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谢尔盖.科斯杰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孩子放学了不去接,你就在这里干坐着?”

    列娜一愣。随即看到他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那个女孩,她在照片上见过,是女儿塔季扬娜。

    “尤金呢?”

    “在医院躺着呢。”谢尔盖没好气地回道,扯下领带把它挂到一旁的立式衣架上。

    “他还好吗?”

    列娜试探着问。

    谢尔盖手里的动作一顿。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走到她面前,眼神如鹰般死死地盯着她。列娜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我的意思是……他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谢尔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笑够了他才正色道,“你还是那么天真,蠢到令人绝望。尤金的病一辈子都治不好了。那些疯子害怕没有弱点的人。如果在他身上找不到就会制造弱点。必须让他脚下踩空且永远会踩空,而只有顺服才可能站稳。”

    接着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笑,似在自言自语,“呵,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

    “现在你懂了吗?”谢尔盖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列娜。

    列娜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来不及细想便忙不迭点头。

    “知道就好。”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过来吃饭吧。”

    晚餐的时候,列娜时不时偷瞄着谢尔盖。她不知道自己匆忙烹饪的饭菜合不合他的口味。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还算满意。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给他看自己收到的邮件:某个她不认识的人邀请她参加周六军官太太们的聚会。

    “那种聚会有什么好去的?”

    谢尔盖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一群可怜的女人聚在一起炫耀她们老公贪.污人民钱财换来的珠宝首饰,互相攀比以凸显自己的高贵。离她们不到千米远的酒店里,她们的老公正在豪华套房里和情人缠绵。”

    列娜如坐针毡。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喂塔季扬娜吃盘子里的东西。虽然这个女儿非常乖巧,但她发现她只会说并重复一些简单的词语。至于这孩子是否存在智力问题,她觉得还是不要问谢尔盖比较好。

    难熬的晚餐结束后谢尔盖去了书房。列娜收拾完碗筷来到女儿的房间。塔季扬娜正坐在床上抱着玩具熊自言自语。

    列娜搬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再次掏出手机。可这个手机的主人似乎有定期清理的习惯。她翻遍了相册和短信,除了下午收到的邀请,一无所获。她不甘心地登陆俄联网输入谢尔盖.科斯杰科的名字。词条上显示他目前是克格勃第一总局局长,大将.军衔。可谓是站在权力最顶峰的男人。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介绍。早些时候她在路边的查询台不是没有搜过谢尔盖,但像他这样身居高位的zheng府官员及其亲属的信息压根儿就不公开,完全查不到线索。就连这个房子的地址也是她从父亲口中得到的。

    列娜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时塔季扬娜朝她伸出手臂,含糊不清地蹦出几个词,“妈妈,故事、讲。”

    列娜从书柜上抽出一本童话书念了起来。很快小家伙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列娜轻手轻脚地给女儿盖好被然后走出房间敲开了书房的门。

    那个她知之甚少的丈夫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什么事?”他抬头,扣上电脑屏幕。

    “我们离婚吧。”

    “什么!”

    谢尔盖咬咬牙,硬是把骂人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什么东西吃坏了脑子?”

    列娜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很清醒。我已经为你生够了两个孩子,完全满足离婚的条件。”

    她已经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但难得的是谢尔盖没有发火,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直看的她头皮发麻。

    片刻他才用平静的口吻问她,“你知道过去一年内我们伟大的苏联离婚率是多少吗?”然后又自问自答,“是零。我亲爱的小傻瓜。”

    他的话当即遭到了列娜的强烈反对。

    “你说谎!明明每个月都会有一对幸运儿可以结束他们糟糕的婚姻。”

    谢尔盖挑眉,只玩味地说了句,“你怎么确定那些人是真夫妻?”

    难不成他们是演员?

    列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演员?”谢尔盖嗤之以鼻,“zheng府才不会付这笔钱。”

    “让我告诉你吧。AI可以随机生成数万对仿真的夫妻图像。长的像很多人但又不是他们。你猜会怎么样?一群彼此折磨的男女工作之余会聚在一块聊天:这个男人像隔壁三楼的米哈伊尔,但他的妻子不长这样。诶,这个女人好像是我们厂的安娜,听说她丈夫老是家暴她。那真是恭喜她了!哎,你说,这种好事儿啥什么时候能落到咱们头上?你光在这儿说有什么用?懒婆娘,还不赶紧去排号!”

