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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哄

    昆仑虚后山桃林的屋子里,白浅膛目结舌地瞧着小彩凤将手里提的布口袋“砰”地一下撂到案上,又扒开袋子自里头捧出一捧状似松子一样的东西,一边捧一边气喘吁吁道——

    “这是我从我师伯那里采的松果子,不止好吃还能疗伤驱病,大嫂你快尝尝!本来我是五日前就出了门的,可路上耽搁了一日,又在林子里守了三日,后来又跟那只臭孔雀斗了一日,我师伯养的那只孔雀特别讨厌,自己有一片竹林不住非要守着一片罗汉松。”

    适才她便瞧见小彩凤远远地提着个有他们家两个团子半截身子大的口袋过来,没成想竟是给她拿的吃食,半月前青丘的继任大典小彩凤同夜华也在场,想来是看见她受伤了,难为她有心跑这一趟,这吃食还是自一只孔雀那里抢来的?

    她倒上盏茶水递给小彩凤,“梵境的孔雀非比寻常,你可有被牠伤到?”

    妙香气还没喘匀,赶紧接过茶喝一口,“我同他从小打到大,他伤不到我!”

    这昆仑虚的石阶也太长了!还不让用法术,得亏是她打小就身强力健,这要是换成她那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三哥,只怕他爬到一半就得累得咳血了!

    白浅被小彩凤豪饮的模样逗笑,再给她续上一盏道,“在九重天可住得惯?”

    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继位之事,原来打算去看看她也未顾得上,不过眼下见她气色不错,看来应是未受什么委屈。

    妙香把桌上堆出来的松果小山往大嫂跟前推一推,点头,她打小便不认生,哪里都能睡得惯,“就是我那婆母有些爱管闲事爱操心,连我穿什么衣裳她都要管,但出嫁前我父君嘱咐过我,说我出嫁后就是夫家的人了,要晓得孝敬公婆。”

    白浅剥开一颗比寻常松子要大上足有两倍的梵境松子,不禁暗叹了叹,没想到乐胥自凡间走了一遭倒是一点也未变。

    这梵境的松子仁儿竟是比昆仑虚的还要清甜甘美,她抓上一把推给眼巴巴瞧着她的小彩凤,摊上这么个婆母,或许也就只有小彩凤这样性情通透的才能与之相处了。

    妙香确实是馋得紧,如今做了九重天的太子妃不能日日出门,梵境离此处又颇远,这松果子往后她想再吃可就不如从前那样方便了,来时这一路上她馋得一颗都没舍得吃!而且这次跟那只臭孔雀闹翻了,下回再想去摘松果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这些也不晓得够不够大嫂吃到伤好。

    原本大嫂受伤的翌日她就想去摘这松果子的,可她那婆母却说她如今做了天族的太子妃就不能随意出门了,前几日她把她送走这才出了门!

    她不大好意思地摸上一颗松子剥进嘴里,“所以头几日我把她送去我师父那里照看猰貐了。”

    白浅才咽下去的松仁儿险些呛住,一不留神顺口惊讶道,“你这是孝敬?”

    妙香咬着松子仁儿一停,比大嫂更惊讶,“这不是孝敬么?”

    出嫁前她父君只告诉她要孝敬公婆却没有细说要怎么做,她三哥倒是给她讲了一些,不过三哥到底也没在四海八荒待过……

    她不解又虚心地再给大嫂解释道,“我小时候给猰貐洗了十年澡,出来后修为提升了一大截,我师父说牠泡过的水对我们这些天生的神仙最是好了,还能清心养性呢!”

    白浅对着小彩凤一张诚挚的美艳面容,有些难言地抿了抿唇,“听闻乐胥娘娘之前损了仙根……” 还损得不清,十六师兄说当年乐胥受完雷刑时浑身仙气虚渺得同凡人没什么两样。

    妙香手里新捏的松子一滑,猛地站起身,“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惊愣了几瞬又松了口气,再坐回来重新剥上松子壳,“没事,猰貐自从被我师父驯化以后就已经不吃人了!”

    她摘这一趟松子累得紧,等过几日再去接她吧,她现下虽没了仙根但到底也不是凡人的血肉之躯,而且这些日子她瞧着她戾气颇重,过去同猰貐磨一磨性子也是有好处的。

    妙香从小到大也没有如此操心过,累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叹完又忙诚恳道,“我同夜华以后也会好好孝敬大嫂同大哥的!”

