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杀死维诺妮卡》系列早几年就完结了。响应粉丝们的号召,在推出几次典藏册后,编辑社开始制作《维诺妮卡》的番外、细节合集。

    冷亚虽有严重的拖延症,但宠粉,给粉丝画的大饼一个接一个,工程才刚刚开始和面步骤。

    这次出版的是《维诺妮卡的秘密》的上册,鸭哥依然拒绝了签售会等等需要露面的场合,他的御用插画师熊sir倒是替他弥补了一些粉丝的遗憾,为粉丝画角色图外,会画一点儿冷亚的二次元形象。

    开在市中心京达广场的插画艺术展,有熊sir的线下签名售卖活动,同艺术展一起进行,身为冷亚的编辑,祝知有责任去为他盯梢,警惕熊sir肆意篡改他的神秘人设。

    但祝知不想去,她正端着杯冒热气的热可可讨好林晟冬,让他代替。

    “为什么?”林晟冬揉揉眼睛,放下手是清晰的黑眼圈,“你解决完工作后,休了那么多天假,一次门都没有出过,不该趁复工前出去走走?”

    祝知捧着热可可,白烟袅绕,语气可怜:“可是,现在在下雪诶,还是雨夹雪。”

    京华是不全属北方环境,会下雪,偶有积雪,但不深,在有了点点积雪之后的时日里,再下雪,便多是雨夹雪了。

    飘在脸上,湿濡刺骨得像冰冻过后的铁针扎在脸上。

    林晟冬瞥了眼窗外,抖抖手里的纸张,淡定开口:“那就打把伞。”

    祝知瞪大了眼镜,她还不知道要打伞吗?她又不傻,她就是单纯地不想出门,才来编辑社拜托他。

    她没有不喜欢的天气,心情也从来不会因天气好坏而变化,但过于不舒适的天气,会有魔法加持,让她本就不太好的情绪,更低落。

    虽说情绪不会影响正常工作,但在假期里,心情明朗的祝知,情绪会异常高涨,路上遇到邻居偶尔都会热情的打招呼;心情落到低谷时,她只想躺在床上,谁都不搭理,跟外界断开一切联系。

    最近正好是她在谷底的时候。

    今天的电话要不是她不接,就一直响下去,她都打算不管鸭哥那边的情况,等到复工后再去请罪。

    听完安排后,她抓抓睡软的弯曲鬈发,迫不得已,爬出门出来找同样不接电话的林晟冬。

    林晟冬拿着成稿,往办公室走,祝知就跟只小鸭子一样,颠颠地跟在鸭妈妈的身后,他进去了,她就捧着热可可,乖乖地坐在临近办公室的工位空座椅上,等他出来。

    人在里面待了许久,嘈杂的声音传出来,向来好脾气的林晟冬似乎跟领导起了争执,她端着热可可,置若罔闻。

    又有人过来,走到门口注意到她的存在,被惊了下,祝知没看出来,神色淡漠如常,注视着白烟渐渐散去的热可可,同事同她点头,她也没有看见。

    这位同事不知道里面正在经历一场恶战,毫无防备地敲敲门,推门进去,战火瞬间烧到他身上。

    约莫半小时,林晟冬先走了出来,关上门后,叹了口气。

    一瞬间,那杯他一直没有接过的热可可怼了上来,热气散了个干净,已经开始变凉了。

    林晟冬望着执拗的祝知,神情由还未褪去的怒意,慢慢转成无奈,接着是比刚才那声,还要沉重的叹气,伸手接过热可可,另一只手上的纸张敲在了祝知头顶,“再怎么情绪不好,也该把自己收拾好了,再出门吧。”

    祝知眨眨眼,将他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儿,惊慌渐渐涌上心头,她的视线往旁边挪去,对面的窗户上印出了她现在的样子。

    乱糟糟的黑色长发被一顶针织帽压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从帽檐下翘了出来,小鹿样的杏眼微微红肿,冻得通红的鼻尖之下,是很久没喝水,没涂润唇膏,被冷风吹得干涩的嘴唇。

    最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穿着毛茸睡袍,脚上也是一双毛茸脱鞋。

    难怪刚刚看她那个人的视线,有些尖锐,原来是受到了惊吓。

    她从来没有这么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同事面前过,这下丢脸丢打发了,她扯低针织帽,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祝知莫名其妙地拿下头上的风衣外套,将它披在肩上,疑惑地歪头问他:“你答应替我去了?”

    林晟冬用卷成筒状的稿件敲敲肩膀,“不行。”

    祝知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你也心疼心疼你唯一的好友我,好不好?”林晟冬苦恼地蹙眉,“妖姐跟你出现了一样的状况,她的板块可能要停刊好几个月。”

    “一样的状况?”

    林晟冬:“嗯,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在难过,但妖姐至少在积极治疗,你呢?”

