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

    列娜是被说话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闲聊。列娜瞬间就精神了。

    难不成是亚历山大那个混蛋报警了?不然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他们是来抓捕我的吗?或是要以某种罪名将我审判?

    种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列娜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她听见其中一个男人说,“她醒了。”

    列娜没办法再装睡,只得强装镇定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对面的墙壁上挂着戈尔巴乔夫的画像,身下是钢丝床,稍稍一动就嘎吱嘎吱的乱响。房间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床,床边还配有像是用来挂吊瓶的支架。整体布局像极了医务室。她茫然地看向两个警察,发现他们的制服是老式的苏联警服。

    该不会又穿越了吧?

    未等她开口,一人向她解释,她早些时候被发现晕倒在了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总部的大门口。

    列娜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她发了会儿愣才想起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是克格勃的全称。她摸了摸大衣口袋,手机还在。

    “我的包呢?”她怯生生地问。面对一屋子的克格勃,她头一次希望自己的包还是不见了的好。否则光是里面的手.枪就够她吃上一枪.子了。

    “放心,在这儿呢。”

    装有“违禁品”的黑色背包被送到了列娜的手里。

    列娜下意识瞄了两个克格勃一眼。他们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可她还是不放心。于是试探地问他们有没有打开过背包。

    “绝对没有。科斯杰科大尉特意吩咐过的。”

    列娜刚刚松了口气,听到科斯杰科这个姓氏心再次狂跳起来。

    “谢尔盖.科斯杰科?”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列娜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来她想着趁谢尔盖还没入伍之前就阻断他的想法。可别说是当兵,这小子都已经在克格勃中升到大尉了。

    列娜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有气无力地问道,“他在哪儿?”

    “他在开会。”

    见她情绪低落,另一个克格勃补充道,“待会儿就结束了。”

    等待的功夫可真叫人煎熬。这两个人开始轮番盘问起列娜的家庭背景,年龄职业。开始的时候列娜还能说出点东西,但随着问题的步步深入,她实在快要编不下了。

    “来你们这儿必须走这个流程吗?”列娜忍不住抱怨道。在她的认知里,除非是被定性为可疑人物,否则不会接受如此细致的盘问。

    两人互相看看,支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在其中一人及时缓解了尴尬。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故意大声对列娜说,“差不多到散会时间了。不如我带你去会议室外等他吧。”

    不错的提议。

    列娜点点头——至少比待在医务室里被人事无巨细地询问的感觉强。

    她背上包随着克格勃走出医务室,通过楼梯来到三楼。走到离会议室还有些距离的地方突然又冒出两个克格勃阻止她继续前行。列娜只好原地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会议室的大门开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军官走了出来。谢尔盖走在最前面。虽然他要比其他军官都矮上一截,但周身散发的气场却意外的强大。让人一眼便能识别出谁才是那个领头的人物。

    她认出了他。他也看到了她,朝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医务室看你呢。”谢尔盖边说边把笔夹在本子里,合上。然后放进胸前的口袋。

    “我没什么事。就是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列娜解释说,并暗自发誓再也不在和克格勃有关的建筑物旁边睡觉了。要不是今天万幸没被检查背包,她在哪个审讯室里醒来还不一定呢。

    谢尔盖哪里知道她心里这么多弯弯绕。他见列娜眼下乌青明显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便关切道,“就算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呀。”又提出要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列娜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前没来由的心绞痛,觉得谢尔盖的话有道理。可惜她的穿越时限不过几个小时,自然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检查身体上。

    可眼下面对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军官,她又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劝他离开克格勃的队伍。

    “达丽雅姐姐。”谢尔盖轻轻叫了一声。列娜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等她意识到达丽雅是她自己编造的假名时,谢尔盖的眼里已然多了几分探究。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列娜试图给自己找补挽回局面。

    “没关系。姐姐还是要多休息。”谢尔盖笑眯眯地说。那神情和语气和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男孩全然不同,倒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列娜突然有些害怕。这孩子长大了可没那么好骗了,看来她得万分小心才是。

    于是当谢尔盖提出要请她吃饭的时候列娜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才答应下来。他开车带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餐馆。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谢尔盖已经换上了便服,褪去军装的他身上具有一种温柔的羞涩。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他的金发和脸上,将其面部坚毅的线条衬得柔和。而列娜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后墙上挂着的日历。那上面的日期再清晰不过:1986.6.23。

    但从谢尔盖的角度看,列娜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看。他不自然地干咳一声。

    “姐姐,我们先点单吧。”

    列娜此刻也回过神来。

    “好。”她收回视线,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在一个克格勃面前露出破绽。

    谢尔盖招招手,服务员将菜单递了过来。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又抬起头看向列娜。

    “红菜汤还是白菜汤?”