    白浅正抿上一口茶水当即便是一呛,她这种孝敬法还是留给乐胥同央措去享受好了。

    她掩唇闷咳一下顺顺气,复看向委实很有孝心的弟媳,再扯开嘴角做出一副欣慰又慈蔼的笑,“我同你大哥尚且年轻,况且还有那两个团子,你好生孝敬你的公婆便好。”

    大嫂朝外头望了一眼,妙香跟着望着出去,瞧见桃花树下两个皆穿着白衣的小娃娃正拿小木剑追逐玩闹,眨眼功夫又都滚到地上去了,桃花瓣沾了一身,两个小家伙乐得嘻嘻哈哈的。

    那日去青丘观礼时她便见过他们了,其实他们生得同当年的小野花也有点像,但又不像……

    转回来的小彩凤不知因何叹了一声,这会儿瞧着倒像有心事似的,白浅笑着睨一眼外头闹得不像话的两个团子,复续上盏茶再看向小彩凤,柔声道,“夜华待你可好?” 问完却是一怔。

    妙香低头摸上一粒松子点点头,“挺好的,就是小黑蛋太闷了。”

    她回头再望一眼两个小家伙,再转回来时不觉又叹了一叹,“真没想到,他小时候就是那个性子,长大了竟然还是那样,我同他说上十句他也回不上我一句。”

    白浅被小彩凤的一声小黑蛋拉回神,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先是小野花,又是小黑蛋,这小彩凤还真是爱给人起诨名。小黑蛋?唔,衬着夜华那一身玄衣倒还挺应景。

    妙香剥完了松子却没什么心思往嘴里送,“有一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屋檐下的阴影里头,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自成亲到现今,他好像连十句话都没有跟她说上过,她倒是也有想到过,小面团长大后可能也不大爱说话,但她却没想到他能不爱说话到这种地步,她原本还想着要同他好好聊一聊的,没想到这几日却是他母妃日日来找她聊……

    想起那位婆母便头疼,妙香忍不住又叹了一叹,“还有我那婆母,成日催着让我生娃娃,她当娃娃是我师叔养的藕不成,想拔一根就拔一根。”

    梵境的松仁儿委实味道不错,白浅拈了个空盏才剥上几颗想着一会儿给她家夫君尝尝,闻言却是惊讶得抬起头,他们这成亲才不过半月,乐胥就已经开始催生娃娃了??

    “要是能生出像司墨白墨这样的自然是好……”妙香又转回头看向外头,此时树下已又多了一人,战神不知是何时过来的,正蹲身给两个小家伙拍身上的土和桃花瓣,拍完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个小家伙便乐颠颠地跑走了,小身影可爱得紧,“听人说这小娃娃有好些都是生得像隔辈的亲人……”

    大嫂生的两个小娃娃都是像的战神,她生的小娃娃若是像小黑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可若是像了他们的祖父祖母……她那婆母既算不上很美也算不上端庄,主要是面向还不够慈善,即便是笑着也总给人一种不易接触的刻薄之感。

    她那公爹自成亲以来她只见过一回,长相还不如她婆母呢。虽说小黑蛋生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娘,可难保她的孩子不会像啊……

    妙香越想眉头皱得越紧,再转回头时便下了决心,“实在不行我就去我师叔那里抱几个娃娃回来!”

    白浅听到小彩凤说像隔辈亲人时又卡了一下壳,若要这样算的话,那是会像父神母神,还是央措同乐胥……

    她看着小彩凤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蛋,默了默,“你师叔那里有娃娃?”

    妙香见大嫂在给两个小家伙剥松子,她也把一颗剥好的胖嘟嘟的松仁儿搁进盏里,这会儿想到了法子心情总算好了许多,“凡界那些命中无子又行善积德的凡人家里就是我师叔给送的娃娃!”

    白浅盯着小彩凤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蛋,默了又默,终是没忍心开口,只在心里叹道,‘乐胥说的娃娃跟你说的娃娃怕不是一回事,你若真弄几个娃娃回去,只怕九重天得翻天……’

    妙香想起婆母又苦恼得紧,一边给两个小侄儿剥松子一边忖量道,“她那仙根是补不好了,如今同身在仙界的凡人没什么两样,除非送去凡间再从做凡人重新修起,慢慢积功德,然后飞升——” 倒也不是不可行!

    她惊喜得抬头,“要不我回去跟小黑蛋说说,让他把他娘送去凡间吧!”

    白浅:“……”

    莫要说凡人飞升尚需看因缘与根契,便单是修行也并非一两世就能成就的,有的甚至要修上百世乃至千世,而那一世又一世要皆守住初心又何其不易,更何况如乐胥那样的,能否修得回来还真不好说。

    这小彩凤当真是如她爹所说的一般不谙世事,她莫不是以为去凡间走一遭便如她随她师父入一场定一样轻松?

    紧紧瞧着她的小彩凤满眼欢欣与期冀,似是只要她要一点头她就能立马回去抓,送人似的,她干干地扯开嘴角笑一笑,起身去将窗台上点心碟子拿过来,“这是昨个儿打凡间买来的雪花球,你尝尝~”

    你们一家人的事儿,还是自己去折腾好了。

    大嫂搁到桌上的小碟里躺着七八个当真如小雪球一样的东西,且雪球里还似裹着什么馅料,露出一点两点或深或浅的红色,光瞧着便很好看!

