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念影无比煎熬。
嘴里索然无味，一整天也就喝了半碗米粥。
较为奇怪的是，她见楚素也是心事重重，切菜的时候还不小心切到了手。幽染枫当即笑她：“师姐，这是被谁勾了魂儿啊？”
毕竟她从前不会有这样的失误。
楚素不欲多言，顾自备菜。
换做平时，念影是不得不多问几句的，可今日实在分不来心去关心旁人。
夕斜临昏，念影端坐在房中阅书。
握着书本的手出了层薄汗，书页濡湿，然而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眼中。
脑子里想着的：是这些日子和月沉吟接触的点点滴滴。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怀揣着不好的心思与她靠近的吗？
念影指尖攥了攥书页，沉凝之时，门外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熟悉的身影如约而至。
念影搁下书本，见他靠近，仓皇站起，欲要逃开。然而对方动作甚快，猝不及防揽她入怀，灼热带着侵占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念影被他一捏下巴，柔柔地覆上了嘴唇。
他不急不躁，撬开牙关，一点点的探入，侵吞她的气息。
两情相悦下的欢好，理应是欢愉的。面对心爱之人的索取，她本应是乐意的。但是现在，念影起不了半分这样的心思。
然而她挣脱不过，只能任由他的贴近。
她不回应，也不反抗。
此为乖顺。
月沉吟腹中迅速窜起阵阵火苗，烧热了浑身血液，一转手将人重重按在桌上，亲吻由上渐下，温柔地接触她的每一寸肌肤。
念影身子发颤，牙关轻抖。
月沉吟动作停住，盯着她的眼睛，启唇道：“给我的回答是什么。”
她的回答是什么对他来说有关系吗？
哪怕她眼下是不愿的，他也还是碰了她。
念影咬唇，一言不发，偏过了头不想去看他。
月沉吟扳过她的脑袋，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念影，喜欢是你先说的，那晚也是你主动的。”
沉思片刻，他蓦地又说：“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当初在荆州王城，方云阁外，你与我说过什么？”
荆州王城、方云阁外……
他用他的玉佩换了她喜欢的书本，是她主动提要怎么补偿他的，他说以后再还。
念影偏过视线，瞥见方才被他推落在地上的几本书中，其中就有一本是从方云阁拿回来的。
这件事情尚未发生多久，可是当初的那个月沉吟、和眼前这一位，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骗她是真的，待她好也是真的。
他为什么没有再多装几天？
或许她就能喜欢他喜欢得更深，喜欢到不舍得离开，不舍得拒绝他的每一个要求。
但是现在，很显然，她做不到。
“念念。”月沉吟炽热的呼吸掠过她的面颊，“我可以要回补偿对你提要求了吗？”
他手从她肩上逐渐下移，停在腰间。
念影挣扎着起身：“不……不行。”
她稳稳站定，却被他再次钳住了双手，“我就说你会不认账吧。”
念影眼圈通红，抬腿重重踢了他一脚，就要哭出来，嗓音嘶哑：“你这是趁火打劫。”
月沉吟轻笑：“这也不算伤天害理的事吧？”
他肯定从那时候就想好了，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可是又有什么分别，他若来硬的，她也抵抗不了。
说说不过，打打不过，又躲不掉。
“……”
念影越想越恼。
“不认账吗？”月沉吟问。
他手揽至她发后，情不自禁地又贴上了她的唇。
冥魔本就情.欲深重，体内戾气郁结，会生成极深的渴望。对她的索取皆是出于本能的欲.求，是他的本性。寂寥了这么些年，既已再次拥有，他怎么可能再忍。
“念念，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过你什么。”
“念念，我待你好，你也能体会到，是不是？”
他在哄她。
念影心的确软了几分。
但她不知，这只是他在床笫之欢间的情趣。
念影迟凝片刻，仍是摇了摇头，“不行……我……我还没有想好。不能答应你。”
“如果等你想好了再来答应我，那就不是我在向你提要求了。”
“念念……”
月沉吟再度含住她的嘴唇，亲吻的动作比方才要激烈许多。
念影僵硬地将他推搡，被他捉住了手。
一推一进间，惹恼了月沉吟，两人翻滚到床上。念影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下，他早已迫不及待，缠绵中去扯她的腰封，将身上的束缚退去。
念影身子紧绷，挣扎不过，手抵着他的肩，带着丝恳求的意味说：“你先别这样。”
语调轻颤，气息浊重，似要哭出来。
月沉吟焦急又心疼。
