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禅院甚尔早早就起床准备早饭，到了八点左右才把阳莱叫醒。

    “你不是说约的九点见面吗？”他看了眼时钟，“八点了，差不多该起来了，总要早几分钟到吧？”

    “……我起不来都是谁的错啊？”阳莱没好气地冲甚尔翻了个白眼，这才起床洗漱，然后坐到餐桌前享受甚尔的早餐投喂。

    阳莱咽下煎蛋后说，“房东婆婆说她脚扭伤还没好，所以今天让她外孙女－－凉夏酱带我们去看房。那个孩子虽然年龄小，视力也不太好，但对房间结构了如指掌，介绍也很全面。”

    “年龄小？”甚尔顺口追问。

    “对，她才刚刚11岁。凉夏酱只带我们去看房，签约还是要去房东家里。”

    “原来如此。”甚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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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点差5分钟，四月凉夏怀着忐忑的心情到达了约好的地点。

    “凉夏酱！”她听到阳莱的声音，惊喜地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阳莱姐，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

    “谢谢你，凉夏酱。”阳莱拉住凉夏的左手，带着她走到甚尔面前介绍道，“甚尔，她就是凉夏。”

    接着又对凉夏说，“凉夏酱，甚尔就站在我们面前。”

    凉夏的咒力感知对这位“甚尔先生”毫无用处，她只能从自己狭窄的视野中观察着这位高大而强壮的先生。

    是真的很高。

    凉夏抬起头，努力想看清甚尔先生的样貌，可惜距离稍微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只好遗憾的收回视线，表现地像是昨晚没见过一样。

    “初次见面，甚尔先生，我是四月凉夏。”

    禅院甚尔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阳莱口中的“凉夏”就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咒术师。

    “……嗯。你好。”甚尔在阳莱的眼神示意下回应。

    阳莱看出两人都有些紧张，忍不住笑出来，“你们两个，以后都是邻居了，不要这么拘束呀。”

    凉夏听后只好又加了一句，“甚尔先生叫我凉夏就可以了。”

    “好吧，那自我介绍环节结束，下面就去看房吧。”阳莱心知不能操之过急，只好放过他们。

    凉夏心里松了口气，感知了一下刻印的方向后，指着街对面的那栋房子说，“今天一共要去三个地点，第一处就是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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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两人转完三个地点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阳莱说她请客，于是三人又结伴去了汉堡店。

    “怎么样，有中意的房子吗？”凉夏满足地吃完猪排汉堡，喝了两口可乐后问道。

    “很难决定呢。”阳莱总结了下，“第一户离公园比较近，平时可以去散步，但是房间格局不是特别好。后两户我都挺喜欢的，离车站和便利店都挺近的，一刻钟的步程内还有幼稚园和小学。我还是想在后两户中选择，甚尔你觉得呢？”

    “我都可以。”禅院甚尔觉得都行。

    “不行～甚尔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呀，有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地方？”阳莱在身前比了一个叉，又拉长声音说，“这可是我们将来几十年的住所哦～”

    听到阳莱这么说，甚尔露出一个柔软的表情，“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凉夏看到阳莱姐脸红了，掩饰性地拎着她的小包站起身，“我去补个妆，等我回来甚尔要给我一个答案哦。”

    禅院甚尔目送阳莱离开后，转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啧，看够了？”

    “！”凉夏一惊，这是要生气了吗，于是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甚尔先生。”

    “为什么要道歉？”禅院甚尔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怎么这么怕我？”

    “因为啊……”看出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凉夏身体前倾，用天真的语气说，“因为甚尔先生看起来很强啊。”

    甚尔听后沉默了下，把嘴边的话塞了回去，问起别的事，“你是咒术界的相关人员？”

    凉夏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因为阳莱很信任你们，所以我也就直说了。我不想和咒术界扯上半点关系。”禅院甚尔的姿态很放松，但是凉夏还是感觉到了审视和压力。