    妙香捏起一颗咬上一口,竟是又甜又酸,口舌生津,“真好吃!”

    她从小跟着师父便是行住坐卧皆从容有度,此时却忍不住将咬剩的大半个雪球儿全塞进口中,腮帮子都吃得鼓起来了,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唔…真没想到凡间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白浅瞧着小彩凤的吃相颇为好笑,这雪花球儿虽是个新鲜做法,但吃起来与冰糖葫芦却是区别不大,哪里至于惊讶成这样……

    她一滞,“你没去过凡间?”

    妙香一边吃着一边点头,小时候听师父说他们现下这处梵境下头的凡间唤做娑婆世界,乃是个只有苦没有乐的地方,她这些年又一直没得什么空闲便也没去瞧过。

    白浅委实是愕然得紧,想她当年连路都走不稳时便被她四哥带到凡间去浪了一圈,回来后她四哥还因此挨了一顿鞭子,想不到这小彩凤竟是连凡间都没去过?

    小彩凤又捡了个山楂球儿咬进嘴里,末了连手指头都舔了……

    她难言地吞一吞口水,“你今日可有空闲?我们去凡间逛逛~”

    正好这一年来忙着继任的事她也许久未去过凡间了。

    妙香含着一嘴的酸甜软糯抬起头看向大嫂,猛地连连点头,她如今每天都很闲!夜华又不理她,总找她的婆母也不在了,那九重天又没什么好看好玩的,日日都要闷死她了!

    屋外亭中,墨渊轻叹了口气,拂手将碗中药汤护住温热,抬眼时屋里的两人已是出了门,走在前头的小狐狸笑吟吟地朝他道了一句,“师父,我同妙香去凡间买点东西。”

    也不知是否还记得自己身上有伤,又是否记得已是到了喝药的时辰……

    到底是不忍小狐狸扫兴,战神深深地瞧一眼兴致盎然的小脸,“早些回来。”

    白浅上神不大好意思地笑睨自家夫君一眼,嘴上应得却是甜腻腻的,“知道了~”

    师父也真是的,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知个羞,她不过是去一趟凡间罢了,能用得了多少时候~

    红日西沉,烟霞与桃花共一色,斜风细细,鹤啼悠悠。

    墨渊目送着那个走得扭着小腰,单看个背影便能瞧出心情颇好的小狐狸,直到暮色将人影掩尽,才偏回头慢手烹起茶,唇畔宠溺复又化作默然失笑,她走时瞪他那一眼是何意?

    ……

    凡界中的某一处小城,妯娌两人自一家戏园子里出来时已入了夜,她们过来时此处恰好下了雪,眼下皑皑映灯火,人来人往的长街小巷便美得如同画卷一般。

    妙香揪着大嫂的袖子只觉一双眼睛不够用,这凡间的人可真多啊!她都怕一不留神被人挤丢了!凡间的东西也都特别好吃,甜的咸的,香的辣的,竟然还有臭的!她从前都不晓得臭的东西竟然也是能吃的!就是可惜大嫂不让她吃,但她瞧着那些凡人的小孩儿都吃得可香了!

    还有方才看的折子戏,虽然听不大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却能把人引到那种情绪里头去,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跟着戏台上的笑,也想要跟着戏台上的人哭。

    怪不得师父常说,投生到这娑婆世界的人都是情执深重的,也正因为情执太深,所以除了生老病死外,还另有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织盛,无一不是苦,想来也正是因为有此情执,所以才能演出这样引人至深的戏文吧。

    大嫂突然往前走,她赶紧抓紧大嫂的袖子,大嫂可厉害了!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大嫂竟然都能叫得上名字!还有给她买的那些吃食也都特别好吃!大嫂不止生得好看,真是样样都了不起!她接任青丘狐帝那日她才知道她修为竟然那样好!从前她只知道她三哥的扇子耍的风雅无比,那日看了大嫂的才知扇子竟还可以用得那样出神入化!

    白浅买上两串冰糖葫芦,回手分一串给拽了她一路的尾巴,当初他们家的两个小团子头一回来凡间时也未像小彩凤这般新奇,不过他们家那两个小东西也是打小便跟小大人似的,头些日子她陪着他们一道上早课,他们竟然还嫌弃她写的字不好看,她的字可是他们的爹爹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好看,她就是那日没睡好,有些犯懒没好好写罢了,真是不识好歹~

    这儿子到底是不如女儿来的贴心,她回首看向袖边,却见衣袖空空,直惊得心头咯噔了一声,忙扒开前头碍事的行人,好在走了几步就瞧见了人影,小彩凤正垫脚望着什么。

    她松下一口气,走过去也跟着她望一望,“在看什么?”

