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湫看着眼前的地图册，突然觉得，原来世界是这样大。方儒知还在兴味盎然的讲着，双眸闪着光亮。
这让万湫想起了赵耀的琥珀眼。
万湫看了眼教室的表，把桌面收拾干净，关灯锁门，来到学生会值班室门口。
迫不及待的等着问赵耀问题。
不久，赵耀将值班室反锁，来到万湫身边。这条回家的路，他们一起走了十四年。
“赵耀你知道吗？曹操原来不姓曹欸。”
“嗯，姓夏侯。”
“......”
“那你知道吗？......”
“嗯。”
“......”
可恶，万湫的胜负欲燃起来了。
第二天，万湫扯着方儒知，不断追问，求知若渴。
再战。
屡战屡败。
万湫歇了。
“赵耀，这个世界真的好大好精彩啊。”万湫伸了伸懒腰，左右晃着脑袋，看夜空中的星星感叹。
“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须臾。”赵耀思索着回答。
“地理真是太有意思了，历史也是。”万湫想着方儒知给她讲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笑着夸赞。
赵耀停下脚步，看着侧前方的万湫。
万湫转身疑惑的看着赵耀，“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只见赵耀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虽然不知缘由，但万湫还是收起来笑容面向赵耀站定，认真的望向赵耀。
今夜有雾，他的眼睛在沉静夜色中闪烁，一如往日的漂亮，让万湫心生向往。
心生向往？这样的想法让万湫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赵耀什么也不说，万湫也不觉不快，或许是因为那一刻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吧。
两个人平静的对视着，各自想着各自的事，他们在对峙，对峙月亮的阴晴圆缺。
赵耀迈开步子向前走，“如果我要是选文科的话，你怎么想？”
万湫跟上赵耀，原来在思考这个。
“你才不会选文科，而我......”，万湫快走两步紧紧拽住赵耀的书包背带，“我当然也不会。等分科后我们再来比比，不会是要见真章了，你吓的要跑路了吧。”
目标坚定明确，思维冷静有条理的赵耀，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万湫骄傲的昂起头，“不是吧，不是吧。”，打趣完赵耀转身就向前跑去，跑出一段距离还转过身朝赵耀扒眼吐舌，做个鬼脸接着往前跑。
赵耀低头，长长了的头发遮盖住了他双眼，笑容藏匿在雾中。赵耀快走了两步，然后追着万湫跑了起来，两侧的风将赵耀的发丝吹起，露出了那双眼睛。
果然。
一周后，赵耀站在讲台收分科志愿表。万湫拿着她两张表，递向赵耀。赵耀没抬头，只伸手去接，万湫却收回表。赵耀收回没接到表的手，抬眼看万湫，用眼神向她表示疑惑。
万湫扬起嘴角，先把同桌方儒知的表拍到放在一摞表上的双手，隔着一张纸触碰到赵耀的手，有些烫，接着拿着自己的表向赵耀晃了晃。万湫感觉这样像是在给赵耀下战书，有点刺激，止不住的笑容，显得有些嚣张。
赵耀看着笑容明艳的万湫，面无表情的接过她手中的表。是两个不一样的选择，一个填的理科，一个则是文科。
赵耀抬头看着方儒知，方儒知目送万湫交表回来，侧过眼意外和那位高冷的班长对上视线，然后看见对方朝他轻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摸不着头脑的方儒知，？？？
时间过得很快，万湫一人执黑白两棋，在知识和题目的两方战场上斗智斗勇。分科前最后一次统考从早考到晚，终于结束，刚考试完的班级里气氛浮躁，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做着最后宣讲，万湫只觉得疲惫，灰头土脸的看着傻乐的同桌方儒知。
他玩橡皮玩的还挺有意思，万湫前倾将重量压在桌子上，歪着头靠在肩上看他玩。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
这次考完就要分科了，也就是说要分班了，万湫看着方儒知心中一沉。刚和这个人熟一点就要分开了哇。
放学了，万湫和赵耀一起走着，有些心不在焉。赵耀突然锤上了万湫的肩颈，吓万湫一跳，反应过来抬头转了转头，才发现自己的脊椎非常疼。这个时候她本来要和赵耀说点什么的，可是她真的好累，没有说话的力气。
赵耀又锤上万湫的后背，这次是连续的捶打，让万湫舒服的后仰，脸上也恢复的满足的笑意。
“辛苦了，小湫。”
万湫心动。
“我不辛苦，我命苦。”万湫双手掐腰，向后躺，将重量压在赵耀的拳头上。
赵耀双手停住了动作，感受着重量，稳稳的随着万湫前进的步伐支撑着她。
“你才是辛苦了呢，赵同学。”
万湫开心的左右摇摆着身子，故意使坏，赵耀也由着她，跟着她晃。