    “红菜汤。”列娜答。

    “两份红菜汤。”谢尔盖扭头对服务生说。

    “土豆炖鱼还是肉饼?”

    “土豆炖鱼。”

    “我也一样。”他笑着合上菜单又点了两杯茶。最后又特地为列娜加了一份酸甜果子羹。

    列娜清楚他的工资并不高。但谢尔盖倒显得满不在乎。当列娜委婉谢绝他的好意时,他佯装生气地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不过是一份甜点而已。”

    见他都这么说了,列娜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她突然有些好奇克格勃的伙食怎么样。

    “早餐有肉酱汁配大麦粥、甜茶和几片面包。”谢尔盖掰着手指头说,“午餐则是肉或鱼配荞麦饭、西红柿沙拉和糖水水果。晚餐是炖鱼或烤鱼配米饭、加黄油和糖的面包、甜茶或自选糖水水果。”

    “我还长胖了五斤呢。”他骄傲地扬起脸,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似的。

    列娜知道他没有撒谎,毕竟他的身材肉眼可见结实了不少。

    等菜的功夫两人不可避免地聊起往事。

    “姐姐你还不知道,你走后第二天早上柳芭婶婶下夜班回来,没问过任何人便认定那些面包和香肠都是我偷来的。她把它们全扔了。那天早上我饿着肚子挨了一顿打。我说是一个漂亮姐姐送来的,她边打边骂我脑子有病。”

    谢尔盖说起这些是笑着的。

    “你婶婶现在还好吗?”

    谢尔盖摇摇头,“她死了。”声音低沉了下去,“她没熬过第二年冬天。咽气前一直紧抓着我的手念叨着她儿子的名字。唉。那声音真令人心碎!我就想着她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就让我当她一辈子的儿子好了。”

    “柳芭婶婶走后我又成了孤儿。好在当地的生活委员会知道了我的情况。组织给了我新生活还送我去学校念书。念到18岁的时候恰逢军队来普里皮亚季招人,我就去当兵了。”

    谢尔盖在军队里呆了三年。一次一个领导级别的人物前来视察,一眼相中了他。点名道姓叫他去克格勃职业学校和各地的参选学员还有军校毕业生进行选拔和训练。

    首先是集体的摸底考察,一口气要完成引体向上17个,俯卧撑40次,仰卧起坐70次。一天最多能跑40公里,最少要跑10公里。上肢力量,腰腹力量,下肢力量,灵活性,弹跳力,协调性,韧带等等身体素质训练轮番轰炸,每天换一个科目,每两天一次轮回,每次轮回强度都会加大。后期的射击、格斗更侧重于耐力。每一次训练都是□□和思想的双重考验,一旦有偷懒,逐渐就会跟不上。跟不上就要被淘汰。

    谢尔盖讲起这些,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他早已习以为常的东西却听的列娜目瞪口呆。她压根儿无法想象一个20岁出头的少年是如何承受得住这样非人的对待的呀!同时她也深深地意识到谢尔盖注定前途无量。于是她再度把劝他离开克格勃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这与他的付出相较毫无意义。

    过了好一会,列娜才想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手上的疤好些了吗?”

    谢尔盖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惊讶与喜悦在眼眸里升起绚烂的烟火。

    “好多了好多了!都消下去了!姐姐……你还记得!”