    妙香是被一阵香气引过来的,方才有一架马车从这经过,车里香得厉害!那香味儿既不似梵境的也不似仙界的,着实不大好闻,但却有一种只有这凡间才有的味道,她不知不觉地便跟了几步,听见大嫂问话才又抓上大嫂的袖子,丝毫不晓得自己方才‘丢’了一回,“那个楼里是卖花儿的么?”

    小彩凤望着的那个楼处在巷尾,门前并楼檐上皆挂了大红的灯笼,楼阁也建得颇为雅致,二楼有一扇窗正半开半掩着,隐约能瞧见一截女子的团扇一下一下摇着,楼下有两位穿着体面的公子哥儿正前后进门,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话,街上人声嘈杂,隐约听得见那后进门的公子说的是——

    “今日这花魁冯兄就别跟我抢了。”

    白浅:“………”

    说是卖花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小彩凤还在伸脖子张望着,一脸地憧憬好奇,一看就是想去瞧瞧,想当年她被师兄们带着在凡间没少逍遥快活,也没少见世面,今日带小彩凤出来也本就是想带她开开眼的~

    她看一眼小彩凤,再将那写迎春搂三个大字的匾额瞧一眼,莞尔一笑,“算是吧,可想进去看看?”

    妙香忙不迭点头,方才那个香得呛人的马车就是停在那个楼门口,她还瞧见车里下去一个挺漂亮的女子进了楼里,也不晓得那花魁到底是什么花,引得这么多人都去买,正好她也去给小野花买一朵!

    她赶紧薅上大嫂的胳膊,却见大嫂一抬手将两人都化成了男儿装扮,笑眯眯地瞧着那楼子说,“那里只有男子才能进得去。”又拍了拍她的手,“从现下起我便你的表兄了,不能再这么拉着了,会被人笑话的。”

    妙香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连忙松开手,大嫂说的都是对的!然后便见大…表兄歪着头朝她道了一句“跟好了”,接着便摇着扇子走在了前头,走得甚是风流倜傥!

    她突然便有些紧张,赶紧也挺一挺腰杆,随手也变出一把扇子来有样学样,谁知眼瞅着就要进门时却突然被一道浩冽仙泽卷走了!待她能睁眼时瞧见的是站在她前头三步远的她大嫂……同与她大嫂面对面站着的她大,墨渊上神。

    妙香自打成亲那日见了这位战神时便有些犯怵,且现下战神的脸色还不大好……

    她不自觉地退了两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小彩凤转身便没了影儿,白浅不放心地“诶”一声却没叫住人,再看向面前的人还有些恍惚,不禁惊讶地唤了一声,“师父?”

    看着她的人并未如往常一样对她笑一笑,她跟他对望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方才是被人家从何处抓来的……

    她禁不住又清了下嗓子,强装作没事人似的问,“咳,师父,你怎么来了?”

    将她望着的人又瞧了她半刻才朝她迈进一步,嘴角似是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语气却是凉飕飕的,眼睛还意有所指似的往她身上自上到下扫了一眼,“我若再不来,只怕娘子便要将为夫忘了。”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面前的人又接着徐徐道,“娘子在外头风流快活,可是忘了你还有个夫君等在家中。” 说着还慢条斯理地朝前又迈了一步。

    她脚不听使唤地又退了一步,后背要靠到墙上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垫了一下,接着面前的人挑起眉也又跟近了一步,“方才是想要去另觅新欢?”

    她被小白脸一连三问问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且这会儿才恍然想起来,她同小彩凤才到这处凡界时在路边吃了小贩叫卖的早餐馄饨,而眼下天都已然黑透了,唔,不过凡间一日仙界不过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她被掳来的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子,狭窄得紧,巷口能瞧见晃过的灯火光亮,里头却是黑乎乎的,巷口人声嘈嘈,里头却只有两缕交织的呼吸声……

    他站得也忒近了些~

    她没由来地便有些脸热,定了定心神才抬起眼睛认真道,“怎么会!”

    静静望着她的小白脸沉默不语,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却被他瞧得莫名心虚,她禁不住吞一下口水,“是妙香从未来过凡间,十七想带她去——”

    “见见世面?”

    她这厢话未说话却先被接出了后话,直接得她连忙点头如捣蒜,她家夫君就是同她心有灵犀!连她想要说什么都知道!忽然又想起白日她带小彩凤去买话本子,彼时她偶然翻过的一页写着一首小诗,其中有两句写的很像她同师父,她当时看到便心尖软了一下,此时只觉连舌尖儿里都是甜的,比今日吃过的桂花糖还要甜~

    这巷子乌漆麻黑的倒是正好掩人耳目,她不自在地清一清嗓子,点完头正想顺便攥上他衣襟,却忽听跟前的人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

    她懵懵地抬起头,撞见的眸子却未带笑意,瞧着好像还更不高兴了……

    她眨一眨眼,再眨一眨眼,电光火石之间忽然就明白过了,原来师父是醋了!她跟他不晓得来过多少回凡间她却从没想起来要带他去见过世面!

