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林素眼睁睁看着他面不改色地举起酒杯,接着一口气灌下去。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皱眉咳嗽了几声,端起第二杯一饮而尽。

    待灌下第三杯,张艺兴将酒杯朝下,示意一滴也没有剩。

    胡彬结束了刁难,才心满意足地坐回位置上,继续推杯换盏。

    直到张艺兴慢慢扶着椅背坐下来,林素满是担忧的目光一刻没有离开他。她心里更多的是困惑,他是中了什么邪,要这样维护她。

    没过多久,张艺兴就一脸痛苦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包间门口。等饭局进入了尾声,林素已经心急如焚,没来得及和众人道别,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张艺兴。他离开餐桌之后就没有回来。

    林素在阴冷的楼梯间找到他时,他正独自一人,气喘吁吁靠在墙角。

    “你没有事吧?”她松了一口气,靠近张艺兴,想伸手扶他起来。

    张艺兴听到动静,眼神涣散:“我......我没事......没喝醉......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清醒,他强撑着站起来,非要走几步路,可刚迈开腿就失去平衡,“哐”一声倒在地上。

    林素吓了一跳,意识到他是真的喝醉了。她手足无措地将张艺兴扶出楼梯间,庆功宴的人都走光了,她只得找了个空包间,把他安置在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你助理在哪里,我把他叫过来,让他送你回家。”林素试探地问他,希望他还保留着一丝清醒。

    “我早就让宁哥回家了。”张艺兴半醉半醒地回答道。

    “早就让他走了?你原本打算怎么回家的?”

    “开......开......开车。”

    林素一愣,又急又气道:“那你还替我挡什么酒啊,唉,真是的。”

    林素哄着他解锁手机,打通了他助理的电话。听闻张艺兴喝醉,陈宁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老板喝醉了?喝了多少?”

    “喝了不少。”林素犹豫着回答。她不敢告诉陈宁,其实喝了不下一斤白酒。

    陈宁的声音更加急迫:“林小姐,能不能麻烦您,现在把他送回家。”

    林素认为这不太合适,于是说:“我在这看着他,应该没问题的,你抓紧时间到这里来接他吧,我发地址给你。”

    “我这里离饭店挺远的....”陈宁沉默几秒,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和您说实话吧,老板他一向不能喝酒的,他一喝醉就......就干蠢事。别看他现在挺正常的,过一会就不一定了,让他待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林素内心挣扎着,又转头看看已经失去意识的张艺兴。他是因为自己才喝醉的,理应尽力善后。

    “你把他家地址发过来吧,我现在送他回去。”她用妥协的语气说。

    “真是麻烦您了,我也正往他家赶呢,您把他送回去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处理。”陈宁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

    她开着张艺兴的车行驶在马路上,车内弥漫着酒气,瘫在副驾驶位上的张艺兴一路睡得很沉。到了地下车库,林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上电梯。正当她以为张艺兴会一直人事不省的时候,他却忽然有了反应,普通话,湖南话,韩语和英语夹杂着从嘴里蹦出来,因此林素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林素对张艺兴的住处感到惊讶,客厅里没有几件家具,很洁净,没有一点生活气息,若不是几个行李箱散落在门口的地上,否则难以相信这里有人居住。

    “林素.......是你吗......”张艺兴眼神迷离,含糊不清地咕哝:“......你回来了。”

    林素没有听清他的话,只当作胡言乱语的一部分,继续拖着他往卧室走,心里想着把他扔到床上,任务就完成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他又吐出一个带着酒气的问句。

    这次林素听清了,可是,跟酩酊大醉的人没办法进行有逻辑的交流,于是说:“先别说话了,你都醉成这样了,我说什么你肯定都听不懂的。”

    推开卧室门的一刹那,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带进房间,她瞬间被酒气包围。

    “是你......林素......我知道是你。”张艺兴紧紧搂着她,垂首将脸埋在她发间,他一说话,微动的嘴唇就会触及她的皮肤。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素惊了一跳,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余地。他一遍遍热切呢喃她的名字,滚烫的唇掠过脖颈,下巴,脸颊。

    林素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砰砰的心跳什么都感觉不到,张艺兴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刻,似乎也只是雨伞下手背和手掌的短暂触碰。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打算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可下一秒,她的思绪就被突如其来的呕吐打断。

    张艺兴吐了她一身,她的毛衣领子上全是呕吐物。幸好里面还有一件衬衫,于是她急忙把毛衣脱下来扔在一旁,拖着他到洗手间,等他彻底吐完之后再扛回卧室。

    她站在床头,看着趴在床上的张艺兴,脸朝着一边,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已经睡过去了。

    林素替他关上灯,关上卧室门。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没必要再管他。可林素不放心就这么离开,她站在卧室门外,心里乱极了。刚刚这算什么,张艺兴若是知道自己酒后失态成这样,他会作何感想。

    见到陈宁时,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卧室的方向指了指:“你老板在里面,刚才他吐过一次,现在睡着了。”

    陈宁非常感激地把她送到楼下,又急急地折回去,把不省人事的张艺兴从床上扛起来,到卫生间才发现他半边脸上都是鼻血,手忙脚乱给他洗脸,脱了衣服后在浴缸泡了一会,又把他赤身裸体地扛回床上。做完这些,实在没有力气给他折腾穿衣服。最后陈宁擦干净地上的呕吐物,才精疲力尽地回家了。

    第二天清晨,刺眼的阳光刺醒了一夜没有睡好的张艺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意识到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他挣扎着起身,头痛欲裂,提醒着他宿醉这个事实。他隐约想起昨天庆功宴上的事,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喝醉过了。

    张艺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觉得很奇怪,他试图回想前因后果,却更加头痛了。于是他决定先下床,找几件衣服穿上再说。

    掀开被子那一刻,他看见洁白的床单中央,印着一片触目惊心的棕红色。他直直盯着那块不明物质,逐渐确认了那是一摊血迹。

    一切都散发着异常的气息,张艺兴的视线移到床边,看见一件浅紫色的毛衣以扭曲的状态被丢弃在地上。

    更恐怖的是,他知道那件毛衣的主人是谁。

    自己的裸.体,床单上的血迹,扔在地上的林素的衣服,再加上一点点复苏的记忆......

    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脑海中慢慢形成。

    张艺兴僵坐在床上,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昨晚喝醉以后的记忆并不完整,只有画面的碎片。他记得自己在床边拥吻她,发间浮动的暗香,凝脂般细腻温润的肌肤。对于剩下那些该记住的......还有不该记住的......他什么都没记住。

    张艺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颤抖拿过手机,三次才输对密码,然后拨通了陈宁的电话。

    “喂,老板,起得这么早啊。”陈宁听起来有点意外。

    张艺兴开门见山:“宁哥,昨天晚上,是谁把我送回家的?”

    “果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林素送你回去的,她人是真挺好的,得好好谢谢她,之前你都把她气哭了,她还愿意大半夜送你......”

    陈宁后面说了什么,张艺兴已经听不见了,他根本无意识自己是怎样挂断电话的。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张艺兴痛苦地将双手放在脑后,罪恶感和愧疚在心头盘旋。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副难堪的样子,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从来都小心翼翼,却还是在喝醉酒后闯下大祸。

    那么,究竟是两厢情愿顺其自然,还是有强迫的成分在。想到这,张艺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自己十年后出狱的场景。

    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下床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没有等到上门逮捕自己的警察,才开始考虑前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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