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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烦躁,让徐茗好以为自己又在什么地方惹到他,或者真的烧糊涂了,只好敷衍嗯嗯答应着,试图把自己的手腕拽出来。

    她不知道权顺荣在梦里看她喝豆浆喝得喷,脸上衣服上都是豆浆,手上白乎乎一片,又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得权顺荣真火大,恨不得把她用力嚼了吞进肚子里,别在这里惹人心热。

    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倒是看见搭着浴巾的地方慢慢鼓起来,她老板特别烦的样子,死死皱着眉头松了徐茗好手腕,把手伸下去。

    这下再怎么没见过猪跑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徐茗好差点儿尖叫出声,手一软被子掉在他身上,遮掩住半边脸。但是徐茗好顾不了这么许多,飞也似的跑掉,扑在他家沙发上,好半天缓不过来。

    好不容易心跳没那么快,脑子里不再想了,一抬头自己正埋在权顺荣衣服堆里,怪不得总闻见熟悉的香水味儿洗衣液味儿,这人竟然连洗好的衣服都不收拾,一股脑扔在沙发上,实在懒得出奇。徐茗好竖起耳朵听卧室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于是放下心来一边骂他一边叠衣服。

    她不知道男的打飞机一般得多久,叠完衣服放在沙发小角落,又去收拾别的,锅放厨房,牙膏放厕所,杠铃两手拎着放到跑步机旁边,好悬没砸着脚,于是权顺荣又多挨两句骂。

    到后来桌子都给他擦干净了也不敢再进去,连卧室的方向都不敢瞄,只好坐地毯上发呆,偶尔同事传文件过来,她跟着处理一些,最后干脆请了假。

    权顺荣这边,在梦里结结实实爽了一次,弄出来的时候也醒得差不多了,人蒙着,喉咙也痛,身上难受得不像话。他发了一会儿呆,攒够了力气拿着床头的杯子起床去接水。

    抓住的手腕,喊他名字的声音,靠近的温度,都好似太过真实的梦境,是心里的罪魁祸首。他不知道徐茗好真的在她家里,就这么晃荡着出去了,结果一拐弯看见个长发女生在那研究他的摆件,拿手指头转可怜的小风车玩,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我操。”权顺荣首先听见自己心脏“咚”一声响,立刻退到墙后,紧接着就是徐茗好的尖叫声。

    两个人都特别崩溃,权顺荣返回卧室紧急穿衣服,徐茗好更不行,一紧张就话多,嘴巴说不停,权顺荣套裤子的时候能听在她在客厅特别密的唠叨声。

    “神经病呀!干吗不穿衣服就跑出来!哪个好人家不穿衣服!”

    “我在自己家穿什么衣服啊。”权顺荣还委屈呢,冒了一脑门汗,让徐茗好骂得心跳好快,“我哪知道你来。”

    不说还好,一说徐茗好更生气:“生病了也不说,也不请假!晕家里怎么办!都没人知道!”眼见着老板出来,冲他瞪眼睛,“牙刷牙膏还能放茶几上,掉地上了也不管,脏兮兮的只能给你扔掉!”

    他家很少有这样年轻有活力的声音,有点吵,不太习惯,但是徐茗好盘腿坐在那里的样子很可爱,管着他的样子很可爱,教训他的样子也很可爱,所以他只能压着想笑的表情,装作辩解:“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啊,晕得要死,怎么请假。而且,刷牙的时候看个电视多正常。”

    徐茗好今天真的穿了小鸭子衬衣,小鸭子脸鼓鼓的,和她此时一模一样,权顺荣多次想拧一把,但实在不妥当,只能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讲:“你怎么光着脚,不冷吗?”

    “屋里太黑了,我没找到你家拖鞋。”

    “我家确实就这一双拖鞋。”

    两人面面相觑。

    权顺荣咳嗽一声,把自己的拖鞋让出来:“你穿我的。”

    “那不好吧,你不是生病了吗,再着凉怎么办?”

    “生病了还敷冷毛巾呢,敷头敷脚都一样。”

    徐茗好差点儿笑出来,脚趾在瓷砖上动了动,最后顺从地插进去。权顺荣发着烧,连拖鞋里都热得不行,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暖炉里。

    “哦!我的粥!”她一拍脑袋,啪嗒啪嗒地跑去厨房,权顺荣的拖鞋对她来说太大了,这下真成了小鸭子,一歪一歪地走。

    权顺荣跟过来看她搅粥,把她看得紧张起来,煲粥像做实验,又开始唠叨:“你家厨房太干净了,灶台都落灰。”

    “都说了我在家只烧水。”

    “热水壶呢?怎么也没看见呀?冰箱里倒是冻着好几瓶水,怪不得生病呢。”她预感到权顺荣要说话,拿胳膊肘戳他,“不许顶嘴。”

    权顺荣想笑得不行,感觉家里多了个小妈妈,他屈指敲徐茗好的脑门:“喝了上司的酸奶,还敢骂上司——你来干吗的?”