    像师父这样货真价实的端方君子想来定是从未去青楼那种地方玩乐过的,她忽然便有些心疼他,下意识便想说带他去看看,可一想到他要去看旁的女人,她心尖儿里便登时又酸又堵又别扭~

    她兀自斗争了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试探着地伸了些小脖子问,“要不十七也带师父去见见世面?”

    ……

    妙香因着跑得太急现出身形便撞着了一个人,幸好那人从身后扶住了她肩膀,她忙转过头道谢,抬头见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三哥?!”她既惊讶又惊喜,“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她若是未记错的话他应是同她一样也从未来过凡间的,今日怎地也上这凡间来了!她四下里看一眼却再未瞧见有旁人,然后听见她三哥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提起这茬她还心有余悸,不禁顺了顺胸脯,这街上人太多不好说话,她拉着三哥挑个街边没人的地方蹲下来才开始回话,又把这一整日的惊奇见闻都一股脑说给他听,最后听得他都看着她愣了神!

    她喊了他两声他才答应她,她想问他为何会一个人来凡间时他又先开口问她道,“还认得路么?”

    她被他问得一懵,他又笑着补道,“三哥带你去看花。”

    不知是不是这路边光亮暗,三哥这会儿一笑她才留意到他好像又瘦了,前些日子她给他买的这身月白长衫他现下穿着都有些撑不起来了,她成亲那日他一路把她送到九重天,临走时她还特意嘱咐过让他好好注意身子的……

    她突然有些难过,低下头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不记得了。”

    逃跑那会儿根本就没看到方向,估计都得跑出百八千里了,哪里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她拿小石子在地上划一划,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右前方的街上响起。

    那声音笑着道了一句,“想赏花还不容易。”

    她讶然抬头,见行人里走来的一身红衣摇着扇子的竟然真是臭孔雀!

    她惊讶得忙起身迎上去问,“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走到她跟前的臭孔雀却看着她身后笑着说了一句,“我同他可不一样。” 说完才看向她,又将扇子指向一旁,她顺着望过去,竟是瞧见一座同那会儿大嫂要带她去看花的长得极相似的楼阁!

    “就是那样的小楼,原来这里也有!”她又是惊讶又惊喜,回身拉上三哥便想去看花,三哥却拉住了她的手腕问道,“那就是你说的看花的地方?”

    她应上一声回头跟三哥道,“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花魁可以看!” 另一只手腕却突然被拉住,臭孔雀一边拽着她拉她走一边吊儿郎当地扬着欠揍的调子道,“他们这里若是没有的话,哥哥我就去旁的地方给你请一个花魁来。”

    ……

    昆仑虚后山桃林的屋子里,白浅上神在自家夫君的盯视下灌完了一碗苦药汤子,平日里喝药总要同他赖一赖,今日她也没敢。

    那会儿在凡间她问完要不要带他去见世面他便搂上了她的腰,当时那种情形,那种地方,她还以为他是想要…咳,结果他直接将她带了回来。

    她将喝得干干净净的空碗搁回案上,眼瞅着碟子里昨个儿喝药她赖着让他特意去凡间给她买回来的雪花球也没敢伸手拿,而后站在她身旁人倒是捡起了一颗,接着便塞进了她口中……

    冰凉凉的甜自舌尖化开,她愣了一下跟着便是心下一喜,抬头却还是未见小白脸有笑模样,他还伸手拽上了她腰带,三两下便将她腰带给解掉了。

    她现下穿的是男装,腰带一掉外衣襟便跟着敞开了,那双好看又灵巧的手指头便又够上她中衣的绳带……

    她脸上忽地有些烧,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却又被小白脸拽着绳带拉了回来……她脸上便更热了。

    师父他,咳,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平日里她的衣裙他便解得比她自己还要顺手,眼下这男装他便更是解得利落,三两下便拽着她的胳膊将外衫同外衣一并扒了下去,里衣若再扒下去的话便只剩个肚兜了!