一方面是这种不管不顾欺负她的狠劣行为对身体和生理上生成强烈刺激的快感，另一方面是出于心底深处对她的珍视和怜惜，不忍看她难过。欲望和理智，险要将他的魂魄撕碎成两半。
这一回终是用行为倒向了后者。
他停下了要继续解她衣服的动作，微微侧躺下来，将她拉进怀里。
他抱她不那么用力，令她身子猛然一弹，从他怀里脱离之后忙地坐起，像只受惊的小狐狸，逐渐往里退。
“……”
这张床也算不得很大，可她已是尽力退到最角落的地方，与他隔远。
月沉吟欲要伸手去拉她，她手下意识缩回，没有给他碰着自己的机会。
月沉吟试探性的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念影咬咬唇，垂目道：“你觉得能说什么？”
“难道是那天晚上……”
他一顿，突然明白过来。
那晚虞崖山的无蕴来见他，她听到了。
“你听见了什么？”
念影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也是没否认听见的事实。
他思虑半晌，蓦地说：“我的确和魔界有点牵扯。”
昨天他就承认他有事情瞒着她，念影此时听见他承认这个已经不足惊讶了，嘴里问：“只是一点？”
他不答，她又问：“你曾经是魔界的人吗？”
他摇头否认：“不是。”
念影顺着继续问：“你认识……虞崖山掌门？”
“认识。”
“那魔尊呢？”
“不曾见过。”
念影此时惊惶地缩在一侧，衣衫半解，发髻凌散，混乱不堪，红着眼眸怒狠狠地盯着他。
小狐狸被欺负坏了，总也会对欺负自己的人怀恨在心。
月沉吟饶带玩味地看着她，“还有什么话？你问我，我就答。”
念影难受地吸了口气，顺话便问：“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月沉吟却又不答，转而问她：“念念，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怎么样？”
“因为我的身份害怕我远离我吗？”
念影咬牙切齿：“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月沉吟目光深沉，语气冷了些：“一直都是我。”
他说完，又突然嘲讽一笑，喃喃道：“还是这样。你喜欢的，是那个谦谦君子。”
什么？
还是这样？
“不过我不在乎了。”
“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不介意。”
念影清晰看见他逐渐转变的神情，眼里透出的是深沉的疯狂和占有欲，他一字一句说：“你如果想逃，我会把你锁起来，让你每天都只能面对我一个人，让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这才是他埋在深处最真心的话吧？
是他最想做的事情吧？
念影浑身似被浸泡在寒冰之中，冷到了极致，浑身战栗，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念念。”月沉吟低低唤了一声，带着丝命令的意味说，“睡过来。”
念影不动。
“过来。”
他复述。
蓄在眼底的泪无声划落，念影抿紧唇，哽咽着出声：“你走。”
她一哭月沉吟就心乱。
“念念，过来。”他放柔了声音。
念影仍是不动。
月沉吟失了耐性，微一勾动手指，念影身子一倾，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推到了他怀中。
“别碰我。”她嗓子沙哑地快要发不出声。
月沉吟扣住她的手腕，一揽腰，彼此更加贴近，后在她耳畔低低说：“我今夜不动你，但你若一直这样，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控制得了。”
卑鄙混蛋，贼匪小人。
念影手指微蜷，哭出了声。
哭的是她痴傻，是她被诓骗，是她一番真心浇了黑炭。
月沉吟怜惜地吻了吻她的眼角，将她抱紧了一些。
念影许久之后才睡过去。
这几日夜里不太平静，起了寒风，冰凉无度。
念影本就睡不安稳，这晚还做起了恍惚的梦。梦里都是她被月沉吟欺负的情景。
他是恶狼扑食，对她毫无怜惜，恨不得把她揉碎在怀里。
黎明未至，念影惊醒。
月沉吟轻轻拂开她凌乱的发丝，擦了擦她额角的凉汗，柔声问：“做噩梦了？”
念影重重喘息，双颊潮红，怔怔地看着他。
这副模样……真是勾人。
月沉吟翻过身将她摁在身下，狂乱吻了上去。
念影方在梦中受了惊吓，始作俑者就是他，此刻满腔怒火，在他落下吻时咬上他的唇瓣。
她身子惊抖，满面惧色，微妩的眼尾隐隐泛出泪光。
月沉吟紧紧搂着她，问：“这么怕我吗？”
念影乏力无助，很没底气地开口：“你说过不碰的。”
他手拂过面颊，指腹按在她唇边，“嗯，昨夜我是这么说的。”
昨夜是这样说的。
但现在是第二天了。
念影狠狠咬上他的手指，怒骂道：“……混账！”
月沉吟不觉痛意，腿轻轻动了动。
他一边解了她的衣服，一边低声征求她的同意：“就一次，我快一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