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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锁起来

    迷谷毕恭毕敬地引着同姑姑一前一后进门的姑父往里走,不想才走到姑姑屋门口便直直飞过来一只茶碗,从前姑姑随手丢个什么来打他他向来是躲惯了的,现下这腿便麻溜地自个儿先往旁让了一步——

    而后那只还盛着茶水的茶碗,便正好砸在了跟在他后头的,他们家姑父的胸膛上,再而后那茶碗应声而落,“啪!”地一声碎在姑父脚前,茶水溅了姑父一袍摆……

    了不得了!姑姑拿茶碗砸了姑父!!

    那会儿姑姑一个人回来时他便觉着不对,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等来姑父时他就觉着更不对了,且姑姑还一回来就指使拿酒,还说莫要让他烦她!

    真是没想到姑姑同姑父竟然也会吵架!还吵得姑姑一个人跑回了娘家!还吵得姑姑拿茶碗砸了姑父!

    狐帝狐后带着两个小殿下去凡间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四叔同折颜上神又不在十里桃林,要是凤九在还能出出主意,可昨个儿凤九才带着白滚滚回了太晨宫,眼下这可如何是好?!

    迷谷整个人僵在原地,心里的小人儿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这一声脆响后,他家那好姑姑还拉长着语调来了一句,“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连个碗都接不住~”

    姑姑竟然还敢这样嘲讽姑父!竟然还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

    热锅上的迷谷此时当真是急得连哭的心都有了,且原本低头瞅着脚前碎茶碗的姑父还朝他看了过来!他登时心下一激灵,而后瞧见姑父朝旁侧抬了抬下颚示意他退下,且瞧着姑父被姑姑那样嫌弃竟也未有愠色,姑父当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姑父,而且姑父还未想要将他灭口!

    蒙获赦令的迷谷登时又是一阵热泪盈眶,慌忙给姑父作个长揖,边后退着撒腿就要跑,不想才跑出几步又听见他家姑姑那慢悠悠的语调从后头传过来,“拿你家姑姑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我的好姑姑啊!您怎么连姑父的便宜都敢占啊!

    ……

    外头的脚步声忙得像被撵的兔子,另一个熟悉的却没了动静,白浅拈起小酒坛再给自个儿斟上一盏,故意提了提嗓子,“我说了不见便是不见,他若是来了,你便说我没回来过——”

    正欲提步进门的战神脚下一顿,不禁又抽了抽嘴角。

    白浅上神懒洋洋地拈着酒盏还未说完,“这狐狸洞的大门你若是守不好,打明儿起便去烧火好了~”

    这幅敲打人的姿态着实颇有女君风范,战神听得又勾了嘴角,随手想将脚前的狼藉收了,那厢的小狐狸却转头望过来,他方拈在指尖的仙泽一滞,复转手负于身后,索性敛去身形,左右那只没良心的小狐狸也不想见他。

    ……

    迷谷应是跑得远了,白浅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也未等到旁的动静,且适才就停在门口的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竟也消失了,师父难不成是走了?可她分明听得仔细,外头除了迷谷便再没旁的动静了,唔……

    她皱了下眉,轻手轻脚地起身却是有点头晕,幸好一把扶住了身旁小几,从母神的小院子里临走时她厚着脸皮又挖了母神一坛酒,想来是这酒后劲儿太足,她又因着嘴馋喝得急了点,竟是不知不觉的有些醉了。

    唔,都怪师父!先前的那坛她一开始都没喝上几口,后头想喝时他又缠着闹她,那么好的酒都闹洒了不少,真是可惜了,要不是她原本就馋着,现下也不至于喝醉了~

    她晃了晃脑袋,待站稳身子才小心翼翼地轻着脚步走到门口,再偷偷露出小半个脑袋往外瞅瞅,可偌大的狐狸洞空空荡荡的,哪里有师父的影子……

    她怔了一怔,一时间醉意都散了不少,跟着便又心头一酸,莫非当真是她听错了?可她方才分明都觉出师父的气息了。难不成是她一直惦记着,所以觉错了?

    折回来的小狐狸走得一步三回头,小嘴还直嘟囔,“还没睡醒么?怎地还不来……”

    战神将唇角笑意压一压,缓步自小几对面落座,身前的衣襟一片濡湿,他垂眸看了看,不禁又抽了抽嘴角,复又着实心下好笑,活了三十余万年,这种经历倒是头一遭。

    他方才过来时想起一些事,也未料到那迷谷竟连个茶碗都接不住,亦未料到他会躲开。且恍惚记得某只小狐狸从前说过,女子要砸东西时,是不能接也不能拦着的,你要让她将东西砸完,她才会消气……

    坐回对面的小狐狸又撅着小嘴嘟囔了一句,“哼,来了也不让他进来!” 瞧着着实不像是消了气模样,看来他这一下算是白挨了。

    小狐狸自斟自饮地又续上了酒,他失笑着去了身前水渍,顺手拈上卷一旁的竹简。

    许是这两日宿在早已遗忘的儿时旧地,他昨夜竟是做了个荒唐的梦。

    梦里他应是只有二百岁,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背道典,然后手中抱得有些吃力的竹简便被人抢走了。

    他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个生得极好看的女子,女子笑吟吟地蹲下来,仰着头同他说话,竟是唤他作师父。一会儿软言细语地同他说,累了便要歇一歇,这竹简这样厚重,哪里是一时能看完的。一会儿又问他会不会洞房,说他们稍后便要去成亲,他若是不会的话,她可以教他。一会儿又鼓着桃腮粉颊埋怨他,为何自己偷偷跑来坐秋千,都不带她一道,说着便起身要坐到他身旁,可秋千却小的只能坐下他一个。

    他起身想要将秋千让给她,再推一推这个他一眼就很喜欢的女子,而后脚落地时便变回了成人模样,跟着便是两腿一边多了一个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又晃着他的腿闹着要坐秋千,偏偏已然坐到秋千上的小狐狸却又鼓了小嘴,护食似的同两个小家伙争起来,说秋千是她同她师父的,谁都不给坐。

    他当时被他们闹的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且小狐狸梗着脖颈据理力争的小模样又着实惹人疼爱,他看着看着竟不知礼数地勾上了小狐狸的腰,继而是周身光景皆化为娇嫩桃色,他也是那时才记起了所有,认出了怀里的人儿是他放在心尖上万万年的小十七。

    只不过彼时的小十七……在他身下哭得泪水涟涟,香肩玉臂皆是桃色胭红,捏着小拳头往他心口上捶,娇娇啼啼地说他坏。

    以至于他醒来时便有些迟,身边卧榻都是凉的,待寻到外头时,正好瞧着抱着个小酒坛蹑手蹑脚在往外走的小狐狸,那副贼兮兮的小模样,活像是要背着他出去会情郎,还偷了他一坛子酒……

    ……

    白浅上神又自个儿倒了一盏酒,倒完又皱了皱眉,这酒怎地不如昨日的好喝了。

    外头还是半点动静也没,她这都回来有一个时辰了,师父怎地还没来寻她,莫不是还在睡着?竟是睡得这么沉么?唔,想来是…咳,太累了,咳,那日他带她去母神那儿都是三日前的事了~

    她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脸上也有些发热,伸手再够上小酒坛才发现酒都喝完了,想喊迷谷再送两坛进来又突然没了兴致。都怪她自己一时兴起,好好的跑出来做什么,也不晓得师父现下一个人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唔,师父素来是不踢被子的,还是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又起身扒在门口瞧了瞧,又歪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外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也不晓得师父走到何处了,还有多久才能到~

    她恹恹地叹了气,有气无力地再坐回榻上,这会儿才瞧见小几旁搁着的还是上回她同师父回来时未用完的熟宣。

    她抿嘴一笑,索性收了酒坛子拈来纸笔,母神离家出走时便是画了父神,不如她也来画画师父!

