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越驰和星云两家公司离得并不近,一个在祁南的宁安区,一个在祁南的北南区,分别在城市的一南一北。

    宁安区是祁南的主城区,那里寸金寸土,俨然是整个城市的食物链顶端,海内外各大知名企业都在这里扎堆、聚集。

    而北南区则是近几年市政规划的新城区,在区政府大力扶持高新科技的产业政策驱动下,新的科技公司在选址之初都倾向于选择这个年轻而充满未来的新城区。

    两个城区中间隔了条大江,原来开车要两三个小时,但前几年修了座跨江大桥,今年通车,一下子把原本几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把老城区和新城区连接了起来。

    星云就位于跨江大桥的边上的科创产业园,在这高楼扎堆的园区里,星云很不显眼,远不如越驰总部的高端大气,但自有科技公司该有的年轻活力。

    傅年月心情不太好,一路都没太搭理和她打招呼的员工,直接回了办公室,总裁办的苏琪得知她回来,立马从接待室出来找她。

    祁南城的秋天很是吊诡,早上还刮着冷冷的凉风,中午就艳阳高照,进了室内,温度更是直接往上升了好几度。

    傅年月从外回来,有点热,刚开了空调,门外就传来苏琪的敲门声,她直接让人进来。

    苏琪推门而入时,她正把脱下外套挂在靠窗边的落地晾衣架上。

    傅年月长得高挑,踩着一双三公分的高跟鞋,一袭浅色长裙被窗外吹来的江风轻轻漾出柔和的弧度,气质优雅清贵,很是耐看。

    苏琪关上门,高跟鞋急切地敲击着光滑的地板往里走着,连同她着急的声音一起钻进傅年月耳中,“老大,秦总来了,现在人在接待室。”

    傅年月转过身来坐下,她脑子还在出神地盘算着接下来星云的打算,冷不丁听见苏琪的话,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哪个秦总?”

    “还能有哪个秦总?”苏琪把同事让她顺手拿过来的文件放在傅年月的办公桌上,她翻了个白眼,“当然是飞扬的秦承秦总,都等你好久了,我看是来者不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掐在这个点来,他的消息也真是够灵通的。”傅年月嗤笑了一声,心里不待见秦承远,但她还是抛却个人情绪,理性道:“把他请到办公室来吧。”

    “副总有空吗?把他也喊来。”

    “有空的,我刚刚还看见他在办公室,我让人去叫他。”

    苏琪应了一声,随后爽利地快步离开,没一会儿,就把秦承远从接待室领到了傅年月的办公室。

    傅年月的办公室很大,在靠江边采光最好的位置专门设了一个小接待室,她平时比较喜欢在这里和团队开小会或者接待重要合作伙伴。

    飞扬是星云最大的投资人和合作伙伴,星云飞速发展这几年离不开飞扬大力的扶持,无论眼下闹得有多难看,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秦承远一走进来,傅年月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引着他坐下,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秦总,没想到您今天要来,让您久等了。”

    “是我不请自来,没打扰到傅总吧?”

    秦承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温和有礼,文质彬彬的,和傅年月接触过的一些体制内的领导气场很像。

    都是些老狐狸,并不太好打交道。

    傅年月微笑,“秦总说笑了,您要来,我们当然是随时欢迎的。”

    她和和气气地给秦承远倒了一杯白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一些不要紧的口水话。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副总许南安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秦承远,他当即热情地上前,“秦总,好久不见,听说您升职了,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呢。”

    所谓升职指的就是在飞扬站队成功,把原来和星云关系很不错的卢总踹下去顶替上位,现在还盘算着吃下星云给自己刷业绩这件事。

    明褒暗讽,话里藏刀。

    许南安是团队里交际能力最强的人,阴阳怪气指桑骂魁的本事也是一流,遇上难缠的合作商,傅年月经常会和他搭档□□白脸。

    秦承远应当是听懂了许南安话里的讽刺,但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他配合地寒暄了几句后就自然而然地把话引入了正题。

    “傅总刚才去越驰了?不知道谈得怎么样了?”

    傅年月眸色顿了一瞬,随后似是而非地笑了,她给他续了半杯水,才不紧不慢道:“比起越驰,星云更希望和飞扬继续友好地合作下去。”

    “星云和飞扬合作那么久,何必闹到这种地步呢?”

    许南安接过傅年月的话,笑着看向秦承远,脸上带着那么一丝“诚恳”,“秦总,您说是吧?”