    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又急吼吼地伸出手让她看。

    很少受到关心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列娜安慰自己。她有点心虚,毕竟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儿。

    “不过姐姐你这些年可一点儿都没变。”谢尔盖歪着头打量她。

    “我长的不年轻,二十岁三十岁都一个模样。”列娜干笑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可谢尔盖还是狐疑地盯着她的脸看。无奈之下她只得打趣道,“小弟弟,你再这样看我会害羞的。”

    谢尔盖这才转移了视线,只是耳根有些泛红。但他可不会轻易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又问列娜是做什么工作的。

    列娜想了想说,“我是旅行家,就到处走呀走呀。最近回到这边是想找当年那个救我的人。”

    “谢尔盖.安东诺夫吗?”

    列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遇到他了吗?”

    “还没有。”

    列娜一时间难掩失落。

    “你还走吗?”谢尔盖又问。

    “当然了。”她回答道,又对他说,那个叫安东诺夫的人真的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是么。”谢尔盖淡淡地说,不置可否,叫人猜不出他的意图。列娜也没敢继续追问。虽然他才不过22岁,但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便看的她心里发毛。

    好在这时服务生来上菜了。借着这个功夫,列娜悄悄把手伸进背包里,掏出手.枪对准了谢尔盖的膝盖。反正——无论发生什么只需几个小时她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而他则会因为腿部残疾从而失去待在克格勃的资格。

    抱歉搅乱了你的人生。她在心里跟他道了歉。但想起父亲血肉模糊的遗容,以及怀着对遥远新生活的渴望,她硬起心肠扣动了扳.机。

    可是轻微的咔嚓声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糟了!

    列娜在心里哀嚎。她刚刚过于紧张而忘了拉开保险。

    好在谢尔盖神色如常。应该是没有发现列娜的小动作。

    服务员的菜都端上来了,列娜的一只手还僵硬地握着枪,她不得不尽可能倾斜一边儿的身子以一种较为别扭的姿势来掩饰,更别提是动筷了。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桌面,在触及到桌上的茶杯的一刻,情急之下假装起身掀翻了谢尔盖面前的那杯。

    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洒了他一身。列娜趁机把枪塞回到包里,又上前关切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喝我这杯吧。”

    “没关系,我去处理一下。”

    看着谢尔盖走向洗手间的背影,列娜如释重负。

    余下的时间列娜都没有什么胃口。就连传说中最美味的布丁她也只是在谢尔盖的注视下机械性地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结账的时候谢尔盖打开钱包。列娜眼尖地看到内层夹着一张糖纸:浅黄色的包装纸上一只扎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小松鼠正俏皮地躲在灌木丛中张望。

    谢尔盖也发现列娜在观察那张糖纸。他很大方地拿出来,笑着向她展示。

    “姐姐你忘了吗?这是你送给我的巧克力包装纸,我一直珍藏着。这上面之前还保留过一段时间甜甜的的香气呢。”

    列娜听他这么一说更愧疚了。恰逢谢尔盖提议出去走走,她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夕辉和岸边的垂柳以及河上吹来的微风仿佛替他们把要说的话都说尽了。他们并肩而行,可是列娜已经没有胆量再看他一眼。

    最后还是谢尔盖率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姐姐,我不是很快乐。”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喜欢这份工作,可我不喜欢他们把所有人都当成潜在的罪犯来粗.暴地对待。即便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列娜心念一动。她正要开口,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今天他们要搜查你的背包我没有控制住情绪对他们发了火。因为我知道姐姐你是个好人,而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好人么?

    列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让她本就犹豫不定的心彻底动摇了。她感到自己身上的背包的重量仿佛更沉了。尤其是当她无意间瞥到谢尔盖被茶水烫红的手,这种负罪感尤为强烈。

    她问自己:你在做什么啊?竟然妄图打断一个男孩的腿以阻止他在未来和你父亲产生交集?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父亲吗?恐怕你只是想早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因为你的人生过于失败而苦闷又无处宣泄,于是你把怒火发泄在他人身上。列娜你扪心自问,你是在为父亲伸张正义还是借此满足你那可悲的一己私欲?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

    列娜试图将头脑里的“审判者”驱赶出去。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正迎上谢尔盖诧异的目光。

    “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没事。”列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些。

    “叶甫盖尼,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求你不要提他。况且我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叶甫盖尼.斯捷潘。你不能忘了你的名字。”不顾谢尔盖的抗拒,她用一种训诫的口吻说道。

    “你不需要以斯捷潘这个姓氏为耻。因为你父亲自始至终都是位优秀的工程师。”

    “你什么意思!”

