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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圣上的帝位来得其实并不干净。这,也恰恰是一段秘史。

    当年南齐灵帝无能。当今圣上掌权后,便下令处死灵帝宠妃及其宠臣,褫夺灵帝帝号。挟天子令,进拜自己为中书监等十余职。那年,苏韫的父亲便极力拥护当今圣上称帝。待当今圣上掌握大权、建立功业后,已无人能挡其称帝之心。然,当时圣上虽想自立为帝,却并未急于求成。

    那时的父亲在民间着人传播着“行中水,为天子”的歌谣。那年丙辰日,灵帝下策书宣布禅位之事。时任太史令的舅父也陈述天文符谶,证明当今圣上称帝合乎天意,圣上这才接受众人的请求。

    圣上称帝后,先是封灵帝为巴陵王。之后却派人给灵帝送去生金,逼其吞金自尽。待到其死后,对外宣传暴病而亡。不过,当时在场的内侍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灵帝的孤儿也不见踪迹。他就像浮萍般,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这些年,圣上与父亲无时不在寻找着那幼子的踪迹,却行迹渺茫。苏韫在灭门惨案后,不断寻人才拼凑出这一段历史。

    圣上的皇位来之不易,他将心底的惧与忧都寄托在大雄宝殿的纯金佛像上,也让人乘虚而入。

    苏韫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青筋乍现。

    又心悸了,原是又忘了吃药。

    苏韫的身子自幼就不算太好,不适合太过精细的活动。而牵机术又时急需大量精力投入。她自小被警告不要修炼。但好在她坚持下来,只是一旦面对复杂的操作工作过久,自己也能察觉不适。两靥之愁,一身之病。她幼时便是这般。后来随母回了祖父家,寄人篱下,她又不免多几窍心思。好在靠着牵机尚能养活自己和母亲。

    今日入宫见了愉嫔娘娘,大致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苏韫心中也有了眉目。她求愉嫔娘娘向珩王殿下传递消息,自己也打算去同泰寺瞧一瞧。

    翌日。

    同泰寺的朱梁琉瓦都遵从皇家规制,某些地方或许更甚一步。自圣上登基起,南梁皇室中的重大庆典均在此受万民朝贺。

    同泰寺一般只有贵族才可进入。如今圣上既然广开言路,要同民共享盛世,普通官员及其他有身份的人今日亦可进入。而普通百姓,若无特殊的核查与许可,毫无疑问地被挡在关防之外。

    这年世道不算好。但南梁底子尚在,周边国家也尚在调养生息,并不见战。

    父亲却很早便瞧出南梁的问题。“金玉其表,败絮其外”。集市上买卖的大多是农家,不见商人。都说日子不好过是打仗的缘故,但如今苛捐杂税也并不见少,甚至隐隐有超当年战乱之时。

    区区二十年不到的光景,南梁在外人看来多么风光,偏偏百姓却愈来愈穷。

    苏韫今日奉御史台命进入同泰寺。圣上虽说褪下帝袍,可圣恭安危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今日朝臣多半为难着太子殿下,家眷却很自然地来了同泰寺。

    “苏大人来了,见过苏大人。”释智今日随在“皇帝菩萨”身侧,接待她的是一个瘦高的僧人。

    “今日下官只是奉命前来,故也未准备什么。今日便捐些香火当功德罢。”苏韫从前来过同泰寺,但与如今却大相径庭。同泰寺内,牵机各异,虽说不上都是上乘的牵机,但说句完全覆盖却也不为过。

    苏韫客气地同那僧人应答着,随即便支开那僧侣,找机会见那释智。

    来到讲经堂,钟鸣鼎荡,肃穆且庄严。青稞纵入火盆,散出清幽的香,金轮不断在僧人手中转着。苏韫估摸着此刻应当是藏传僧人讲经。

    今日她向御史台同僚换了班。自愿来着同泰寺的苦差事。

    这差事吃力不讨好。保不齐被这释智记住,若对说一句“你与我佛无缘”便是断了仕途。

    苏韫对着机会却求之不得。

    苏韫瞧见殿内正中的佛像沉重肃穆。之下坐着一个身影,一身纯白海青,外称袈裟。苏韫心下明了,那道身影便是“皇帝菩萨”的。

    他身侧站着个男子,身着窄袖锦袍绯罗靴,苏韫远远瞧见认出是珩王殿下。珩王殿下似乎也看到自己,想自己颔了颔首。另一侧则站了个僧人,整个人似乎幽幽地汪着一层富贵的油光。

    待过堂之时,苏韫见魏云深同释智一齐向自己走来。

    “见过苏大人。”那释智浅浅向苏韫行了礼。他虽看不上苏韫这八品官儿,但苏韫的名声却不止于这八品官的位置。况且,京中的牵机师他也不敢得罪。

    “法师有礼了。今日下官也是职责所在,望法师见谅。”