    谢尔盖模仿着不同人的语调,学的惟妙惟肖,但列娜只觉得脊背发凉。

    “怪不得,怪不得总是抽不中。”

    她小声呢喃。像泄了气的气球,双眼无神,备受打击。

    谢尔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没别的事就出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做。”他对她下了逐客令。

    列娜只得悻悻地走出书房。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她更发愁了——她可不想和谢尔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丈夫睡在一张床上。

    安全起见,她去了女儿塔季扬娜的房间打算凑合一晚。她先是推开衣橱的门拨开衣服看了一眼装有穿越机的背包,这才放心地走到女儿床边。

    塔季扬娜睡的正香。她心爱的玩偶熊掉到了地上。列娜弯腰捡起,看它有点脏了,打算拆下来洗洗。可她将棉花掏出来的时候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类似于SIM卡的东西。她心念一动,赶忙把小卡插.入到手机的凹槽里。

    手机上瞬间多出了一个备忘录软件。列娜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随后发现里面记录的东西更像是日记。

    她点击了“按时间顺序排序”,然后开始了阅读。很快便了解到自己婚前的职业是室内设计师,母亲早逝,和父亲的关系很好。

    19岁那年父亲的朋友给她安排过一场相亲。去之前她看过对方的照片,面容英俊,身姿挺拔,是个叫亚历山大.契科夫的小伙子。可她到了现场却发现来的人是他的领导,谢尔盖.科斯杰科。虽然他那张娃娃脸一点儿也看不出38岁的年龄,但他实打实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说实话她觉得他对她来说太老了。

    谢尔盖给列娜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在日记中提到谢尔盖问了她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她差一点就觉得这个男人脑子有病。相亲结束后她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但在那之后,无论是她之前相中的科契夫还是其他优秀的年轻人都不肯和她接触。

    也曾有过几个男人表达过想跟她更进一步的想法,但他们隔几天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她远远的。列娜成了异性绝缘体。时间一晃就到了2008年,列娜28岁,不得不重新考虑结婚对象的问题。

    彼时谢尔盖再次出现。作为唯一的选择,列娜不情愿地嫁给了他。但她的苦恼可不少。就比如这条[我跟他站在一起都不敢穿高跟鞋。他实在是太矮了。]有时候她也会想,假如当初嫁给亚历山大.科契夫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如今和科契夫结婚7年之久的列娜在日记里为过去的自己填上了否定的答案:别抱希望,两个混蛋而已,怎么选都是错。

    而且从字里行间的叙述来看,一切都像是谢尔盖的阴谋。他早就盯上了她。那时的列娜对穿越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就倒霉地掉进了他设下的圈套。

    列娜不禁打了个寒颤。刹那间她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强装镇定走到房间门口朝外面张望。斜对面的书房的灯还亮着,列娜松了口气。她关上门继续阅读。

    对于婚后的生活她是这样描写的:谢尔盖专注于仕途,他们夫妻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而她又被要求辞去了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这让她感到压抑。她经常跟朋友哭诉自己婚姻不幸,还染上了酗酒的陋习。

    有一天晚上她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尽管交通部门判定是司机疲劳驾驶惹的祸,但谢尔盖还是执拗地认为那不是意外。当列娜出院后,他急切地提出想要个孩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转变如此之快,但已经对婚姻失望的列娜想到未来有个孩子陪伴也不错便同意了。

    很快列娜怀孕了,谢尔盖对她的态度好转了不少,两人的关系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缓和。但好景不长。他们的儿子刚生下来就住进了ICU,女儿则是在两岁的时候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

    谢尔盖不抽烟很少喝酒,没有不良嗜好。人们都说他是个正派的男人。那问题出在谁身上便一目了然。就连列娜自己也认为是先前酗酒导致的胎儿畸形。负罪感压的她喘不上气来。她主动跟谢尔盖坦白了自己酗酒的事情,但并没有换来谅解。他不再回家住,而是辗转于办公室和医院。宁可守在医院陪床也不愿意回家和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顿饭。