    轻叩着桌面的小爪子突然忙起铺纸研磨,瞧着像是要作画,倒是有兴致。

    战神抬眸瞥一眼笑意嫣然的小脸,复执起书简往后挪一挪,给白浅上神腾开些位置,等了片刻却迟迟未见纸上落笔,待再抬眸时便见原本笑眯眯的小狐狸在出神,白皙的小脸也红得似染了飞霞。

    这幅小样子……一看便是没想什么好事。

    眼前的画面愈发不堪入眼,白浅上神猛地回过神,忙连笔带纸一道收到一旁!昨个,唔,前日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谁知他竟是随手化出一方小几同笔墨,而后便揽着她一道画…咳,若是好好画便也算了,他还一边画一边……咳,真是羞死人了!

    她现下拿起笔脑子里便是那些羞煞人的画面,平白害的她都不能好好地作画了!

    唔,也不晓得是否是她自个儿太过心虚又羞臊,怎地还老是觉着师父就在跟前看着她似的~

    她清一清嗓子,又拿手背凉了凉脸,忽地便觉着坐不住,干脆再起身去瞧瞧师父来了没。

    战神瞥一眼又探头探脑出了门的小狐狸,复垂眼看回手中竹简,眉眼里皆是深长笑意,那日也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信誓旦旦地与他保证,言定不会丢不下他一人,结果这才不过三日……

    白浅上神这回是走到了狐狸洞外也未瞧见半点人影儿,再回来时便有些担心,既担心又郁闷,她出来时就该将早前师父给她的小镜带着才是,或是给师父留个字条再走,也不晓得师父醒来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唔,也不知他晓不晓得来青丘寻她~

    偌大的狐狸洞静得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仔细想来,自从师父醒来,这狐狸洞便未这样清净过了,等她同师父成亲,有了两个团子后便更是热闹。她这屋子也鲜少有这般冷清的时候,若换作平常,师父现下定是坐在床边在含笑看着她,又或是笑着唤她一声十七……

    她不自觉地弯起唇,继而又怅然地叹了一叹,自打成亲以来,她还是头一回同师父分开这样久,定然是她太想念他,想得都好像瞧见师父眼下就坐床边朝她笑着似的~

    她瘪着嘴又叹了一叹,回身间恰好瞥见矮榻上搁着的琴,这些年两个团子时不时便往狐狸洞跑,她同师父回来的便也多了些,阿爹许是怕师父住不惯,竟是不知打何处寻了块上好的料子给师父做了把琴,彼时她问阿爹她屋子里哪来的一把琴,阿爹还支吾着说是他在外头捡来的。

    她指尖拨一下弦,琴音清润而柔沉,哪里能捡到这样好的一把琴~

    她自个儿也是有一把琴的,当年师父睡在炎华洞,她想师父时便会弹上一曲,也有时一弹便是一日,可她的那把琴却远不及阿爹做的这把好。阿爹也真是的,有这样好的手艺也不早说,早知阿爹做的这样好,她当年就该也让阿爹也帮她做一把才是~

    唔,左右也是等师父,不如一边弹支曲子一边等,一会儿师父来了远远的便能听见琴声!她想得又化忧为喜,忙坐到榻上搭上琴弦,稍作思量又不禁弯了樱唇。

    ……

    躲在狐狸洞外的野塘子边上的迷谷陡然支起耳朵,琴声!是姑姑在弹琴还是姑父在弹琴?不对!不管是谁在弹琴都说明姑姑同姑父吵完架了,啊呸呸呸!姑姑同姑父才不会吵架!

    他蹲在这儿听得腿都麻了,半点都没听见吵架的动静,想来定然是姑父将姑姑哄好了!姑父最会哄姑姑了,哪回回来都是将姑姑哄得笑眯眯的!

    操了大半晌心的迷谷猛地起身吐出一大口浊气,转身便乐呵着往蘑菇集去,并不晓得彼时他家那占他姑父便宜的好姑姑,还说了往后让他负责烧火的后话。

    天边染了烟霞,青山绿水,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再衬着悠宛琴音更是显得山水有情,唯独水岸边被揪秃了的一块儿草地,与四下里格格不入。

    ……

    第一个音节响起时墨渊便勾了唇,听到后面手中经卷却是再难看得下去。

    小狐狸抚的是他最常抚给她听的那支曲子,亦是从前在水沼泽他与她第一次相见时抚着的曲子。不过此时的曲子,却更似他当年觉出自己心意所抚的,尽是绵绵情思,且还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婉转哀愁。

    他搁下竹简抬眸看向那厢以琴音寄相思的人儿,又不禁有些失笑,早知这没良心的小狐狸如此思念他,开始便不该敛了身形,现下倒是不便现身了……

    正所谓曲中意,动人心,这抚琴的人便更是浸在心意之中,白浅上神越是拨弄着弦音便是坐不下去,那缠缠绕绕的相思都要化成实质了,她强耐着性子抚完一曲,再出门时才发现外头已然暮色四合,迷谷背着一筐什么正往这边来,瞧着方向是去蘑菇集了,想来是猜算着一会儿他姑父定是要来。

    她方才出来本是打算回昆仑虚的,现下被风一吹,反倒不想回去了,师父哪里会睡得这样久,分明就是故意不来找她的!

    迷谷老远便瞧见了姑姑,赶紧快走几步,才到跟前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姑姑说,“我去十里桃林了。”

    眼下已是到了饭时,姑姑同姑父不吃了饭再去么?他正想问一句,张了嘴才发现出来的只有姑姑一人,姑父竟是不跟姑姑一道去十里桃林么?

    他纳闷地伸着脖子往后头望一望却也未见姑父身影,纳闷地再看回姑姑时还未开口便又听姑姑状似不耐烦道,“你姑父来了若是问起,就说我去十里桃林了。”

    迷谷听得又是一懵,然还未说出话来,姑姑便已施展法术没了身影。

    姑父来了?姑父不是一直在狐狸洞么?莫不是他离开这会儿姑父又走了?怎地瞧着姑姑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不会是姑父没将姑姑哄好,反倒自己走了吧?!

