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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司音神君(1

    后山的幽密从林里惊起一片飞鸟,几声鹤啼清越,落霞满天。

    寝殿内,一家四口自床榻同矮榻上相对坐着,寂寂无声。

    白浅将对面共用同一张脸的、甚至连坐姿都一模一样的一大两小又仔细瞧了一瞧,下结论道,“你们两只小团子确是同他生得一模一样。”

    坐在爹爹左侧的小十九登时眼睛一亮,接着便听他娘亲又接了一句——

    “但那只能说明他是你们的爹爹,却不能说明我是你们的娘亲。”

    小十九:“…………”

    小十八:“………”

    墨渊:“……”

    今日一早小狐狸言两个团子一日比一日大,日后免不得磕磕碰碰,要炼制一些常用的丹药备着,吃过早饭便去了丹房,还让他莫要去打搅她,晚饭更是匆匆吃了一口便火急火燎地又回了丹房。

    他收拾好后想去看看她是否用帮忙,迈进丹房便见小狐狸正捏着一颗丹药送到唇间,瞧着像是想要咬下一些,又在看见他的那一瞬一口吞了下去……

    小十九哭丧着小脸转头看向爹爹,到底是年纪小,一开口便红了眼圈儿,“爹爹,娘亲会不会永远想不起我们了……”

    小十八也转过头仰起脑袋,眼圈虽是没红,鼻头却落了点儿不明显的粉,一瞧便是强忍着。

    那会儿他们在院子里练剑,弟弟看到娘亲过来就同往常一样跑过去跟娘亲过招,谁知人还没到跟前就先被娘亲一袖子甩了个倒仰,娘亲还笑弟弟笨,还说弟弟没礼貌,还问他们为何同爹爹生得这么像。

    娘亲不认得他们了。

    还不肯认他们……

    墨渊有些头疼,这些年来儿子的问题他还是头一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抬手抚上身旁的小脑袋推一下,“去做功课。”

    白浅半坐半卧地歪在床上瞧着两个小团子要哭出来的小模样真是有趣得紧,瞧着两小团下榻跟走路的模样也像两个软糯糯的白糕在滚呀滚,真是忒可爱了,直到两团小白糕要走到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们两个小团子走了那这屋子岂不就只剩下她和小白脸了!

    她忙“诶!”一声下床便想去追他们,不想人还没迈出一步,原本好端端坐在对面矮榻上的人就突然站在了她面前,还站得颇近。

    她从未跟男子站得如此近过,愣愣跟他对望了一瞬才慌忙跳回床上,又忙不迭往床角缩了缩。

    小白脸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她看,她眨一眨眼,又忙拽上被子裹住自己,而后眼见小白脸动了下嘴角,不过却并没有笑意,依旧严肃地盯着她看,看了一会儿才朝她道,“过来。”

    她忙拽着被子再裹一裹,再往床里缩一缩。

    过去做什么,她才不过去!他都不晓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女授受不亲么?他都有两个儿子了!

    墨渊:“……”

    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小狐狸满眼是戒备与嫌弃,便是她初上昆仑虚时也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他额角跳了一跳,复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我与你诊脉。”

    白浅又拽着被子往身上裹了一把,“我又没生病。”

    小白脸虽然顶着一张小白脸的脸,但肃着脸往那里一坐委实颇有几分唬人的架势,尤其是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她好歹也是同四哥在四海八荒见过大世面的!可此时被小白脸这样盯着……她竟莫名地有些心虚。

    诊脉就诊脉,她还怕了他不成!

    这屋子里委实也是静得厉害,她清一清嗓子,拢着被子往膝上裹一裹,再一点一点地挪着屁股拱过去,拱得像只蚕,然后自茧里伸出一只腕子,警惕地盯着小白脸。

    那会儿他在一个有炼丹炉的屋子里说她误食了一颗丹药所以忘了一些事,可她好端端地怎么可能自己吃丹药?她最怕吃苦药了!她都怀疑是不是她发现了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他才给她吃了药想要灭她的口!

