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控制不住地去想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练习生的表演上。

    “还是同样的问题，balance。”张艺兴看着台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练习生，皱着眉头说：“动作不到位，说明练习量不够，没有让身体记住这个动作。”

    练习生们拿到了等级，战战兢兢地鞠躬下台了。

    在张艺兴的强烈诉求下，节目组没有限制导师点评的时间，因此录制的时长拉到比原计划的一倍还要长。结束录制时已经凌晨了，林素从摄制棚出来，疲惫不已地走在影视小镇的路上，想着一切有关徐舒年的事，越想越心神不宁。张艺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抱歉啊，上次让你白跑一趟，我已经替你骂过世勋了。”张艺兴说这话时，右手不停摩擦着左手的手背。

    林素此时此刻已经不关心这件事，敷衍道：“没事的。”

    张艺兴把手揣在口袋，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后，又冒出一句：“你觉得这些孩子怎么样？”

    “宏讯筛选过的不能说是很差，可要是按我们以前的标准看，估计没有几个达到的。”

    “国内的练习生不成体系，标准参差不齐，这是事实，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变的。”张艺兴忧心忡忡。

    “嗯。”林素回答，没了下文。

    张艺兴已经察觉出林素有一点不对劲，这里又没有摄像机，没必要以冷淡的态度避嫌，可他也不明白症结在哪里。

    这样不妙的氛围持续到了他们回到休息室，林素换了衣服，匆匆和工作人员以及其他几位导师道别，便坐上车绝尘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徐舒年再没有找过林素，可事情远没有结束，反而朝着更不利的方向发展。网络上流出一张照片，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在地下车库，徐舒年正为一个女生拉开车门，两人离得很近，女生的侧脸隐约可以看出是林素。

    照片一经曝光，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赶紧退出组合吧，别拖累五个漂亮姐姐。

    ——又是上星剧又是综艺导师，还签了周静，工作室也开的这么顺利，原来是傍上金主了。估计《诛天志》也是徐舒年安排给她的。

    ——拍《诛天志》的时候，季若微跟徐舒年不是还没分手吗？

    ——搞了半天还是小三啊。

    ——队友真的惨，拼死拼活在日本开演唱会，林素在国内躺着拿钱。

    ——惨还是季若微惨，被林素踩着上位，当初和徐舒年多甜啊。

    林素读不下去了，自己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拜金，虚伪，踩前辈上位的心机女。

    可她知道这是一切是怎么回事，一接到周静的电话，就心急如焚地忙着解释真相：“我上徐总的车，是因为当时他妹妹也在，那天是6MIX在国内的出道发布会，他只是顺路开车送我们去吃火锅，而且，根本就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以后你在外面小心点，别再让人拍到了。”电话里周静语气非常镇定，沉吟片刻，问：“既然是有人故意黑你，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林素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店走廊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完，周静冷笑道：“看来，以后得提防着点季若微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问题不大，她自己也知道，光凭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没办法黑你黑得多厉害，照片和文章给钱就能删掉，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偶像练习生》里好好表现，把路人缘扳回来，积累人气。别人觉得你有威胁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林素连忙答应：“下次就录导师合作舞台了，我会好好做的。”

    和周静通完电话，林素第一时间上韩网搜索相关的报道，若是让公司知道她刚成立个人工作室，就传出桃色新闻，她在郑旭和朴振英，还有其他成员面前就抬不起头了。好在周静反应迅速，照片没来得及发酵到韩网上就被公关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全身心投入到舞台的准备中。表演的人员在上一期录制就确定了，至于歌曲，是在她前两周发行的第一首单曲的基础上改动而来。

    录制当天林素早早到了现场，跟练习生的配合非常完美，只是彩排时出了一点小意外，林素的麦从腰上掉了下来，不得不暂停。

    所有人都去观看彩排，林素感觉很饿，想找点东西吃，化妆间一个人都没有，她转了一圈，忽然看见张艺兴站在门口。

    “怎么了？”林素出声询问。

    “我想跟你谈谈。”

    张艺面色不虞地走过去，抓起林素的手，把她拖到离门最远的角落，低声说：“你上了他的车？真的吗？”

    林素惊讶得不知所措，他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又问了一遍：“照片是真的吗？”

    听他提到这件事，林素很不高兴：“不要这样，放开我。”

    张艺兴苦笑着松开了手，他后退了两步，嘴角有嘲讽之色：“难怪，他会在你住院的时候去看你。”

    林素刚想解释，可张艺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痛苦不堪，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是，我承认，他有钱有资源，的确很有吸引力。可是资本选择的人就像傀儡皇帝，上去一个又一个，下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快，很多人就是这么被毁了的！”

    听到这些话，林素感觉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惊诧又愤怒：“只是一张照片，你就......”

