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深夜里出现了那么多次的人,在现实中本来不再相见的人,像长在心脏上的倒刺一样,既疼却又不容忽视的那个人,现在,就在这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甚至只需要跨出一大步,就可以把她拥入怀中。

    周鸣岐怔愣的站在原地,慢慢的呼出一口浊气,他捏紧了发麻的指尖才堪堪抑制住眼底复杂的情绪,缓步走向病床。

    余嬿斐余光中看到有个身影凑过来,习惯性的偏头一看——高挑的男人,一堵墙似的站在那里,作训短袖随意塞在蓝灰色的迷彩裤里,裤腿被军靴妥帖的收拢,

    就像高中时学校贴的那个招飞简章上的模特一样。

    糟糕,前夫哥!

    余嬿斐立刻垂下眼眸,只觉得尴尬的要命。

    毕竟当时和前夫哥分手的画面算不上....和平

    可头顶那道深沉的视线不曾转移,憋了半天,余嬿斐实在忍受不了这股从头皮麻到尾椎骨的感觉,便低声和师姐说,

    “我回去拿个东西,下个病房等你哈。”

    余嬿斐低着头向门外走去,都来不及等师姐回应。

    啧——

    看着病床和男人中间的那一小点缝隙,余嬿斐无语至极。

    她既不想和这人搭话,可从空隙中挤过去就一定会碰到他。周鸣岐倒好像是不知道他挡路了一样,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

    余嬿斐忍了又忍,刚想说话,27床的大姐抢先一步,好心提醒道,

    “哎!小伙子,让人家小大夫过去啊。”

    听到这话,周鸣岐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眼底的炽热渐渐冷却下来,他撇了眼27床,还是侧身让开了过道。

    余嬿斐感激的冲那大姐笑了笑,匆匆逃离了这令她窒息的现场。

    回到办公室,余嬿斐瘫坐在桌子前,面容姣好的脸皱成了苦瓜。

    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

    28床是他的夫人吗?看起来年龄差不多大......

    余嬿斐额头抵着桌子,呼吸放的很缓慢,等着心脏那阵酸痛过去。

    其实还是在乎的,曾经的余嬿斐一直以为她熬过那段时间的痛不欲生,就可以把记忆挫骨扬灰,但其实这段记忆仍是留了一部分在伤口里,她刻意的忽视更导致了伤口溃烂,不仅伤口疼,连皮带骨都不敢触碰。

    所以连着许多年,她不肯和与他同姓的人交朋友,不肯参加同学聚会,也不肯打开房间深处的那个抽屉。

    病房内。

    周婷婷一边吃着周鸣岐切好的苹果,一边笑嘻嘻的打量他,周鸣岐垂着眼眸,一声不吭。

    “那个小大夫你认识啊?”

    周婷婷看他脸色实在难看,便收敛了笑容,小声问了一句,周鸣岐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压根没听见。27床的大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信息,急忙搭话道,

    “刚刚进来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大夫吗?哎哟~你们来得晚,不晓得哇!”大姐坐起身来,一脸的八卦,

    “听她们科室其他人说,这个小大夫可不得了哦,天天晚上泡夜店,身边小伙子不断的嘞!”

    27床的护工也神神秘秘的说:“我还听说,昨天,她下班就来了个跑车接她,可能是去......”说罢还挑了挑眉,就好像余嬿斐做了一件非常令人不齿的事情。

    大姐看故事的隐藏男主人公一点反应都没用,不服气,又自作聪明的添了把火,说:“其实也不好说什么的,这小大夫的耳朵......” ,大姐摆了摆手,眉头皱的更紧,

    “也很可怜啊...”

    “听谁说的?”

    周鸣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脸色难看的打断大姐对余嬿斐的批判,走到护工面前,平静的问道。

    周婷婷看着他沉沉压下去的嘴角,知道现在的周鸣岐火气很大,连忙劝道:

    “阿岐,别......”

    “你听谁说的?”

    周鸣岐一字一顿,眼睛却死死的看着那个护工。

    护工一头雾水,这种档次的八卦在村子里一抓一大把,也没见谁真因为这个打起来啊,真是搞不明白这位军官怎么突然发难。

    虽然莫名其妙被人质问也很不爽,可护工一看周鸣岐阴沉的脸色,不敢和他对着干,只好语气僵硬的说:

    “就..就是她们科室的人...”

