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了。
可手上的动作没停，完全已经等不及她的回答。
仿佛他只是这样问一句……不管她说什么，最后结果于他而言都是没有分别的。
混账，混账，无耻。
念影酸着手抵御他的触碰，然而无一丝作用，最后乏力地去锤他的肩。像小狐狸一样无可奈何却又挺有骨气的样子，只在床榻间平添了情趣。
“念影。”
月沉吟在耳畔一声声唤她。
他莽撞的动作犹如噩梦，念影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处在虚幻之中。是梦，也是现实，都是月沉吟。
她阖上了双眸，压抑着没有让眼泪掉落。
月沉吟低声笑了笑，灼热的薄唇覆上来。
脚腕被掐得生疼，念影忍不住发出难受的闷哼，拼命躲开他的亲吻。
“念念……”他托住她的脑袋，使得两人更加贴近。
念影手攀上他的背，吃痛下狠狠一抓，此时尚是清醒的脑子琢磨着：既然不好受，那就都别好受了。
她却不知，这种纵情下的反应只会愈发刺激他。
念影昏昏欲睡，逐渐失了神识。
天色渐明，晨光入室。
朦胧间念影听见外面有人在大力敲门，紧接着是一声声叫唤：“念念，念念！”
念影乍然睁大了眼睛，听清楚声音：是幽染枫！
“他怎么这么早就来找你？”月沉吟捏住她的下颌，眸光变得晦暗，“经常这样吗？”
“不……”念影连连摇头，急着否认。
外边幽染枫还在继续敲门，大声问：“念念，你在里边吗？”
念影抿了抿唇，一时间无地自容。
“念念？还没睡醒吗？”幽染枫变作用力拍打门。
月沉吟低首在她侧颈一吮，哑声说：“回答他。”
念影深深倒了口气，张口出声：“怎么了？”
“你还在睡吗？”幽染枫在外问。
“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让师姐来看看？”
他声音显然有些着急了。
“不、不用。”念影慌乱起来，遂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幽染枫沉沉叹息一声，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心里烦闷，有些话想找你说说。”
这个人，怕又是在没事找事，整天闲的。
念影眉头拧成一块，“晚点可以吗？我想再睡会儿。”
幽染枫也不强求，应道：“那行，你好好歇着吧。”
脚步声渐远，念影才松了口气。
月沉吟捉住她的手指轻咬了下，似笑非笑道：“你和他关系匪浅啊。”
念影偏头不语。
他又问：“喜欢过他吗？”
“……”
他有病。
疯病。
念影抽回手，转而去攥住被角。
“问你话呢。”他渐渐失了耐性。
念影一口牙险要咬碎，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月沉吟轻轻掐住她细嫩的脖颈，“不搭理我，一会儿可别后悔。”
他的确像是发疯了一样，混乱得令念影万分惊恐畏惧。
最后所有的不甘和怨愤都被埋没，只剩下了无声的啜泣。
她喉间哽噎，不再发出半点声音，手也渐渐使不上力气。
“为什么要忍着？”月沉吟狠狠摁着她的肩，骨骼都要被捏碎，逼着她道，“叫出声来。”
念影浑身汗涔，凌乱的长发几乎湿了大半。
她受不住了。
“停、停下。”她终究服了软，嗓音细弱蚊蝇，含糊不清，氤氲的眸子带着一丝祈求，“求你……”
月沉吟甚是满足，在她眉眼落下轻吻，声音温柔下来，“念念，叫出来。”
“让我听听。”
“……”
念影此时想弄死他。
如果手里有刀，定是要一刀斩了他。
她死死咬牙，瞬间又恢复了那点淡薄的骨气，着手去拽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纠缠间凶悍地抓伤了他的手背。
他一受痛，动作略微重了几分。
念影下意识紧绷，浑身僵硬。
“放松一点。”他轻轻道，“还不愿意出声吗？”
念影垂下眼睫，泪眼潸然。
月沉吟拭去她脸上的泪，哄着她道：“念念，等价交换。我依你，你也得依我。”
念影终究点了点头。
他重重喘息一声，忍耐着放缓动作，慢慢安抚她，柔声说着：“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
念影便想看他多没有底线，会不会说话算话，再困顿再乏力也忍着没有睡过去，等着他离开屋子。
索性他这回没有骗她。
但他似乎没有得到满足，过后很是不舍地多抱着她啃咬了会儿，确定她身上布满了吻痕，如同兽类要在伴侣身上留下一番属于自己的印记，才肯作罢。