    张艺兴心烦意乱，又一次打断她，话音不像刚才那么镇定：“这个人那么狂妄自大，还傲慢，前女友数不清，比你大七八岁，反正我不相信你真的会爱上他！”说出自己真实想法后，他懊恼地锤了一下墙壁。

    林素先前生气的心情全部化为了悲伤，连周静都愿意相信自己，可见张艺兴连周静也不如了。她噙着眼泪说：“当时舒月也在，记者故意只拍我和他两个人，我跟他没有什么。”

    门忽然被打开，林素连忙背过身去，听见陈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板，我还在找你呢，欧阳靖老师那组开始彩排了，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林素低着头，快步从陈宁身边绕过，走了出去。陈宁一头雾水，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张艺兴，意识到了气氛不对。

    陈宁叹了口气，又转头确认身后没有人，说：“那些男练习生你批评两句就算了，可人家林素是导师，还是女孩子呢。你觉得舞台效果不够好，提意见也得和软点，不就是掉了个麦吗，怎么把人家骂哭了？”

    张艺兴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到沙发上，盯着面前的地板，陈宁也跟着他坐下，继续劝道：“今天录完节目以后，你去跟林素道个歉，她虽说咖位没你大，可她背后有大佬，白白得罪人多不值......”

    “别说了！”张艺兴狠狠瞪了陈宁一眼。

    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林素关上门，逐渐冷静下来。她左思右想，认清了一个事实。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另一个利益至上靠出卖色相上位的女明星。

    她从包里翻出电脑，从存储自作曲音轨的文件夹里找出那些特别的歌曲，林林总总竟有几十首——这些歌曲都与他有关，她的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歌词和旋律里。

    然后林素移动鼠标，把它们全部删了个干净，边删边忍不住流泪。

    林素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就算张艺兴从地球表面消失，她也不会在乎了。

    值得庆幸的是，舞台播出后反响非常好，林素原本舞台经验就丰富，加之高音完成的非常漂亮，使得个人单曲《soon》的首次表演取得了很大成功。另一边，周静配合节目的播出，买了几个高位热搜，网上一片赞扬，连带《soon》组的练习生名次也上升不少。

    天时地利人和，《偶像练习生》最终成为了现象级选秀综艺，出道夜更是屠榜微博热搜。

    当晚的庆功宴上，张艺兴作为节目灵魂人物，不断有人过来找他合照，说话，感谢他的指导，他一一应付过来，心里却落寞不已。

    她想找林素说说话，却担心她不愿意理自己，这种感觉令他非常困扰。

    对于说出那些话他后悔不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说是庆功，实际就是借此名义组个局罢了，可亚洲的酒文化就是奇怪，一到了酒桌上，好像没醉几个就不能体现主客尽欢，就不够酣畅淋漓。

    不论林素举多少理由婉拒，说自己肠胃不好不能喝酒，真的不想喝，已经让助理提前走了，她必须得自己打车回家，深夜路上很危险，也会遭胡彬反问：“这里这么多男人，大不了我们送你回去，有什么好怕的？”

    我最怕的就是你们！林素把这话咽回肚子里，仍然坚持拒绝。

    酒过三巡，胡彬失去耐心，面色不快对她道：“怎么，徐总在的时候能喝，现在换了我就不能喝了？”

    胡彬直接端着一杯白酒，绕过半个桌子，走到她面前：“你可别犯糊涂，今天这杯必须得见底儿。”话里包含了威胁。

    林素大脑飞快旋转着，她清楚胡彬的意图是施展权威，如果自己强硬地拒绝，相当于当着所有人不给他面子。她已经得罪了季若微和徐舒年，要是再加上一个胡彬，以后只会更艰难。

    大不了，再进一次医院。林素一狠心，一咬牙，强颜欢笑地伸手，准备接过酒杯。

    “胡.总，我来喝吧。”一只手在半空截住了酒杯。

    林素愕然转头，只见张艺兴满面微笑对胡彬道：“您只说杯子见底，也没说谁来让它见底，我喝也是一样的，您说呢？”

    “行啊！”胡彬爽快地一挥手，但是很显然，他没打算轻易放过张艺兴：“小张啊，挡酒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三杯起步，是不是？”

    “规矩自然是要守的。”张艺兴淡淡一笑，便想举杯喝下。

    “慢着。”胡彬从他手上拿走白酒杯，顺手抄起了旁边的高脚红酒杯，在里面倒满了白酒。

    “三杯。”胡彬似笑非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