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堂

    十三年前,风波渡。

    血,到处都是血,雨水冲刷着,汇成一条涓细的红河。

    人们杀红了眼,不分敌我。一把银白的长剑插在高台中央,周遭全是尸体。

    “古道炬,逐鹿出,得此剑者令天下!”

    男人提着滴血的长刀,站在高台上,狂笑着大喊,拔出了那把剑。

    下一秒,长剑从他身后穿透他左心,他的身体斜倒下去,露出了杀人者的脸。

    ……

    “你天生经脉相冲,无法将九阴转练至极致。”

    “我给你重生的机会,你死后会换一具身体活着,但你仍然无法摆脱难以修炼的命运。”机械音说。

    “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要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司瑶走火入魔,吐出一口血来。她眼尾染上异样的红,像朵带着剧毒的花。

    “什么?”

    “让谢白衣爱上你,死心塌地爱上你。”

    ……

    “哗!”

    司瑶猛地坐起身,冷汗打湿了她的鬓角,抬头便与谢白衣对上了视线。

    谢白衣坐在火边,听见动静后偏头看她。

    “是做噩梦了吗?”

    “嗯。”司瑶有些心神不宁。

    谢白衣从袖中掏出一张素帕,递给她。

    “都过去了。”

    她看着对方的脸,过了一会才接过来擦了擦汗,道了句谢。

    谢白衣笑了一下,似乎知道她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我是看不见,但大抵能猜到。”

    “之前我也经常做噩梦,醒来便会发一身冷汗。”他说,“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司瑶一愣,刚想说什么,就见谢白衣蓦地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她闪至一旁。

    几乎就在下一秒,庙顶轰的一声破裂,瓦片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五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将他们围在中间。

    司瑶注意到他们腰间的玉牌。

    ——是黑水堂。

    那几人持了刀,不由分说就砍上来。谢白衣将她推至木柱后,拔剑与那些人缠斗到一块。

    “哗——”

    白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庙顶破了几个大洞,大而密的雨珠子落下来,滴在刀刃上,银光一闪,又随着兵器挥舞间带动的劲风被甩落出去。

    司瑶现在内力全无,躲在柱子后头观察着。这些人出刀的姿势有些怪异,倒像是惯使剑的。

    谢白衣虽目盲,一人对五个也丝毫不落下风。他以掌风击退两人,其余几个黑衣人又挥刀劈上来,他侧身躲过,手上的剑抵住对方的刀刃,手腕一扭将几人的兵器挑飞出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又一掌存劲打过去。那黑衣人斜飞出去,口吐鲜血。

    其余几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内伤,对方无心恋战,领头的低声道了句“撤”,几人便足尖轻点掠入雨中,在黑夜的遮掩下逐渐模糊了身影。

    谢白衣甩了甩剑上的水珠,将剑收回鞘中。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雨水打湿,连同眼上的白绸,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司瑶跑过去,将他拉到不漏雨的地方。

    谢白衣将剑放在身旁,盘腿坐下,运转内力将衣物烘干。只是方才他眼睛淋了寒凉的雨水,此时有些隐隐作痛。

    司瑶蹲在旁边,双手托脸看着他:“你眼睛还好吗?要不我帮你看看?”

    谢白衣笑着摇头,有些疏离地拒绝了:“多谢,不过不必了,在下不想吓着姑娘。”

    他似乎不想过多谈论眼睛的事情。司瑶也没勉强,只是坐到他身边。

    干柴被雨浇湿了,地上也都是脏兮兮的水,没法升火。外头的冷风吹来,她抱紧双臂搓了搓。

    突然一股温润的内力从背后传来,顿时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谢白衣手掌贴着她的背,将内力传送到她体内,帮助她驱寒。

    “方才那些人虽然腰上挂着黑水堂的玉牌,但似乎并不是堂里的人。”司瑶舒服地眯起眼,想起之前发现的异常,开口提醒道。

    她问:“你这一路还招惹过什么门派吗?”

    谢白衣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司瑶皱眉:“他们知道我们今日招惹了黑水堂,于是故意装作黑水堂的人袭击,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方才,是打伤了他们,对吧?”

