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这天,当壮大了队伍的周彦斌团队再次出现在王建国家时,夫妻俩都产生了怜悯之情,尤其看到李世华满脸的胡茬、林秀芝斑白的头发,周彦斌的眼神虽然坚定,但也充满了疲惫。新加入的二人,那个女人引起了夏红梅的注意,心想这女人的气质比那些明星也毫不逊色。周彦斌介绍了二人和李如欢的关系,以及二人作证人的意愿。

    “需要我们做什么?”周彦斌还未开口,夏红梅便主动提出愿意尽全力协助他们。毕竟那小孩是因为她家的事被抓的,如果真是被冤枉的,那自己家要负很大的责任,现在帮他们一探究竟,不管结果如何,自己的良心都会好过些。

    “麻烦你带我去走访之前你提到的那两户人家。”周彦斌知道夏红梅被他们的锲而不舍给感动了,他虽心中感激,却也不多表露。而夏红梅在说出那句话之前也是做好了准备的——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她都将竭尽所能。可是现在周彦斌的第一个要求她就给拒绝了,想到将要面对包家夫妇那丑恶的嘴脸、左兰芳那吃人的眼神,她便后悔自己说话不够严谨了。“你换别的吧,这个我没法帮你。”她冷冷的说道。

    “眼下这件事最紧迫,只要能在他们两家身上找到线索,接下来的局面对我们就有利的多了。”周彦斌试图说服她。

    “有什么用呢?即使都如你所说,你还能翻天了不成!”夏红梅不愿意面对那些讨厌的人,所以泼周彦斌冷水。

    “阿姨,这不是翻天,是纠错。”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容易的事,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等我们证据充足时,就指不定谁是大腿了。”

    “难不成是你?”见他仍不愿放弃这个念头,夏红梅讽刺道。

    “人们口中常说的‘大腿’并不泛指力量,但又和力量分不开。在单纯的角力游戏中最强者是‘大腿’;在脑力运动中智商高的人是‘大腿’,因为在这里,智慧便是力量。而在这个案件中,代表力量的并不是当权者,而且法律,前者不过是手中的权力比我们大些,但不能因为他手中的权力大就认定他是‘大腿’,权力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不是用来谋私或为所欲为的。所以,在司法面前,正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腿’。”

    他的一通清晰又深奥的解释并没有打动夏红梅,最后起作用的还是李氏夫妻那哀求的眼神。

    在走访那两家之前,周彦斌团队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比如他们的家庭成员,以及查到三个月前卖药给犯罪嫌疑人的那家药店,等等。

    拖沓了三天的小雨,被一场大雪给打断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因为再过两天便是农历丙戌狗年了。

    从“阳历年”开始,郝美丽便时常思考今年是否回去过年。回去怕爸妈问起关于小李上门提亲之事,不回去又怕二老担心,但最主要的是她放心不下王志高,因为从昨天开始,他已经有一点意识了,医生说过不了几天便可苏醒。她不想错过,她想陪在他身边,以弥补自己的罪过。

    第二天午后,她和往常一样,下班后便来到了市一院王志高住院的大楼,到了病房,却不见了王志高的踪影,原先王志高的病床上也躺上了别人。转身来到护士站,她得到的讯息是:王志高在昨天夜里已经醒过来了,今天上午十一点出的院。