    不会不会,姑父又不是那不稳重的毛头小子!再者说了,姑父疼姑姑比疼两个小殿下还厉害,哪里舍得丢下姑姑一个人~

    天边的烟霞慢慢变成了灰白色,迷谷将身后的竹筐往上背了背,瞅着满筐的吃食又忍不住有些想哭,也不晓得姑姑跟姑父还回不回来,狐帝跟狐后还有两位小战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么多的吃食他一个人得吃到何时啊~

    唉,姑姑啊姑姑啊,您同姑父两口子调剂日子,可把迷谷给害惨了……

    ……

    十里桃林,叶蓁蓁,花灼灼,看在白浅上神眼中却并不那么讨喜,她挖了坛酒就近挑了个顺眼的树丫子躺着边喝边赏桃花,瞧着眼前开得招摇的桃花瓣便又好像看见师父在笑她~

    她郁闷地哼了一鼻子,仰头喝上一口老凤凰新挪了地方的陈年佳酿,再伸出一根手指将那看她笑话的小桃花点一点,“坏师父,臭墨渊!有本事就别来找我~”

    负着手正欲现身的战神脚下一滞,默了须臾不禁挑了眉心,复又展眉失笑。

    来时的一路小狐狸不知揪秃了多少枝桃花,小嘴更是时不时便嘟囔一句,他起初看的有趣,也听得心头甜软,便不近不远的跟着,不想此时却是又……

    ……

    白浅上神又抿了口酒,耷拉着的一条腿百无聊赖地荡悠着,这般夜色,这般无事可做,倒是让她想起来从前同四哥赖在十里桃林的那两万年……

    她莞尔一笑,随手折下一支桃花把玩,再仰头喝上一口佳酿,就着清幽夜色懒懒念道,“春风吹桃花,桃花酿清酒~清酒浅入梦,入梦识相思,相思了无益~不如种桃花……”

    “相思了无益……不如种桃花?” 战神踱步近前,亦忍俊不禁地现出身形,他的小十七本就嗓音清甜,再衬着如此静谧夜色便更是悦耳动听,若非她念叨的愈发不像话,他倒是真想再听上半刻的。

    白浅上神念到最后一个桃花时顺手拈起了酒坛子,不想酒还未入口便听见了思念已久的声音,她忙转头望过去,果然瞧见师父正背着手走过来!

    “师父!”她惊喜得喊上一声,起身便想奔过去却着急得忘了还躺在树丫子上,脚下一滑身子也跟着滚了下去,继而是踏实又温热的气息将她接了个满怀,也一下子将她空了小半日的心口里填满,跟着便又是一股酸溜溜的暖热翻涌起来。

    近在眼前的眉眼含着笑,她却委屈得瘪了小嘴,方才还想着等他来了定要好好地将他晾一晾,眼下却是紧巴巴地勾了人家脖颈,嗓子也先没了出息,“你怎么才来~”

    某只小狐狸的黏人姿态另人颇为用,只是这张口便兴师问罪,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战神紧了紧手臂,又将笑意掩一掩才徐徐开口,“不敢来的早,怕白浅上神一茶碗将我打出去。”

    她撅着嘴正等着听师父解释,闻言却是一愣,又怔怔地眨了眨眼,忙推着他放她下来好好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小白脸,“师父早就来了!”

    原来她一开始觉出的气息和脚步声都是真的!他若不是早就来了怎会说什么茶碗,他定是瞧见她拿茶碗打迷谷了!那后头她去瞧时又未瞧见他……

    她抿着唇皱起眉,心尖儿里的酸突然便又翻江倒海了,“师父竟然藏了身形不见十七……”

    怪不得她总是觉着他好像就在她身边似的,可不是就在她身边,原来他隐了身形一直在看着她,看她那样想他都不出来见她……

    她忍不住又瘪了瘪嘴,这会儿便是眼圈都泛上酸了,“那你现在又出来做什么~”

    瞪着人的小狐狸一副要哭了的小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不告而别又或是离家出走的,他暗暗抽了抽嘴角,笑意又有些忍不住,“我若再不出来,只怕小十七便要去种桃花了。”

    彼时花下美人悠哉游哉念着词的形容仍在眼前,着实是很有几分当真要斩了情丝去种花的洒脱模样,他轻挑起眉心,伸手环上小腰,“不如种桃花?”

    师父这话虽问得轻巧,却委实很有咬牙的味道,她没由来地清了下嗓子,明明前一刻还在兴师问罪,不晓得怎地就没出息地软了骨头,身子也倚在了人家身子,但嘴上还是要撑上一撑的,“师父晓得怕了么?”

    怀里的人儿梗着小脖子,要挟人的话问得似撩拨人,撑在胸膛上的小爪子还乖巧地攀上了他脖颈,他垂眸看着认真与他对峙着的小脸,默了又默,到底是没能忍住笑,含笑应上一声,“嗯。” 复又补一句,“怕了。”

    她愣愣地眨巴一下眼睛,委实没想到师父应得这样干脆直白,且将她望着的眸子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软情意,直看得她心尖儿都跟着软了~

    她忸怩地撇过脸,又忍不住再看回去,既有些心疼又说不出地甜蜜,连带嘟囔出口的语调也黏糊了不少,“那是早年听老凤凰念叨的,不是十七自己说的~”

    想当年老凤凰有事没事便爱念叨些个半俗不雅的酸诗,她如今回想起来也就记得了这么两句,彼时她深以为老凤凰念叨的这几句相思了无益,不如种桃花,是在感叹未能追求到她阿娘~

    “若要十七说的话……” 她想得轻笑一声,什么相思了无益,不如种桃花,她是桃花要种,师父也要想,而且还能同师父一道种桃花呢~

    师父挑着眉在等着她的后话,她心头一暖,突然便觉着甜得不行,“便是……不如种桃花,桃花酿美酒,美酒赠情郎——”

    头顶的桃花徐徐飘落,她的情郎眼下就在她面前,桃花醉人,将她含笑望着的人更是醉人,她眨一眨眼,本来还未想起后头该接什么,此时却突然有了主意,“锁回狐狸洞!”

    如此说着倒是当真有些心痒,静静看着她的小白脸笑得越发魅惑人似的,也不晓得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她勾着脖颈将他拉近一些,“师父给十七锁么?”

    问话的小狐狸端得一派娇蛮,偏偏盯着他的水眸却是勾人得紧,也不晓得是否是故意的,他强忍着笑意将小腰再揽一把,“你说呢?”