    小白脸这会儿倒是不瞧她了,只看着她的手腕诊脉,但也不知怎地,她又觉着手腕子被盯得有点热了,唔,也或许是她裹被子裹得热了。

    她自腕上抬眼,再仔细地瞧一瞧生得比折颜还要风流的小白脸,“你真是战神墨渊?”再环顾一圈,“这里真是昆仑虚?”

    他还说他是她的夫君,他们还有一双孩儿,说起先她是拜了他做师父,是折颜亲自将她送过来的,后来他们便成了亲……可她明明记得折颜是说过两日再送她过来的,她刚刚就是躺在树丫子上眯了一会儿,怎地醒来人就在这里了!莫不是他自十里桃林将她掳了过来?!

    指下的脉象同适才在丹房时无异,除了心绪不宁便再无其他,那药她只炼了一颗,丹房里也未剩什么药草,如今他想对症下药都无从下手。

    墨渊收回手,“若是信不过,便叫折颜过来一趟。”

    小白脸说的倒像一点也不心虚,可谁知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白浅赶紧缩回腕子,又不自在地攥上还发热的位置搓一搓,“我已经给他传信了,他看到就会来接我的!”

    回来这一路上这话她已问了他好几回,想来又是觉得他生得像小白脸,不像个战神……

    他忖着该如何解药性,抬眼看向故作凶悍的小狐狸,“嗯。”

    小白脸不知为何竟是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她看得晃了下神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拽着被子往后退了退,又警惕地往自己身上扫一眼,“你笑什么?”

    怪不得话本子里的小姐们都被小白脸迷得神魂颠倒!

    战神是被气得笑的,笑完才发觉怕是会吓到如今这位‘五万岁’的小帝姬,且她现下看着他的眼神已然同看着贼人无异了。

    还有这幅始终裹着被子的小模样……

    他虚咳一下掩一掩不自在,再将语气放得柔一些,“肚子饿不饿,可想吃些什么?”

    小白脸虽是不对她笑了,可不知怎地她眼前却总是出现他方才笑了一下的模样,他现下还这样柔声细语地跟她说话!

    她本来没觉着饿,但听他这样问她就突然想到了一碗热乎乎的飘着桃花香和米香的粥,可她现下脸颊莫名地有些热。

    “不饿,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她偷偷咽一下口水,匆忙敷衍一句,囫囵拽着被子作势要躺下,却忽地一顿,此时才发现她手里拽着的被子是大红色的,触感极是柔软的缎面上还绣着零零碎碎的桃花,怎么看也不像是男子用的被子。

    她下意识回头,果然见窗边放着个梳妆案台,桌上还搁着一把只有女子才会用的小巧可爱的白玉梳子……

    灵台里恍惚浮现出一副男子给女子绾发的画面,她怔了一怔,忽地便有一股酸意冲上鼻尖,她该早就想到的,这么好的屋子怎么可能是给徒弟住的,这分明就是他同他夫人的屋子!

    手里的被子突然烫得手心生疼,她一把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拧着眉问一句,“我的房间在哪儿?” 却听跟着站起身的人道,“这里便是你的房间。”

    她赌气拽鞋子的手一顿,怔怔抬头,“我的房间?”

    他有些想笑,唇角却未敢动,“不错。”

    她眨一下眼,直起身再环顾一圈,窗边的梳妆案虽朴素却不失灵巧雅致,的确像是女子用的,这被子……唔,这大红色确是她喜欢的~

    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一摸柔滑的锦被,恍惚间竟觉似曾相识,“我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嗯。”他轻应一声,见精明的小狐狸未生疑才敢带了些微笑意,回手间将男子物什一并去了,免得她回头又要怀疑他图谋不轨。方才她的情绪变化他皆看在眼里,若不是他多心的话,自她得知他有两个儿子后,看他的眼神便从本来的探究变成了嫌弃的探究……

    这被子的料子委实好得紧,比她在狐狸洞盖得被子还要好,她摸得有些舍不得抬手,忽地想到什么又一滞,抬头再看向背着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小白脸,“那你的房间在哪儿?”

    昆仑虚竟是给弟子住这样好的房间么?