玩着走着很快回到家门口，万湫和赵耀挥手，在万湫转身的时候被赵耀叫住，“小湫，明天见。”
“明儿，明天见啊。”万湫连忙回应，却只见赵耀的背影，好像刚刚的那句话是幻听一样。万湫转过身摸摸脑袋朝家走去。
欸......赵耀这小子在搞什么啊，今天这么反常。
方儒知搬到了楼上文科5班，万湫留在原1班，现在的理科一班。
万湫坐在教室里，讲台上老师唾沫乱飞。万湫明白这节课讲的是重点，她应该好好听才对。
但她的内心仍然静不下来。
保存内心的平静与安宁，对万湫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正是因为自知困难，所以格外注意自己的状态，越在意，往往反而越会陷于困境。
不知道课程讲到哪里了，大家都在低头看书，或许是在看一道题。
可心态这道题，只能由自己不断挣扎最终找寻到属于自己的钥匙。
下课铃声一响，万湫就迫不及待的来到教室外面等方儒知下来找她玩。
没有事先约定好，但方儒知却在每节课间来找万湫。短暂的十分钟并不能聊什么，但万湫很开心，看着方儒知踩着上课铃匆忙离开的身影，笑得像个傻子。
这代表什么呢？
赵耀刚把上节课遗留的问题解决，仰起头转动了几下。
万湫又不在位置上。
视线四处搜寻，窗户外万湫和方儒知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灿烂。
赵耀不理解。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万湫靠着走廊正和方儒知聊天，慵懒的抬头转动脖子，没有焦点的双眼却被高处的鸟窝抓住视线。
第一时间想要向方儒知分享，回过头却瞧见赵耀冷着脸从他们身旁经过。万湫连忙追上赵耀，金色的夕阳追逐着左右甩动的马尾，落在她的肩上。
万湫探身侧头，嬉皮笑脸的问：“赵同学，你心情不好？” 赵耀停下脚步看着万湫。
万湫大大方方回看，她发现她这位发小，长得真的很倔强。
这张脸她看了这么多年，总有种亲切的怀念感，让人感觉如果是和他交付真心一定不会被辜负，他会拼其所有去守护。
哈哈哈，明明这个人就站在她的对面和她相望，却觉得他像阳光下的泡泡，马上就要在眼前破碎。
“唉......”
琥珀眼移开，赵耀错过身进了班，只留下一句轻叹。
他要破碎了。
万湫没有在意。
万湫走回到方儒知身边，方儒知看着楼下。
“你在看啥呢？”
边问边顺着方儒知的视线向下看去，花坛边聚集的一群学生，提着画具。
“没什么。”
万湫却看见了她的好朋友，开心的向她挥手大喊她的名字。“永远！”
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回过头，脸颊皱起，笑容灿烂，眉目弯弯。高兴的举起双手蹦蹦跳跳的向万湫打招呼，校服的裙摆甩动着漂亮的痕迹。
真好啊，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好。
而在万湫的身旁，方儒知看着永远，移不开目光。
一周后，方儒知再也没有来找过万湫了。
万湫晚自习坐在位置上有些发愣，今天一整天方儒知都没有出现，她有些担心。
第二天中午，万湫坐在餐厅扒米饭，味同嚼蜡。
收拾好餐盘，已经比平常吃饭用的时间多很多。午休时万湫瞪着眼看着白墙，听着铃声坐起身，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她决定去找方儒知。
迈上台阶，万湫有些慌张。
她在担心。
她在担心什么呢。
赵耀皱起眉不解的看着万湫上楼。
她没睡醒？
赵耀刚想开口叫住万湫，却发现万湫自己停了下来。然后不对劲的匆忙下楼，步伐凌乱的快要摔倒。
赵耀向万湫的位置跑去。
万湫在台阶的楞上滑了一跤。万幸，万湫抓住了扶手，自己稳了下来。
身体不平衡的晃动，劫后余生的庆幸，身前落下一片阴影，阻挡了正午灼热的阳光。万湫抬起头，是赵耀。
“该准备上课了，万湫。”
“嗯，好。”万湫跟着赵耀，准备返回教室。
赵耀脚步突然停下来，万湫不小心撞了上去。
“你状态不太对，小湫。”
万湫心虚的眨眨眼。“阿耀，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发现他的。”
赵耀面向万湫侧身靠在墙上，抱着书本，银框眼镜折射着金属的光芒，眼镜下是讳莫如深的琥珀海。
“你一直注视着他，难道还没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你身上吗。”
万湫心中难受，“他明明是我的.....我的朋友，为什么可以这样轻易的就转身离开。”
万湫拳头紧紧攥着，她想打人。
“他的终点从来不是你的身边。他也未必是转身离开的。”
万湫低头。
“真残忍，你说话真扎心。”想像打趣一般将话题揭过，但是难过还是从气息中溜出来。
“疼是因为戳到了痛点。”赵耀拉着万湫的胳膊让她转个身。
“抬头。”
斜对角的楼上是方儒知和永远，俊男美女，非常般配。
“现在，你们站在对面了。” 赵耀低头在万湫耳边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