    “以他的身体状况,现在能出院吗?”她问负责看护的护士。

    “说实话,还有点虚,但也不是不可以,也许是想回家过年,或是转到疗养院去了也有可能。”护士答道。

    “哦,谢谢你了。”得到了答复,郝美丽道了感谢便走,此时,她的情绪低落极了。

    “喂,你等一下。”当郝美丽的身影在长长的走廊慢慢远去时,那个护士小姐急忙追了上来。“你等一下,”她气息犹喘道:“这个是他让我交给你的。”美丽打开盒子一看,竟是害他差点丧命的那个手镯,顷刻间,泪水浸湿了她的双眼。一旁的护士对于他俩的纠葛也知道一些,在她为王志高护理的这几个月里,免不了会听到一些病人亲属之间的谈话。她同情王志高,同时也羡慕郝美丽。见她被感动了,于是又添火道:“爱情是个神奇的东西,他的记忆丧失了许多,唯独对你,一丝未忘。医生问了他一些问题,他只在关于郝美丽的问题上保存着完整的记忆...”不等她说完,郝美丽便逃也似的跑开了,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已经溢出的眼泪。走出医院,克制住抽噎,她拨通了王志高最好的哥们的电话,号码是王志高昏迷后留的,方便随时告知王志高的情况。“喂!”半晌,对面才接通。

    “王志高出院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他现在哪?”美丽质问道。

    “怎么和你说呢!”思考了一会,那哥们说道:“他要的是一份感情,而不是同情,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不必再有负罪感。他还让我带为感谢,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别废话,赶紧告诉我他在哪,不然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见他顾左右,言其他,郝美丽恶毒地骂道。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大过年的!”那人结巴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粗鲁!?”显然他是有些风度的,并没有和她计较。

    “你怎么知道我是出于同情呢?”美丽反问道。

    “那我不管,总之人家不让说,所以我也只能祝你新年快乐了,再见!”说完他赶忙挂了电话,以免再遭毒舌。

    下午三点左右,已经放假的郝美丽并没有打定主意坐几点的班车回家。她家虽隶属东海县,但离市区却也不远,半小时一趟的班车便捷如公交,即使是晚上,只要不过十二点,幸福广场大转盘旁的专线‘黑车’也是随时待命的。当然了,他们多是些以赚钱为目的的本分人,因为没有获得市政府的许可而私自营生,所以谓之为‘黑车’。但也保不准会有心术不正之人参杂其中,不然江湖中怎会有那些邪恶的传说呢?

    所以她何时回家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要不要回去!

    就这样,她在张灯结彩的市中心闲逛着。至陇海商城门口,她拐了进去。不管怎样,总得换身装扮的。试衣服时,老板娘打来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回家,美丽答没有。老板娘又说她刚从东海回来,问她有没有时间过来店里一趟,自己想和她谈谈,并说晚点自己开车送她回去。答应了老板娘后,郝美丽的心绪短暂地波动了一阵子,而后骑着电动车去了。

    见面时,田真真的神情已变得复杂了,因为她不知道郝美丽的心里现在装的是什么谁。她先询问王志高的情况,然后又把李如欢的遭遇尽数讲于她听,从她的面部表情和心理的变化,老板娘知道李如欢此时已落了下风,但她并不感到惊奇或遗憾,因为她了解这份感情产生的过程,它值得被尊重,可以被接受,并且是无可非议的,这在红尘酒店里也是被大伙祝福的,因为王志高的性格是可亲的,而且方方面面都比李如欢优秀!即便撇去以上所有,但从道德方面讲,郝美丽也应该选择王志高,不管贫穷或疾病,就像西式婚礼时牧师口中说的那样。

    聊了片刻,田真真难为情地问她要李如欢走时留下的那封信,她希望美丽能给她,因为它可以为小李翻案提供更有力的证据。显然,美丽是愿意的,不管于公于私她都愿意。

    四点半左右,天渐渐黑了下来,田真真让刁明和尤小蓉收拾上车,自己则硬拽着郝美丽,她说好的送她回家。

    “我没打算回去!”拉拽了一会美丽如实道:“我放心不下他。”

    “好吧!”听言,田真真只好作罢:“那你在店里等我,晚上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晚上再说吧,你先忙你的,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说完,她便先走了。

    “哎呀!差点忘了。”发动汽车时,田真真拍腿道。

    “怎么了!”刁明疑虑地问了一句。

    “你真打算空手去见未来的丈人啊!”

