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着这件事赌气再也不和他说话,却瞧着他第二日若无其事地来教她九节鞭,她负气的躺在床上不起来,“病了,难受”。

    陵公子唔了一声,手掌敷在她的额上,她的脸突然如月令花一样嫣红起来,他却并未注意,“并不发烧,该不是风寒,那估摸着是吃坏肚子了,这几日就先别吃饭了。”

    “哼!不吃就不吃!”,她气哼哼地翻身去不理他,“你去陪那个美人儿吧,别来找我了。”他晃了晃神,目光突然眺望地有些远,“夜儿,过几日你月姑姑回来,从明日起,你要跟着她学小姐要学的礼仪。”

    见她还是闷闷地一句话不说,他突然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起来,我带你京城最大的酒楼,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她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冒出个头,“你怎么不带着那个红衣服的姐姐去呢?她比我漂亮那么多,你会更有面子。”

    陵公子愣了一下,看她的眼神突然复杂起来,她却怕他被自己气得改了主意,神色立即妥帖了许多,“我马上去换衣服!”

    那晚夜风又些微冷,她的脸被冻得有些红,饭菜的滋味的确好吃,却不及天上的烟火。

    “喜欢吗?”

    她兴高采烈地点着头,“不错,你该喜欢这个。”,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满意。

    食客们的哄闹声却沸沸扬扬,“听闻陛下与夫人失和,连着点心的价格都跌了几跌,这糕店生意是不好做了”,另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酒酣耳热地挠着耳朵,“如今什么生意好做,这世道,过一天是一天吧。”

    她听得好奇,不仅开口问,“陛下是什么?夫人又是什么,是吃的东西吗?”

    一旁的大汉哭笑不得,“小姑娘,这浑话可不能随便说,祸从口出啊。”

    她不禁有些气了,“你说的才是浑话,你们全家都说浑话!”

    那大汉猛地一拍桌子,“你这丫头,好心劝你,你却口出狂言,大爷今天若是饶了你就是畜生狗娘养的!”

    手腕掀得一手好桌子,茶杯碟子四溢,众人皆是一惊,却还未见那大汉发作,他人已被那小丫头踩在脚下,“疼疼!!”,“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那怂样真配不上一身的横肉。

    “休要胡闹,放开他”,绯夜不情不愿地送了手,那大汉吓得屁滚尿流地狂奔跑了,临走还不忘骂几句娘。

    众人之瞧着墨衣男子从袖中去了几锭金子,递给了小二,像一旁的随从交代了几句,便带着那红衣的小姑娘离开了。

    “爷,你干嘛帮他,分明是他欺负我。”小丫头委委屈屈地拽着他的袖子,陵公子不语。

    落桥垂影如画,十里长灯,“到了”,他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绯夜的眼珠滴溜滴溜地四处打量,只瞧着万千灯火如百鬼盛宴,浩浩荡荡的一条长街,很没见过世面的她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下巴快掉了。

    “陌巷,你就是在这儿捡的。”陵公子的话简短,却信息量十足,她的心头一跳,急切地拽着他的袖子。

    “那我的父母都在这儿吗?”

    “都死了”,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嗓音有些发抖,“你娘得了病,病逝后你爹便疯了,四处杀人,最后被官府的人抓了去,病死在狱里了。”

    她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头低了下来,他听到了她呜呜的哭泣,像是吹着尖细的调子的牧童。

    “别哭了”,他低下头注视着她的眼睛,“重要的是,你万要记住,你生在陌巷。”

    一年后那个男人问起她的身世,她才突然想起他那日他故意教她那些话,或许并不是偶然。

    这几日除了每日必备的功课,她便每天随着月姑姑学着贵族小姐才应该有的礼仪,虽然那些礼仪奇怪的紧。

    比如不许早早起床,必要睡到太阳照到床沿才能起床梳洗。比如必须特别喜欢吃不喜欢的各种江南点心,比如要每日沏茶,水却不能用沸水,而是沏不起茶的六分烫的水。

    贵族的小姐们可真奇怪,她常常对着月姑姑抱怨。事实上她喜欢早起看日出,讨厌甜食,而且可以沏出来比月姑姑教的方法沏出来好喝一百倍的茶。

    但是她不说,她其实是个有点别扭的小孩,不愿意让别人失望。

    直到那一日,他从很远的地方给她带来了一头纯白色的小鹿,那鹿生的灵动可爱,他说是提前送她的生辰礼,她抱着那头鹿激动的快哭了。

    但也是从那天起,他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别样的焦虑。

    沉浸在得到了心爱的礼物的她自然没感觉到他的焦虑,只是兴高采烈地享受着命运的馈赠,她给这头小鹿起了个名字叫令叶,她笑着说自己是那片绯色的叶子,这个小鹿便是另一片陪着自己的小叶子。