    小白脸虽是又将问题丢了回来,还问得全是揶揄的语气,她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心口里也满满地塞了一罐子桃花蜜,正想干脆将师父拐回狐狸洞锁起来,他却凑近与她额头相抵,而后是温热的气息拂扫在唇边,说悄悄话似的道,“为何跑出来。”

    定是近在咫尺的气息太过温热,惹得她一下子便红了脸,为何跑出来,咳,这要她怎么说~

    本就近得连鼻梁都与她贴在了一处的人许是等得有些心急,竟若有似无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又抵着她唇边低低地“嗯?”了一声,直嗯得她心尖儿一颤,脸上更是烧的厉害。

    其实倒也没什么,咳,就是她看着他睡得香甜,又想着这三日他…咳,后面她就去外头先舒展舒展筋骨,许是外头的日头正好不骄不躁,也许是当时外头的景儿尤为鲜亮明媚,她瞧得一时兴起,又想着逗一逗他,就跑出来了~

    唔,不过若非要说……咳,倒是有一桩~

    她不自主地咽了下口水,羞得委实不敢抬眼,爪子抵上他胸膛想躲,又磨蹭着拿爪子揪住他衣襟,脑袋也低得要埋进去似的,又兀自纠结了半刻才极小声地含糊出口,“谁让你做那么多回的,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要~”

    他垂眼看着红得欲滴血似的小脸,微怔了怔,不禁哑然失笑,怨他便也罢了,只是这缘由……

    况且彼时她说的不要,着实是与欲拒还迎无异,亦更为动人心魄,他还只当她是怕羞,且也不知是谁几番偷瞄着画轴,分明是一副跃跃欲试也兴致勃勃的小模样……

    他喉头有些发紧,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复将唇畔笑意忍一忍,也低头与小脑袋凑在一处,“没有很多回,只是久了些……”

    她被脸旁的暖热挨得缩了下脖子,正想再往怀里躲躲,却忽地一愣,而后脸颊登时似被火燎了一把,羞得忙拿爪子推上他胸膛,哼唧出口的嗓音也打了颤,“不许说~”

    什么叫没有很多回,还久了一些,她是在同他说久不久的问题么?师父真是越来越!越来越讨人厌了~这种话怎地也说的出口!真是羞死人了~

    他气息里逸出一声模糊的笑,将扭蹭着想逃的小身子拢回怀里,再贴上小额头好好瞧一瞧羞得没脸见人的小娘子,“还有旁的么?”

    她被贴在鼻尖的轻低语气惹得缩了下脖子,四下里太过悄静无声,现下这般两人贴在一处的姿态又委实亲昵,便同平日里说悄悄话似的~

    她不自觉地咽一下口水,指尖再揪住师父衣襟扭巴着,许是方才被取笑了一回,此时便又生出了点不服输的精神,“你还……还亲人家……那里……”

    小狐狸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已是全然含糊在小嘴里,他微微偏了头才大抵猜出了一些,再看她这幅羞涩难当的小样子便全明白了。

    胸膛上的小爪子抓挠的让人心痒,他攥上一双小手,唇畔的宠溺笑意又忍不住化开,果然还有这一桩,不过与他想的却有些出入。

    掌心里的指尖有些凉,他攥着小手暖一暖,再将两只小手搁进外袍,拢着小身子拥进怀里,低头贴近红得可人的小耳朵,“不喜欢么?”

    她顺手搂上师父的腰,脸颊也躲到师父肩上,这般抱着谁也瞧不见谁,倒是比方才好一些,且挨在耳边问话的人还问得好像很是认真,语气也软得让人有点心疼~

    她闷闷地抿了抿唇,爪子又抱得紧了紧,兀自扭捏了一会儿才闷声嘟囔,“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就是太难为情了~

    而且那种地方,她也不想让他亲,还是那种让人羞耻的亲法~

    她的师父,她的夫君,她从来都是将她奉在心尖上的,他也本就该被人奉在高处,又怎能以那样低的姿态去吻她那里……

    高处起了些风,吹得树梢轻晃,花雨轻轻簌簌,像是女儿家在诉说心事。他无声的弯起嘴角,他的小十七就是了半晌也未说出所以来,他却听懂了。

    与她在此处探讨这些,他自然也是不自在的,耳根始终热着,所幸夜色掩人羞。肩头上的小脑袋蹭得人心底软得不成样子,他不着痕迹地轻舒一口气,唇畔复又化开无边笑意,再将手怀里依偎着的人儿扶开一些,让她能看进他的眼里,看清他的情意,“我也是一样的。”

    你亲我,我也是一样的。

    傻愣将他望着的人儿自他怀中蹭乱了鬓发,更衬得小脸娇媚怜人,他不觉又勾起唇,指尖拨开几丝碎发,再慢慢蹭上暖融的小脸,他的小十七这样干净美好,他日日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都尚觉不够,又哪里舍得她……

    她今日跑出来,他一是以为她贪新鲜,二是以为这三日都将她拘在榻上,当真是将他的小十七累着了,累的有些恼他,再者便是未让这吃不得亏的小狐狸得着公平,未曾想她介意的却是他,当真是个傻狐狸。

    她怔怔地眨了下眼,忽地便鼻尖泛了酸,眼里也涌上酸灼,飘进耳中的嗓音低得似叹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也突然便听懂了。师父说,他同她是一样的……

    她原本还以为他是害羞……

    潮热的气息啄到唇上她才回过神,又忍不住瘪了下嘴,想唤一声师父,嗓子里却又堵得说不出话,而后唇边如蝶翼轻颤似的啄碰慢慢变得绵密,将她心底那抹难以言状的酸软尽数化成了炽热心跳。

    她没出息地喘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阖了眼,两只爪子都捧到了温热的面庞上,他却又抵上她额头,气息粗重着比她喘的还要厉害。好歹也同他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眼下他这幅模样她最是熟悉不过,也怪不得他想…咳,方才说那些,她亦是想同他好好亲近亲近的~

    鼻息间的气息还热得灼人,她禁不住吞一下口水,又偷偷清了下嗓子才忸怩地含糊出声,“咳,去,去屋里吧~”

    身后不远处就是她从前住的小茅屋,唔,就是那小床简陋了些,怕是一会儿…咳~

    他阖着眼气息一滞,勉强压下去的燥热顷刻又汹涌而起,继而哑然失笑,去屋里?他念着她这三日辛苦,她倒是体贴。

    他喉间滚了一下,复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着实是有些哭笑不得,适才与说那些亲昵的话时他便已是情动,她现下又这般邀约他,莫要说他本就抵不住,便是抵得住,只怕这没良心的小狐狸也会再给他安个什么毛病……

    体贴的白浅上神低着头想着屋里那怕是经不住风雨的小床,正想说要不还是回狐狸洞吧,腰上却忽然一紧,身子也跟着腾了空,师父抱着她走得步子颇大,带得地上的桃花瓣都飞起来不少,唔,怎地这样心急,坏死了~

    她害羞地瞄一眼弯着嘴角的小白脸,眼看要进门才想起回狐狸洞,谁知还没来得及张口却先被堵住了唇,她的小茅屋也被一道金芒裹了个严实。

    ……

    徐风入林,搅散薄雾,卷起一地桃花,湿露沾新蕊,幽香沁蜜甜。

    隐秘仙障中的吱呀声响总算平息,只余两道微乱吐息,以及一旁案上轻晃的烛火。

    白浅上神枕在自家夫君怀里仍有些喘,却还没忘记心疼人,嗓子也软得腻人,“师父~你累么?”

