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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赛的日子到了,因为是直播,彩排了几次。每次都是张行东陪着。司连城也来了,以前是同台演出现在是同台竞技了。不过两人也都没当回事,空闲的时候还在彼此讨教技巧呢。

    张行东在旁插不上话,只把暮思云滑落的披肩一次一次给她披上。礼服的事在秦无畏的调停下各退一步,衣服照穿,不过外面套了件披肩。那件披肩在张行东看来聊胜于无,在暮思云看来多此一举。不知是不是余怒未消,暮思云故意在张行东面前和司连城东拉西扯。司连城悄声说,你家那位表现得比以前好了,这么大老远来陪你。暮思云红了脸看了眼郁闷着的张行东,心里叹息,他回来一趟不容易,置什么气呀。

    张行东在一旁看天看地就是不正眼看他们,只用余光瞄。他好脾气地忍着,看她闹到什么时候。最后暮思云自己主动结束了话题给司连城告别了。

    暮思云听到身后传来轻笑声,停一下,又气鼓鼓地加快了步伐。张行东几步追上,拉住她的手:“走这么快干嘛!”

    暮思云挣不脱,任他挽着。不多久,气就消了。“我饿了。”

    “想吃什么?”

    “火锅。”

    吃火锅两人不热闹,各摇各的亲朋好友。一会儿吃货们都聚齐了。来了不过是小米,卫青殷,秦无畏还有安然。

    大家齐祝暮思云拔得头筹。暮思云说:“我都不想参赛了,赞助商,评委都有认识的人,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

    “你不说谁知道,再说圈子就这么大,谁跟谁不认识?是不是秦大哥?”小米冲秦无畏说。

    “你喜欢,父母支持,我就托着。”秦无畏说,“你要想避嫌,我换了冠名?”

    暮思云摆摆手:“预告都出去了。”

    秦无畏说:“你有实力,我给你找捷径,你只管走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

    张行东听个大概,指指卫青殷说:“就当他公司年庆,你去捧个场。”

    卫青殷感叹道:“当初公司请你,多给我们公司长脸呀,我回去就把你演奏的照片挂公司大厅去。”

    众人说说笑笑间,暮思云偶然发现张行东笑意里带着一丝勉强,和她对视的眼神里闪现着黯淡。

    安然说:“到时候市里文宣部的也会去。我就不去了,有你安伯伯给你捧场,他是你的第二号粉丝。”安然看看张行东改变了说法。

    秦无畏看看对面的安然,没问她不去的原因,只说:“我们一家都去。”

    说者无心,安然听了,垂目给食物蘸料,没有接话。安然知道他宠妹妹,她不去捧场,这是不高兴了。但她申请下调到一个县负责一个部门的工作,组织同意了,明天就去上任。这事她是瞒着所有人的。他不高兴,关自己什么事?哼!

    小米跟卫青殷纷纷说:“我们也去。”

    暮思云看看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他们是“我们”了?小米和暮思云对视一眼,匆忙看向了别处。

    比赛那天,观众席上坐无虚席,评委中还有自己曾经的授业者。暮思云在角落里扫几眼后,叹了口气。张行东说:“展示自己呢?叹什么气?”

    “好多人都认识,观众我不怕,我怕评委。他们能听出水平高低。你看那个蓝衣服的,我开蒙老师,隔一个那个,教过我钢琴。”

    张行东瞅几眼,安慰到:“更没什么好怕的了,老师都护犊子。”

    暮思云扭着身子跺脚:“他们都打过我手心。”

    张行东抓住她的吹着:“现在还疼吗?”

    暮思云笑了,轻轻捶一下张行东。

    外面突然有人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走过转角,看到报幕员在询问一个手拿小提琴的女选手。女选手红着脸,但神情倨傲,她哼了一声,眼睛狠狠扫过暮思云转身走了。

    主持人对暮思云说:“抽签了,马上开始。”

    暮思云抽到了中间号,号码牌别在了腰间。为了公平起见,主持人报号码,不说名字。那个偷听他们说话的女选手是2号。暮思云留心听听,她的演奏水平确实挺高。评委给的分也高。

    到暮思云时,她是很紧张的。但在上台前,张行东拿下了她身上的披肩,说:“你的光芒,这个披肩是遮不住的。平常心对待,宝贝儿。”

    台下乌泱乌泱的人,寂然无声。中间几排坐着的都是她的亲朋好友,卫青殷举着一个有她名字的发光的牌子,一看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小米的点子。暮思云笑笑,放松下来,调整好话筒,开始了演奏。

    一曲终了,暮思云在鞠躬致谢的时候,松了口气,回想一遍,没出什么错,自我感觉满意。

    下了场,被等在台阶处的张行东一把抱在怀里:“我娶到了一个宝。”

    “我刚看到爸妈了。”暮思云说,“怎么不告诉我他们也来了?”

    “自己儿媳要演出,他们就该来的。”

    “他们不是在忙公司的事吗?公司怎么样了?”