    许南安还没等秦承远说话,就打开话匣子,谈及星云如何成立,又是怎么一步步在飞扬的扶持下壮大,最后又说起星云未来的愿景。

    说话间又隐晦提及今日飞扬能在国内汽车智能化市场占据主要的市场份额,其中离不开星云独家的技术支持。

    没有星云,飞扬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超越同行走到今天的地步,如若飞扬不留情面,星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不过都是在商场上游走的人,大家都讲究体面,话说得格外婉转,所有的针锋相对都隐藏在谈笑风生之间。

    秦承远脸色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宽和厚道的长辈模样,他道:“星云既然是在傅总和许总的带领下走到今天的,飞扬自然也是认可二位的能力。”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星云的核心团队不会变,以前是怎么样运转的,以后还是怎么样。”

    但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只是我们需要星云向飞扬开放全线核心技术资料,同时日后飞扬也会参与到星云的高层决策。”

    “希望二位好好考虑一下。”

    果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傅年月和许南安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来冷意,许南安不再开口说话,傅年月也端起面前没动过的水缓慢地喝着。

    徒留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大约是看见他们脸色不大好,秦承远缓和了脸色,好声好气地出言安抚,“星云是飞扬最看好的公司,我们也希望星云能够发展的越来越好。”

    “只是在星云的发展规划上,飞扬和星云可能有些分歧,我们希望星云能按我们飞扬希望的方向去走。”

    秦承远话说得客客气气的,都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末了还不忘暗中威逼几句,“傅总,我也知道你们找越驰的目的,但是我想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越驰是没兴趣插手的。”

    眼下新能源汽车市场是一片红海,各方相互厮杀,竞争激烈,越驰根本无暇分心再布局自动驾驶领域,怎么可能会去趟飞扬和星云这趟浑水。

    傅年月脸色淡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营业式的笑,“秦总的话,我们会好好考虑的,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许南安也跟着搭腔周旋了一会儿,双方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把人打发走了。

    秦承远前脚刚走,后脚傅年月脸色就冷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了刚才的风度。

    她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姿态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但眉目间却流露出些许冷然,“看样子,飞扬是对星云势在必得了。”

    要割韭菜的嘴脸藏都藏不住。

    这就是资本。

    许南安也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飞扬想摁死星云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他半开玩笑似地调侃了一句,“要不还是投诚得了,我们这是鸡蛋碰石头,早晚会撞得头破血流。”

    飞扬是在汽车行业深耕了十几年的大厂,哪里是星云这种毫无背景和靠山的新公司能对抗得了的。

    傅年月烦躁地站了起来,长裙在空中划开一道优美而凌厉的弧度,半晌,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嘲讽道:“如果星云注定是这样的结局,那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接受天融的注资,而不是当牛做马几年后等着被飞扬收割。”

    这几年星云处于上升期,整个公司从上到下谁不是拼了命全年无休地去做业绩、搞研发的,搞半天,原来是飞扬养肥的韭菜,这让傅年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当年他们婉拒了国内外各大资本的投资示好最终选择和飞扬合作,是因为飞扬原来推进和星云投资合作的卢总向他们保证会持续为星云提供合作资源,给予星云最大的自主权,而星云需要做的是技术适配飞扬的各项汽车业务,配合他们先行打下市场,最后多方谈判下来,两家公司才达成了长期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这些年双方友好合作,星云发展得快,技术研发专利数更是业内首屈一指,飞扬也提前占据市场份额,谁也不吃亏,如果飞扬卢总那一派系不倒台,星云会按计划完成最后一轮融资上市,上市之后星云会逐步和飞扬进行业务解绑,转型把业务扩展到全行业。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飞扬这次大换血太快了,快到星云根本毫无准备,等反应过来时,飞扬已经举起了收割的镰刀。

    “那你想怎么办?越驰那边要是谈不下来,估计别家也不会有任何兴趣,一旦和飞扬合作破裂,我们原有的客户、合作伙伴也会一一流失。”

    像飞扬和越驰这种行业巨头级别的大厂,只需要透露出一个姿态,就足以让围着它们转的上下游合作公司跟着表态,星云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傅年月沉吟了半晌,她道:“找机会去探探飞御和R.I.S.那两家是什么态度,能争取就争取,越驰那边再想办法和闻总谈一下。”

    许南安点了点头,“行,晚点我把老徐他们几个喊过来开个会,具体商议一下细节。”

    关于怎么应付飞扬的打压和怎么面对近段时间纷至沓来的合作解约,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商场如战场,星云一露弱势,昔日友好的合作伙伴都会化作豺狼虎豹等着抢占星云手里的技术和人才资源。

    商场关系本就盘根错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星云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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