    直到很多年过去,他成了克格勃的一把手后似乎才终于释然了。但他和列娜的婚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突然有一天,一切记录戛然而止。列娜在日记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不是孩子,是人质。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列娜还处于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女儿床边,体味着日记中流露出的极度压抑的自责与痛苦。而害得她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地坐在一墙之隔的书房里,人模狗样地出现在正面新闻上,被当模范人物传颂在民众口中。

    列娜恨不能替以前的自己手刃了这个人渣。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赶忙再次打开日记——尽管她并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令她真正在意的是新婚不久写下的那句[这个房子的结构有问题。]

    列娜提到,有一次她有急事找谢尔盖,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可过了一会他却从书房里冒了出来。但由于那阵子她已经开始酗酒,脑子时常不清醒便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列娜收起手机回到客厅。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书房的情况。里面的灯已经灭了,她又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确认谢尔盖已经睡着后才折返书房。

    她没有开灯,而是靠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亮。书架上摆着很多苏联诗人的诗集。其中不乏很多肉麻的情诗。真想不到像他那么愤世嫉俗的人竟然喜欢看这些。

    不过谢尔盖的喜好不是重点。列娜在书架上来回摸索,企图找到隐蔽的开关。可惜没有成功。一片漆黑中她没注意到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失去平衡,本以为自己会摔在书架上弄出响动,可书架却突然翻转把她卷了进去。

    列娜踉踉跄跄地站稳脚跟,发现自己无意间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并不大,仅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上摞着一沓文件。最醒目的是墙上挂着的巨大的苏联地图。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待列娜走近后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在干什么?”谢尔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与此同时,列娜听到了□□上膛的“咔嚓”声。

    “举起手来。”

    列娜只好照做了。她转过身,正对上谢尔盖冷冰冰的目光。

    “讲讲你的发现吧,侦探小姐。”他戏谑地望着她,端枪的手纹丝不动。

    列娜见他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硬着头皮说出了地图的秘密:上面的领土被人做了非常精细的分割标记。不难推断出谢尔盖正在偷偷谋划企图分裂苏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震惊之余列娜更多的是感到不解。难道连克格勃老大的位置都无法满足他的野心吗?

    谢尔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搬过椅子坐下,但枪口仍指着她。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一个国家需要具备三大要素:和平、轻税赋和一个公正合理的zheng府。但就目前这个阶段而言主义是无法实现的,因为人的欲望太大而意志力又过于薄弱。拥有权力的人总想得到更多。于是为了巩固统治,这些人在它前面加上一些模糊的前缀,好让人们相信他们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

    “为了维护统治,传媒技术应运而生,作为帮凶日夜不停地给民众灌输虚假的意识形态。当然,仅仅这样做是不够的。还必须配有一套严格的审查制度。如果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该怎么办?那就让他闭上嘴永远保持沉默,或者干脆从肉.体上消灭掉。幸福的民众不会思考,也不必思考,因为他们一旦开始思考,他们就活不了。”

    他又说,苏联在经济方面也出现了严重的腐败问题。zheng府掌握所有生产资料和资源。官员们却通过操纵分配来牟取私利,非法占有公共财富。他们不再为人民服务,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

    “若是要想往上爬,势必要投他们所好,为他们效劳。有时候你明知那是错误的,但你必须把它当成真理,而且还要赞美他们的英明。*”

    “这个国家骗子带路傻子追随。到头来狡猾的骗子溜了,倒霉的却是傻子。疯子呢,一半在克里姆林宫一半在精神病院。想想看,在这样一个虚伪残酷的国度不会有生命的鲜亮,我们要么被杀死要么去反抗。”

    谢尔盖一拍桌子,忿忿道,“这哪里是什么国家!这是马戏团!卑鄙的马戏团!”

    “实际上我非常理解你对zheng体的厌恶和绝望。”列娜小心翼翼地说,“很多人按照国家的意愿去活,可他们也没那么开心幸福。”

    谢尔盖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列娜心里划过一抹窃喜。

    难不成他就这样轻易放过了她?