念影险要崩溃。
一看见他笑，眼角就自然而然掉出泪珠，抑止不住。
“别哭了。”月沉吟看得有些许心烦，捋了捋她散乱的发丝，又凑近了问，“委屈吗？”
念影沉默不言，将他推开。
他给她盖好了被子，慢腾腾地穿衣服。
只往门边走了两步，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回来问：“你这几天胃口不好吗？”
念影已经背过身去，完全不想看见他。
“我让楚素备些你爱吃的菜，一会儿多吃一点。”
念影咬了咬手指，背地里骂道：禽兽。
月沉吟走出院子大门，正想先去找楚素，然而迎面就撞上了再次走来这里的幽染枫。
他似乎是一直没有走远，在别的地方等了等，此时手里还捧着一小坛子酒。
幽染枫一见他，顿时一怔，许久之后才缓慢找回声音问：“师尊……你怎么从这边出来？”
他只随意一瞥，却清晰瞧见月沉吟手背印着几道抓痕。视线上移，又见侧颈处也隐约可见相同的痕迹。
他领口没有拢紧，似是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倘若说是被什么小动物抓的，手背还有几分可能，那脖子上呢……他是从念影院子里出来的。
幽染枫呼吸猛地一窒。
月沉吟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盯着他呼吸紊乱神情紧张的样子看了会儿，才问：“怎么了？”
幽染枫此时似被丢了颗重磅惊雷，甚是诧然，“那个、师尊……见过念念了吗？”
月沉吟语气冷下来：“有话便说。”
他却又忙地摇头：“没……没什么。”
犹豫着，他没有再多问。等月沉吟离开，也没有去找念影。
念影在月沉吟离开后就从床榻起来，换了衣服后，忙着寻出之前从方云阁拿回来的《巫魔录》，又从头看了一遍。
这次她看得仔细，一字不落，还句句分析。
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三界生灵涂炭，若人间炼狱，众多仙神陨灭。
她其实对三界之事知之甚少。
三界虽被分裂，各国各界都有自己遵奉之主，有自己的治理体系，但大多也都是敬雪神与云妄帝君的。
只是后来魔皇血脉现于世，新任魔尊继位，曾经的魔族中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几百年来，魔界挑起的乱子越来越多。
虞崖山——曾属魔界域内，掌门为魔皇亲近的下属，如今自然是听从魔尊之令的。
那个虞崖山的魔女和月沉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尊主指的是虞崖山掌门、还是魔尊？
那么月沉吟他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和魔皇是什么关系。
他的身份不可能简简单单。
念影揉了揉眉心，不由得讽笑出声。
她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位大魔头吗？
若能知是这样的结果，她就应该早些离开狸山。作为一个小仙子四处游历、济世救人，慢慢积攒功德，也是件不错的事。
可惜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不然呢？
她逃跑吗？
如果离开狸山……月沉吟能找到她吗，找到了之后、又会怎么样。
念影沉叹口气，觉得头疼，索性不去想了。
这日楚素精心准备了许多采药，都是她爱吃的。
念影完全没有那个胃口，每道菜只略微尝了几口，就搁了筷。
黄昏临至，身上发热无力，一个人在后山走了会儿。
路经竹舍，不由得想起多日前——她在后山碰见月沉吟的场景。
她完全记不清他面对她时的神情。
或许是有几分欢愉在的。
念影走进竹舍，见那石桌上还摆放着两坛酒，走近一拿就往嘴里灌去。
多喝一些，醉了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这酒应该也是从树下启出来的，入喉烧热，烈得很。
她一沾酒就停不下来，而一喝多就身热头疼。
是会给自己找事的。
念影自嘲着想。
她抱不动酒坛，松了手，跌跌撞撞出了竹舍。
身上灼热难忍，念影尚不及回屋，转道去了樱雪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