    恰好这时背包里传来“嘀嘀”声。看来是时间到了。

    列娜顾不上解释,只扔下一句“我要走了,你只要记得你父亲没有叛国就好。”便匆匆朝没人的地方跑去。

    她刚在一片灌木丛后停下脚步把穿越机从背包里拽出来,谢尔盖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列娜慌忙把机器藏在身后。

    “你不能走!”

    谢尔盖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的力气大的惊人。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只一瞬间,他全然变了一副模样。那暴怒且极具压迫感的样子像极了她的丈夫,让她心生恐惧又感到厌恶。

    “放开我!”列娜急的大喊。机器发出的噪音和谢尔盖的质问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她的神经搅得她心烦意乱。

    列娜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

    的情绪近乎失控。她拼了命的想摆脱谢尔盖的控制,但后者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拉扯间,一张肖像画从背包里掉了出来。那正是列娜在巴沙指导下绘制出的五十岁的谢尔盖。

    谢尔盖松开钳住她的手,弯腰从地上捡起画像,仔细端详片刻,厉声道。

    “他是谁?”

    列娜瞥了一眼穿越机,上面的数字已经进入了倒数的最后阶段。她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

    列娜笑了。

    “是你老了后的样子。不过呢,别担心,您可能都活不到那个岁数。”

    明明是尖酸刻薄的话语,她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感。下一秒,在谢尔盖惊诧的注视下列娜从眼前凭空消失了。

    列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克格勃纪念馆边的马路牙子上。那张肖像画就静静躺在脚边。她叹了口气,伸手把画像塞回进背包里。

    又搞砸了。

    她沮丧地想。自己的焦虑发作的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控制不住情绪的地步。或许是时候该吃点药了。可是在苏联上哪儿才能弄来这种东西呢?

    列娜不禁有些发愁。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情绪才慢慢稳定了下来。她站起身打算先回父亲的房子睡一觉,只因每次时间旅行后都会感到异常疲惫。

    可列娜围着纪念馆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她来时开的车子。她走到查询台前不抱希望地输入了父亲的名字。随即跳出的一长串相关信息却连一个“爆炸”的字眼都没有。列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再度刷新界面,可最新的新闻仍停留在父亲获得国家级勋章的那一条。

    列娜的心砰砰直跳。假如查询台没有坏掉,是不是这意味着父亲没有出事?

    她颤抖地按下了视频通话的邀请。在经历了漫长的几秒等待后,屏幕亮起,活生生的父亲出现在画面上。他穿着熟悉的白大褂,看背景应该还在实验室里。

    “爸爸!”

    列娜捂住嘴,眼里盈满泪水。

    “列娜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拼命摇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爸爸我待会去见你。”

    “你上周不是刚刚来过嘛。”父亲虽这样抱怨但还是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我身体硬朗的很。你还是多照顾照顾尤金和塔季扬娜吧。”

    原来时间线改变后的自己和父亲的关系这么好。

    列娜倍感欣慰。看样子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她发誓自己这一次要加倍地对父亲好才是。但对于他口中的尤金和塔季扬娜列娜却是一头雾水。

    “他们是谁?”她试探道。不想父亲的反应却比预料的大。

    “天啊!你怎么了列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他们可是你的孩子啊!”

    父亲叫她等他一下,急匆匆地走开了,还差点撞到实验台的桌角。片刻他跑回来,手里捏着一张照片。

    列娜突然意识到她的命运再度发生了改变。她感到一阵眩晕,但还是强撑着看过去。那是一张典型的全家福合影。

    “这是你的儿子尤金和女儿塔季扬娜。”

    顺着父亲手指的地方,列娜看到了两个孩子。可他们和她的两个调皮蛋长的一点儿都不像。站在孩子们身后的女人是她没错。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列娜对此完全没有印象。而当她看到“自己”身旁的男人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因为那张脸正和肖像画中五十岁时谢尔盖的模样逐渐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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