    眼瞅着祝知铁了心要不懂装懂,林晟冬狠下心来,把话说明白,“不要讳疾忌医啊,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或者和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出去玩一下,多接触些积极向上的人,对你的情绪有很大的好处。”

    他说的是魏蔚然。

    她不过就一星期前和魏蔚然结束一夜对话后,同林晟冬聊了聊这个人,多是在吐槽自己不善应付的尴尬,哪知道林晟冬就这么把这个人记下来了,还时不时地向她提起。

    人家身边有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是朋友,以后就可能是女朋友,对她热情,大概……因为他就是这么个热络的人吧,总不会是在追她。

    祝知没那个自信,从小到大,她就被人表白过两次,都是很奇特的经历。

    第一次是在流行□□的时候,初中毕业,男生给她在□□上表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表白的话就撤回了,她只问他是认真的吗,得了肯定的回答,消息又被撤回,她便笃定是开玩笑了。

    第二次不大好,算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初恋,在微信上同她表白,这次倒没有撤回了,只是后面相处过程里,她实在不喜他那种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说的那些难听的话,然后就断了联系。

    后面几年里,她有过交流不错的男性同学,却都保持一个绝佳的距离,不论哪一方都没有想过进一步发展。

    有过几次网友差点发展成网恋的经历,刚有苗头就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在对方明确表态之前,她先认真地说了拒绝的话。

    前些年从美国回来,工作不顺利的时候,她还叛逆着,一心实现自己的梦想,几乎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保持在互不理解,偶通电话的状态。

    苦苦煎熬那几年,过得快乐又痛苦,麻木又清醒。

    《我的塞林格之年》里有那么一句话:你一定要热爱它,你需要对它的渴望超过这世上的一切,超过一个男朋友;或者一个装满漂亮衣服的衣橱;或者是一份人人艳羡的好工作;当你被邀请参加聚会的时候,你需要接受拒绝;而且你真的需要接受,你父母对你的否定和不理解。

    她是那么做的,放弃一切去追求,孤身前往好莱坞,整整一年挣扎在不通的语言里,企图让他看见自己的文字。

    然而,最终文字淹没在漏水的房子里,她回国,光景天翻地覆,任凭文字如何嘶吼,都无法吸引旁人的注意。

    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它们都是个吃人的地方,年岁推着祝知走进社会,与家人重逢,她最终还是长大了。

    说着能为文字放弃感情、生活的祝知,最终连文字都放弃了。

    这样的她,怎么会吸引到一个热烈的人?

    “祝知?”见她迟迟没有说话,林晟冬担心自己把话说重了,“对不起,你还好吗?”

    祝知从飘到太远的思绪中回神,冲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做什么对不起?”

    她不擅长假笑,勾起的唇角里夹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林晟冬实在狠不下心去逼她了,“我不该又让你去看心理医生,我说得太严重了。”

    “没什么。”祝知摇摇头。

    林晟冬接着说:“但我还是不能帮你去插画展,一方面是妖姐的事情,另一方面我始终觉得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该一个人待着。

    出去走走,你喜欢看画,不是吗?”

    《杀死维诺妮卡》系列在番外的推出后,掀起新一度的热潮,祝知需要帮冷亚处理粉丝的来信,他大概猜得出来,怎样的热闹牵出了祝知心底的不甘。

    祝知听他说话,眼睑慢悠悠地垂下,眼见着没有机会,说不动他,只得老实地拉拢他的风衣外套,步履艰难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林晟冬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衣服记得熨过了再还给我。”

    祝知握着门把手,呶呶嘴,“知道了。”

    方才被战火波及到的同事秦野从里面走出来,挠挠脑袋,把领导的话抛到了天南海北去,出来看见林晟冬和祝知这一幕,连连啧声:“你俩还不在一起啊?”

    林晟冬听见,冷冷瞥他一眼:“乱说什么。”

    秦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得了吧,你这么关照人家祝知,哪像师哥情了?”

    “就是师哥情,”林晟冬打掉他的手,冷眼警告他,“别到处乱讲。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由于他生了双微笑眼,唇角总有点弧度,无论怎样瞪人,都瞪不出严肃的气质来,而且又没真的太生气,秦野根本不怕他。

    “要我说,你没那个意思,就不要对人家过分的好,万一人家想岔了呢?”

    祝知是他带进来的,这些人不了解她,林晟冬做再多解释都没用,只有真正同她熟络的人才会知道,她向来是把爱情这种东西,排在最后一位,渺小到提不起她的兴趣。

    林晟冬不说话,拿着手机准备再次联系自己的作者,刚打开,却跳出另一个人的电话,

    看着许久不见又很熟悉的强行备注,他心猛跳了瞬,摩挲着冰冷的屏幕,他到底没舍得挂掉它:“喂?”

    裹着林晟冬的风衣,挡住衣衫不整的祝知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小公寓里。

    啊,又要出门——

    她扑倒在床上,四肢不爽利地大力扑腾,开始思考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的问题。思考好一会儿想不明白,时间却一点点过去,她趴在枕头上,脸被枕头磨出红润的痕迹来,伸手拿过手机确认了下时间。

    “哎——”她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床上起来,开始收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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