    “不过我会立马引爆你父亲家门口的炸.弹。”

    尽管他放轻了声音却显得更具威胁。

    “为什么!”

    列娜愤怒地质问他,这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达丽雅姐姐。”

    列娜一下子白了脸。她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今天的举止和平常一点儿都不一样,这很容易就能猜到。”谢尔盖的脸上露出微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你是真的关心我。不过现在看来,你三番五次来找我不过是为了你的父亲。你呢,也别想着偷偷溜走或是给什么人通风报信。想必你也不想现在就见识到炸.弹的威力吧?”

    “混蛋!”列娜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气的浑身发抖。

    谢尔盖不恼,反倒一脸享受。甚至从作践自己和他人的羞辱中体验到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您今天这么聪明,我觉得我比往日更爱您了。”他说,带着一丝挖苦的味道。

    “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吗?我们在餐厅吃饭,你在桌子下面用手.枪指着我。你知道的,你不可能瞒过一个克格勃的眼睛。”

    “你还说我活不到五十岁。可你看看,我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跟你讲话吗?你看,这些——我可一点儿都没忘呢。”

    “够了!”列娜企图制止他再说下去。

    但谢尔盖却自顾自地继续道,“那时我那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什么都不能阻挡我的脚步。而你却告诉我我所热爱的便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呵,多么荒谬!可现实就是如此残忍。刹那间,美好而神圣的光辉消散了。那血色只让我觉得可怖和恶心。一切都于事无补。我恨你撕碎了我的信仰,害我二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你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那么看着我!”

    他的额头暴起青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片刻,像是说服了自己般他收敛起情绪,转而用嘲讽的调调对列娜说,“你看,你如今的生活一团糟,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你真该好好体会我的痛苦!”

    “跟我走!”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把枪抵在她的后腰,问她把那台能穿越时空的机器藏在了哪儿。

    “我……我没有带。”

    “说谎!”谢尔盖伸手掰过列娜的脸,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对她说,“所有人都知道,在克格勃面前撒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列娜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动弹不得。她突然意识到假如她不配合的话,眼前这个已然失去理智的男人下一秒保不准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想想你的父亲……”谢尔盖在她耳边低语。

    于是她只得乖乖将装有穿越机的背包交了出来。但谢尔盖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把她也一同带回到书房。

    当他从包里翻出枪的时候笑了。

    “噢,还有意外收获。”他满意地将枪揣进自己的口袋。

    列娜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把穿越机和枪分开藏了。现在好了,唯二有用的东西都被别人收入囊中。

    “这就是穿越机么?”谢尔盖将注意力转移到机器上,伸手摸了摸它的外壳,喃喃道,“这可比那个能遥视的家伙厉害多了。”

    他告诉她,苏联从未终止过对超自然现象的研究。他见识过很多能人异士,但能穿越时空的机器还是头一遭见。

    列娜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摆弄着机器。约摸十分钟后,谢尔盖直起身子(似乎已将穿越机肉眼扫描过了一遍),一枪打爆了显示屏。没有一丝犹豫。

    看到机器冒烟列娜急红了眼,顾不上他手里有枪便扑上去想跟他拼命。结果自然是被谢尔盖撂倒在地上。

    他肘击到了她的腹部,列娜疼的蜷缩起身子。而谢尔盖只是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的情绪太激动了。你得好好睡一觉。”

    他走到办公桌前翻找出了一板药片,逼迫她服下了两片。

    没一会儿列娜便觉得晕晕乎乎的。

    朦胧中她感到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困的睁不开眼。脚步声渐远,她再也支撑不住,意识跌入到浓稠的黑暗中去了。

    等列娜清醒过来的时候谢尔盖已经离开了。他在她的枕头边放了一颗子.弹。其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列娜先是跑到门口试图逃离,但屏幕上显示人脸识别失败。想来是谢尔盖上班前删除了她的数据。她又胡乱输入了几个数字,可光是四位数的密码排列组合起来就有一万种可能。更况且以谢尔盖的谨慎程度来看,大门的密码要远比她能想到的复杂。

    列娜又想到和外界取得联系,可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看到穿越机和手机的影子。

    它们很可能已经被谢尔盖处理掉了。

    她绝望地想,颓丧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突然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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