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过头的后果就是，两人最后拍的照片，全隔了老远的距离，基本是对视。
不，不算对视。
许苑当成是在拍单人照，随意摆的姿势，而陆忱星的姿势就比较唯一，全程在许苑身后，要么捣乱帮她比个v，要么抄着兜，靠在什么上注视着她，那眼神像看一个闹别扭的小朋友，三分无奈，七分温情脉脉。
有一种“她在闹，他在笑”的效果。
像是吵了架的情侣。
没有肢体接触，却比亲密照更有氛围感。
一直到拍完，摄影师还意犹未尽，目光灼灼盯着两人：“两位有没有当模特的兴趣？”
“没有。”许苑斩钉截铁拒绝，往外走，她掖着藏着都不够，怎么还往枪口上撞？
陆忱星笑说：“没有也没关系，别惋惜，其他姿势，以后也有机会拍。”
“……”谁惋惜了？
许苑白他一眼，一边觉得他瞎，一边心底暗暗涌上来细细期待。
是的，以后还有机会……
从摄像馆出来，天色已经微微发暗，华灯初上，璀璨灯火点亮了整座城市，从远方蔓延过来。
陆忱星偏头问她，“饿了吗？先吃晚饭，还是先去玩。”
想到刚刚他计划之中的样子，许苑有种打乱他计划的作怪心思，反常地不想在往常吃完饭的时刻进餐，“先去玩吧，你对附近的酒吧有了解吗？那种很嗨很燃的，我和朋友一块出去，不太敢去那种。”
陆忱星神色有点奇怪，“跟我就敢去了？”
许苑仰着一张小脸看他，眼神怀疑，“你也害怕在里面被欺负吗？还是你没能力保护我？”
“呵。”陆忱星轻轻笑了下，似乎没料到她想得这么偏，“我是说你对我太过放心。”
许苑眨了眨眼：“……”
“其他人你不用担心，”陆忱星走在她身边，按了下车钥匙，汽车开锁的“叮”声混着他的声音响在她心上，“注意防我就够了。”
“……”
两人去的是一家音乐酒吧，娱乐圈当红乐队——潮汐——之前就在这边驻场，表演时被圈内金牌音乐制作人发掘，乐队从此声名大噪。
而且据传，红得发紫的天王殷情，以前在这家酒吧演唱过。
酒吧门槛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般人进不了。
许苑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最近演古装偶像剧火起来的男明星，她怔了怔，她记得这位小生立的是红枣枸杞、中医理疗、保温杯温开水的老干部养生人设。
老干部原来喜欢来酒吧嗨吗？
惹。
真真假假的人设多了去了，许苑也没多留意，只是好奇，“这个酒吧具体门槛是什么，怎么才能进。”
“不太清楚。”陆忱星笑了下，带着她往吧台走，“我以前的队友跟这家酒吧老板是朋友，你应该知道，就是网咖老板。”
他话刚落，一道高昂的声音传来：“哎呦，稀客啊！”
许苑顺着声源转头。
离吧台最近的沙发上，坐了五六个男人。
单人沙发上那人格外吸睛，他穿了一身卡其色夹克工装，额前碎卷发微遮住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眼，左耳一枚墨蓝耳钉，脖颈一条标志性乌云吊坠银链，泛着冷光。
他正漫不经心低眉刷手机，立体分明的五官在酒吧多彩的光照下更显深邃，邪魅狂妄之气扑面而来。
许苑瞬间凝滞。
卧槽！活的殷情！！！
不是演唱会隔老远距离的殷情！是活生生的大明星！！
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不能去要个签名呢？
大概是对镜头和视线天生的敏锐，殷情抬头看过来，目无波澜，却在触及旁边的陆忱星时，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轻轻挑了下眉。
话却是对许苑说的，异常欠揍：“看我干什么？想换男朋友了？”
许苑：“……”
哗啦，帅比滤镜碎了一地。
真人怎么比镜头前还狗。
许苑一时不知道该反击他们不是那种关系，还是该回怼，但嘴比脑子优先作出判断，“想脱粉了。”
“……”
旁边几人嘻嘻哈哈开始奚落殷情，“让你少骚，闪腰了吧！”
“行啊，情儿，陆少女朋友也敢调戏。”一道缠绵的声音从殷情身后传出来。
许苑这才发现殷情身后还有个人，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一身黑衣几乎融入真皮沙发。他直起身，恰巧一束亮光扫过。男人是标准的桃花面相，就是品味有点迷——绿色的泡面头。
许苑：“……”
这谁？怎么这么黏在殷情身上，殷情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会有什么暧昧关系吧？
“哎呦，别误会，这是我们陆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网吧老板、陆忱星前队友蒋波，阴阳怪气地调侃，“不是女朋友，关系纯洁着呢！”
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陆忱星是这样跟他朋友说的吗？
许苑闷闷抿了抿唇。
陆忱星并不想搭理这群没节操的人，眼神都没多给，虚揽着许苑就要往里走。
只可惜蒋波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直接冲许苑打招呼：“妹妹你好，我是冲浪网咖的老板蒋波，你应该知道吧？”
许苑点点头，她其实认识蒋波，因为不止一次画过——他的电竞粉丝找她约稿过，“Wave？”
