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阁内花香萦绕,清气袅袅。
氤氲的水汽似白雾缭绕,无边无际,气息炽热,闷得人压抑感更甚。
念影在这池水中浸泡了一个多时辰,脸庞布满水珠,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汗水。
累。
本还没有多大感觉,身子松缓下来,才觉得累倦至极。
四肢酸软乏力,浑身遍布着欢爱时留下的印记,她抹不掉,瞧着心惊。
那是属于他的烙印。
是禁锢她的魔咒。
念影沉叹口气,脑袋往水里一闷,等喘不过气息才冒出水面。
她闭目而睡。
寂静的室内陡然刮过了一阵凉风,悬挂在一旁的风铃微微响动。
外边的门被推开,缓缓走进来一道人影。
掀过了重重帷帘,身影在热腾的水汽中隐约显现。
念影赫然睁眼。
本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只顷刻间又意识到:她眼下身处池子里,衣服都还没穿。
罢了。
最亲近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念影头略略往后靠去,全当做没有看见过人,再度阖眼,凝神静心。
这般淡定,倒叫月沉吟吃惊了下。
他停了停脚步,见她许久都没有其他动静,真就像是彻底忽略了他,往近走了一步问:“喝了多少酒?”
脚步声渐近,念影睁开眼,怔怔道:“你别过来。”
月沉吟唇际渐渐浮现出笑意,伸手解了身上的斗篷,随手丢下。
他视线掠过念影,令她不由得一慌,无法再维持方才的淡然,“你要干什么?”
“沐浴。”他坦然说。
念影后颈一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她终归还是怕的,怕他来硬的,就在这个地方。
心里能宽慰自己不要在意,可又怎么真的做得到破罐子破摔。
月沉吟含笑看着她,解衣服动作倒是停住了,仿佛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念影此时觉得池水滚热,烫的她浑身都疼,热气扑腾在面上,浸出了满头的汗。
她一抹湿润的额头,语气服软:“我……一会儿去找你,行吗?”
他问:“多久?”
念影垂眼,“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月沉吟视线扫视一圈,分不清是不是在吓她,作势就要下水,“这里也不错。”
“不行!”
念影忙地往一旁躲,浑身发颤。
惊恐失措,似是快要被捉住的猎物,想要为自己寻求一丝生机。
月沉吟压低了嗓音问:“你很怕我吗?”
念影下意识点头,遂又摇头,语气温软带着恳求的意味:“我穿了衣服就出来行吗?”
“我在外面等你。”
月沉吟一挑眉,转身而走。
大概是前世干了不少烧杀抢掠的腌臜事,才会撞到这头野兽身上。
念影自怨自艾,抹了把池水净了净脸,慢慢离开池子去穿衣服。
月沉吟只在外等了片刻,她就出来了。
念影并未着外衣,衣裙轻巧单薄,这样随意拢在身上,隐隐约约,可见肌肤。乌漆长发垂至肩背,略微湿漉,清雅明婉,独有一番韵味。
这是他的。
是他能夜夜拥入怀中,抱在身下的人。
月沉吟只看一眼就觉得心热,然下一瞬又意识到不对劲,将她拉过来询问:“你就穿成这样过来的?”
念影吸了吸鼻子,本是要挣脱开他的触碰,但脚下发麻,不小心身子往前倾了些,手下意识地扶上他的双臂,倒愈发靠近了他。
“……”
她备显尴尬,垂首低声道:“外衣湿了。”
嗓音还格外柔软,每一寸气息都在引诱着他。
月沉吟险些就此把持不住,拥着她吻了一番,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念影一慌。
“抱你。”
他回答得自然简洁。
“……”
念影不多语,轻轻靠上他的肩。
月沉吟步伐微微顿了顿。
他一低头,落羽般的吻印在念影额头。
念影抿紧唇,心里暗自叹息。其实……他正经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坏。
走了一段路,念影发现不对劲,“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我房间。”
他说得正经。
“……”
念影攥紧他的衣服,阖了双眸。
被放上床榻的时候,念影不由挣扎了下,脚下一动,鞋都被甩了出去。
她适才从樱雪阁出来得急,就只随意一拢进,鞋带没有系,本就松散。
月沉吟眉头微微一凝。
她脚腕处还有紫青的痕迹。
是早上的时候留下的,现在还没消散,可知当时他掐得多痛。
“念念。”月沉吟心中泛过心疼,伸手要去碰。
念影一个劲儿往边上缩。
他轻笑:“你明知道躲不掉,还带着这样一副样子作甚?”