    “在后山。”他方才便是想将后山的屋子给她,可她已然见了此处女子住着的痕迹,他若认下这屋子是他的,只怕她回头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了。

    他默然叹了叹,既无奈又心底发软,亦实在被这小狐狸气得啼笑皆非,这世上能一回又一回失了记忆的,怕也就只有她白浅上神了。

    “后山有片桃林。”

    昆仑虚竟然也有桃林?她惊讶得睁了睁眼,下意识便想说去他的房间看看,要开口却又哑了一哑,望着她的小白脸明明只是温和的看着她,也没莫名其妙地笑,可她却无端觉着看着她的那双深静眸子里是藏了笑的,灼灼又明亮,比她这五万年仙生里看过的最好看的漫天星汉还要浩瀚……

    她看的又晃了晃神,待反应过来时赶紧撇过脸继续看被子,又不禁皱了皱眉,莫不是昆仑虚也有状似九尾狐一族迷魂术的术法?方才望着她的眸子就跟会说话似的,她好像都听见他笑着跟她说,‘我这里也一片桃林,比折颜的桃林更好看,我的房间也很好看,你若想住在那里也可以……’

    脸上腾地似着了火,甚至连眼前的红被子都似热得让人额头生了潮意,她受不住地清一下嗓子,忙拽上被子重新滚回床上躺好背对着外头,“咳,我困了,你也去睡吧。”

    身后听不见动静,也不知小白脸是否还在看着他,今日这颗狐狸心也不知是坏掉了还是怎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拽着被子再裹一裹,“看好你的两个儿子,别让他们来吵我!”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给小狐狸掖被子又顿住,默然失笑,复收回手应一声,“好。” 看着往日必要钻到他怀里才肯睡的人儿,一时心中又颇有些五味杂陈,复将床的一小团细细瞧上一眼才柔声嘱咐,“若有哪里不适……” 想说让她唤他又怕她有所顾忌。

    小白脸说着话突然没了动静,她竖起耳朵却忽听一声清脆鸟鸣连同鸟儿扑撸膀子的声音,回头便见小白脸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翠绿翠绿的小鸟啾!

    那只被翠色衬得白皙又好看的大手朝前递了递,小毛球便扑腾着膀子一头扎进了她怀里,还欢快地叫了好几声,和着小白脸的低柔嗓音,“这青鸟是你先前养着的,若有事便让它来叫我。”

    她搂了好几下才自她身上将滚来滚去的小毛团抱好,又惊又喜得抬起头,“我养的?”

    小白脸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了她的话,她讶然地低头再看向手里捧着的小东西,“我从——”想说青丘又改口道,“十里桃林带来的么?”

    她从未在青丘或是十里桃林见过如此好看的小雀,便是四哥带着她在四海八荒横着走的这些年她也从未见过生得这样俊的小家伙,这油光水滑的羽毛,竟是她养的么??

    她不大敢相信地再抬头看向小白脸,小白脸却只淡笑着同她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转身便走了,出去还顺手帮她关了门。

    怀里的毛球儿又扑腾了一下她才回神,再看向小绿球儿时便忍不住笑弯了眼,“你竟是我养的么?”

    阿红吱喳了一声连连点头,她都有一年多没见到过主人了!那个坏人把她丢进后山里不让她回来!他怎么可以那么坏!等她修炼到会说话定要同主人好好告他的状!告状!还要让主人换个夫君!换个不咬主人的夫君!

    小毛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直往她怀里扑,真是有趣极了,见她这样亲定是她养的没错了,真没想到她竟然能养出这样好看的小东西!

    她一手搂好小毛球儿一手拿被子做个窝,再将它放进去,“你是有话想跟我说么?”

    阿红:“喳喳喳!喳喳!”

    ……

    晨风沐过水面,龙气蒸腾,鹤啼高远。

    寝殿内传出一声做贼似的软糯嗓音。

    “你还有银子么?”

