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他的侧妃

    可当天晚上被崇弈带入王府一院落,被交代了一句“别出门,等我回来”后,一连两日,简柠都未再见过他。

    每日里除了一个丫环送来餐食,便再也没和任何人见过。

    崇弈为她安排的这间屋子,一厅一室,精巧雅致,木床雕栏,铜镜妆匣,俱是简柠从前见都未曾见过的。衣柜里摆放着许多锦衣,妆匣里各色胭脂、各类首饰繁多。

    第一日里,简柠新鲜地研究着这屋里的一切,感慨着皇家连婢女的屋子都如此精致。

    第二日吃过朝食,她便闲不住,开始开窗向外张望着。

    这院落极为宽敞,院中栽了一棵银杏,应是有些年份了,树枝粗壮,树冠宽大。初秋之际,杏叶渐泛喜人的金黄,似农家最爱的丰收之色。

    树下有石桌石凳,想来主人平日里喜在此处泡茶。

    可这偌大的院落里,除了她和院门口守卫的蓝衣持刀侍卫,竟再无一人。

    那人,她记得此前一直跟在崇弈身边,崇弈唤他“影七”。

    到了午间,简柠用过午饭,拉住来收碗筷的丫环,忐忑问道:“请问你可知摄政王何在?”

    那丫环看着应长简柠几岁,举止妥帖、神色淡然。听她问话,却并未正眼看她,只低着头,淡淡回了句:“不知道。”

    简柠见她并不友好,想起从前在镇上说书先生处听来的,大户人家家里,这些个家丁仆婢都需打点方得便利。

    她身无长物,踌躇间想起了这屋里的妆匣里有些首饰,想着给她这个婢女准备的饰品,即便不贵重,打点个丫环也该绰绰有余。

    略一思量,她打开匣子,随手在最显眼处拿了一个小巧的同心玉吊坠,塞给了那丫环,说道:“这位姐姐,不知该如何称呼?我叫简柠,从小长于农村,不懂这王府里的规矩,还请姐姐不吝教导、帮衬。”

    那丫环瞥了眼吊坠,又四处张望了下,见没人才速速将吊坠收进了怀中。

    又听简柠言语里谦逊、客气,便拉着她走到里屋,极小声道:“我叫碧荷,六岁便被卖进这王府了。我瞧你是个老实本分的,提点你两句,你可千万不敢对外说,否则我恐有性命之忧。”

    简柠闻言,连连点头,想着说书先生所言果然不虚。

    碧荷又问道:“我问你,你是为何进得这王府,又为何会住到这院中?”

    简柠迟疑片刻,回道:“我是府中洪御厨的弟子,摄政王殿下让我进府,为他做些吃食。”

    “那你按理便该住到王府仆婢们住的杂院里,怎会住到殿下的院子里?”

    “这……”简柠不想说出崇弈洁癖之事。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迟疑,许是她不确定王府中人是否都知道崇弈所言洁癖之事,担心自己说出的万一是崇弈不愿为外人道的隐私,会于他不利。

    碧荷见她迟疑,也未追问,忙又接着说:“不管如何,你可得自己长些心眼子。摄政王权贵滔天又仪表非凡,莫说是农妇、仆婢,就是这盛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也都想着哪一日能得他青睐。可如今摄政王二十有八了,除了顾侧妃,又有哪个能近得了他的身?你便是有什么心思,也得看看命里担不担得起。莫要这边心思不成,最后连小命都不保了。”

    简柠闻言,只感觉心口突地莫名钝痛,呼吸有些凝滞,惶然道:“你说什么?”

    “你未见过侧妃的手段,自是不愿信的。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你可好自为之。”碧荷说罢,便走到外间收拾起碗筷。

    简柠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不愿信这丫环所说的话。

    她说,崇弈已有侧妃。

    许是因为崇弈曾经郑而重之地对她说要以三书六礼迎娶她,许是因为前几日崇弈说除她之外无人能近他身。

    可是她明明,也只愿、只想做个厨娘而已,不是吗?

    他如何,与她又有何干?

    “你刚刚说,顾侧妃,可是摄政王的侧妃?”

    碧荷收拾完碗筷正欲出门,听她问起,略有不耐,回道:“这是自然,摄政王府中莫不成还有他人妃子?顾侧妃是当朝户部尚书嫡女,入府十余年,王爷再未纳妃,想来两人感情是极好的。不定过几年,就扶正了。”

    碧荷回完,便端着碗筷出门去了。

    简柠木然挪至床边,倚着床栏坐下。待她回过神来,却见窗外天色已晚,竟又快到晚膳时间了。

    她缓步走到衣柜旁,打开门取了自家里带来的包裹,出了房门走到院门处。

    那蓝衣侍卫见她欲出门,立刻伸手阻拦。

    简柠不敢强闯,只轻声道:“影七大哥,可知摄政王在何处?”