    “哦!咳...”明白过来后,刁明摸着脑袋傻笑,背里用小拇指去勾尤小蓉的手指。尤小蓉怕表姐看到,便快速地把手收到一边。

    “老李!老李!”老板娘边下车边喊。显然她喊的是李佃光,他虽没有她大,但却是厨房里的老大,所以加个‘老’字,以示尊重。

    “刁明你来搬两箱酒。”说着她下了车,至门口,李佃光闻声也出来了。“拿两条“南京”烟。”田真真对她的大厨说道。

    有了烟酒,他们又走超市买了几样水果和‘茶食’,凑齐八样,这才调转车头,朝尤小蓉家开去。路上老板娘对刁明说道:“我都给你记账上了,这钱你得给我。”“当然当然,谢谢表姐,让您费心了。”刁明感动地说道,同时也改了口。“哈哈...”听他喊自己表姐,田真真忍不住大笑,同时还道:“你这小子当真是油嘴滑舌,不怪小蓉会上了你的当!”

    晚上,郝美丽婉拒了老板娘的盛情,并给家里打了电话:你们身体都挺好的吧,年货置办妥当没,弟弟几号回家的...她尽量把话题放在家常里短上,不让爸妈提起自己的状况,尤其是李如欢的负约。当说到今年不放假时,母亲大为担心,这份担心从中秋节开始就一直存在,也是因为小李之事。为此,郝美丽又编了好些谎话哄骗,又说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明天上班我让老板娘和你说两句(这她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先跟老板娘串通好就行),到此,母亲才被她骗过。挂了电话,她又打了几通无人接听的电话,然后嗑了点瓜子,吃了几片大糕,喝了杯水就当是自己的年夜饭了。窗外的火树银花和热闹声响并不能解开她心中的郁结,直到那人发来王志高家的地址,三十晚上的烟花才在她的眼中闪耀,在心里绽放。

    喧闹肆虐了一夜的烟花爆竹,在早晨便少有痕迹了,得益于伟大的环卫工人的辛劳,清晨的街道干净而整洁!只有商铺门前的烟痕,空气中浓烈的火药味,帮人们回味着昨夜的热闹景象。

    今天满眼的喜庆,处处都是祝福。如果路上的行人多些,关门的店铺再少些,或许异客的心里就不会那么凄清了。

    张灯的街,结彩的房

    迎春的门,纳福的窗

    鞭炮声声,喜气洋洋

    姑娘二八岁,凤冠霞帔妆;

    红家具摆两旁,红蜡烛照厅堂,东厢房里铺新床;东厢房在东旁,新嫁姑娘哭断肠。

    哭断肠,在后晌,这家新娘没新郎。

    这首【除夕·异乡人】是李如欢的新作,发表在今天(大年初一)的扬子晚报上,若郝美丽能够看到,她会发现此时他们的心境是何其的相似。

    吃过水饺,化了淡妆,穿上昨天刚买的衣裳,郝美丽骑着电动车,带着礼物,来到了一片别墅区。这群别墅虽没有大城市里盖的那么气派,但已是本市最体面的居民区之一了。

    因为是生面孔,她被门卫拦在了门口,直到同住在这里的王志高的那个哥们出来,她才顺利的进入。

    “你怎么今天来的,没回家过年吗?”没走几步,那人问道。

    “你真爱上他了!?”见她不答,他又问。

    “好吧,我承认,他出院我没有告诉你这事怪我,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得尊重他的决定。”她仍旧不理会,他接着道。

    “我并没有怪你呀!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见他自责,美丽解释道。

    “他醒后。”那人转了话锋:“忘了很多事情,就连我的名字他都想了半天。当然了,父母他还是认识的,除了父母,那家伙竟然只对你记忆犹新,我们玩了十几年的兄弟竟被他给遗忘了!若不是看他整日目光无神,呆头愣脑的,我才不愿意管这个重色轻友之人的事闲事呢!”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但凡我们谁提到你,那家伙的眼神和表情便会马上精神起来。”“所以为了......”