    徐茗好敲了三颗鸡蛋,一边打一边说:“哎呀,我来看看发我工资的上司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家里一睡不起啦。”

    “小没良心。”

    徐茗好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没良心我还给你盖被子?没良心我还给你收拾屋子?没良心我还给你熬粥?!”

    权顺荣双手投降,意思是停战:“我没良心,好不好?拜托小姑奶奶给没良心做饭。”

    他看出徐茗好紧张了,于是转身去洗漱,结果小姑娘给他收拾得一干二净,他找什么都找不到,一会儿就去问一次,牙膏放哪了,剃须刀放哪了,他妈的毛巾呢,拉开抽屉一看,袜子都卷成一个个球,整整齐齐放里面,炮弹一样。

    徐茗好真成小妈妈了,一边做饭一边顾及着便宜儿子,气冲冲跑过去找,骂他没眼睛。权顺荣就捂着脑袋说哎哟哎哟头好痛,要晕过去似的,唬得徐茗好立马闭嘴,仰着小脸儿紧张地观察他。

    老板也没个老板样儿,觉得她特别好玩,装不下去了,笑着说逗你玩的,徐茗好恨不得咬他。

    快下午的时候才吃上饭,简单的白粥和葱炒鸡蛋,适合病人。但是徐茗好在粥里加了盐和香油,粥油厚厚一层挂在碗边,鸡蛋金灿灿地摊着,看着没那么寡淡,算一顿正经午餐。

    权顺荣搅着碗里的粥,犹豫了片刻,跟徐茗好说:“以后别他妈喝你那个豆浆了。”

    说的跟刚刚一模一样,徐茗好忍不住骂他耍流氓,说他忘恩负义,骂得权顺荣摸不着头脑。他抓抓鸡窝样的头发,说:“我估计就是喝你豆浆喝的,最近有流感知不知道,不能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屁嘞,”徐茗好才不信他,又不是小孩儿了,“怎么我喝了就没事?”

    “那是我替你扛下来了。你那酸奶也别到处给人喝,知不知道?给人占便宜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徐茗好说他诓人,以后会遭报应,结果还没过今天,也就一会儿的事,权顺荣体温恢复到38的高度。

    这个病一般也是下午难受,权顺荣中午还叭叭的,下午就不行了,窝在沙发上发晕。徐茗好本来在那儿处理工作,一个不注意,权顺荣的头“啪\"地砸肩膀上,给她吓一跳,抓着他胳膊摇:“权顺荣权顺荣,怎么了?”

    她以为老板昏过去了,吓得要哭,权顺荣的头拱了她一下,炽热的鼻息喷在她颈间,轻声说:“还没死呢,高不高兴?”他坐起来,“给我整卧室去。”

    两人拉拉扯扯往卧室走,徐茗好力气那么小,好不容易相互搀扶到卧室,权顺荣几乎是掉在床上,大叹一口气:“你谋杀啊。”

    徐茗好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又讲条件:“你可不能公报私仇,扣工资不行的。”

    “唉。”权顺荣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道:“我哪舍得扣。”

    这回徐茗好没听见,且不长记性,耳朵又凑近了问他说什么呢,权顺荣转头,看向了别处:“扣你一辈子工资,还想让你守寡呢。”

    烧得脑子不清醒,前言不搭后语,说完他自己也心里一惊,不清楚徐茗好听到了没有。

    刚刚声音还算小,所以徐茗好听见了吗,没有吧?有吧?她会说什么?

    权顺荣难得把心缩起来,竖起耳朵,不料被徐茗好一巴掌拍到背上,说:“你想得美!”

    徐茗好只听见他说扣一辈子工资,不过已经足够生气,觉得他是周扒皮,权扒皮,要不是生着病,差点儿给他一脚:“你还想一辈子,那你把我扣家里当保姆算啦?是咯,我做保姆比当员工价值高吧?收拾得干净吧?到时候娶老婆回家,我再照顾你们俩,多好用呢,多值呢?!”

    他不知道小姑娘听见了多少,但这个拒绝足够明确且有力,那一瞬间权顺荣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五脏六腑揪成团,中午吃的粥都在胃里翻江倒海。

    要是不愿意的话,要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来照顾我呢?为什么说似是而非的话呢?为什么要帮我叠衣服呢?

    他火也起来了,拒绝就罢了,话说得这么绝对,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不留,保姆老婆这种词都敢讲出来,把他当什么,把自己当什么?当真把他的真心贬得一文不值,简直可以说是扔到地上,不留情地踩得稀烂。

    他不想看见她了,头捂在枕头里,伸手指着大门,闷声说:“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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