    影七见她未强闯,而是寻摄政王,似松了口气,回道:“姑娘,摄政王政务繁忙,脱不开身,临走前交代您务必在此院中等候。”

    “已经两日了。”简柠垂头低语。

    “姑娘再等等,请回吧。”影七回道。

    “可否请府上管事先帮我安排一份活计?我整日里坐在屋里等着,总也不是办法。”简柠坚持道。

    影七见她坚持,只好退一步道:“姑娘且先回去,我差人去问问王爷的意思,您看?”

    见简柠仍未有回房的意思,他又劝道:“王爷走前未向管事交代,即便您找了管事,他也不敢给您安排。”

    “那便劳烦大哥了。”简柠见影七坚持,也便不再多言。她知道,她的力量在这间王府里,想要折腾些啥便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左不过等一个安排罢了。

    于是折返院中,未再进屋,只在银杏树下坐了。

    过不多时,院落外一阵嘈杂,接着便听影七喊了声“王爷”。

    两日未见的崇弈,疾步走入院中,眉眼虽略有喜色,但仍能看出这几日里的疲惫。

    简柠见他走来,忙起身准备跪拜行礼,却又被崇弈托住了双臂。

    只听他轻声问道:“他们说你寻我?”

    简柠一时间只感觉喉间哽咽,竟说不出话。只低头不愿看他。

    崇弈见石桌上她的行礼,脸色微变。将她安置于石凳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耐心道:“是不是等急了?这两日确实脱不开身,不过今日事情已有眉目,明日起我便有时间可回来陪你。”

    简柠却突地起身,伏首而跪。

    崇弈急道:“你这又是为何?”

    见简柠不语,他又怒道:“影七,今日何人来过宁轩?”

    影七回道:“除了日常送餐食的丫环,并无他人。”

    “把那丫环押来!”

    简柠见崇弈动怒,终于开口道:“与他人无关。殿下,民女仅有厨艺一技傍身,入府之时便只想着去厨房谋个差事,如今日日在这院子里待着,心中不安。”

    崇弈闭着双眼,双拳紧握,并未回话。

    可简柠却接着道:“民女恳请殿下为民女安排差事,遣民女往府中仆婢杂院居住,以安民女之心。”

    “哗啦啦”一阵,崇弈怒而挥袖,将石桌上的茶具都扫落在地。

    “你前日不是答应了,愿意在此照顾我?”他拧眉道。

    “前日,民女以为殿下身边无人照顾。如今……”想到碧荷交代她不能与外人说的话,简柠未再说话。

    “如今什么?!”崇弈感觉心口一阵窒闷。

    从凤屏山回来,他便马不停蹄赶往宣政殿批阅奏折,又连日收了前阵子布下的网,想着能尽快腾出身来陪伴初入王府的她。

    今日傍晚,大事刚定,便听影七差人来报,说她寻他。他喜出望外,以为是她思他、念他、盼他。

    哪知等着他的,却是她的又一次退却和抗拒?

    简柠仍闭口不答,不多时,一黑衣侍卫押着碧荷进院。

    碧荷趴跪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简柠见状,不忍道:“与她无关。”

    “哦?”崇弈挑眉,怒极反笑,嘲讽道:“若不是她。你怎会知道府中仆婢居于杂院?”

    “王爷饶命!是奴婢嘴碎,奴婢该死!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碧荷此时拼命磕头欲保命。

    “还说了什么?”崇弈冷声道。

    碧荷略偏头看了眼依然伏首贴地的简柠,颤声道:“再无别的了,王爷饶命!”

    崇弈冷哼道:“搜身!”

    碧荷闻言惊恐万分,但未待她有所反应,两名黑衣侍卫已分别擒住她左右手,另一名侍卫上前搜身。

    乒铃乓啷搜出许多个物件,俱被摆在石桌上。

    崇弈缓缓拿起那同心玉吊坠,灼灼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

    好一个简柠,居然把他送她的同心玉拿来打点下人!

    他怒极,正想质问于她,却瞥见旁边放着的一副和田玉耳坠。这是他母后的物件,在他纳侧妃那年赐予那顾时悦的。

    崇弈觉着自从遇着简柠,自己的心情便犹如夏日多变的天气,时晴时阵雨,此刻他更是艳阳高照了。

    他将同心玉贴身收好,又信步走到仍跪着的简柠面前,绕着她走了两圈,想着:“居然是顾时悦搞得鬼,那么她此刻该不会是在吃味吧?”

    这么想着,询问碧荷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是顾时悦指使你来的?”

    碧荷听他语气骤变,以为是崇弈盛怒之下的假象,更为害怕,又“啪”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王爷,是奴婢一时财迷了心窍,才听了顾侧妃的话。”

    崇弈略挑眉,在简柠跟前站定,悠然问道:“简柠,你觉得这丫环该如何处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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