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珩开着车，很快到了叶梓珊事务所楼下，将车停在路边，站在车边朝上看，有扇窗里的灯，还亮着。他不知道哪一盏是属于她的。低头探身进车里拿了烟出来抽。

    靠在车门上看路人，来来往往，最终还是拿了手机出来给叶梓珊打了电话。

    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喂？”

    “在哪儿呢？”乔宇珩右手举着手机贴在耳侧，抬头往楼上看。

    “有事吗？”叶梓珊还在办公室加班，觉得思路被打断，有些不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反问了过去。

    “吃饭了没有？”乔宇珩还是仰着头往上看。

    “在加班。”叶梓珊答非所问。

    “那也得吃饭吧。”

    “你有事吗？没有急事我先挂了，在写很重要的材料。”叶梓珊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眉头皱了皱。

    “没什么急事，就是上次说送你，结果吐得一塌糊涂，想请你吃顿饭。”乔宇珩收回仰着的头，靠着车门，说道。

    “不用客气了。改天吧，约着张远他们一块儿聚聚。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拜。”叶梓珊挂断电话，把手机调了静音，继续马忙碌起来。

    乔宇珩收起手机，把烟抽完，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放了歌来听，一首歌听罢，启了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叶梓珊校对完文件，拿起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伸了伸胳膊，

    起身倒了杯水，端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叶梓珊喝了一小口水，转身回到桌前。想起乔宇珩的电话，又看了看时间，觉得太晚了打电话过去不太合适，便发了微信过去。

    【叶梓珊】：不好意思，刚才在加班，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发完微信，叶梓珊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准备下班。电话在桌上“嗡嗡”震的起来，她拿起，是乔宇珩。

    “忙完了？”对面有些吵，乔宇珩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准备下班了。刚才急着赶材料。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咨询吗？”叶梓珊左手拎了包，右手举着电话，出了办公室。

    “没什么重要的事儿。给你打电话那会儿我刚下班，路过你楼下，看你在不在，想约你喝酒来着。”乔宇珩从沙发起身，拿了车钥匙，走出酒吧。

    “哦。”

    “还在律所？”

    “嗯，在等电梯。”叶梓珊按了案件，站在电梯间等着。

    “我去接你吧，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乔宇珩快步走到车前，启了车子。

    “不用了，我又开车。”叶梓珊走进电梯，“我进电梯了，信号可能会有些不稳。”

    过了快一分钟，乔宇珩才说话，“一起吃点儿东西吧，你晚上加班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不了，这么晚了，吃完胃不舒服。你要是没有事儿，我就挂了，我到停车场了。”叶梓珊解了车锁，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好吧。那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改天约。”

    “好。挂了。”叶梓珊挂了电话，启了车子，一路回家去了。

    乔宇珩把手机随手扔在中控台上，整个人向后仰靠在座椅上，看了眼车窗外，三三两两的男女，拉扯搂抱着往酒吧走去。他坐直身子，扣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进车库，乔宇珩没有立刻下车，从外套里摸出烟来，拉开车门下车，靠着车门，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一支烟抽完，锁了车，上楼去了。

    打开家门，换了鞋，把车钥匙扔进玄关的收纳框里，去厨房，倒了杯水，站着喝完，放好杯子，走去客厅，看见妻子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

    “怎么还没睡呢？”乔宇珩走过去，站在沙发旁边。

    “哦。你回来了？”周悦抬头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今天挺早，十二点前就回来了。”

    乔宇珩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俩人似乎都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他晚归，她从不过问。他走去孩子们的卧室，走到女儿的床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帮她把被子盖好，轻轻离开，又去了儿子的卧室，把书桌上散乱的书本归置整齐，看了一眼儿子，第一次觉得有些疲惫，轻轻地走出房间。

    “茉莉想你明天早晨送她去幼儿园。”周悦坐起来，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朝乔宇珩说道。

    乔宇珩点点头，“知道了。我去洗澡了，你早点儿睡吧。”说完，径直去了浴室。

    周悦起身，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乔宇珩靠在浴缸旁的墙上，等着浴缸的水放满，拿着手机，刷着抖音，突然弹出一条微信，他顺手点开，是叶梓珊。

    “程东说你也是那个会所的股东，所以你晚上打电话是因为下午程东找我咨询的事吗？”

    【乔宇珩】：不是，我虽然有投资，但是会所的事儿我基本不管，除非他们搞不定了。

    【乔宇珩】：就是路过你那了，顺便找你一起吃个饭。

    【叶梓珊】：这样。你也知道，我们其实读书的时候也不算很熟，我和同学们也都没什么联系，加上作为律师的某些敏感，总觉得你突然找我，大概率是有事要咨询。抱歉，见谅。

    【乔宇珩】：放轻松，老同学，一起吃吃饭，喝个酒，也不全是因为有事要办。

    【叶梓珊】：好。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乔宇珩】：你到家了吗？

    【叶梓珊】：嗯，已经到家了。

    【乔宇珩】：晚安。

    浴缸的水溢了出来，乔宇珩抬手关了阀门，把手机放在隔板上，抬腿迈进浴缸里，微闭着眼。

    他抬手拿过手机，点开叶梓珊的朋友圈，一条条地翻看了起来，一直翻到很久很久以前，一张合照：男生硬挺白净，揽着叶梓珊，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一滑，退出了微信，一甩手，将手机扔在隔板上，起身，从毛巾架上拿了条毛巾，简单擦了擦，又抬手抽了条浴巾，裹住自己。拿起手机，回了卧室。

    周悦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个人在她身侧躺下，她挣扎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翻个身，面朝着乔宇珩。

    “下个月毕业十周年，你回去吗？”周悦看着乔宇珩，问道。

    乔宇珩拿着毛巾擦头发，“看时间吧，你去就代表我了。”

    “他们今天在群里讨论聚会流程，你也不吭声。班长给我发私信，问你怎么回事。”周悦往上抬了抬身子，靠在床头软垫上。

    “今天一直在忙，流程的事不是有筹委会嘛，我到时候多出点儿钱表示支持不就行了。”乔宇珩不以为然地说道。

    周悦看了他一眼，起身从床头柜里拿了吹风机，插了电源，回身跪坐在床上，帮乔宇珩吹头发。

    “张鑫和李贝利离婚了，你知道吗？”周悦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插入乔宇珩稠密的黑发里，说道。

    “知道。李贝利跟我说了。”乔宇珩闭着眼，享受着周悦为他吹头发。

    “谁能想到他们俩会离婚呢，上学那会儿，咱们四个总是一块儿玩儿，那时候还老是憧憬老了一起进养老院，结果现在他们俩离婚了。”周悦回忆起过去的美好，不禁有些怅然。

    乔宇珩没有吭声，只是闭着眼。

    周悦收了吹风机，“好了。睡吧。明天还得早起送茉莉去幼儿园。你老是这么熬夜，对身体很不好。下周去做个体检吧。”

    “好。睡吧。”乔宇珩向下一滑，趟好。

    周悦把吹风机放进床头柜，关了灯，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乔宇珩侧着身，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灯光，想起读书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