    “刚刚看的后两套房子，除了明面上的东西，还有什么区别吗？”

    凉夏闻言垂眼，“我必须要声明一点，在埼玉县，你希望的和咒术界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地区是不存在的。这附近虽然基本上没有在总监会挂职的咒术师，但是咒术师的家属却住了不少。具体情况我不能透露，不过第二家附近就有咒术师家属居住。”

    “那第三家呢？”

    凉夏接着说，“第三家附近有辅助监督居住。如果你希望离咒术界远一点，那还是选择第二家比较合适。长年住在那片地区的只是一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禅院甚尔听了摸了摸下巴，“听起来相差不大。阳莱现在住的地方，附近也有咒术界的人吗？”

    “现在是没有的。”凉夏晃了晃腿说，“不过那边在我的日常观测范围内。”

    “你是‘窗’？”甚尔问。

    “是的。”凉夏点点头续道，“埼玉县的咒灵并不多，基本都在二级或者二级以下。夜间偶尔会有诅咒师路过，但只要不遇上就不会有事，所以你不用特别担心阳莱姐的安全问题。”

    甚尔挑眉，“有我在，谁能伤到她？”

    凉夏露出小小的笑容，太好了，看起来这个人也很喜欢阳莱姐。那么问题就是，“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打算要孩子吗？”

    禅院甚尔愣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样。

    “你们在说什么啊？”阳莱姐补妆回来就听到这一问，整个人爆红。先是恼羞地看了甚尔一眼，然后压住凉夏的头揉了揉，“凉夏酱，你还小，这种问题不能随便问出来哦。”

    凉夏眨眨眼，乖巧应下。

    “所以有什么想法了吗？”阳莱看向还有点发呆的甚尔，“哪一户？”

    “第二户吧。”甚尔说。

    阳莱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我们就去和房东婆婆签订合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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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四月家的路上。

    “凉夏酱快要开学了吧？”阳莱问道，“寒假过得怎么样？”

    凉夏想起跟着外婆去开会、观测咒灵、祓除咒灵的这将近两周时间，答道，“外婆带我去了很多地方，玩得很开心。”

    “是嘛，听起来过得很充实呢。”阳莱姐一拍手，“那一定有去到过什么有趣的地方吧？”

    凉夏微怔，在脑中过一遍这些天的任务，挑了一个不太黑暗的美化了一下，“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带着两只小猫的大猫，在向行人要吃的。”

    实际上是一只类猫型咒灵，蹲守在街头物色食物。

    “如果行人没有食物，就会扒着他们的裤腿喵喵叫。如果恰巧带了食物，大猫就会把小猫叼给那个人。”

    在物色到合适的食物后，就让自己的分身跟上去，慢慢吃掉食物。

    “听起来好可爱啊。”阳莱姐估计是想到了什么温馨的场景，声音变得雀跃起来，“呐呐，甚尔，我们也养一只猫吧？”

    甚尔不知道任务的具体情况，但大致也能猜到是个什么场景，一定是什么奇怪的咒灵在做秽。

    “买猫还是等我们搬到新家后再去吧，省得搬家的时候还要手忙脚乱。”甚尔想着时间久了阳莱可能就会忘记养猫的事情，故意把买猫的时间推后。

    “如果决定要养猫。就要保护好木制家具了。听说猫咪喜欢在沙发腿上磨爪子。”凉夏回想起那只咒灵锋利的爪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听起来要准备很多东西啊？”阳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三人边走边闲聊，很快就到四月家了。

    “快请进吧，外婆已经在等着了。”凉夏给二人拿了客用棉拖，引着两人去了客厅。

    “来了啊，阳莱。外面挺冷吧，快进被炉里暖和一下吧。”外婆正端着热茶从厨房里出来，“你也是，甚尔。”她招呼两人坐下，把拟好的合同推给两人。

    “和其他地区不一样，在埼玉县租房是每半年续签一次，而买房需要每5年续签一次。”阳莱向甚尔小声解释着合同上奇怪的条款，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对这些条款很熟悉。

