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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司音神君(4

    山风倏忽而过,不疾不徐,恰够托起纸鸢飘摇而上,两池碧水漾起层层银波。

    手中麻线倏忽一紧,直带得她一颗狐狸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那厢的大纸鸢摇着长长的狐尾眼瞅着飞得比大殿都要高了,她慌忙一手拽线一手抓紧线轱辘往后跑跑,这样大的纸鸢可万不能掉下来摔坏了!回头她还要拿回十里桃林去跟四哥和老凤凰炫耀呢!

    如此庞大的纸鸢放起来却不似想的那般费力,方才在地上他画好时她便已觉着活灵活现,此时放到上去再瞧着便当真是如真的狐狸游在天上一模一样!远处里万万年不变的蓝天白云今日好像格外地好看,瞧瞧她的大狐狸,都要飞到云絮里去了!瞧瞧那九条游呀游的大尾巴,原来九尾狐飞起来竟是这样好看!

    那厢不时往后跑几步的小狐狸是一回路也未看过,眼看再跑便要掉进水里了……

    他负着手又弯了唇,只好踱过去帮她看着点,不想站定尚未及一息便被又退了两步的小狐狸撞进了怀里,直撞得他哑然失笑。

    从前只觉昆仑虚这大殿前还算宽敞,如今看来着实是窄小了些,适才便该带她到后山或是山下才是。

    她撞人撞得自个儿啊呀了一声,懵着回头时小白脸也正好垂眸,温热又莫名熟悉的气息拂扫在鼻息间,没由来地让她心口里跳了一下,又似掠过了一抹形容不出的疼,而后便渐渐地,越跳越快……

    昨日她撞着他的两回都是低着头,抬起头时他又已经将她扶开了,都不似现下这般……近得他唇瓣都似要挨到她鼻尖上了,还有将她静静注视着的满是笑意的温软眸光,恍如这两侧池水一般静湛又深瀚得看不见底,无端地让人想要沉溺进去……

    手里的线轱辘应是转得咕噜咕噜响,那声音却渺远朦胧,她迟凝着颤了下眼,不知过了漫长的多久,又或只是短暂的须臾,而后忽听一声断弦似的闷响,手上猝然失重。

    “砰!”

    她惊得身子一抖,神思也跟着陡然归位,随之便是心尖儿也抖了一抖,慌忙回头果然见原本游在天上的大狐狸极速地在往下坠!

    “我的纸鸢!” 她惊呼一声往过跑却已经来不及,接着便眼睁睁地瞧着她的大狐狸落进了前头的池水里。

    适才望着他的瞳眸着实是与从前那两万年的一些时候一般无二,他一时也有些失神,竟是未留意线轴缠成了死结。

    小狐狸不管不顾要往水里追,他忙拉上一只小胳膊,安抚一句“再做一个便是”,她却甩开他的手作势便要跳进水中,他禁不住抽了下嘴角,忙以法术将多半是不能再要的纸鸢捞上来。

    已然湿透大半的九尾狐在裹挟着水汽的凉风颤了颤边角,呆站在一旁的小狐狸竟是红了眼圈……

    他无言地挑起眉,又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若早知会有这种情况,当时便该给她做只鹰隼或是蝴蝶才好,也免得她这般伤心。

    闷不吭声的小狐狸蹲下身拿袖子擦了擦竹骨,又绕过他去一旁理湿得搭在一处的狐尾,小模样可怜得让人心疼,且看都未看他一眼,也不晓得是否在埋怨他。

    他无奈地勾起嘴角,又不觉轻叹了叹,也过去蹲到小狐狸身旁,“我们再做个一模一样的。”

    小心翼翼拆开的狐狸尾巴已经被晕开的墨迹染得瞧不出形容,且旁边另一条还断了小半截……

    她抽了抽鼻子,突然便有些忍不住酸意,连嗓音都变了调,“不一样~”

    再做一个也不是这一个了,怎么能一样。

    她不自觉地又抽了下鼻子,活了五万年头一回觉着自己眼下这般执拗形容有些丢脸,可嘴上却不听话地又瘪了瘪,“这是你给我做的第一个纸鸢。”

    两侧池水拍上沿壁,复又归于平静。

    他一怔,心底里忽被酸软碾过。

    她竟是为了这个在难过?当真是个傻狐狸……

    让人心软又心疼的小狐狸又闷声嘟囔了一句,“不一样。”

    他静了一静,抬手抚上小脑袋,一如当年在若水河畔情难自持抚上她后脑一般,指腹轻轻揉过微凉的发丝,“那便修一修。”

    她难过得眼圈都要红了,忙转过头,“还能修好么?”

