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不怪冷郁芊总是不留情面的,想起来了就咒骂魏蔚然,凡事有因必有果。

    生得一双看人委屈的狗狗眼,魏蔚然的性格却像藏獒一样,有时比藏獒还甚,不分敌我,逮谁咬谁。

    魏蔚然既是冷郁芊大学同系不同班的同级同学,同时也是一起从京南高中升上来的高中老同学,因为长得标致,身体生得板正,协调能力好。

    大一军训不久,他就被内定为了他们班的男排标兵,在检阅仪式上一炮而红。

    出于某些特别的原因,那年京南大学的军训结业检阅仪式在晚上举行。时至今日,冷郁芊想破脑袋都没想通,那帮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在乌漆墨黑的夜里,一眼瞧上魏蔚然的。

    就算她跟每一个女生说,那人对标兵根本没兴趣,是教官为了好看,拉下脸请他喝了几次奶茶,送了一个露露米,他才首肯。

    一个大老爷们儿,喜欢露露米!

    你们看上他什么了!

    她当然每次都收得到回答:“喜欢他长得好看啊!”

    “而且能让教官去找他帮忙,不就说明,他很有能力吗?”此话来自魏蔚然死忠粉。

    由于在路上跟魏蔚然打了几次招呼,得到风声的一些女孩子,在心上人面前不好意思,就会找她帮忙送饮料、零食,或是要个微信、送个情书之类的。

    她断不可能在没得到正主的允许下,随随便便地把微信号直接给出去,所以,一般都是被可爱的女孩子求得受不了了,送零食的时候,当着女孩子们的面问。而魏蔚然,第一次就没给她台阶下,直截了当地问她: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你打什么算盘?”

    冷郁芊扛着压力,没好气地说:“要你微信。”

    接着,魏蔚然就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你老年痴呆了?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不就有了?”

    她憋着气把情书递出去。

    文艺的信封熏了香,魏蔚然到底不是狗成精,既没闻,也没看,当着她的面把情书撕成条条,边撕边摇头对着她用一副悲愤的语气说话:“啧啧啧,冷郁芊,咱们俩这么几年的交情,你到底还是把算盘打到我身上来了。”

    “我还没这么饥不……”

    话还没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冷郁芊连踹好几脚。

    冷郁芊踹爽了后,还得回去安慰委托她的小可爱。之后再没人找冷郁芊帮忙了,大家都知道魏蔚然和她关系虽好,但经常水火不容。

    总之,好几年下来,喜欢魏蔚然的人越来越多,类型也就多样化起来,不乏有胆大的直接光明正大地追求他,当众示爱,也因此被他拒绝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理由都很统一——没感觉。

    魏蔚然跟狗的另一个特性就出来了,就像狗寻找骨头,寻找喜欢的树、喜欢的球一样,他信他那八百年都不激动一下的——感觉。

    追他时间最长的一个女生,坚持了三年,常劝他,感觉可以培养。

    彼时的魏蔚然纠结参不参加比赛、考不考研的事,头一次对追求他的女生,严词厉色地表明态度:“培养的叫感情,那是感觉之后的事。我对你在任何一瞬间都没有感觉,我不喜欢你。

    因为你是女生,所以我从来没有很严肃地拒绝过你,这是我的问题,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让你一直抱有了幻想。但是你做的很多事情,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了,请你停止!大学有很多丰富的事情,眼光宽阔一些,恋爱不是必需品!”

    他第一次对女生说了那么多话,开了个头,就像决了堤的水坝,洪水宣泄,堵不住,疏不完,以一个后勤委员的身份,站在同学的角度,给这个女生提了半个小时的建议。

    甚至事后有围观人员总结,他的那套计划下来,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毕业生。

    女生大概是听进去了,憋着眼泪问他,能不能做朋友,魏蔚然平和地询问她:“你真的觉得朋友这个身份,能永远不僭越吗?”

    这件事情的动静闹得挺大,不过因此喜欢他的人更多了,但不再去打扰他。

    这个追求了魏蔚然三年的女生,最后和魏蔚然一起,成了优秀毕业生。

    冷郁芊和魏蔚然,高中三年同窗,大学四年同学,她太知道这个人有多容易让人误会。

    开得起玩笑,圈子不大不小,从不乱搞,对待任何人都很和善、友好,哪怕是总把他洗发液、沐浴露蹭完,一到月底就欠他好几百块到下个月的那个室友,他也能做到心平气和,同人嬉笑打闹。

    所有人都不曾发现,他一视同仁的态度,三个室友,每一个都以为自己是他最铁的哥们儿,但却不知道整个班上的男生和他们都有一样的想法。

    沉浸在误会当中,享受着这个人虚假的热情,在他的分寸里,看不见一切友谊像个巨大的气球,一根针就能扎破,美好如笑话般。

    魏蔚然何其了解自己的秉性,他也清楚冷郁芊看透了他,不然不会同她过分交好。

    他知道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但他改不掉,他太喜欢热闹了,脱离了热闹的氛围,会焦躁,会不安。