    战神:“……”

    方才她突然想起,当年便是在这张小床上,她记起从前醒来后,听见师父同折颜在外头说话,彼时她还以为师父是因同她双修过,又因她有了他的孩儿才想要同她在一处的~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好看的小月牙,不经意地轻舒一口气,忽地便又想起了炎华洞,想起师父刚醒来那时,如今想来还像是在昨日,可这一晃间他们的孩儿都已一百二十一岁了。

    神族总喜欢说仙生漫长,从前她也总觉得日子过得慢,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尤其是师父离开以后。

    而如今却全然不一样了,他们的小团子便像是后山茶树上冒出的嫩芽儿,一眨眼的功夫便会说会跑,唔,如今还越发生得同他们爹爹一模一样了~

    她抿嘴一笑,脑袋再往贪恋的气息拱一拱,因着未抬头便也未能瞧见自家师父那半蹙半挑的眉心,“要是不累的话,我们去炎华洞看看吧~”

    墨渊:“………”

    他垂眼看着乌溜溜的发顶,禁不住咬了咬牙,适才便不该心疼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自从师父醒来,他们也就只去过一回而已,那时她又忘了从前的事,后面这些年便也再未去过,如今倒是真想再过去瞧瞧。

    那炎华洞啊……师父在那里躺了七万年,她也在那里守着他守了七万年,比她在昆仑虚的时间还要长。

    白浅上神轻叹了叹,叹完又不禁莞尔,突然便有些等不及,她撑起身子往窗外瞧一眼,夜色尚不算晚,不近不远处的池子泛着幽静的碧色,这般瞧着老凤凰的林子倒还有几分看头,“师父要是不累的话我们就走路过去吧,正好顺道看看风景~”

    一连听了三回累的战神额角跳了跳,复深深地瞧了一眼撑在胸膛上的曼妙风景,怒极反笑,“好。”

    望着外头风景的白浅上神丝毫未觉自个儿身子是凉着的,正美滋滋地欲瞧向师父,腰上却忽地被人捞了一把,再眨眼的功夫师父都用法术将两人穿着妥当站在床边了,且他还将她拦腰抱着,也不撒手,竟是抱着她要出门。

    许是这茅屋委实狭小,他抱着她一转身的空档她便将屋子扫了一圈,而后便瞧见了曾经她睡了将近三万年的小床,眼下那小床上被褥齐整整地叠放在那里,全然不似那会儿……咳,当年四哥给她打的那张小床,咳,没想到也还颇结实……

    她晃个神的功夫那厢的茅屋已是越来越远,师父都抱她走到林子里了也未有要放下她的意思,她没由来地便有些脸红,况且,咳,他这几日本就辛苦,方才又~

    她禁不住清了清嗓子,软着爪子推一推他胸膛,“放十七——”后话还未出口,抱着她走得委实很有赏景一般闲情雅致的人却瞧也未瞧她地道了一句,“省些力气。”

    ……

    省力气的白浅上神没心没肺地睡了一路,被放下时才发现都已坐在炎华洞的石榻上了,她四下里瞧上一眼,除了未见经年不散的寒雾,想来是方才进来时师父驱了寒气,余下的便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案上的桃花成了枯枝。

    她指尖拈个诀换上几枝新的桃花,抿唇一笑,再伸手拉着师父坐到榻边,四目相对,又不禁弯了眉眼,“记得师父醒来的那日,十七原本是想变回司音的模样的。”

    “后来折颜说,师父定是早就晓得十七是女儿身了。” 彼时的情形仍在眼前,如今想起来倒是有些遗憾,没能让师父第一眼就瞧见当年的司音,她鼻尖有些酸,复又娇憨地弯了唇,软糯音调也带了些鼻音,“结果师父真的就将十七认出来了……”

    他一手拈着掌心里的小手,一手拨开她自他怀里蹭乱的碎发,不经意间逸出一声轻叹,唇畔却是笑着的,“不管我的小十七变成什么样子,师父都认得出。”

    静静将她望着的温软眸光里盛着暖融融的笑,同他才醒来的那日一般无二,当时便也是这样,她同师父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彼此,不过现下刚好反过来了,她坐在榻上,师父反而坐到榻边了。

    她不自觉地吸了下鼻子,又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若是十七变成狐狸跑进来,师父也认得出么?”

    他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小手,含笑应声,“嗯。”

    当年透过雾气只看见个影绰身形时,他便晓得那是他的小十七,是他不惜逆天而行,日以继夜拼凑了七万年元神也要回来见的人。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眼圈里却发红,当初她便是想同师父好好说说话的,可惜后头被老凤凰同四哥给搅和了,也担心师父刚醒的身子会受凉,如今终于能好好地说说话了。

    师父还坐在榻边侧身看着她,她干脆将师父也拉到榻上来坐,笑眼相对,却又一下子不知该从何说起好了,最后只拉着温热的大手糯糯地娇嗔,“我们青丘的狐狸都生得一个样儿,师父当心被旁的狐狸拐跑了~”

    此处到底寒气重,他伸手揽上小身子带进怀里,再将两只小手都裹到掌中,不禁有些好笑,嗓音里却带了若有似无的叹息,“拐不跑。”

    他受了她七万年的心头血,又怎会认不出。况且这世间的九尾白狐本就只有他们这一家,能在他醒来便跑进来的,除了他的小十七,又哪里会有旁人。

    她明知师父会这样说,真听在耳中时还是甜蜜得笑弯了小嘴,她就着大手往下挪一挪枕到师父腿上,看着脉脉将她望着的眸子时又忍不住弯了眼,不经意地伸手抚上墨画似的眉,抚上噙着笑的眼,“十七从前总是看着这双眼睛,盼着它能睁开,看一看十七……”

    这样的情形,一开始的那几百年,她几乎日日都能梦见,梦见师父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同从前一般笑着唤她一声小十七,可惜她每每要答应时,又或是跑过来时,便醒过来了。

    现下她摸到的肌肤是暖的,这双眼睛也正笑意融融地将她看着,“真好……”她不自知地念一声,眼里有些酸,唇畔却笑得更满足,只是再念叨出口时鼻音又浓了几分,“师父回来了。”

    “嗯。”他弯着唇应一声,一手拢着小手,一手抚上还不及他手掌大的小脸,疼惜的细细摩挲着,再如当年一般,轻轻应一句,“师父回来了。”

    那些过往她虽不曾与他细说,他却也想象得出,他的小十七是如何一日又一日的盼着他醒来,又是如何一日又一日的为他剜心取血……

    索性,他终于回来了,也幸好上天待他不薄,让他娶到了他的小十七,此后余生慢长,他还有机会能好好的补偿她。

    他深吸一口气,复又无声地弯了嘴角,再将小手拢紧一些,“冷么?”

    她傻笑着摇摇头,听师父问起才觉着是有些凉,偏头摸上身旁的皮毛毯子,心底里也又酸了一酸,“早知这石榻这般凉,十七就该多给师父垫几张毯子才是……”

    这榻上虽铺了块毯子却还是硬邦邦的,当年她也是糊涂,怎地没想起给师父垫厚一些呢?她轻叹了叹,干脆坐起身拂手化出一方厚褥子垫在身下。

    这般坐着果然舒坦了不少,且这榻上这样一铺,唔……

    她眨一眨眼,忽地又抿嘴一笑,回过身时师父正挑眉瞧着她,想来定是也觉着她这褥子添的好~

    她往后挪一挪身子,拉着师父一道平躺好,再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又不禁弯了唇,“那时师父睡在这里,十七每日都要过来,有时候就想着,要不就借师父半张榻睡算了,可又怕睡着了,不小心挤了师父……”

    起初那时每日都要取一碗心头血,虽有阿娘的半身修为撑着,每回取完血也还是乏累,有时候就想着干脆也上来同师父一道躺一躺,或者干脆就睡在这儿,也免得哪时师父突然醒来瞧不见她,可惜那段时日但凡她晚一些还没回狐狸洞,四哥或是阿娘便会来寻她。

    她也怕自个儿睡着了会不小心碰了师父,那时候师父还满身是伤……

    握着她的手掌温热又踏实,再不是从前一般的冰冷,她贪恋地拉着大手十指相扣,看着静静将她凝望着的温眸又不自觉地抿了小嘴,再笑吟吟地转过头平躺好,本想同师父就这般好好地躺一躺,又忽地觉着这般躺着不大吉利!