陆忱星的粉丝也找过她画过，只是陆忱星从来不露脸，所以她以前并不知道画的人就是陆忱星。
可是蒋波误会了，热情地问：“你也玩游戏啊，是我的粉丝？”
许苑：“……”
陆忱星毫不留情嗤笑一声：“你做什么梦。”
“波，”那边，殷情语气轻嘲：“你在联盟吹你是长得最帅技术最好的就算了，毕竟陆某人不露脸，线下还是不要给爸爸丢人了。”
“别胡说，哪来的技术好啊，”后面绿色泡面头淡淡补充，“魔法师一个，怎么跟陆少身经百战比技术？”
“你怎么知道我们陆身经百战，你试过？”
“操，你试过！！快别贴着殷情了，他有洁癖！”大家嘻嘻哈哈哄闹起来。
陆忱星不想污染小姑娘的耳朵，不轻不重扫几人一眼，略带警告，“差不多得了，浪死能在地府当勋章吗。”
绿头发耸耸肩，笑得一脸暧昧：“承让，跟你比还是有不少进步空间的。”
他似笑非笑拆台：“毕竟都带妹妹来酒吧了，是吧，居心不良的纯洁哥哥？”
陆忱星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懒得应付各种社交，蒋波十次喊他出来嗨，他能十次不出来，做事随心所欲，全看心情，谁在他那儿都讨不到面子。
传言说是“烟花十里巷，不及一颗星”，但其实没人真见过他乱搞。
只是他经常不在家住，而是住酒店，并且每次从酒店出来都一副操劳过度的肾虚样，才有了这么一说。
头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带妹子过来，到底什么意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忱星也并没有瞒着的意思，这里不是学校，不会让许苑顾忌到盛淮宇，“我是何居心，你看出来并不重要。”
他低眸瞥向许苑，勾了勾唇，应得坦荡又轻狂：“重要的是，她知道。”
许苑被他的视线烫到，慌不择路地别开眼，心跳和着舞台骤然响起的架子鼓攀升。
“哟哟哟哟哟！”
沙发上几位被秀得不轻。
陆忱星并没什么兴致和他们闲扯，想带着许苑去别处，但蒋波一行人怎么肯放过，好说歹说要让他喝几杯再走——
“你就说我请你多少次你没过来，结果现在你带着妹子主动来了。你就说你够不够兄弟，别人兄弟如手足，我他妈连件衣服都不是！”
“就是，重色轻友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
陆忱星今天可是开车来的。
许苑有些担心，又不好插话，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在酒吧混浊灯色里依旧清澈水润，里面盛着清晰的关切，教人心里发热发软。
陆忱星视线下移，从鼻尖落到她唇上，嗓子有点痒，喉结轻动。
想说开。
想吻她。
想周围聒噪的人群都消失。
他懒得多费口舌，只想尽快脱身，下巴朝桌上干净的玻璃杯冷淡一点，“满上。”
“好不容易来一趟，直接满上太不够意思了，我让人给你调。”蒋波朝吧台调酒小哥一招手，“小赵，给陆神一杯长岛冰茶，这位妹妹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离陆忱星近的人有眼力见地挪开两个位置，让陆忱星和许苑坐下。
陆忱星很爽快，“她不喝，”
蒋波应得利落：“好，那两杯长岛冰茶。”
玛格丽特比较适合女孩子喝，浓度一般来说低一些，而长岛冰茶有“失身酒”之称，是伏特加、朗姆酒等浓度较高的酒为基酒，加冰块柠檬汁调制而成，味道像淡淡的茶，但其实度数很高，很容易醉。
许苑不知道陆忱星酒量，但知道长岛冰茶的威名。而且两人还没吃饭，空腹喝酒更容易醉。
她思量片刻，就要开口说“她能喝”，旁边蓦地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小美女，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许苑一愣，抬头看到，是刚刚在门口碰见的那位刚火起来的“老干部”。
长得的确不错，就是吊儿郎当的。
他似乎和殷情是认识的，抬手打了声招呼：“情哥。”
“老干部”也不是随意跟人搭讪的花蝴蝶。毕竟是明星，在外还是珍惜羽毛的，不然娱乐圈闯不出名堂就要回家里公司打工了。
他是看许苑长得对他的点，又和殷情他们一起，所以觉得，她应该对圈子比较熟悉，不会随便往外说什么。
他话一出，在座所有人齐齐看向陆忱星，眼里都是看好戏的兴味。
绿头发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他点明方向，朝陆忱星一指：“这位妹妹家教比较严，想追她，得问过他哥。”
“老干部”一头雾水地看向许苑旁边的陆忱星，还不解道：“这年头不都自由恋爱吗？哥哥还管这么宽？”
许苑手指绞紧了衣服下摆，也有点好奇陆忱星会怎么回应。
余光正要偷偷看一下陆忱星的表情，右肩忽地一沉，视线里，男人冷白长指在肩膀懒懒垂下，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左拢了拢，撞进他怀里，坚硬温热，低沉微冷的吐息撩起耳廓一阵酥麻，“不好意思。”
她心跳瞬间飙升，扑通扑通，都有些发疼。
陆忱星嗓音很淡，话却强势：
“这是我正在追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