    “哪里,我佛慈悲。将渡所有的有缘人。阿弥陀佛。”释智自是知道苏韫的,也有目的地接触,“今日贫僧周身繁杂。未来有事拜访,还望苏大人不要怪罪。”

    二人寒暄几句,魏云深见机支走了苏韫。

    他起先是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下来,道:“苏御史今日怎么来了?可莫说只是公事。”

    “见过殿下。确有事同殿下商讨,想必今日殿下也有话要同微臣说。”

    二人来到珩王殿下的禅室。魏云深四下张望才阖上门,请苏韫坐上茶桌。

    “昨夜母妃传信同我讲了那日父皇出家的事。”魏云深的脸上看不出喜悲。

    苏韫看手边茶盏未热,顺手烫了盏并调了膏:“看来殿下是知晓内幕了?”苏韫装作略有惊讶的样子。

    魏云深瞧见苏道亭的动作十分顺手,有些迟疑,却没多想:“那释智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干净。”

    “看来殿下是知道什么了?”苏韫并未告知魏云深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能令他知晓同愉嫔娘娘的关系。

    魏云深有些气愤。他看到苏韫的动作,也接过茶碗搭手,添注四分茶汤:“母妃嘱人告诉我,当时父皇被他威胁才打算出家。”

    “微臣听父亲说过一个故事,当年佛祖涅槃前,魔王波旬曾说,到末法时期,其徒子徒孙会混入僧宝中,穿着袈裟、破坏佛法、曲解经典、破坏戒律。”苏韫腾出手,自顾自地讲了佛祖涅槃的故事,“殿下是怀疑起这释智有问题?”

    魏云深点点头,他生于宫墙。许多事,他未曾见过:“父皇或许就是被这释智挟持住了。”

    “既然殿下觉得有问题,那接下来您打算想怎么做?”

    魏云深一顿。他察觉至此,却也没有实证。总不能将刀挟在那释智的脖颈上逼他说出真相。他虽对这释智挟持父皇的行为深恶痛绝。但若真说起如何,他却也没了主意。一时没有了声响,他倒也在认真思索。

    苏韫见了,不免好笑。她撩起袖口击拂茶汤,面色鲜白,盏无水痕。

    虽然如今有制茶的牵机,但有时候点茶却也要亲自动手才合理。她边调膏作画,边说道:“殿下说得或许有理。微臣这里倒也有些消息。”

    “什么消息?”魏云深问。

    “这释智出家前就娶过妻生过子。后来贪心卖了妻子和自己的女儿,最后遭人骗去周身的钱财流浪街头。最后还是受人恩惠遁入空门。同泰寺的上一任住持慧定法师很是喜爱他,于是便选了他做了这一任住持。”

    “竟是如此?”显然,魏云深并不洞悉市井,对于坊间的真假消息也并不知情。

    茶成。苏韫缓缓收起工具,显得很从容:“不仅如此,他如今可也算不上干净。”

    苏韫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这游说释智进同泰寺之人正是她的父亲。当年这释智被骗到流浪街头,背了案底,还欠了不少债。父亲见他可怜,说通了同泰寺住持,令他剃度出家,避开那些催债之人。而他的债务,也被父亲尽数还了。父亲成了他的债主,让他有余力偿还即可。

    “苏御史又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魏云深当然惊诧于释智做下的腌臜事,但同时他也不由得怀疑起苏韫的话。

    “身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有各的隐晦和皎洁。”苏韫送去一盏茶,魏云深见状也浅啜一口。

    门外,穿林打叶,沙沙作响。

    魏云深没有说话,他在静静思索着这话的含义。半晌,他抬起了头,苏韫又一次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眼。只是这时,比起幼时,他的眼里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我及冠不满一年,对民生世事也不甚了解,治国方略也都靠皇兄操心。我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用。”魏云深说道。若说起他的前半生,着实太过顺利。

    圣上不近女色,后宫嫔妃不多,掀不起什么风浪。前朝事务有太子把持,太子兢兢业业,为人也挑不出错处。而魏云深,直至及冠、封王也未经历什么大风大浪。

    “殿下既已加冠,未来自然会见到更多。只是有些时候,真相未必比掩盖起来要好。”苏韫说道。

    “道亭,你长我一岁,但我却深知我与你差得很远。”苏道亭之于魏云深,实在难以说清。他对苏道亭有嫉妒,但更多却是景仰。他二人靠牵机相识,愈比却发觉自己越是不如人。

    一盏茶毕,门外,料峭秋风刮过。

    “道亭,如今我求你,此事必得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是。微臣知晓。”苏韫接过魏云深的请求,“只是殿下,你的记忆是否有所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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