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长白

    端儿站在月台上,看着前方即将驶进站台的火车,视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蓦地开始骚动,她下意识抓紧张起灵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了火车。

    端儿的软卧和张起灵的硬卧不在同一节车厢,她打算先跟着他进火车,再从里面穿梭,经过指定的硬卧包间,她在张起灵背后探头,不经意地便和一个分外眼熟的胖子对上了眼。

    “唉!你不是那个小丫头吗?”王胖子正在把包塞到床底下,肥壮的身子堵在通道里,张起灵进不去,只见他使劲儿一推,抬起屁股坐在下铺,眼珠来回在她和张起灵身上转,很是惊讶,“三爷怎么把你们也找来了,小哥一人去不行,还拖家带口。”

    “胖子你也是三爷安排的?”因着动车停靠,行人匆忙上下车,她移步至包厢坐在他对面,和他询问情况,“那看来这个包间估计一会儿上来的全是和咱一伙的人。”

    “别提了,我要是知道这次夹喇嘛和三爷有关系,给多少票子我都不来。”王胖子伸胳膊拉下窗帘阻隔外界目光,回身来呲牙咧嘴地和她抱怨,“你们是不是也让他忽悠来了?上当了我跟你说,他的事准是个大|麻烦。”

    心知肚明的事,但没人敢提,她了解到王胖子一向不爱忍气吞声,只能陪笑着吐槽了几句,总归是拿人家的钱办事,懂得收敛一些,临走时递给王胖子一包鱿鱼丝和猪肉脯解馋,招手和二人道别,去了软卧车厢。

    中午时,走廊里传来了列车售货员叫卖盒饭的声音,端儿从包厢出来,打算找张起灵一起去餐车吃午饭,慢悠悠地过了一节车厢,目光从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绿植上移开,就见车门后窜出来一个身影,跟只兔子似的蹦到了她面前。

    “端儿,真是你,昨天还通过电话,今天就见到你了。”吴邪是在他们的包厢里看到了张起灵,在其他铺位上瞅来瞅去,没见着她,幸而王胖子告知,便脚步轻快地赶了过来。

    端儿和吴邪一路寒暄,走至硬卧包厢的门口,原本只计划叫上张起灵,可吴邪不过说了句吃饭,胖子和随后上车的潘子也跟着出来了,未加留意,她急急退后让路,好奇地向包厢里扫了一眼,原先无人的下铺坐着一年逾古稀的老人,睁着一双似鹰隼般冷酷狠厉的眸子盯着她看,她吓得怔住,若不是前方的胖子见她掉队,喊了一嗓子,她怕不是一直杵在那。

    “怎么了,端儿,在想什么?”几人落座,订餐等待,餐盘送来后,吴邪递过去,瞥见她面色僵硬,关切地问道。

    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手指在筷子上点了点,想着方才的老人,对着已经闷头扒饭的吴邪问道:“这次的安排是就我们几个吗?”

    “不是的,妹子,除了咱们还有一人,是个老人家,也是行里的老前辈了,你应该听说过,叫陈皮阿四,我刚才叫他来吃饭,但是他不来,留在包厢里了。”潘子接过话茬,解释道。

    陈皮阿四,应该就是那个身形枯瘦的老人了,她确实对这个名字很耳熟,早些日子吴邪和她讲述过老九门的事迹,其中便有他,照着与她曾有过面谈的齐铁嘴的年纪进行比对,这黄土埋到脖颈上的人怎么还亲自参与倒斗,当真是奇怪至极。

    于是她问出了心中疑惑,但是更委婉一些,只说道三爷为何要劳烦一个老人家,那边潘子没来得及回话,胖子便激愤地说道:“可不是嘛,你那三爷整这么个人出来干什么?这不存心添乱吗?万一那老头脚底一滑,断腿断胳膊的,先不说讹不讹人,就说咱们还要背他下地不成?”

    “你快小点儿声,胖子。”潘子吓得瞳孔骤缩,赶忙转头巡视,就怕陈皮阿四正巧在旁盯着,“老家伙精的很,给他听到了没到地方就把你害了,而且咱们看到的是他一个人,暗地里不知道他还安排多少人手呢,少说两句吧。”

    一番对话,端儿明白过来这个老人算是队伍里的一颗定时炸弹,只是没料到第二天凌晨就爆了。

    那时一伙人在山海关火车站候车室里遭遇雷子,众人呈鸟兽状四散,事后在一公园旁会和,久不作声的陈皮阿四看着脸色阴沉、气喘吁吁的小辈们,对他们一阵冷嘲热讽,她和张起灵在一旁沉默不言,但是胖子受不住怼了回去,幸好吴邪和潘子拦住,低头叫了几声“陈家阿公”,这分崩离析的小队伍算是勉强又粘合在一起了。