    张行东点点她的鼻子:“人不大,操心的事不少。”

    主持人报了分数,张行东说:“目前为止,你的最高。”

    暮思云觉很平静,淡淡嗯一声。多年辛苦获得肯定后也不过如此坦然。

    不出意外,暮思云进入了下一轮比赛,她留心听着,那个女选手也拿到了晋级资格。

    决赛上,只剩两人一较高下。因为比赛结果最终只推荐一个参加国际赛事,那个选手叫李子蔓的看来很想得到,看向暮思云时总是踌躇满志又志在必得的神情。

    暮思云觉得无所谓,她目前准备以学业为重,她也是才听主持人说有这个机会的。

    为了电视效果,两人又合奏了一曲。暮思云有合奏的经验,李子蔓明显有些慌乱。主持人问她就读于哪个院校。李子蔓说她没上大学,演奏是跟着名家学的。这样看来,李子蔓已经很不错了,暮思云带头鼓起了掌。李子蔓紧张得一直攥着手,再听到主持人说合奏不算分时,人长长舒了口气。

    可最终的结果,暮思云第一。鲜花掌声一齐向暮思云涌来时,她都有些小激动了。安罗达秦无畏还有市里的领导上台颁奖时,安罗达先满面春风地祝贺她,又说:“你安然姐姐嘱咐我老老实实看完比赛。你呀,演奏得真好。”“谢谢安伯伯。”

    秦无畏给李之蔓搬了奖,微倾着身子问暮思云:“安叔叔拨冗来捧场,你怎么感谢呀?”暮思云笑:“我给安叔叔再演奏一曲。”安罗达拍拍秦无畏:“说好了,哪天接了安然下班,一起来。合奏,我喜欢听你们两人合奏。”

    音乐声太大,李子蔓拉拉秦无畏的胳膊:“拍照了。”秦无畏一时没在意,明白过来后,皱着眉头使劲弹了弹被李子蔓碰过的地方,并道歉说:“我不是嫌弃你,而是嫌弃所有人。”还不如不解释,李子蔓脸色红了又白。

    最后是领导赞助商上台合影环节。没有准备椅子,主持人让第一排蹲下,暮思云手捧着荣誉艰难沉下身子,站立时,手没空撩衣服下摆,踩住了衣角,顿了一下。再要站起时,却被一股力气推得猛地向前俯冲,暮思云倒在了地上。瞬间又被秦无畏拉了起来,他上下检查着:“脚碍事不碍事?碰到哪里没?”

    张行东在台下看得清楚,他一直拍着视频呢。他一个腾跃跳上台子,暮思云被秦无畏护得好好的。他看了看暮思云,直直朝李子蔓走了过去:“动手干什么呀?”

    李子蔓说:“我扶她来着。”

    张行东晃晃手机:“我这可都录着呢。”

    秦无畏说:“我看看。”他拿过张行东的手机点了点。手机递给张行东,他说:“你带着思云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秦无畏把他两人强制赶走了。没到医院,两人都接几波电话,询问暮思云的伤情,不过是些皮外伤,大人们反应有些过了。

    她苦恼地揉着额头:“那么在乎吗?”

    张行东开着车往医院去,暮思云的手被奖杯的角硌了一下,划出了血口子。他笑笑:“夏虫不可语冰,认知不同。”

    “看着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人啊。”暮思云疑惑了。

    “我说你呢,你才见过几个人?”

    暮思云怒了,想要捶他,他又开着车呢。张行东问:“你见过最坏的人,遇到最坏的事是什么?”

    暮思云说:“你。”

    张行东哑然失笑:“我怎么坏了?”

    暮思云看看手,有些人在心里住着,所以才会伤心,陌生人,她就不认识,怎么会伤自己?能伤自己的都是她爱着的人。

    看她情绪低落,张行东也不再追问,到医院清创包扎了也就回来了。

    秦无畏还没有回来,暮思云往楼上走,张行东在身后默默跟着,她突然回头问:“是不是秦无畏去闹事去了?”

    张行东笑着握住她的手:“手不方便,就不要摸手机了,这双手很珍贵,要不要投个保?”

    他一开玩笑,暮思云又忘了这回事了。两人嬉笑着上了楼。

    晚饭后,秦无畏回来了。吩咐厨房做了饭,招呼等在客厅的张行东进了书房。

    “看手机了吗?点击量多少了?”秦无畏点了烟,打火机扔在了桌面上,沉闷一声响。

    “过万了。”张行东翻翻手机,“标题起得响亮。新秀大赛内幕:赞助商评委皆是关系人,其他人都de de是陪衬,新秀大赛沦为一个人的秀场。”

    秦无畏冷哼一声:“丑人多作怪。”

    李子蔓不丑,但心机够深。张行东那天和暮思云的对话,全被她录了音,放在了视频里。她实名举报不公,又看似羡慕地说,她也希望能上名校,拜名师,有富甲一方的家人,但她单亲家庭出身,只有打零工的母亲养育她,每天没日没夜练琴,连父亲的忌日也没有间断……她好心地去扶暮思云,又被解读为推她,就因为自己命运不好,就被误解吗?……为自己拉了一波同情,为暮思云拉了一波仇恨。下面的评论几乎一边倒地站在了李子蔓这边。网络喷子借他人事件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各种语言不堪入目。

    “思云没看吧?”

    “没看,老早就睡下了。”

    秦无畏呼口气,又点了根烟:“事我来处理,人交给你了,确保不让她看到。”

    张行东看看秦无畏,欲言又止,垂目看向地面。秦无畏安慰到:“最多两天。”

    张行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烦心的不止是这。

    这座楼穹顶高,通道上铺着地毯以消音。枝形水晶吊灯繁复到极致,四下亮得如同白昼。这么晚了,家里的服务人员仍旧精神抖擞,衣着不见皱褶。上次秦无畏说的侍候暮思云的人,他这回亲眼见到了。那个全天候的贴身保姆一看就是有武艺傍身的,但又深藏不露。给暮思云修指甲,搭配衣服鞋子配饰这活也做得来。一出门,不让她开车,她就另开一辆车跟着。张行东回头看不到她,但她又能突然出现。逛街,暮思云包忘人家店里了,待要回去拿,她却拿着包站在了身后。在家里暮思云需要个什么,她准能第一时间出现。对她的服侍,暮思云没有一点别扭,很自然地该怎样就怎样,甚至当着她们的面跟他撒娇。

    这是多年养尊处优的习惯使然。

    张行东坐在黑暗里,看着床上被子隆起的一团,听着她平缓均匀的呼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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