    宁静如无边的黑暗,轻而易举地将他吞噬。

    哪怕现在一个人住,他的卧室里也放着点儿音乐,直到睡觉的时候,才会关掉。

    专辑放到最后一首停下,舒缓的乐调戛然而止,魏蔚然望着手机上的消息,多了几分斟酌,再三确认后,他还是把它发了出去:

    「你下周末有时间吗?」

    发出去后,头顶上的备注没有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魏蔚然伸手扯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身体前后摇晃着,手机上的露露米吊坠跟着摇晃,齐齐陷入慌乱。

    魏蔚然很清楚,对于刚认识不久的人来说,这样的询问还是过于冒犯激进,但他就是忍不住。

    回忆起白天见面的画面,刚降温不久的耳廓又有了隐隐泛红的趋势,柔和的眼睛一片水光,在昏沉的灯光里熠熠生辉。

    祝知站他们后边,向他们搭话前做心理准备的过程他用余光看得一清二楚,他那时候正和冷郁芊吵得激烈,因为她细微的举动,惹了注意,渐渐落了下风。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洞穴》里那只,尬笑着躲避田鼠、鼹鼠问好的兔子,她看了他们好几眼,指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小程序的界面弹出来又被她叉掉,忍俊不禁。

    到她真正地开口,举起手机,他才眨了眨眼,兔子的幻影消失,分明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大概是他插画画多了的职业病。

    他本想重新措辞,继续吵架,她却开了口,轻柔清丽的嗓音钻进耳朵里,刺激脊髓,从脑袋一路窜到尾椎去的酥麻感,普通的人一瞬间恍若有了聚焦,他再吵不下去。

    有些时候,想象力过于丰富,容易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第一印象为普通的人,在此时,竟然像在发光,他过人的观察力,在光里瞧见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随着她的紧张,微微抖动,圆圆的杏眼,微抿的圆润唇珠,因尴尬泛起的红晕,每一处都恰如其分,刚刚好。

    总在不安的心脏,突然间就安分了下来,久违的宁静。

    魏蔚然兀的生出了拥抱她的心思,暗地里舔了舔虎牙,想咬她,像狗瞧见了骨头,西方龙发现了珍宝。

    旁人的一见钟情是何种感觉,他不清楚,或许有的是见色起意,有的是一瞬悸动,但在他这里,那种感觉就像亚当见到了夏娃,他的第7根肋骨。

    他的骨中骨,他的肉中肉。

    魏蔚然等了好一会儿,对话框终于有了变化,对面发来消息:「不好意思,我有工作。」

    他不无失望,不过又很快振作起来,哒哒地回消息。

    好梦难成,好事多磨嘛。

    祝知看着手机发愁,刚认识的男人好像很会掌握节奏,每当她要结束话题时,新的话题又开始了,他们一夜之间就跟相处了十七八年的老朋友一样,聊兴趣,拉家常,不知不觉地就聊到深夜。

    这是她度过的最长的休息时间,快一点了。

    她措好词,下定决心要结束对话的时候,他发来了消息:「没关系,我本来想邀请你去一个美术展的,只能自己去了,我会给你发照片的!」

    「现在很晚了,工作忙完了,早点睡觉,晚安。」

    一个兔子抱抱枕的表情。

    太可爱,她没忍住轻笑,笑过后,惊觉不对劲,她未免太不设防了些。

    祝知拉直嘴唇,关掉手机,连晚安都没有回复。

    另一边的魏蔚然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消息,便放下了手机,顺势倒在枕头上,抱着抱枕睡觉。

    关了灯,栗色的眼睛看向窗外被雪反射出的光,照亮的夜晚。

    他想,追爱该有仪式和一个完美的计划。

    祝知视线离开手机,一抬头,差点儿将手机吓脱了手。

    站在她跟前的冷亚抱胸盯着她,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多了,怨气几乎实体化,在黑暗的客厅中散发出更暗沉的气息。

    “有男人了?”

    “没有。”

    她回答得太快,不像有说谎的痕迹。

    多疑的男人却还是盯着她瞧了半晌,好一会儿开口:“你不如去谈一个。”

    “为什么?”

    “这样就不用管我了。”

    祝知冷静地打破他的幻想:“我不是那种恋爱会影响工作的人。”

    “稿子。”她伸出一只手来。

    冷亚抬手打掉,“发你了,自己不看。”

    祝知低头看电脑,皱起了眉头:“抱歉。”

    冷亚没应她,拿走了她前面桌上的咖啡,取下露露米的杯套,严肃地收进兜里,开始喝咖啡。

    祝知翻阅着稿件,头都没抬,“你都赶完稿了,可以直接睡觉,怎么还要喝咖啡?”

    咕咕灌的手顿住,冷亚握着咖啡杯,森然地看了她一眼。

    祝知往沙发更里面缩了缩,男人甩头,边走边道:“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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