    墨渊:“……”

    再走几步,又听见那软糯嗓音吓唬小娃娃似的凶了一点,“没有就得乖乖贴纸条!要不你让我在你脸上画一只小乌龟也可以。”

    “………”

    他抽了抽嘴角,迈进门便见床榻上的母子三人围坐成一圈,齐齐转头两个小的被贴了满脸纸条,另一个看过来的小的明显惊了一惊……

    白浅跟小白脸对望了几瞬,忙回过头两手并用将罪证摘干净再随手塞进被子里,又朝两个呆呆望着她的糯米团子脑袋上一人揉了一把,复扯着嘴角再看向面无表情的小白脸,“咳,我跟他们开玩笑呢!呵呵,开玩笑呢~”

    两位小战神也跟着娘亲看向爹爹,看完才想起来爹爹方才是让他们去练功的,爹爹昨晚还说让他们不许出现在娘亲眼前……

    他们赶紧爬下床想趁着爹爹没看他们溜走,溜过爹爹身旁时却听爹爹突然说,“加半个时辰。”

    两位小战神:“………”

    素来稳重的小十八僵了一下,小十九没忍住仰起脑袋撇了撇嘴,“爹,娘亲把我和哥哥的零用钱都赢走了……”

    白浅原本正满眼慈爱地瞧着两只滚走的糯米团,闻言却是一噎,“诶!你这个小团子怎么还告状呢,明明是你们说要跟我玩的!”

    墨渊:“……”

    小十九又撇了撇嘴,学着娘亲的样子拉上爹爹的手摇一摇,“爹爹,你能不能让娘亲把银子还给我……” 练功是逃不掉了,银子能讨回来也是好的。

    “诶,你这个小团子懂不懂什么叫愿赌服输!” 白浅急得又喊一声,银子不银子的不重要,关键是得有赌品啊!赖账岂是君子所为,小白脸平日都是怎么教儿子的!

    小十八回头看了看娘亲,而后默默地抬起脑袋看向爹爹,他虽然不介意被娘亲骗走零用钱,但他上次答应了大伯再去凡间时要给他带一样礼物……

    墨渊:“………”

    拉着左手的小爪子又晃了晃,好的不见学,他娘亲撒娇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他拽开手背到身后,“收拾几件衣物,你们先去外公家住几日。”

    对面紧紧盯着他的小狐狸仿似他稍有偏颇便要同他没完一般,眼下一个已是难带,还是将两个小的送走才好。

    两位小战神瞅瞅爹爹,又瞅瞅娘亲,他们自然是不想离开娘亲也担心娘亲,但娘亲那会儿说要趁他们睡着时将他们脸上和屁股都画上小乌龟……

    白浅眼瞅着两只糯米团子要走赶忙又下床,还没追到门口却先被小白脸横起胳膊拦住了,她绕到另一边他便又横起另一只手臂,她着急地推上他胳膊却推不开,两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已经走到了院子当中,小短腿倒腾得还颇有些快,小小的身影真是可爱极了!她不自觉地扒上碍事的手臂,踮起脚朝那两只不禁吓的小团子喊一声,“你们可要早些回来啊!等你们回来我们再一起玩儿,到时候谁输了就往脸上画乌龟!”

    两个小身影应声迟了一迟,继而小步子一个两个地变成了小跑,跟被兔子撵着似的,唔,不过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有干货的,光金花生都能一人掏出一把来~

    她忍不住笑出来,忽听一道温沉嗓音自旁侧飘进耳中,“去穿好鞋。”

    这回是她应声僵了一僵,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两只爪子正抓在小白脸胳膊上,连上半身都挨在了小白脸胳膊上!

    她脸上霎时一热,慌忙退开一步捂住胸口,又在对上小白脸的眸子时连忙松手,赶紧回身去穿鞋顺带躲一躲。

    屋子里又静得厉害,只有轻微的碗碟撂在桌上的磕碰声响,她头一回恨自己没有多长几只脚,磨磨蹭蹭地穿好第二只鞋时听见小白脸又唤了一声,“过来吃饭。”

    她脊背又僵了一僵,作势将鞋面掸一掸,又将衣裙理一理才别扭地转回身,而后瞧见小白脸已在矮榻上的几案上摆了好几样吃食,诱人的香味儿勾得人想要咽口水……

    昨夜后头他给她送过来一碗粥,他的手艺她是尝过的……

    怎么能有人将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粥煮得那样好吃!