    她的狐狸心没出息地抖了抖,衬他松手的空档转身便往床上跑,爬上床时慢了的一只脚却忽地被拉住了,她心尖儿又是一抖,头也不回地蹬一蹬腿,而后脚上一轻……

    那只温热的手掌又握上她另一只脚踝……原来是在帮她脱鞋。

    她默默地吞了下口水,僵了几瞬,紧忙再爬到床里拽过被子裹住自己,而后眼睁睁地瞧着小白脸坐到了床边……

    就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丝毫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她眨一眨眼,脸上突然更热,心尖儿里又莫名地有那么点小失落~

    床边的小白脸坐得一派气定神闲,那双眸子却是不放松地看在她脸上,从前她但凡犯了什么错,他便是这样看着她的~

    她向来受不住被他这样瞧着,对望了几息终是没出息地掀了被子再挪蹭过去,而后小白脸便又朝她身侧的衣带伸了手,解得不似方才的麻利,反倒像别有意味似的缓慢又细致,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时不时划过肌肤,带起一层让人颤栗的痒,温热又似有些慢的吐息轻轻拂在她额头。

    在凡间时为了好看她特意变了一身白色的男装,方才他解她腰带时她才发觉这身衣裳竟是与从前她穿了两万年的弟子服有些像,是以她这颗狐狸心便跳得不大老实,现下他又是这种解法……也不晓得是不是同她想到了一样的~

    她羞得不敢抬头,直到气息都要不顺当时他才总算解好了那两根绳结,握上她手臂帮她将衣裳褪了,继而她眼前映入两片雪白,一片还是今早他亲手给她穿上的。

    坐在身前的人半点动静也没有,也不晓得是不是在瞧他,也不晓得是不是还在恼她~

    她挂不住地跪起身子想要赖进他怀里,一句撒娇的师父才说出了个“师……”伸出去的胳膊却被大手握住顺势推着她转了个身。

    她心尖儿陡然一酸,接着是肩背上一凉,熟悉的清淡又好闻的香气也慢慢飘过鼻息。

    身后的人应是又沾了一块药膏搁在了她肩上,屋子里许是太静,她听见自己咽口水咽得咕噜一声响。

    原来是他脱她衣裳竟是为了帮她涂药么?

    继任那日闯阵时她不小心受了点伤,这几日他除了煮苦药汤子给她喝,还特意调了膏子给她抹伤处,吃食上更是精细得紧。

    她被他抓回来时才晓得仙界都已黑了天,案上的药碗是拿法术护着的,他定是等她等得又心急又担心,所以才去凡间寻她的,还一去就瞧见她要带小彩凤去逛青楼……

    一开始就该带上他一道才是~

    肩膀上的手指头抹得仔细又轻柔,一丁点儿都没碰疼她,她低下头抠上手指头,禁不住又瘪了瘪嘴。

    她伤在左肩上,这些日子睡觉便只能侧着睡,有一回她睡梦里想要翻身却怎么也翻不过去,醒过来才发现原来是他按着她的腰怕她乱滚碰了伤处,见她迷糊睁眼许是以为她做噩梦了,扶在她腰上的大手便慢慢轻拍着,一边拍一边低低地哄着,“不怕了,师父护你着……”

    后腰上最后一块不起眼的小伤也被抹好了膏子,她酸着鼻尖扭回身想要抱他,却见他竟是起身要走,她慌忙伸手勾住他脖颈整个人都赖进他怀里,再不要脸地撅起嘴嘟囔,“师父~十七想你了~”

    他自回来连外袍都没脱,她身上只挂着个肚兜贴着他便有些凉,但那点凉意却全然不及她心尖儿里又酸又软的疼,以及这,唔,凡间一整日的思念,她扬起下巴想亲一亲他,温热的大手却突然拉上她胳膊,竟是要将她推开!

    她登时心下一急,忙再重新抱得更紧,也顾不得现下自己身上是什么形容了,厚着脸皮再殷勤地补一句,“特别特别想!”

    战神:“……”

    他稍一动身,黏在身上的小身子便又往他怀里挂了挂,盯着他的水眸眨得让人又气又想笑……

    他不着痕迹地叹一口,只好以法术将被子拽过来裹住不知冷的小身子,瞧着怀里犯懵的小狐狸又着实有些忍俊不禁,她自己要去逛青楼便也罢了,竟还敢带着天族的太子妃的一道去,此事来日若不甚传扬出去,免不得要落人口实,昆仑虚自是无碍,只怕这小狐狸日后碰巧听见时会不高兴。

    况且她如今敢背着他去逛青楼,没准哪日便也敢着去背着他去逛春楼了……

    他气得有些想笑,一手抱好受了伤还不安分的小身子,一手探进被中捞上小腰,“我看看有多想。”

    黏在她眼睛上的眸子仍是没有笑模样,就是比之方才沉暗了不少,且腰上的大手还摸了她一把,直摸她没出息地颤了一下~

    眼下这幅形容她自然晓得他是想要怎么个“看”法,她忸怩地撇开眼,又不自在地抿一抿唇,正想挪着身子让他好好瞧瞧她的想,蹭在腰侧的手指头却突然往上挪了挪,不轻不重地朝她肋上戳了戳。

    她痒得哼唧了一声忙缩开身子,还以为他是不小心碰到了,谁知那只暖热的大手却全抓到了她肋侧,痒得她一下子乐出声。

    她忙要伸手去推他时才发现她胳膊一只被自己在身下,肩上有伤的另一只则被抱着她的另一只大手牢牢扶握着,原来他竟是早就打了个主意!