    他听了此话只是笑笑,她却觉得他笑的很不实在,他看上去并不开心。

    月姑姑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带回来了她最喜欢吃的烤羊腿,吃的她满嘴流油。“还是月姑姑对我最好嘿嘿嘿”。

    吃完了羊腿她也不忘卖乖,月姑姑的颜色别了别,看了陵公子一眼,“听说你最近得了一头鹿,我知道附近有个林子,你可以去逗逗鹿。”她替她抹了抹嘴上的油,又瞥了陵公子一眼,“林子就在罗乌山附近,”

    “我能去吗?”,她兴奋地两眼放光,期待又紧张地等着他的许可,“想去便去吧,无妨。”

    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月姑姑,“只是别林子深,不知是否会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东西。”月姑姑神色变了几变,“我都安排好了,公子放心。”夜晚散着紫瑾花的清香,绯夜打了个哈欠。

    她的日子总是这般快乐,除了那个红衣服的姐姐来的时候。就是那个在中元节遇到的那个一身娇媚的小贱人,她每次都很恨地想。

    她每次在月姑姑面前提那个女子的时候,月姑姑总是避之不谈,无奈地笑骂她人小鬼大。

    那个讨厌鬼每三两天变要过来,然后陵公子会遣退所有的丫鬟和小厮,带着她一人去楼顶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一直到五更那女子才会偷偷坐马车离开。

    难道她也是在爷面前背史文吗?她带着这个疑惑去问身边的丫头,那丫头却红着脸儿跑了。

    月姑姑的眉间却藏着疲倦和忧愁,“公子的确是变了,与从前,到底是不一样了。”玉姑姑替她梳着头发,“姑娘,经历过那些事的人,没有疯就不错了。”

    “你真的觉得他没有疯吗?”寂静的夜里无人回答,不知她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

    窗外的雨丝渗入木头的书架,雕花的木板凝着几滴晶莹的雨水。扶桑花的香气和着雨水飘了进来。月姑姑唱着歌谣哄她入眠,“木沉沉,雨纷纷,流水落花,天上人间……”奇奇怪怪的调子,她的睡意却越来越浓。

    “她睡了”,月姑姑敛着睫毛,突然笑了起来,“你当真要这般做吗?”

    “我的事情,你不必管”陵公子的侧脸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酡红,本就苍白的面孔在阴森森的夜晚愈发惨白。

    “但是……”,月姑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还带着最后的倔强,“但是此法万分凶险……”男人笑了笑,嘴角皆是嘲弄,“我这种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月姑姑一时噎住,窗外凉风阵阵,芙蓉花萧索挂着,她抚了抚额前的发,终是什么也未说,走了。

    “绯夜,今晚你便十五岁了”,府上只有四个丫头端着菜摆着桌子,一点都不热闹,她有点不喜欢。

    月姑姑不在,玉姐姐也不在。她不乖巧地歪着脑袋,不满意,“爷,我今年只有九岁”“不,你十五岁了”,他打断了她说的话,“从今天开始,就是十五岁了,无论谁问起,都是十五岁。”他的话不容反驳,她只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他顿了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目光,“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再受这宅子的束缚了,衡叔每日会带你去罗乌山玩。”

    她乖巧地点点头,“爷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很忙,怕是没时间陪你,等到中秋以后有了时间,我亲自带你去骑射。”

    她笑的像一朵盛开的沙枣花,“那我要和爷一起去捉鱼,然后用木串串起来烤熟了吃,那味道特别特别香!”

    他的眉头舒了舒,“衡叔教你的?”“

    “当然不是”,她挥舞着小手磨刀霍霍,小巧的鼻尖上冒了汗,“衡叔笨死了怎么会教我,本小姐自学成才!”

    他抱着昏过去的她躺在了床上,小丫头的身子晶莹的像清凝剔透的玉坠儿,娇嫩的肌肤触手生津,她的衣衫已被剥去大半,她在呢喃,“爷……爷……”。

    她几声软绵绵的呓语却让他欲去解开她肚兜儿带子的手停在半空。

    “蒙汗药的量是不是下的又些多了”,房门外的月姑姑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房门吱呀呀推开,她没有看陵公子,径直走开了。

    “我没碰她”,身后是兀的一句话。

    “我改变主意了,或许一个天真的处子,更利于我们的计划。”

    月姑姑的眼神蓦然惊喜,却在他低语的一番话中脸色渐渐变青,变白,直到最后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口不择言,“疯子,你简直是疯子!”

    “青茗,送客”,他抽身离去,仿佛那些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

    “我要把所有事都告诉她,让你的计划挥之一空!”月姑姑愤怒地对着他吼,

    “你不会的,你和我一样恨他。”,他冷笑,“难道你忘记了吗,苍蝇围在你的耳边的声音了吗,整整三天,你躺在血泊里三天,身边都是亲人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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