    陈皮阿四是个老江湖了,虽说是应着吴三省的要求提点一下小辈们,但是丝毫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几人又的确需要仰仗他及时的安排,不然抵达不了二道白河,所以几人皆默契地不再反驳,不再像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一样和他对着干。

    众人后来乘坐卡车颠簸了几天来到一个靠近横山林区的营山村,村里没有招待所,村支书给他们找来一栋守林人的临时空木房子,因为人先到的,装备还在路上,所以便安顿下来,卸下行李休整。

    木屋结实耐用,防风防寒,里面的家具也是取材于树林,木制地板上简易地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旁边还有一个火炉用于取暖,其余位置空空荡荡,没有多余的物件。

    陈皮阿四另带了他的三个伙计,他们仨和吴邪他们商量着给木屋做大扫除,清理出的那张床让给老人用,其余年轻人用睡袋,生火做饭什么的轮流来,总之都要出力,不然就啃干粮。

    端儿和张起灵被分派了捡柴火的工作,沿着树林边缘走,没一会儿就捡了一怀,拿布条捆绑系好,堆在树根底下放好。端儿见时间还早,兴致冲冲地拉着张起灵向着树林深处逛,脚踩在雪地上吱呀作响,她拿着一根木棍学着张起灵拿黑金古刀的模样来回挥舞,抬起头来,不远处一个手里提着一条鱼的老乡迎面而来。

    “这是往林子里去啊?”那位老乡笑眯眯地停在原地,自来熟地和他们寒暄。

    “这环境好,想在林子里走走。”端儿微笑地回话,一双眼珠注视着那条鱼,它忽地翘起了尾巴,一阵扑腾,吓了她一跳,那位老乡赶紧一巴掌把鱼给拍晕了。

    她看着稀奇,指着鱼对着老乡问道:“这还活着呢,叔您这是新钓上来的吧,我看那鱼鳞上的水珠都结成霜了。”

    “就是那边,那有个湖,里面有鱼,可以冰钓。”老乡伸着胳膊为他们指示方向,颇是热情地和他们说来旅游了就尝试尝试,挺有意思的。

    张起灵双手插兜,像根一动不动的木头一样杵在旁听着,就这几分钟,端儿就约定好了和那位老乡下午时去冰钓。他很早就对她的社交能力感兴趣了,她总是能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迅速结交一些比她年长的叔叔婶婶,把对方哄得眉开眼笑,而对方也会把她当宝贝似的和她聊得热火朝天,零嘴什么的毫不吝啬就给了,如果家里还有没结婚的儿子的话,甚至有人会有将她收入家谱的想法。

    谈话结束,看着脸颊红扑扑的端儿,他突然就生发出了回去的主意,实在不想跟她去什么冰湖看一圈,万一湖上还有几个垂钓的老头,他一看不住她,指不定又传出什么谁家的表孙女的谣言。

    但是张起灵拗不过端儿,她只抱着他胳膊晃荡了几下,甜甜地叫了他几声,他就昏头转向地着了她的道,看见冰面上没有其他人时,庆幸地松了口气。

    “小哥,快点过来,这个超好玩。”她兴冲冲地朝他挥手,一脚踏进了冰面上。

    她起先像只小鸭子似的,脚掌一下一下地落在冰面上,贴严实了才敢移动,很是滑稽,可等到她迟迟地发现冰面上覆盖了一层积雪,冰碴子踩上去根本不会摔倒,才眼珠发亮,助力快跑,在光滑的冰面上擦出去好些距离,而后不厌其烦,大有磨平鞋底的毅力。

    张起灵没再管束,停在湖边看她玩闹,抬眼看着稀稀疏疏地枝杈,无数光柱打下来,在森林上空蒙上了一层光晕,有几只灵巧的麻雀被端儿嬉闹的声音惊飞,盘旋了一下又落回了鸟巢,远处冒头的皑皑雪山依旧在等待,再过几日,他将踏足。

    一个雪球突然打在了他脚底,他平静地收回目光,便看到端儿正弯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出湖面时拉了她一把,被入手的触感惊到,他抓起她两只冻得通红还带着雪的手掌,嗔怪地瞪了一眼笑得格外欢快的她,带着她回了木屋。

    木屋已经打扫干净了,就等他俩捡柴火回来然后点着炉子生火做饭,虽然他们没怪他俩,但端儿还是很歉意,害留守的几人没早点生火取暖,从临近老乡家里借来几块蜂窝煤赔罪,倒是惹得他们对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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