    他最是晓得她身上哪里怕痒,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出来时他才放过她,她气都顾不得喘匀便赶紧卷着被子爬走,又累得一头栽到枕头上好好喘一喘。

    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小白脸这会儿倒满眼都是笑了,她不乐意地瞪他一眼,又自个儿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又娇气地撅了小嘴,伸出胳膊去够搁在床边的大手,喃喃地唤一声,“师父~”

    他握上小爪子,将露出来的小胳膊掖回被中,笑意再藏不住地应,“嗯。”

    她还有些喘,指弯勾上大手握在一处,又不觉轻叹了口气,“白日里十七问妙香,夜华待她可好。”

    她拿指腹蹭一蹭师父手背,抬眼时又不禁瘪了瘪小嘴,“突然想起这话从前师父也问过十七……”

    某只小狐狸方才本就笑得眼里生了水汽,这会儿在配着这般难过的小样子,着实瞧着与泪眼汪汪也无异了。

    他被她逗得既有些哭笑不得,亦难免心中喟然,疼惜地捏一捏掌中的小手,失笑的语气里有意带了些责怪意味,“多久的事了,还记着。”

    她不乐意地睨人一眼,突然便又觉着想他想得紧,在凡间逛时她便想了他好几回,要不是有小彩凤在她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想要传信给他让他来寻她了~

    她闷闷地撅起小嘴,指尖抓着大手往上拽一拽,“你躺上来,十七想你了~”

    拽着他的下爪子颇为卖力,他连衣裳都未脱她倒是不嫌弃他,他好笑又无奈将小爪子塞回被子里,起身去脱下外衣时瞧见一旁搁着的素白男装又不禁有些失笑,待回过身榻上的小狐狸正掀着被子等他……现下倒是不晓得害羞了。

    她见师父过来赶紧又往里挪了挪身子,伸手接上大手下意识地问一句“冷么?”不想却是与躺过来的人同时出口。

    师父应是也没想到这么赶巧,笑着瞧了她一眼,她也噗呲一下笑出来,心底的酸楚倏忽便散了。

    他轻着手给她掖完被角又攥上她的手搁在唇边亲了亲,她眨一眨眼,恍然便又想起了那句话,“十七在凡间看话本子时,看到一首小诗。”

    她不自觉地弯起唇,“里面有两句,特别像十七跟师父……”

    痴痴望着他的瞳眸里似落了星海,明亮又柔软得让人心底轻漾,平日她看的那些话本子他偶尔瞧见几页,确是有见过一两首打油诗,他拈着绵软的小爪子喜爱地捏一捏,倒也有些好奇能让她觉得像她同他的会是什么样的诗句……

    这般静悄悄地对望着有些羞人,她忸怩地垂了下眼才又看回满是宠溺将她瞧着的温软眸光,诉情话似的一字一字地念出口,明明该是甜蜜的,不知为何眼睛里却又有些发酸,“半师半友半知己,半慕半尊半倾心。”

    她奉在心尖上九万余年的师尊看着她挑起眉,不用想也知定是与她想的一般无二,而她又何其有幸,枕边人便是心上人……

    她瘪了瘪嘴,又禁不住弯了唇,抽出一只手抚上含笑的俊脸,指尖贪恋地蹭一蹭,“不晓得这诗是否也是个思慕自己师父的女子写的~”

    他轻舒一口气,本还以为她要说的是逗趣的,没想到却是如此动情的语句,半师半友半知己,半慕半尊半倾心……

    他伸手拨开玉颈旁散落的青丝与她理到身后,免得一会儿碰到伤处她又要喊痒,复看回撅着小嘴的人儿,“也可能是男子。”

    她眨一眨眼,也对!她自己是女子就下意识将旁人也当作的女子,说不准这诗还真是哪家的男徒弟写的呢~

    她又笑弯了唇,两只爪子都捧上师父的脸,说话时又娇气地撅了嘴,“十七想你了~”

    他自打寻到她就一直板着脸,那会儿她都要以为他是真的恼了她呢~

    她指尖摩挲上软乎乎的唇瓣,抬眼时小白脸却只含笑看着她不说话,她都说了好几回想他了,他可倒好,连应都不应她一声~

    她郁闷地往他跟前挪一挪身子,再捧着俊脸抬起来一些让他好好看着她的眼睛,谁知一开口竟又是同他一道出声。

    “特别特别想~”

    “我看看有多想。”

    她愣愣地跟他对视了几瞬,噗嗤一下又笑出来,笑完又一怔,这话怎地又绕回去了?