    她赶紧翻个身趴到师父跟前,四目相对,恍惚间便似看见了当初躺在这里,披散着头发沉睡着的师父,从前,尤其是一开始那几百年来,她也是常常这般看着师父。

    唔,只不过没有离得这般近过……

    她眨一眨眼,不知因何便有些脸颊发热,禁不住清了下嗓子,撑着胳膊想起身时腰上却忽地被带了一把,直带得她又摔回胸膛上,且搂着她的大手还将她整个身子都捞到他身上!

    拱蹭着要起身的小狐狸越发红透了小脸,他怕她凉着才抱她上来,也不晓得这小脑袋里又想了些什么,况且适才也不知是谁自个儿添了被褥,现下倒是晓得害羞了。

    他一手揽紧闹人的小腰,一手将散落的青丝与她拢到身后,不禁又轻叹了口气,“当年为何将我的仙体带回青丘,还要背着你的一众师兄们。”

    她正不自在地想再拱下去,闻言却是一怔,那时她一连几日剜心取血已是晓得自己要撑不住,带着师父回来,一是因这炎华洞适宜将养仙体,也抱了几分侥幸,想着说不定这炎华洞能长久的将师父的仙体养着,况且若一直留在昆仑虚取血也多有不便。

    至于背着师兄们,一来是碍于她的身份,当时师父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没心思再同师兄们解释那些,说出来也是累得师兄们跟着操心罢了,二来她也没把握能一直保住师父的仙体,当时只想着,便是死了也要同师父死在一处,若是她死在了昆仑虚,那师兄们定是要由着九重天那些人将师父的仙体葬到无望海去了,哪里还能由得她,再者便是……

    当年并未多想,如今想来,她竟是那时就存了要将师父据为己有的心思。

    说起来那七万年累得师兄们满四海八荒的寻她同师父,还真是对不住他们。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抬眼正好瞧见师父正静静地将她看着,唔,无端地便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她禁不住清了清嗓子,又忸怩地撇过脸拿指尖点上素白的领襟,“师父又不是不晓得,此处更适宜将养仙体~”

    当年还是师兄们主动同师父交代弄丢了她同师父,他却是从未问过她他为何会自青丘醒来,如今便更不会是兴师问罪,眼下想起来这样问十有八九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她不自觉地抿弯了小嘴,抬眼正欲睨一眼小白脸,腰上又忽地被带了一把,含笑将她瞧着的人果然又问了一句,“还有呢?”

    明知故问~

    她不乐意地扭了扭身子,想起当时情形又不自觉地皱了点眉头,“十七若不将师父偷回来,九重天那些人定是要抢走师父的。”

    平日里未见他们哪个来孝敬过,到了要卖命的时候才想起师父,到最后师父前脚为了他们天族殒命,他们后脚就忙着去收拢翼界。翼界造反在先,最后不过只擒苍被锁进东皇钟罢了,还好生生地活了七万年!神族却失了战神,多少将士因着那场大战殒命,还有九师兄,他们倒是好了,踩着旁人的尸骸享着安枕无忧,原本挑起祸端的一方除了咎由自取便再未受到惩罚!

    等来日她承了青丘帝位便要将青丘的律令的改一改,打可以,不受降,既然要挑起战争便要受得起后果,哼!

    她越想越气,小嘴撅得老高,又气哼哼地往上拱了拱才顺一些气,再拿指尖点上弯得好看的唇角,“十七才不会让师父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到那劳什子的无妄海去,况且十七还要喂师父心头血~”

    眼前的唇瓣透着红润,再不是从前那般苍白得没有血色,也不似从前那般冰凉,更没有染着触目惊心的鲜红,她拿指腹蹭上热乎乎的唇瓣,眨一眨眼,不禁又弯了唇,倒是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温热的大手攥上她的手,抓着她指尖搁到唇边亲了亲,低低的问,“笑什么?”

    她又抿嘴一笑,也拉着大手带到唇边亲一口,亲完又不经意地轻叹了叹,一边摩挲着大手一边软声道,“那时候,十七能想着日日都给师父换一串新的桃花,虽然师父看不见,十七却一日也未落下过。”

    尤其是最开始的那几日,恨不得一日换上十回桃花,总觉着换上最好的桃花,师父没准儿就能醒来了。

    她攥着大手再啄一下,想着要说的话又禁不住翘了唇,“可十七剜心取血时宽衣解带,却从没想起来要背着师父~”

    还如此做了整整七万年,现今想起来还真是羞得紧~

    她不自在地抬眼瞧一下,果然见师父挑起眉,也不知听她这般说会作何感想,她忸怩地拉着一根好看的手指头想搁到唇边咬一口,与他交握着大手却先将她的爪子攥进了掌心里,还噙着笑道了一声,“无妨。”

    他当然是无妨了~

    唔,也幸好后来那三百年不用再取血,不然若是她脱衣裳时正好师父醒来……

    她脸颊忽地热得紧,而后有些温凉的掌心覆上她的脸,又慢慢托着让她抬起头,一边蹭着她的脸,一边低低缓缓地问,“可知我醒来那时,想的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忽而又抿弯了嘴,说话时又不禁有些鼻尖泛酸,心疼得抚上温热的面庞,嗓音也轻缓得似他刚醒来那时的语气,“一定是想,终于又见着我的小十七了……”

    他唇畔漫着宠溺,眸中亦是融着笑意,只眼底藏了不易察觉的碎光,一手握上脸侧的小手攥在手心,一手拂开小脸旁垂落的乌发,再慢慢蹭上柔滑的小脸,压了许多的叹息不经意还是带出了少许,“元神拼凑的差不多时,我既想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的小十七……”

    喉头太过酸涩,他咽了一下,复又轻弯了唇角,语气也更轻缓,“又怕见到的是我的小十七……”

    她怔怔地眨一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里正琢磨着莫非是师父怕自己方醒来时会不好看才怕见她,温热的吐息吹拂过下巴尖,他叹了一息,语气也轻柔似寻常,只是握着她的大手好像拢得更紧,“也怕见不到我的小十七……”

    她愣了愣,心口里忽地似又被匕首剜了一下。当年在若水河畔他便说过,若非别无他法,他真不愿将那般凶险的术法传授与她,那七万年里,他定然也是怕的,怕他的小十七会遇险,因他亲手传授给给她的法术。而若他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便是她,也就说明这七万年她一直守在他身边,日日等着他,盼着他……