    “嗯。”他弯起唇应一声,又不禁好笑地暗叹了叹,如此重要的纸鸢,哪怕是用些法术也定然是得修好的。

    紧紧看着他的水润瞳眸看得人心头软得不成样子,他指腹又揉一下小脑袋,起身走出几步却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个小尾巴,跟得他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无奈又忍俊不禁地轻挑了眉心,复又禁不住展眉而笑,停下脚步转回身,“待在这等我。”

    那纸鸢确实坏得有些厉害,也不知是否是他做得不够结实,还是哪里做得有问题,他需得去库房再寻上适用的材料,或许还得再去挑拣些骨架,一来一回颇远,她还是留在这便好。

    呆呆望着他的水润瞳眸懵懂且满是依赖,若非她如今又将他忘了,此时他当真是想将她拥进怀里……

    他不着痕迹地吐一口气,复又不觉弯了唇角,再朝小狐狸后头抬一抬下颚,“看着它点,当心被风吹跑了。”

    她跟着回头看一眼,连忙点头,丝毫没想起这样大的纸鸢被风吹跑并非容易,只觉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赶紧再跑回去守着她的大狐狸,抬头时瞧见师父走出两步便用了法术,想来也是着急修好她的大狐狸!

    她心疼得又拿袖子擦了擦软塌塌的狐狸耳朵,而后一边小心擦着一边等,没想到不过片刻就将师父等了回来,他竟还带了一锅浆糊糊?

    她纳闷地又跟前跟后瞧了一会儿才看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眼瞅着他将重新拿薄透的绢布画好的一条狐尾要黏在原来的狐尾上,又禁不住不放心地问,“这样能行么?”

    小白脸忙着不理人,黏好一只又去黏第二条,刚画好的煞是好看的狐狸尾巴被他拎得打了个卷,险些又被风吹到池子里去,她惊得哎呀一声忙伸手将后半截狐尾再搂回来,“你小心些,别弄坏了~”

    小白脸听话地应了一声“好”,语气里都带了笑音儿,定是也在开心这大纸鸢能修好,她不自觉地也弯了小嘴,本以为他是要将坏处黏好,不成想他却将整只纸鸢都黏了一遍。

    且原本的油纸同雪白的薄绢黏在一处,不止半点不觉突兀,反而更显得每一道笔墨都灵透鲜活,竟是比原本的九尾狐更为逼真,唔,这若是放到天上去岂不是能以假乱真了!

    她惊艳又惊叹得眼睛都圆了圆,禁不住绕着大纸鸢瞧了一圈才回到小白脸身旁,又颇有些不放心地问,“这还能飞起来么?”

    这般修法她还是头一回见,且还是这么大的纸鸢!

    适才弄好时他便特意掂过重量,此番若是再出差错,只怕某位小帝姬便更不认他这位战神了。

    他默然笑着捡起地上的线轴缠好再递给小狐狸,“试试。”

    她自大纸鸢上瞧向线轱辘,再瞧回威风得紧的大狐狸,抿了抿唇,摇了摇头,“不试了。”

    倘若一会儿再不小心弄坏了她定是要心疼死了!

    小狐狸说完便跑去捡纸鸢,奈何抱起来时却顾了前又顾不到后,他忙伸手帮她扶一把,而后眼见纤柔的小身子拽着个比她自己还要大上一倍的纸鸢,一路半拖半抱着放到了殿前的石阶上,又坐到一旁拿小爪子拍了一拍顺了一顺,那副宝贝的小模样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他垂眸踱步近前却未能掩住笑意,跟着再坐下时小狐狸已又捡起了一支小竹笛,随手吹出三五音节。

    清丽悠扬,俏皮可爱。

    她没想到这只她手掌长些的一小截竹笛竟然也能吹出这样好听的声音,惊讶得眼睛一亮,玩不到纸鸢的小小遗憾也霎时一扫而光!那会儿她还并未留意,眼下才瞧见他做的这是一支竖笛,笛口竟还做了个小哨嘴。

    “我们还是玩这些小东西吧!”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哨嘴的笛子,跟小白脸知会一声便好奇地再含上轻轻吹一下,又一声笛音也随之入耳,这笛子不止吹着毫不费力,竟连音色也润泽透亮,真好听~

    她笑得弯了眼,忽地想起什么又忙将小竹笛再递给身旁的人,“这个也能吹曲子么?”