    那厢的小白脸已然入了座,她到底是禁住诱惑,慢吞吞地也爬上矮榻坐到对面,小白脸递了一小碗加了红豆和小枣子的白粥搁到她面前,又夹一只胖嘟嘟的小包子搁进了她身前的小碟子里,香味儿直往她鼻尖儿里钻……

    她偷偷咽一下口水,捡起汤匙,唔,怎么做爹的,孩子还没吃饭就给赶走了~

    煮得香甜又浓稠的粥同昨夜的一样好喝,她抿着粥偷瞄向对面,小白脸的吃相很是好看,斯文得像个读书人,真是哪哪都瞧不出来战神的模样。

    她咽下一口粥,“你真是战神墨渊么?”

    战神泰然抬眼,“我从不骗人。”

    桌上的饭食腾了些雾气,眼前的画面竟似有些渺远,白浅怔怔地眨了一下眼,恍惚便觉这样的一幕似曾相识,直到对望着的人弯了唇,她才乍然回过神,忙低下头又不禁清了清嗓子,一边舀一匙粥一边故作如寻常地问,“咳,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么?”

    小白脸夹了一朵小蘑菇递过来,温温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她伸出碗接上蘑菇,“你的那些徒弟呢?”

    他本是想搁进对面碟中,并未料到她会来接,他看一眼连自己都未发觉的小狐狸,不禁弯了下唇角,“下山了。”

    她惊讶地抬起眼,“下山了?”

    便晓得她要有此一问,他垂下眼掩住笑意,再夹上一块她平日爱吃的糯米糕送进小碟中,“他们各自族中皆有事务要料理。”

    她定定地看着小白脸,愣了一会儿才眨了下眼,“不回来了么?”

    小白脸又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嗯”,她眨一眨眼,再眨一眨眼,一时愕然得都要说不出话了,早就听四哥说过,战神墨渊这些年共收了十五个徒弟,且十五个徒弟皆已是上仙阶品,没想到他们如今竟已经都下山了么?

    她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听他说他们下山时还以为他们是去历练又或是办差了,没想到他们竟已是都回族里去了……

    她心底里忽然泛起一抹不知名状的酸,又一滞,“那现在这昆仑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么?”

    小白脸抬眼看过来应是要应话,她恍然想起什么又心底一片酸涩沉闷,埋头搅上碗里的粥,“你夫人去哪了。”

    他料想她也是要问到此处了,稍默了默,“他们也是我收的徒弟。”

    小白脸说的没头没脑,她看他一眼,见他正温温柔柔地看着她,又续道,“你拜师那日排行十七,他们是小十八同小十九。”

    她心口里一漾,脑袋里却有些转不过来,愣愣同那双温眸对望了半晌了才愕然出声,“不是你儿子??”

    她错愕得脖颈都往前伸了伸,“那他们怎么——”管你叫爹爹……后话未出口又忽地悟到了,两个小团子莫不是孤儿?因着无父无母是以才被他收做徒弟,又因着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管他唤了爹爹,而他因为怜惜两个小奶娃娃便也没阻止,而这昆仑虚又向来没有女子,所以两个团子看见她便直接将她当作了娘亲……

    后山的仙鹤啼了两声,一缕清风吹进窗里,香炉中的淡雅檀香与饭菜的暖融香气混在一处。

    白浅禁不住感叹道,“真是可怜……” 夹上一朵大蘑菇欲给小白脸添进碗里又一顿,“他们为何跟你生得这样像?”

    墨渊:“……”

    “天族的太子也与我生得很像。”他暗叹一叹,未免小狐狸还有怀疑,复再补上一句,“几乎一模一样。”

    她呆愣地看着小白脸,委实是惊讶极了,“还有这等事?!”

