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灰霭散去，朝阳倾洒的晨光透过窗棂，念影第一次觉得柔光也是那么刺眼，睡不安稳。
昨夜的混乱已经过去了。
念影动了动身子，发觉自己被月沉吟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气息，他身上的温度，都是那样真切。
神思恍惚中，念影回想起了昏睡后第一次醒来的情景——
那个说话的声音，是谁？
会是那位虞崖山的魔女吗？
虽然不清晰，但她此时能意识到：那不是梦。
如此说来，月沉吟他……还和魔界有牵扯。
他隐瞒了什么事，隐瞒了多少事，又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念影捏着脖子，缓缓仰起了脑袋。
“醒了？”月沉吟摸了摸她的脸颊，手渐渐往下移着。
他手很凉，念影冷噤一阵，脑袋埋进他手臂间，吸了吸鼻子，喑哑着嗓音问：“你怎么没走？”
他低声一笑，“完事就跑？把我当什么人了。”
念影此时颇是反感他的触碰，脑子一想到昨夜行事的部分细节，就头晕眼花，身冒冷汗。
那种惊惶、想躲想逃，却又被他禁锢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百般折腾的无助，似寒冰覆盖了身躯，浑身都凉透了。
那也原是正处在心仪之人对自己也有同样情意的喜悦之中，下一瞬……却又如置冰窖。
念影这回在他贴近亲吻自己时躲开了，月沉吟微微一愣，“怎么了？”
念影攥着被角，动了动腿，无比抗拒，“我……有点不舒服。”
月沉吟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哑声问：“哪里不舒服？”
念影被他定定注视着，后颈泛起一层层凉汗，垂了垂眼后，翕动嘴唇：“你能先离开吗……我想再睡会儿。”
她不善掩藏情绪和心思，自以为没显出什么端倪，实则面上流露出的戒备和惊惧被月沉吟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这样了？
他眉宇微拧，思及昨夜。
是他太莽撞了，吓着她了吗？
他的确没能把控好，那种欢爱的愉悦和快感似烈火般将他的理智烧得一丝不剩，对她的珍视和疼惜都被焚烧殆尽。
月沉吟轻叹口气，在她唇角印上轻柔的一吻，低声应道：“好。我晚点再来看你。”
念影慌乱地点点头，裹紧了床被。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
他令人害怕。
今日南峰未曾下雪，此时晨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月沉吟推门之际，楚素正端着醒酒汤前来。昨夜听幽染枫说念影喝多了酒，怕会头疼，她便煮了醒酒汤送过来。
两人撞见时月沉吟衣发尚是凌乱着，他正慢吞吞地系着外袍。
“……”
“……”
如此情景之下，分不清更尴尬的是谁。
月沉吟转眼朝里看了一眼，继而抬步走下石阶。
楚素微楞在原地，手隐隐发颤，两人面对面时，她才惊慌地弯了弯身，将头垂低。
“给念念的？”月沉吟问。
楚素颔首，神情却不显半分惊讶，应话道：“是，染枫说她昨夜喝多了酒。”
月沉吟蓦地道：“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等怜薰手头上的那件事办完，你便随她回月冥城吧。”
楚素抬眼，怔怔问：“这么……快吗？”
月沉吟轻笑出声：“小狐仙的身份装久了，不舍得走了？”
楚素忙地一跪地，惴惴道：“属下不敢，还请君上息怒。”
月沉吟理了理衣袖，叮嘱道：“她还在睡着，别打扰她。过会儿再来吧。”
.
念影其实已经没有了半分困意。
她躺了半晌，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翻来覆去的怎么着都不舒服，最后坐了起来。
昨夜纠缠过甚，床榻间好像到处都还萦绕着月沉吟的气息。
主动诉明情意的是她，如今想躲的也是她。
念影托腮静思。
她真的需要安静一下。
需要好好想一想。
在此之后，一连好几天，念影黎明时分就跑去了东峰，逮人骑马抓兔子，回来得很晚，偶尔能碰见月沉吟，但她像是老鼠见了猫，一看到他就跑。
他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主动来找她，还叫楚素每日备好她爱吃的点心，又让幽染枫去后山挖了酒拿给她喝。
他明明那么温柔，对她细心呵护。
念影恍惚着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和小秘密，不愿意去回想提及。
过去并不能代表一切，不能说明太大的问题。
哪怕是他先喜欢她的又怎么样，只要两情相悦不就好了？她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多。
是因为她觉得他太着急了，觉得他待在狸山是别有目的。
念影逐渐跳出了心里的套圈，安抚自己：再冷静一天，等她心思沉寂下来再去找他。
然而这天傍晚她刚一回南峰，在院子外就撞见了月沉吟。这一回她没有来得及躲开就被月拦住了。
念影一双手不安分地攥着衣袖，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念念。”他轻唤道。
念影心里一颤，抬眼。
“我做了什么令你不高兴的事吗？”他问。
念影慌忙摇头：“不，没有的。”
“那你怎么一见着我就躲？”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几天都是这样。
念影脸颊一热，半晌后，才讷讷道：“师尊……那夜是我喝多了，酒后胡言……你便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忘记那一夜的荒唐，慢慢地靠近彼此，这样她才不会畏惧他的触碰。
“其实我们……”
“胡言？”月沉吟眸光一沉，紧紧拽住她的手将她往身前一拉，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们都已经……”
“你现在和我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念影被他怒然的气息裹挟，吓得一愣。
“念影。”月沉吟重重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你是否想告诉我，当晚就算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应了对方的索求？”
念影摇着头：“……不是的。”
他手上力道一紧，快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弄疼我了。”念影挣脱开他的束缚，不禁退步，“我就是觉得……你藏着很多事，我还不够了解你。”
她退步他就靠前，直至退无可退，背贴上了冰凉的墙壁。她欲要侧身逃离，被用力按住了肩。
月沉吟继而揽住她的腰，将她禁锢住，低头在她侧颈轻咬了一口，坦然说：“是，我是有事瞒着你。”
念影一怔。
他还承认了？
“念念。”
月沉吟面对她无法自持，呼吸缠绕间，不受控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用力，几乎是啃噬，如同野兽捕捉到猎物，狠狠侵占，恨不得立马将她融入自己骨血之中。
动情恍惚间，念影外衣被褪下，衣襟半解，肩衣被剥开，月沉吟炽热的掌心贴上肌肤，逐渐往里探去。
他完全没有了要装君子的想法。
而念影适才的那份心思此刻全部消散殆尽。
她迷离着眼睛望了望四周，虽不见其他人，可这还是在外面，现在没有人不代表一会儿不会有，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他想要在这个地方……
荒唐，太荒唐了。
念影被燎得心中火急，强行伸手抵挡他的下一步动作。
月沉吟眷恋地轻抚着她的脖颈，“这些事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念影双眸湿润，抿唇不语，抬了抬手想要拢紧衣服，却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只是因为这个吗？”他问，“因为你觉得我有事情瞒着你？”
念影又问：“你会不会骗我？”
他默了默，道：“哪方面的？”
“……”
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安的，都是他给的。
他这样问的意思，是他的确骗了她，还不止一件事。
“念念？”月沉吟再度吻了上去。
念影躲避不过，任由他发泄过后，才推他道：“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我想静一静。”
“多久？”
“可能……要很久。”
月沉吟完全失了耐心，沉声说：“一天。”
念影挣脱手，慌乱地拢紧了衣服。
月沉吟挑起她的下巴落下一记轻羽般的吻，低声说：“明天晚上，我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