    凉夏也坐了下来。她面前放着一张白纸，这是她昨天才从新田大叔那边带回来的，可以承载并保存咒力的纸张。她将双手自然地搭在纸边，以咒力为墨在纸上凝聚出文字，引起了禅院甚尔的注意。

    ［接下来我会在纸上向你介绍在这边居住的注意事项。］

    “和租房一样，房屋使用期间，请不要破坏大门上的纹路，如果发生损坏可以找我们更换。其余设施随你们处理。”虽然阳莱对这些已经很熟悉了，但四月外婆还需要再将相关事项告知禅院甚尔。

    凉夏同步写着：

    ［大门上的纹路在危险时可以激发小型结界，确保家里不会被咒灵袭击。在结界内有咒灵的情况下，也会大幅度压制他们的行动速度。］

    “除了一般房屋买卖的合同，你们还需要看一下这份‘安全须知’，在回执部分签字后，把回执留下来。”

    ［“安全须知”的内容将最大限度地为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提供安全保障。在回执上签字后，一旦签字人出现生命危险，我们就会立即得知消息并通知你。］

    “安全须知”所用的纸张，和凉夏现在写字的纸张是同一种。除了普通墨字打印的部分，在行间还用咒力留下了其他内容。只是在完全看不到咒灵的阳莱眼中，这部分字迹是不存在的。

    “等你们买房后，社区会定期上门和你们确认最新的危险区域。日常活动尽量避开这些区域。”

    ［危险区域主要指三级以上的咒灵可能出没的地区，也包括了极少的咒物所在地。每隔两周，我们会将观测整理后的危险地区告知社区，由社区通知每户。］

    “这边写的临时安全演练，大约一年一次，我们会提前通知时间范围。”

    ［临时安全演练是预留给大规模伤害的咒灵袭击的。届时会以安全演练的名义将普通人撤走。］

    “此外，紧急避难地区也列在上面了。”

    ［那是被结界笼罩的无咒灵的安全地点，有专人守着。］

    “如果遇到紧急的安全问题，可以直接拨打下面列出的那个号码。”

    ［第一个号码是负责那片的地区的“窗”的联系方式。下面那个是我的，紧急事件可以直接联系我。］

    四月外婆将“安全须知”解释了一遍后问道，“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什么问题了，甚尔呢？”阳莱熟练地签下名字，把笔递了过去。

    禅院甚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完全不知道咒术界的普通人，在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危险区域时，却不会质疑危险从何而来？

    他摇头，接过笔，随手签上自己的名字。只不过对于0咒力的他来说，这种签名毫无作用。

    凉夏将承诺书的回执裁下，触发了上面编好的术式。她用咒力感知了一下，确定签名和本人的联系是正常的之后，对四月外婆点头示意。

    四月外婆这才站起身来，“那么契约成立，祝你们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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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是负责人例会的日子。

    埼玉县各地域的咒术辅助部门——辅助监督、“窗”的统称——的负责人，都会来四月家参加每月一次的例会。

    凉夏还没有参加这种会议的资格，但她需要帮外婆准备好开会的材料。

    用来开会的工作间，是四月家二楼最靠里的房间，那里是全屋最宽敞的地方。进屋就是一张大桌，上面铺着埼玉县的地图。周边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文件夹。

    凉夏先是检查了工作间的结界是否正常，接着把一个月内上报的资料文件夹从书架上取出，放到大桌上。最后又准备好用来标注的红蓝铅笔，以及用来登记任务的空白文书和黑笔。

    凉夏把专门用来拓印地图的白纸放在地图上，输入咒力后，地图被等比缩小到A4大小的纸张上。她将缩小后的地图放到一旁，接着再向地图输入咒力，两周前的红蓝笔迹逐渐淡化为紫绿两色。