    说到这里,他瞥见郝美丽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所以便立马止了话。走过一方花园,二人来到了一幢三层洋房门口。“到了。”说时他便在门铃处按了密码,看来两家不是一般的好。进门后,迎接他们的自然是王志高的父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夫妇俩知道郝美丽是个懂事,善良的女孩。她文静、优雅,知书达理,是个理想的儿媳。至于门户之差,还有她的过往他们也都不在意了。问了好,说了些新年祝福,王志高的母亲竟给她包了个红包!一阵推辞后,迫于礼节,软于言语,郝美丽便收下了,而后他们把她带上了二楼,此时二楼的阳台上,王志高正在‘补钙’。

    “小志!”走到身旁母亲喊道。

    “妈!”王志高应声叫着,语气仿佛十岁。

    “你看谁来了!”说着她把美丽搀到他面前。她知道,爱情才是儿子的解药。

    只剩两位主角后,二人相视而笑。

    “出院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躲在他面前,美丽握着他的手说道。

    “嗯~我...”面对质问,王志高的智商又不够用了。

    “好啦,别想了,我不怪你。”美丽怕他想的头疼,忙道。

    “你真好!”王志高握着她的手感激道。

    “你又戴上啦!”看到美丽又把那个手镯戴在手腕上,他温柔道。

    “嗯,”美丽点头。

    “它可真是可恨又可爱呢!”王志高打趣道。

    “对不起,我让你受罪了!”美丽伏在他腿上内疚道。

    “别这么说,为了这一刻,即便是再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你好傻……”

    在春日的暖阳下,二人相互依偎着,虽没有吴侬软语,但在太阳的烘托下,空气中却也充满着绵绵情意。经过一年多来的打打闹闹和王志高的坚持不懈(确切地说是死皮赖脸),在这温暖而惬意的阳台上,两颗心总算是相融了。

    “我给你买了条围巾。”幽灵而暧昧的气氛被郝美丽突然找来的记忆给打破了。“喜欢吗?”说着她边围到自己的脖子上让王志高看个仔细。这是一天深黄色打底、上面分布着不规则棕色图案的流苏缎巾,商场标价八十,到手价四十整。“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王志高喜形于色。

    “怎么就没把这油嘴滑舌给忘了!”美丽看着他笑道。“来,戴上给我看看。”说着围巾便围在了王志高的脖底:“嗯,不错,挺帅的。”

    “主要有气质衬托着。”在郝美丽面前,王志高总是这般活泼。那用五指穿过头发的动作还是那么的痞性,唯一的变化是头发剪短了。

    “切,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了!来,大帅哥,看看手套合不合适。”给他试完手套,美丽又拿出红包来,并道:“这个也给你。”

    “不是吧长辈!?”王志高惊讶道。

    “不是的,是阿姨给我的!”

    “嗯,就是~你妈咯。”

    “呵呵。”王志高偷笑:“给你就拿着呗,就当是压岁钱咯。”

    “我不要!非亲非故的,况且这么厚一沓,得有千把块吧。”

    “把它当作未来婆婆给你的见面礼不就名正言顺了!”王志高揶揄道。

    “滚。”美丽给了他一个白眼,以示鄙夷。

    “对不起啦,我是口无遮拦惯了,你别生气好吗?”

    都说恋爱中女人的智商为零,男人又何尝不是呢!要是在以前,面对郝美丽的无理,他定能巧妙地化解,并以双倍奉还,至于道歉,不存在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爱情是不需要智商的,它是由视觉带来的好感,然后引起感官和神经的共鸣,最后在荷尔蒙的作用下生成。它可能发生在一瞬间,也可慢慢形成。

    “抱歉,我反应过激了。”听王志高孩子似的口吻,美丽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此刻她从背后环抱着王志高,温柔的像只小猫。

    下午两点钟一过,被强留了一顿午饭的美丽坐上了回家的班车,确定王志高已无大碍后,她便归心似箭了。

    至于红包它是肯定不会拿的,穷人吗,总得有一些自尊的,尤其是在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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