了伸腰，问道。
叶梓珊整理了一下桌上散乱的文件，“嗯？”
“一块儿吃顿饭吧。”程东说道。
“叶律师，赏脸一块儿吃顿饭。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思路，讲了这么多。”华伟说道，“叫上宇珩。咱们一块儿。”
叶梓珊摇摇头，“不了，我晚上还要加个班，改天咱们再一起吃饭吧。”
“加班也得吃饭呀。”程东站起身说道。
“很多活儿要做，吃了饭，就不想干了。”叶梓珊笑着说道。
程东看叶梓珊的态度很坚决，也就没再坚持，说了些感谢的话，就和华伟一起告辞离开。叶梓珊送二人到电梯间，三人作别。
进了电梯厅，程东按了一楼，便跟华伟说道：“你给老乔打电话，让他出来喝酒。”
“他不是晚上有约吗？”华伟手伸进裤子口袋掏手机。
“你就说跟叶律师，他指定来。”程东一脸笃定地说道。
“真的？”华伟有些不信，但还是按开手机，给乔宇珩打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hello呀。”电梯停在一楼，华伟和程东一起走出电梯。
“有屁放。”乔宇珩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
“过来喝酒。”
“不去，有事儿呢。”
“请叶律师，来不来？”华伟说着，扭头看程东。程东凑过来，朝着手机喊了一句，“叶梓珊一会儿就过来了。”
“位置发我手机上。”乔宇珩说完，挂了电话。
程东看着华伟收了手机，便问道：“怎么说？”
“让我发位置给他。”华伟说道。
“给他发。”
“发哪儿？一会儿来了，看见叶律师没在，咋整？”华伟有些为难，乔宇珩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发咱们老去的那家店呗。”程东拿了车钥匙开车，俩人一路朝常去的那家烤肉店开去。
乔宇珩原本计划晚上要回家吃饭，看了华伟发过来的位置，调了车头，开了去。
赶到烤肉店的时候，乔宇珩看见华伟和程东面对面坐着，就知道大概的被骗了。
他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笨。叶梓珊很难约在同学间是有共识的。很少有人能约到叶梓珊参加饭局。同学有事找她，倒是还算热心，但是除了张远和柳溪，好像就再也没有哪个同学能把她约出来吃饭喝酒了。
他怎么就信了程东能把她叫出来。真是！
华伟看见乔宇珩朝他们这桌走过来时，脸上不见情绪的样子，想笑，但努力地忍住了。
“叶律师有事，来不了了。”华伟解释道。
“压根儿就没答应你俩一块儿吃饭吧？”乔宇珩拉开椅子坐下。
“你怎么知道？”程东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乔宇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倒了杯酒，放在自己面前。
“叶律师晚上要加班。”华伟端起酒杯，朝乔宇珩举了举。
乔宇珩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喝干了一整杯啤酒，“她不加班也不会跟你俩出来吃饭的。”
乔宇珩岔了话题。
吃了一阵子，乔宇珩看了眼手机，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你俩继续喝吧，我先走了。”
“干啥去？”华伟放下筷子，问道。
“回家。”乔宇珩向后一推椅子，站起身。
“才几点，就回家？”程东看了眼手机，才九点。
“走了。”乔宇珩没有接话，从桌上拿了手机和车钥匙，扭身走了。
留下程东和华伟，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