    “哪个人?长什么样?男的女的?” 周鸣岐接着问道,

    护工习惯性的顺着周鸣岐的问话说下去,“好像是个男的吧?不过几个人围着.....”,顿了顿,像是突然回过神一样,护工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喊,

    “你凭什么质问我啊?你是她的谁啊?”

    “你都亲眼看见过吗?给你普普法,造谣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鸣岐冷声警告完便转身出了病房,不再理会屋内护工的破口大骂,临出门前,他淡淡的补充道:

    “你们说的那个大夫,是我女朋友。”

    不大的病房内寂静一片,周婷婷勉强的笑了两声,她怎么不知道周鸣岐谈女朋友了??

    拿起手机,周婷婷决定给大姨通风报信。

    ....

    周鸣岐直到站在街上被风吹了个透心凉,才感觉能正常呼吸了。

    方才在病房里,他只觉得怒气死死的积压在胸口,全靠透支了这辈子的涵养,才将将忍住不动手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余嬿斐?

    余嬿斐....余嬿斐她,知道吗?

    周鸣岐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了,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捋一捋团成乱麻的脑子。

    沿着大街慢慢走着,看到有个装修的很文艺的咖啡店,离医院很近,客人并不算多,周鸣岐走进去。他现在穿的衣服不太方便被很多人看到,所以挑了个最靠里的角落坐下。

    散发着柔柔雾气的浓椰馥芮白让周鸣岐慢慢冷静下来。感受着指尖的温热,他回味着刚才的不期而遇。

    她变了很多。

    刚刚那短暂的接触,周鸣岐明显能感觉到——原先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从她的身上完全消失了,就像滚烫的岩浆,经过冰冷海水的洗礼,一点一点的沉寂,直到从内而外都变得坚硬,方才重获新生。

    她眼中的悲伤比曾经更甚,浓浓的,像是融进那浅棕色的眸子里,丝丝缕缕,难以逃脱。

    余嬿斐,不是说没有我会更好?再见面时,会过得让我自愧不如?

    周鸣岐垂眸看着咖啡中央的奶白拉花,任杯中热气蒸腾,熏得眼眶慢慢充血变红。

    ————医院内————

    “......怎么了妈?”

    临到饭点,余嬿斐正翻看着外卖APP,准备饱餐一顿,可屏幕突然被通话页面占满,看着上面的备注,余嬿斐抿了抿唇,习惯性的拖到最后一刻才接。

    接通以后本想着等对面先说话,谁知两边都沉默了半天,余嬿斐只好先开口。

    “小斐,你回不回家我不管,但你总得谈个男朋友吧?”

    又是这件事。

    余嬿斐闭了闭眼,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妈......我说了,我不想,我也没时间去谈恋爱。医院很忙,先挂了昂。”

    “你敢!”

    余妈妈骤然加大的音量透过音孔响彻整间办公室,余嬿斐赶紧捂着手机走出办公室。靠着墙站在走廊里,余嬿斐垂眼听着余妈妈的絮絮叨叨,

    “......越大越没规矩,长辈没挂电话,你怎么好先挂?明明都是我生的,怎么袅袅就乖的不得了?”

    余嬿斐揉了揉小腹,感觉隐隐的有些钝痛,可能又要下雨了。

    “我不管你说的那些,我和你爸商量了,这回的男孩你绝对能满意!你也不用说上班忙什么的,人家主动说去医院找你...”

    “妈!你怎么能不问过我就安排呢,我很忙,没有时.....”

    余嬿斐感觉疲惫至极,这几天的连轴转赶上连日阴雨,原本身体上的休息都没满足,今天又碰到周鸣岐......

    “人家已经到了,就中午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好了,就这样昂,挂了。”

    余妈妈不等女儿推辞,赶紧说完。

    挂了电话以后,余妈妈站起身走到女儿卧室门前,推开门,里面还是刚刚装修好的样子——薄纱的窗帘,柔软的被窝,还有一只斗鸡眼的大头驴玩偶,可是这间屋子看似温馨,却没有人气。

    因为屋子的主人,一次都不曾回来过。

    余嬿斐看着挂断的手机,沉默的站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的拿着包出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余嬿斐想起一件非常要紧的事,妈妈没告诉她那个人长什么样,也没说他的联系方式。

    那我俩咋碰头呢?有啥暗号没?

    “你好!是余小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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