    最后是标注咒灵所在地的工作。这是最麻烦的事情，毕竟以她的视野来说，在地图上找点是很费时间的。

    花费了半小时将咒灵出没地点标完，工作间的大门就被推开了，前天刚刚道别的新田大叔跟着外婆走了进来。

    “下午好，凉夏。”新田大叔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新田大叔。”凉夏向他问好，然后主动退出工作间，去自己房间里拿了这学期的课本下楼。她凑近座钟算了算时间，最多一刻钟，其他人就能到齐。

    于是她把课本往一楼大门旁的和室里一放，安静地站在门边等人。

    “凉夏酱，一个月没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承蒙挂念，一切都好。您气色也挺好的。”

    凉夏礼貌地和每位来客寒暄，她觉得这很麻烦，但是又不能不做。

    这是必要的社交礼节，她在心里默念。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埼玉县各个地区的负责人，每个人都在和咒灵对抗的前线，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凉夏跟着最后一人上楼，帮他们把工作间的门关上，然后激活结界，以防信息外露。然后重新下楼去和室里坐着，负责例会时的警戒工作，顺便预习下下学期的课本。

    当然，此时此刻，在四月家外围，其他人负责人带来的副手们，也分散开在车里进行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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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间。

    看到人齐了，四月外婆清清嗓子开始开会。

    “上个月我们的指标完成的很好。近期咒灵量依然处于低谷，建议各位继续培养新入职的辅助监督。”

    “上个月全县新上报咒灵78只，其中只有14只二级咒灵，无二级以上的咒灵出现。二级咒灵的信息已经上报给总监会，由他们安排咒术师过来祓除。”

    四月外婆拍了拍手边的资料，“其余三级咒灵请各地域分别领取一部分，其余的等开完会也一起上报总监会吧。新田，等下由你来安排。”

    新田大叔对着资料翻看片刻后说，“看上报的内容，都是正常出现的三级咒灵，应该不具备太大的危害。考虑到这次有14只二级咒灵，每只按照2名辅助监督进行分配，还是先安排有经验的‘窗’来处理。”

    说完，新田开始和各地负责人商讨确认配给咒术师的辅助监督，以及每个地区可以自行处理的三级咒灵数量。

    大约三四十分钟后，这部分任务确认完毕。接下来就是根据舆论整理出来的，需要借调其他地区的“窗”来处理的复杂观测任务。

    咒术辅助部门中，“窗”的数量远超辅助监督。小部分“窗”是身体无法继续祓除高级咒灵而退下来的咒术师，剩下的都是仅仅看到咒灵的普通人。

    凉夏作为可以观测一级咒灵的“窗”，向来是复杂观测任务的首选之一。若不是四月外婆一直只让她一个月接一个任务，想必会直接失去所有双休日。

    “我这边有个麻烦的观测任务，需要凉夏处理。在这里。”新田大叔指着离四月家有些距离的一个地点，“目前推测是二级或一级咒灵，做一次完整的观测，然后直接上报总监会。”

    四月外婆沉吟片刻，“……可以。之后辅助监督打算让谁来？”

    “给松岛吧，她能力不错，可以尝试这种任务了。”新田大叔说，“那边的咒灵从未出现过伤人事故，时间上还有一定余裕。”

    “那么等会儿开完会你把资料发过来吧。”四月外婆将任务定下来。

    “各位手上还有需要商量的观测任务吗？”四月外婆继续问道。

    “我这里也有个复杂的观测任务，需要退下来的咒术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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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内，凉夏已经无聊到预习了两周的课程了。

    明天就要开学了。

    然而……

    “好累……感觉完全没有休息好……”她躺倒在榻榻米上，望着天花板心情十分难过，“这个假期跟没放假一样。”

    不过，寒假前学校通知过，这学期开学第一周周五有校外实践，只是地点还没有通知下来。

    凉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月分到了什么观测任务，希望不要和校外实践的时间冲突起来。

    观测任务可不是一天就能处理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