    可惜她这还是头一回吹笛子!并不晓得这个东西具体要怎么才能吹出曲子。

    师父朝她朝他笑了笑,伸手接过去小笛送至唇边,继而便是清澈又悠婉的曲调自耳边响起,一下子便将人心神带得欢快又愉悦,而后一缕卷着水汽的风拂过脸旁……

    她眨了下眼,脸上忽地便更热了。

    他含着的哨嘴是她含过的,她方才递给他时忘了擦,他竟也没想起来自己擦一擦……

    她抿一抿唇,不知因何便咽了下口水,而后默默又悄悄地转回半边身子,看向远方山岚碧水。

    这昆仑虚的景色不似青丘的抬头看山低头见水,也不似十里桃林的一望无际皆是粉霞,她却总莫名觉得眼前这样的景致无比熟悉,甚至比狐狸洞前的那方野塘子还要让人觉得亲切。

    闲雅的小调儿不绝于耳,再衬着这样的山水宁和,此情此景怕不就是凡间人们常说的神仙日子了~

    她不自觉地弯起唇,又拿一只手臂支起下巴,搭在膝头的手指头也跟着打起了拍子,直到笛声袅袅飘散于山水之间才悠悠回神,先前的不自在也全然抛到了云外,又深深吐纳了一回清凉的水汽才转头,他也正好将小笛子还回来,眼里皆是温温柔柔的笑。

    她莫名地又有些脸热,低头接过小笛别扭地嘟囔一句,“你教我吹笛子吧。” 说完下意识地抿上哨嘴,而后便是一僵……

    稀稀两两吹过来的风又变成了火舌似的,好在他并未发觉出什么,伸手过来按上她指背将五音皆给她演示了一遍。

    适才他吹的曲子她虽是听得仔细认真,可那曲子里都是些个什么音节她却半个也没留意,幸好她于音律上竟然也很有天份,随意吹几个音节竟也能吹得颇为好听~

    小狐狸吹的曲子是他平日最常抚给她听的那支,他微抿了唇角,眸中宠溺却浓得满溢。

    从前那两万年里有她的师兄们在,成亲后又添了两个闹人的臭小子,况且从前他对着一众徒弟,总要端着些师父架子才好,如眼下这般的……清闲日子,倒是少有。

    琴声悠扬悦耳,他稍想了想,含笑起身。

    眼前山好水好真是瞧着处处都好,耳边笛音更是说不出地好听,她这厢吹得正起劲儿,忽听一道同样清亮的乐声穿进她的笛声里,丝毫都不显突兀,反而衬得她这调子更为饱满悠长。

    她惊讶得循声望去,瞧见自大殿一侧拐出来的人眉眼含笑,唇间竟是衔着一枚嫩绿的叶子……

    他朝她微微抬了抬下颚她才发觉自己连笛子都忘了吹,忙又动起手指,而后又是流畅的小调合进她的笛声里,缠缠绕绕,起起落落,一点也不喧宾夺主,还似平添了几分缠绵味道。

    他又坐回她身旁吹着叶子看向前方景色,她却是稀奇得一连看了他好几回,吹叶子她倒也不是没瞧见过,想当年四哥要背着阿爹阿娘带她出去疯跑时拿吹叶子伪装过鸟叫,可拿叶子吹曲子的她还是头一回见,且他还能吹得这样好听!

    她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将一曲吹完,余音似勾得吹过脸旁的风都痴缠缓慢了几分,忽地便又觉着没什么稀奇的了~

    眼下同她一道坐在石阶上的人可是自上古至今唯一的掌乐之神!莫要是说拿一片树叶吹曲子了,只怕拿一截枯树枝他也能吹出好听的曲子!