念影垂下眼睫,仿佛被撬开了心锁。
月沉吟伸过手,将她拉过来躺下。
“念念。”
他欺身贴近,抚着这张绝丽的面庞。
念影不出声,也不抗拒。
月沉吟捧着她的脸颊吻上去,一边去解她的衣服,一边在她耳畔呢喃:“念念,我好爱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纱帐悬着的铃铛摇摇曳曳,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念影安静乖顺,不曾作反抗。
他这晚温柔了许多,处处顾虑着她的情绪和反应,生怕她哪里不舒适。
过后三五天里,浓情至深,夜夜厮磨。
他白日里阅书作画,便叫她在一旁研磨。偶尔楚素与幽染枫出现,他还装着一副坦荡清净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很是自然地同她搭话。
念影怎么看怎么气。
他曾是不是也这样祸害其他女子......
他也会抱着别人,对别人说着一声声喜欢,一遍遍……
是了,行事起来那么娴熟,强迫她的动作那么得心应手,七七八八的姿势也懂得那么多,可不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思及此,念影冒火更甚,当即甩了手中的纸笔。
方才她在写字,他还站在她身后,一笔一划教着她。
“不写了!”
她手将他用力一肘,转而走出了画室。
月沉吟轻轻笑着,并未追出去。
念影跑去东峰,寻了人赛马捉兔,放松了大半日。
嬉闹一番,心情不那么沉闷了,舒缓很多。
她回去的时候已近亥时。
一推开院子的门,就被月沉吟揽入怀里,他柔声问:“你去哪里了?”
他低首欲要吻上来。
念影偏头躲开,冷声说:“和你没关系。”
月沉吟拽得更用力。
“松开。”
念影一挣脱,被他捉住手抵至墙角,死死禁锢在怀里。
他不多问了,手直接落至腰间开始扯衣带,低头埋进她脖颈轻噬啃咬。
“别……”念影快要喘不上气,连连说道,“回屋,回屋。”
他轻声而笑,手上解衣的动作未停,声音沙哑下来,“我现在不想进去。”
念影哭了出来,又急又恼,不得已声带恳求,“不要在这里......放开……放开我。”
“迟了。”
他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月色柔和,映照出墙角摇晃的身影。
月沉吟动作焦急,连简单的爱抚都不曾有。
念影脑袋胀痛,身子失重,不得已伸手紧紧抱着眼前的人,却低着头,完全不去看他。
他在行事时很喜欢她看着自己。
念影是在昨夜发觉这一点的,总要使法子强迫她抬头睁眼,因而不能让他得逞,都别痛快了。
月沉吟觉察到她的意图,这一下不禁笑出了声。
他抱她的力道重了几分,贴近吻着她的侧脸,一咬她的耳垂。念影身子似被电触,下意识抱他更紧了些。
月沉吟附在她耳畔低低说:“好紧。”
他说的是她抱他的动作。
至少念影是这样意会的。
然而一见他这副调笑的神情,念影还是忍不住烧红了脸,眼睛都红了一圈。
他不知倦,久没有停下来。
念影恍惚之际,视线落在他松散的衣服,瞧见了他胸膛处有一道细微的疤痕。
是利器所伤。
她想起那晚在樱雪阁看到的,竟无意识泛起了一丝心疼。
她好像……还是很喜欢他。
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由着自己的心思。
心陷越深,最后就伤得越深。
念影掀了掀眼皮,指尖触碰到那道伤痕,情不自禁问出了声:“你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