    她身子登时一紧,这回搭在她腰上的大手却分毫未动,反而是她爪子里捧着俊脸往前凑了凑,又凑了凑,蜻蜓点水似的啄上她的唇。

    她怔怔地眨一眨眼,忽地便明白了。

    唇上的磨蹭越来越黏人,还故意诱惑人似的含吮了一下,她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羞得低下头拿指尖戳上他胸膛,小小声地含糊,“你睡里面去~”

    他滞了一下,复蹙眉而笑,又着实有些难掩窘迫,索性回手灭了烛火,起身睡到里侧,阖眼时不想方躺下身,赶人的小狐狸却又往后挪了挪,有伤一边的手臂也朝他摸过来。

    他忙伸手递过去,接着便被拉着环上小腰,靠过来的小身子也又往后拱了拱。

    他一僵,“……”

    她脸上热得厉害,好在现下时辰还早,月华还不算明亮,屋里又没了烛火,他躺在她身后应是也瞧不见她~

    先前继任帝位的事她一年前便开始准备,先是将从前学过的阵法皆复习了一遍,而后他又特意在后山摆了数十道阵法给她练习,待准备得差不多时都已过了半年之久,她那时日日累得不行便也没顾上,咳,同他那个~

    后头她想要同他亲近时他又说破阵时会耗费诸多精力,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再后来她便干脆去闭关了,等出关时正好赶上夜华成亲的事,这一年里他同她也就只有在上清境的天泉那儿亲近了一回,翌日回来说好换她服侍他,结果他也只是抱着她闹了一会儿。

    这些日子她身上又有伤~

    她晓得他是怕碰疼了她,可这些日子她身上的伤早都要被他养好了,肩膀后头原来最挨得厉害的一道这两日也不怎么疼了~

    搭在腰上的大手规矩得紧,掌心里却是热得她身上都生了潮意,还有她…咳,不小心撞见的~

    她禁不住又吞了下口水,再体贴地拉着大手往上挪一挪,怕他听不见又往后蹭了蹭脑袋,兀自扭捏了半刻才小小声地咕哝出口,“你轻些,没事的……”

    他被赶过来时还以为是被嫌弃了,没想到她竟是这个意思。

    他适才情动却是不假,可也着实不至于禽兽得连她身上有伤也不顾,倒是这小狐狸,一再不知轻重地撩拨他,当真是气得人紧,他给解衣裳时她还慌成那副小样子,让他恍惚都觉着自己是在轻薄当年的小狐狸……

    他垂眸看着红透的侧颜,默了又默终是哑然失笑。

    那日他看着她一层又一层闯过那些诡秘阵术时,既担心她受伤,也为她骄傲,他知晓那些阵法定是难不住他的小十七,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回又一回险象环生终究是难捱的,见她当真不甚被伤到时更是心如刀绞,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能做些什么,而他的小十七也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护在怀里的小司音了。

    刺目的伤痕自白璧无瑕的小肩头险些划了半个脊背,仔细养了半月伤口才算愈合,他轻叹了叹,拢上绸缎似的乌发搁到枕上,疼惜地印上红痕边际,不觉间嗓音里也有些哑,“还疼么?”

    问话的人亲得太轻,不止不疼还带起一片酥麻的痒意,说话的气息又拂扫在肌肤上,她不自主地颤了一下,想回一声不疼,开口却变成了个羞人动静~

    她脸上霎时一烫,忽地便又想起了点旁的,平日里他们亲近时他有时故意闹她,咳,便特意轻着…咳,反而更是磨人得紧,还不如……

    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又兀自为难半刻才强做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是小得自己都险些听不清,“咳,重些也没事的~”

    眼前的白腻肌肤皆漫上了一层薄红,让人心神痴迷,他本是轻蹙着眉,就势挑起眉心抬眼时,瞧见浅淡月色下的小耳尖红得似要滴血,阖着眼睛的人儿睫羽颤个不停,轻浅吐息也稍急,不知是羞的还是想到了旁的事。

    明明说出亲密私语的人是她,小模样却似在等着慷慨赴义,既让人又怜又爱,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撬开小嘴……

    他喉头不自主地滚了一下,恍然便想起他煎好药过来时无意间听见的两个小女子的对话,彼时他的小十七煞有其事地问了一句,‘你师叔那里有娃娃?’

    他不用看也知晓她当时应是个什么认真模样,那样不着边际的话,她竟然也能当了真。

    他深深地瞧一眼仍阖着眼的小脸,复深吸一口气压下难耐躁动,无言失笑着咬上鲜红欲滴的小耳垂,又喜爱地浅浅啄着,情难自禁,“怎么这么可爱?”

    倏忽有风起,吹落的桃花簌簌滚到窗外的墙根下,复又归于静谧,月华皎如水,林中泉池里沾了几片花瓣,碧波涟漪,繁星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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