    她不自觉地挪着屁股往人家跟前凑了都不知,眼巴巴地瞅着他自弯着的薄唇间取下叶子时忙不迭抢过来瞧瞧,却只瞧出那不过是片再寻常不过的树叶子,甚至还生得并不周正,两侧的叶片边缘都有些歪扭,委实看不出来有什么稀罕之处。

    “这叶子竟然也能吹曲子?”她琢磨得兀自皱了眉头,纳闷又好奇地嘟囔一句,也叼到唇间试一试,可吹出来的却是漏气的声音,全是难听的响动!

    他拈着新叶子正欲送出去的手停在半路,看着豪不介怀将他含过的叶子抿在唇间的小狐狸,默了又默,终是哑然失笑。

    过来时他还特意给她摘了两片匀称好吹的,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不错,适才还晓得害羞,现下倒是长进了……

    又一声雀鸟被勒了脖子似的动静自唇间发出去,她眉头揪得更紧,忽听悠扬调子自耳畔响起,小白脸竟是不知打哪又捡了片新叶子吹上了,还吹得那样轻松悠闲,嘴角都弯起来了……真是气人!

    她又抿了下唇,吹得连肚皮都要鼓起来了却还是没出什么动静,想来定是她现下吹的这片子不好用!他唇间叼着的一瞧就比她这个鲜亮翠绿!

    他竟然偷偷留了好叶子自己用!

    “我要你这个!”她登时又紧了紧眉头,一爪子抢过小白脸的叶子含在唇上,跟着便又是蓦地一滞。

    温热的触感不容忽视地横在唇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湿润,也不晓得是她自己方才吹得用力唇上了些口水,还是这叶子本就沾了清晨未消的露水,还是他……

    她不自知地咽了下口水,视线里忽然伸进来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两根手指拈上她唇边一侧的叶尖,另一根手指应下帮她抵了抵叶背,分不清是温热还是一丝凉意自下唇划过,又或只是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却碰得她无端地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痒,连心尖儿都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他这般,咳,她自然晓得他是想教她吹叶子,可是,可是,视线里的那抹绿色又颤了一下,她身子也随之没由来地打了个颤栗,蹭地站起身,一时间说话都有些犯磕巴了,“咳,我,我先把纸鸢送回去!”

    她抱起纸鸢便想跑,谁才一直腰便让大狐狸的脑袋撞在殿前石柱上,直撞得她本就晕乎的脑袋又灌了一桶浆糊,他应是自身后帮她扶了一把,她忙抱紧纸鸢小跑两步,又头也不敢抬地哆嗦着嗓子喊一句,“你在这等我,别跟过来!”

    若是一会儿她再撞到什么被他瞧见岂不是丢死人了!

    顾头不顾尾的小狐狸又险些撞了一回柱子,他不禁轻挑了眉心,复又禁不住地蹙眉而笑,无奈又宠溺地嘱咐一句,“用法术。”

    她倒腾的小步子陡然卡了一下壳,而后慌忙拂袖收了大狐狸,脚下步子跑得更勤快了。

    她怎地就会到他唇上去抢了叶子?!她怎地就能做出这种,这种,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真是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昨晚他便同她将房间换了过来,她一路小跑着快到后山桃林时才想起她纸鸢都已拿法术收起来了,还要往哪里放?

    桃林里并没多少晒人的日光,她却还是觉着热得紧,待缓过心神时都已经薅秃了不知多少根桃花枝,又随手折了一枝新的捋在手里才开始拖沓着往回走,唔,也不知他那会儿有没有发觉她,咳,她含了他,咳,含过的叶子,咳,还有小竹笛~

    她一路走得心不在焉,路过殿后还顺手揪了一把叶子一边走一边吹着,而后绕到大殿前却见站在青石道中间的那道挺拔身影……竟是在自个儿放纸鸢!

    那只飞在上头的青鸟比她的大狐狸小了许多,也不及她的大狐狸飞得高,但瞧着却是尤其地可爱,他竟然还给牠也做了几片尾羽,飘飘游游地,好看极了!

    她愣了几瞬才回过神,忙跑过去挤到他身前帮忙拽线,也顾不得跟他计较他背着她偷偷放纸鸢了,“你这么快就又做了一个!?”

    他含笑垂眸,本欲将位置让给钻进怀里的小狐狸,一只温软的小手却抓上他的手,小身子也又往他身前贴了贴……

    “掉了掉了!快拉紧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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