    她喃喃地唤一声“师父……”,心疼得抚上清俊的面庞,又低头亲上仍旧弯着的薄唇,而后抱着她的人带着轻轻转了个身,温热的指腹蹭去她颊边滑落的湿凉,又慢慢帮她拨开发丝,一边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脸,一边轻轻低低地道,“那时我想的是,师父回来了……”

    她抬起手臂环上师父脖颈,眼圈里酸的厉害,唇上却抿着笑,听着师父又絮絮念道,“回来护着我的小十七,守着我的小十七……”

    师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同从前他方醒来那时一般无二,她如今这般听着看着,恍惚便觉得似是那时他在同她说这些话,说着那时他想说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她没出息地吸了下鼻子,又不自觉地逸了声笑,而后眼见熟悉的面庞慢慢凑近,越来越近……

    她怔怔地颤了下眼,倏地便觉着脸颊发热,许是方才想到那些,眼下竟是浮现出彼时披散着头发坐在榻上的师父要凑过来亲她的形容……

    她心口里猛然一跳,继而便是跳得越发欢快,炽热的气息已然近在咫尺,她陡然又是一慌,慌忙偏过头看向一旁。

    他被小狐狸躲的一滞,须臾又默然失笑,身下的人儿眼神飘忽,沾了晶莹的睫羽颤停得惹人心痒,还有愈发娇红的小脸,都已做了百余年的夫妻,何至于还是这幅羞怯不能自已的小模样。

    他好笑地拈过小下巴将小脸扶正,不经意间又极轻地舒了口气,“睡好了么?”

    这炎华洞……总不该白来一趟。

    “啊?”她下意识抬眼,触及满是笑意的温湛眸光时又没出息地撇开眼,没由来的热意也又添了一重,跟着听见浸着笑的醇厚嗓音又落下来,轻飘飘地,既像平日里揶揄她的语气,又带着别样意味似的,“过来时不是睡了一路。”

    且他说话便说话,手指头还不老实地往她唇上拂了一下,她没出息地吞了下口水,忽地便想起他抱她自十里桃林的小茅屋里出来时说的一句,‘省些力气……’

    四下里好像突然静极,连洞内经年流动的寒潭也没了潺潺水声,她禁不住又清了清嗓子,胡乱拿爪子抵上他胸膛,不想爪子却恰好被燥烫的大手拢去,潮热的湿软也沾到她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一下,又黏黏糊糊地腻在近处,低低地又追问了一句,“害羞什么?”  语气里全是明知故问的坏笑!

    她又羞又窘地扭蹭着便想推开他,爪子却被大手带着勾到他颈上,欺在近处的贪恋气息也慢慢覆上来,让她一下子没了力气,而后迷离不清的愈发痴缠里,唇齿间又添了一句轻低也涩哑的喃喃低语……

    “那时我想的还有……”

    “娶我的小十七……”

    ……

    当年醒来时这洞中寒雾缭绕,只见得榻旁安放的那束桃花。再过来时便是她尚未恢复记忆那次,不过彼时的洞室与此时亦是不同……

    紧紧偎在怀里的人儿应是累得狠了,两人皆是一身汗也能睡得如此酣熟,他气息里逸了声笑,复又长长地舒了口气,拈诀去了汗湿,再一点一点拨开贴在小脸上的发丝,“回去睡吧。”

    此处寒气至盛,虽以术法驱了些却也不适宜久留,若真在此处睡上一夜难免要受凉。

    她被蹭得有些痒,不满地又往踏实的暖热里拱了拱,迷糊着便想答应又想起老凤凰那儿的茅屋忒简陋,若是她自己凑合凑合便罢了,如今带着师父自然是要睡得舒服些,“回狐狸洞吧~”

    拱在脖颈里的小狐狸嘟囔得含含糊糊,也不知说的是梦话还是真,他宠溺又好笑地应一声“好”,捞起小身子时又忍不住啄了一口香甜,本以为某只小狐狸这一觉定是要睡到天明,不想才走出不远,怀里的小脑袋便钻了出来。他忍俊不禁地松一松手臂,“不睡了?”

    她眯着眼摇了摇头,又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才睁开眼,瞧清四下景色时又弯了唇,方才确实困乏得紧,现下吹一吹风倒是精神了不少,唔,她还以为他会用法术带她回狐狸洞呢~

    头顶上皎月高悬,时辰虽已不早,这月色却正是好看的时候,那会儿她便不小心睡了一路,眼下倒是正好同师父一道赏赏景儿~

    她莞尔一笑,爪子拍一拍他肩头,“师父放十七下来吧,十七也想走走~”

    搭在臂弯的一双小腿荡得俏皮又活泼,耳畔的甜糯嗓音也说的兴致勃勃,只不过……

    他缓缓停住步子,侧首看向张望着的小脸。

    她转回头便见师父正挑起眉,人虽是站住了却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她又拍了他一下他才松手,不想脚下才一沾地却险些摔下去,幸好箍在腰间的大手提了她一把,头顶也落下一道温热气息连同一声低笑……

    怪不得方才她让他放她下来时他是那种眼神!她脸上猝然烧得厉害,郁闷又不动声色地站稳当,又忍不住睨了小白脸一眼才转身,走出几步又不自觉地翘了唇角,“师父醒来那日,我们便是这样走回去的。”

    她回手拉上师父的手,彼时情形亦似在昨日,只是那时师父走在前头,她走在后头,后来还是师父停下来等她,她才走到师父身旁。心境也自然不能同现下相比,那时她也无论如何想不到,有一日师父会变成她的夫君 ……

    “嗯。”他轻应一声,回握住掌心里的柔软,心中亦是感怀,当年同她一路走回去时,虽是一草一木皆看得仔细,可回想起时却只有默默跟在他身后,红着眼睛的小十七。

    他不经意叹了口气,偏头看向身旁一边晃着他手一边迈着悠闲步子的小狐狸,不觉也跟着弯了唇,“笑什么。”

    她两手都抱上一只大手,忸怩地瞧一眼身旁的人,又娇羞地兀自弯了小嘴,“那时候师父还不是十七的夫君~”

    她扣上大手十指相扣着,心口里忽地甜得不行,连带舌尖都似含了蜜的甘甜,怎地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夫君了呢?还有了一双漂亮又聪明的小团子~这条从前她不知走过多少回的山路,也比从前明丽耐看了许多。

    夜风怡人,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觉着轻快得紧,唔,唯独这两条腿…咳,不大轻快,哼,都怪他!也怪她自己太过心疼,委实是有些累着了~

    她郁闷地叹一口气,低头瞧瞧自己这越走越抬不起步子的腿脚,却见身旁的人脚步一派清闲适意,可是丝毫瞧不出半点累了的意思……

    有些画面不合时宜地飘到眼前,她盯着那双仍迈步迈得闲散的皂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咬了咬唇,“师父不累么?”