    “……”

    她心中顿生一个不好的预感,急忙转身抓住谢白衣的手臂:“我们去黑水堂,就现在!快!”

    *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珠砸得人生疼。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照得陆地亮如白昼,也照亮了黑水堂一地的尸身和血。

    一百零七条人命,一夜里荡然无存。

    谢白衣背着司瑶一路使着轻功赶来这里,便见黑水堂门户大开,血迹染红了青石阶,地上的雨水掺杂着血水,入目一片鲜红。

    檐下的石柱上印着用血书写的大字。

    ——“白”。

    有人要嫁祸谢白衣。

    司瑶猛地拉住对方的衣袖,她的眸子在黑夜中尤为幽深:“我们走,离开关陵!”

    谢白衣看不见这里的惨状,但浓重的血腥味和司瑶的态度让他大致猜到了情况。

    一百多号人死于非命,他拂去司瑶的手,抿唇道:“我不能走,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没人会怀疑你。”

    “你疯了?那样你就坐实了杀人凶手的罪名。”她气笑了,“谢白衣,你想清楚了!”

    谢白衣皱眉:“我……”

    “等等!”司瑶打断他的话,她注意到旁边柱子上闪着的金属银光,走近几步将东西拔下来。

    那小巧的飞镖上雕着云纹,上头一股怪异的香味,显然是淬了剧毒。

    司瑶眼睛微眯:“捕风镖,是白风门。”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微不可查的风声。谢白衣反应过来想护住司瑶,来人却先他一步,五指成爪扣住司瑶的脖颈。

    那女人穿着黑纱薄衣,身材曼妙,极其美艳。她右眼眼尾一颗红痣,衬得她面容更加妖娆妩媚。

    “哟,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嘛,知道不对劲就追了过来。”女人笑道。

    谢白衣拿剑指着她:“还劳前辈莫要伤及无辜。”

    “无辜?”女人大笑起来,“她坏了我的好事,这也算无辜吗?”

    她另一只手掩面笑道:“小郎君,你大可以一剑杀了我,我武功是不如你的。”

    “只是我指甲里藏了剧毒,不如我们赌一把,是你的剑快呢,还是我的手快。”

    说着,她收紧了五指,司瑶感到一阵窒息。

    月姝华——

    司瑶皱紧眉,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点到对方腹部,画了个圈。

    月姝华一愣。

    谢白衣攥紧剑柄,问道:“前辈想要什么?”

    司瑶手上一转,在圈里划了个叉。身后人猛地抬眼,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怀疑和不可置信。

    司瑶指了一下她的手指,对她眨眨眼。

    可惜谢白衣看不见她们的互动,他见对方许久未说话,心头发紧。

    他放慢语速,抬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前辈,你想要什么?”

    “啊,”月姝华深深看了一眼司瑶,手指微动在她脖颈上划破了一个口子。

    “我不要什么,平生就喜欢看有情人阴阳两隔。”

    月姝华看了眼司瑶的伤口,毒素已经蔓延进了经脉,那处口子旁边的细小血管顿时发乌发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特别吓人。

    “此毒名三月恨,若是三月内她未服下解药,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小郎君,你好自为之。”

    月姝华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她心里不平静,没心思与谢白衣周旋。说完看了眼司瑶,将一个小瓷瓶塞进她怀中,拂袖离去。

    司瑶笑了一下,默默把解药收入袖中。也难为月姝华做这个坏人了。她想,还是得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状况。

    “你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谢白衣眉头紧锁,他发丝被雨水打湿,看上去有些狼狈。

    “抱歉,是我没有护好你。”

    司瑶笑了一下,感觉中毒的地方有些僵麻:“没事儿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白衣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抬手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又封住她经脉,替她暂时压制毒性。

    他面色有些凝重,像是承诺一般:“我会帮你找来解药。”

    “不急。”司瑶感受着袖中的重量。

    笨蛋,解药她早就拿到手了。

    她像一个有耐心的猎人,布好了局,等着猎物上钩。

    很不巧,谢白衣就是那个猎物。

    系统的话又浮现在她脑中。

    ——“让谢白衣爱上你。”

    ——“死心塌地爱上你。”

    司瑶笑着,看着他关心的神情,眼底一片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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