    才同她说完从不骗人,不想眼下便要失言,可他若不如此说,只怕她会将他当成有了家室还沾花惹草的无耻之徒,也怕她偷偷难过。

    只是不知这小狐狸记起后会否与他算账。

    他垂眸掩下无奈笑意,将碗送至小狐狸筷前,“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她筷尖的大蘑菇朵添进小白脸碗里,忙不迭点头,真是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生得如此相像!

    小白脸将她碟子里的包子夹走,又自小屉里夹了个新的添进她碗里,她看着包得很是好看的小包子,心底里忽地又泛起了酸,那如今这昆仑虚岂不是就只有他一个人带着两个需要人照顾还不懂事的小团子了……

    她端起碗夹上包子咬一口,“往后我会帮你照顾两个团子的。” 那会儿他是说让团子们先去他们外公家?唔,原来他们还有个外公,那老人家也是挺可怜的。

    小狐狸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看来总算是相信他了,他暗松下一口气,又不禁有些忍俊不禁,胸膛里尽是无以言状的酸甜柔软。

    小口咬着包子的小狐狸吃得忸怩且矜持,他无声地弯起唇角,复垂下眼也夹起包子不再看她,“多吃些,吃饱了好上早课。”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点完才发觉小白脸说的是什么,愕然抬头,“啊?”

    ……

    似是有几只鹤在昆仑虚上头飞了一圈,还悠哉游哉地叫了两声,烦死人了。

    白浅抬起头瞪向坐在首座上自个儿阅着竹简的小白脸,哪有头一日上课就罚人的!一罚还罚了十遍!这十遍冲虚真经抄完天都得黑了!

    她怀疑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讲那些让人泛瞌睡的道经给她听,她不过就是小小地打了个盹儿……

    那厢的小白脸慢条斯理地卷起了手上的竹简,而后抬眼朝她看过来,她郁闷地再瞪他一眼,重新提起笔接着抄经。

    也不晓得从前他是不是也这样罚她抄经!

    她昨日傍晚就传信回十里桃林了,老凤凰怎么还不来接她。

    余光里的小白脸站起身,背着手慢慢地朝她踱过来,她头也不抬地瞪他一眼,推着竹简侧过身懒得看他,亏她吃饭时还实实在在地心疼了他一回,现下看来她该心疼的是那两个小团子才对!

    攥着笔的小爪子捏得指尖都泛了白,字迹更是潦草中带着怨气,他抿了下唇角方忍住笑意,矮身坐到小狐狸对面,“累了便歇歇。”

    假好心!她搂着竹简转身想要到身后的桌上去抄才发现她坐的是最后一片,后面已经没有桌子了,她皱着眉头只好再转回来占个小桌角,“我歇着你帮我抄么?”

    她本是赌气想噎人,不想小白脸竟当真和和气气地应了一声“好”,直好得她手上一抖,墨迹花了一大块。

    应得倒是痛快!怎地不干脆说让她别抄了,还帮她抄,她还当真能让他帮忙不成,哪有师父帮徒弟抄经的~

    她都抄了小半个时辰了,爪子都酸了~

    许是现下坐的离门口近,外头吹进来的风带着一丝暖气,她忽然便觉着有些脸热,而后便见小白脸竟还当真伸了手过来……

    她心尖儿没由来地一晃,忙再转一转身子,随手丢开抄坏了的竹签再抽上根新的继续抄,又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接着听见小白脸又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午时了。”

    余光里的小白脸还在往外头看。

    她皱起眉撅起小嘴,忍不住也跟着抬头望出去,瞧见绿树成荫,日光倾泄,有两只嫩黄的小雀许是被晒得热了,又往茂密的叶子里钻了钻,一阵曛风吹拂而过,树冠上的光影便碎成斑斓。

    她颤了下眼,恍惚竟觉得这样的景色似是看过千万年一般,接着听见含了些笑意的温淳嗓音自身后响起,语气缓慢又柔和,如同扫过树梢的那缕煦风。

    “不如这样,以后每日午时之前,我是你师父,过了午时——”

    身后的人说着停了话音儿,她不知为何心口里也跟着一滞,继而听见那极是好听的声音又温温低低地道——

    “我便是倾慕你的男子。”

    “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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