    又迈出去的步子缓缓停住,她正以为他也是累的,不想身子却忽地一轻,他竟是又将她抱了起来,还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跟着才又迈开步子,唔,倒是走得更闲适了……

    她没由来地脸颊一热,默默地将脑袋埋到他肩头,又禁不住有些不服气,明明他花的力气更,咳!怎地眼下反倒是她不中用了~

    唔……倘若是他当初才醒来那时,他定是不会像现下这般,说不准连…咳,那个的力气都没有呢~

    抠着他肩头衣料的小狐狸兀自笑得小脸胭红,暖融热意烤得他耳畔都有些发热,这幅小模样十有八九又是在盘算着什么坏心思,且轻浅的桃花香不时拂在颈侧,这山路又幽深静谧,夜色撩人……

    他缓缓停住脚步,偏头看向惹祸却不自知的小狐狸,无言地挑起眉心,“又笑什么。”

    正想着“好事”的白浅上神陡然一僵,听见问话才发觉自个儿正笑着,且还有可能笑得……咳~

    她禁不住清了下嗓子,忙拿爪子拍上小白脸胸膛,眼也不敢抬地心虚道,“咳,没什么,哎呀你走快点!一会儿天都亮了~”

    他不知何时停了步子,她说完他也未动,倒是更让人不自在了,她受不住地扭了扭身子,正想再催一声,忽听她家夫君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腾云回去?”

    白浅上神:“………”

    ……

    师父到底是将她一路抱回了狐狸洞,她本想着回来便好好睡一觉,可躺下却又没了倦意,覆在背上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从前那两万年里她受了委屈时,他便也会这般拍着她慢慢安抚着。

    “从前十七就有个念头……”她往踏实的气息里再枕一枕,想起从前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有些好笑,一边回握上拈着她手的大手一边仰起脸,“将师父拐回狐狸洞,偷偷锁起来,藏起来~”

    含笑望着她的人挑了眉,她也忍不住笑出来,干脆起身趴到他胸膛上,故作蛮横地拿指尖点上弯着的唇角,“让师父只做十七一个人的师父~”

    从前师父夸赞师兄们时她便总是嫉妒,尤其是夸子阑师兄的时候!还有他们缠着师父问这问那,尤其是大师兄,回回找师父说话都要说上许久,唠叨死了~

    那时候她就在想,倘若师父是她一个人的师父就好了,最好能将师父拐回狐狸洞,藏得严严实实的!让师兄们再也找不见师父,让师父日日都只能瞧见她一个人~

    未曾想当年的童稚心思如今竟然成了真,师父竟然真的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师兄们也再也不会同抢师父了~

    她想得噗嗤一下笑出来,又忽地想起什么指尖一顿,眨巴着眼睛抬起头,“师父说话可算话?”

    他好笑地拢着小身子往上带一带,胸膛里被小狐狸念叨的甜软得发疼,正欲问一句我何时说话不算话过,两手便被小爪子按到了头顶两侧,接着便是一缕凉滑连同熟悉的仙泽缠上了腕间并脚踝,趴在他身上的小娘子还兀自嘟囔了一句,“师父那会儿可是答应了要给十七锁的……”

    他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又实在是无言失笑,怪不得方才问他是否说话算数,原来是打了这个注意。

    出手毫不留情的小狐狸将仙泽绑了里三层外三层似还不放心,小爪子又拽着帛带打了个结,当真是一副锁人的架势,他顺着够过去的小身子瞥了一眼,一截雪白丝帛一头拴在床栏一角,一头捆在他手腕上,如此形容,着实是不大像话……

    偏偏某只小狐狸并未觉不妥,绑完一边又去够另一边,小嘴里还念念有词,“师父可不许自己解开,十七拜师那日师父便说了自己是从不骗人的!”

    他哭笑不得地深深瞧向认真锁人的小脸,当时若知她说的是这种锁法,他确是要好好斟酌一番的……

    白浅上神将帛带亲手又捆了一回才放心,再歪回来瞧着被锁的自家夫君时,便怎么瞧怎么觉着她家师父生得秀色可餐,且一瞬不瞬将她望着的温眸也莫名噙了求饶意味似的,当真是瞧得她心肝儿都要化了~

    她扒着他胸膛再往跟前凑一凑,翘起指尖描上浓墨似的眉峰,蹭过俊挺的鼻梁,最后落到抿着的薄唇上,真是越瞧越喜欢得紧,忍不住笑眯眯地夸赞道,“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战神:“………”

    俊俏便也罢了,他如今都多大年纪了,还小郎君?

    这般俊俏的小郎君被她锁着,自然是不能白锁的,唔,从前又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当真将师父锁回了狐狸洞,还锁在了她的闺床上~

    她抿嘴笑得藏也藏不住,指尖戳完桃花瓣一样好看的唇角又一根一根地摩挲上胡茬,一路描描画画地顺到棱角分明的喉结,一边戳挠着又不禁有些心酸,“师父坏死了~”

    撅着嘴的小狐狸嘴上说着埋怨人的话,手上却全然不是同一回事,他喉间滚了一下,垂眼瞥向不安分的小爪子,眼下这幅形容,到底是谁坏……

    “明明早就来了,还故意藏起来不见十七……”还藏起来那样久!若不是她后头说要去种桃花,都不晓得他何时才舍得出来见她,哼,坏死了~

    她越想越心酸,气得干脆迈过腿坐到他身上,又伏下身子啃上诱人的喉结,咬着又舍不得使力气,最后只一边啄着一边委委屈屈地埋怨,“害十七想你想得好苦~”

    他气息有些不稳,本还听得忍俊不禁,听到后头却是心底一片酸软,亦被无以言状的甜蜜胀满得一塌糊涂,且这幽幽怨怨的小语调,着实与故意撩拨无异,还有窝在颈间的湿软暖香……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喉头亦难以自制地滚了一下,不想手上堪堪一动却被仙泽又捆了回去,此番还捆出了束缚妖魔的势头……

    她眼也不抬地哼唧一声,惩罚似的朝热乎乎的脖颈咬一口,这回说话便很有几分女君气势,“师父若敢自己解开,十七可真是会生气的!”

    幸好她方才动手时便留了心眼儿,不然便又被小白脸给偷袭了!若论修为她自然是敌不过师父的,但现下好歹是在她的地盘!人都已经被她捆住了,哪有再放掉的道理~

    唔,就是这般明目张胆地,未免有些,咳,不过幸好回来时便未点灯,这夜色昏昏朦朦,倒是正好…咳,况且谁让他狠心看她那么久的笑话的!

    头顶的气息声明显越来越重,她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又忍不住偷偷抿弯了唇,故意拱蹭着身子挪到他耳旁,再故作不经意地含蹭上热烫的小耳垂,“十七若是生气了,可就不随师父回昆仑虚了~”

    他正欲破了束缚让某只不像话的小狐狸晓得些厉害,闻言却是手上一滞,且耳边的蚀骨语调又适时添了一句,“十七的性子,师父最是知道的……”

    磨蹭在身上的小爪子已然是欲帮他宽衣的架势,耳畔的撩拨更是暗暗卖着力气,一室静谧,唯有绵绵入耳的炽热吐息,以及难以忽视的柔软触碰。

    还有他腰间徐徐缠上的几道仙泽……

    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气息里不小心逸出一声笑,狠狠握了握拳复又松开,索性泄了力气阖上眼,又被气得蹙眉而笑。

    不错,当真是长进了,等回去他是否也该将这反天的小狐狸锁上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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