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陈弃说他可能知道珠子在哪,但开了个头又不说了。

    “别说一半啊。”徐灵宾看着他。

    “可……”陈弃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你刚刚说别在墓里讲这些。”

    “我说过这话吗?”徐灵宾摸了摸后脑勺,心想还真说过……就在前一句,现在只能装作已经光速失忆了,她笑着打哈哈,“收回,收回了啊……”

    “……”陈弃眉峰微微一挑,任由她糊弄了过去,“这女尸虽是如新妇,但依然是按照尸变情形下葬的。既然棺材有墨线镇压,那她嘴里也很可能有……”

    这么有名的东西,想必她也听说过吧。

    “嘴里?”果然,徐灵宾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啊……”

    陈弃点点头,总算心有灵犀了一回。

    “饭含。”徐灵宾说出意料之外的词汇。她想到的是古人下葬的时候,死者嘴里放着的珠玉钱粮之类的东西。

    徐灵宾已经将手往女尸嘴里探。

    “定尸丹……”后三个字陈弃这才说出口。

    放在嘴里,和墨线一样是镇压尸变用的,不过这些好像也没必要说了。

    徐灵宾托着新娘下巴,轻轻一捏,嘴张开,露出一颗黑色的珠子。她小心取出,对着火光一看,黑珠表面隐隐有紫光流动。

    “这回好像没错。”毕竟这珠子大小合适,看起来也如此非同凡响。

    徐灵宾和陈弃一同走到石门前。

    徐灵宾把珠子往石门上的球形凹槽一放。因为她心中已经认定这珠子就是解开机关的钥匙,所以手离开得特别干脆,珠子掉下来也特别干脆,还好眼疾手快蹲下接住,否则直接摔地上了。

    徐灵宾有些意外,再次把珠子往凹槽塞,对比珠子和球形凹槽,居然发现珠子大了,根本塞不进去。

    她有些傻眼。

    明明看起来这么不凡哩,还透着紫光哩,前面还错过一次哩。

    最关键的是,除了女尸手里,嘴里之外,真没地方有什么珠子了。

    徐灵宾不敢相信,又对了几次,想强行对正,奈何这尺寸实在相差太多,她一边对一边问旁边的陈弃,“这不会坏吧。”

    “本来不会。”陈弃接道,看着她满头大汗把定尸丹硬往凹槽里塞,“但你再塞就不好说了。”

    徐灵宾无奈,又焦躁地对了几次,只得低头放弃。“话说早了。”

    她把饭含或定尸丹塞回女尸嘴里,两人站在棺材边发愣,和之前一样。

    *

    珠子呢。

    徐灵宾急了,直接上手摸起女尸身下,看有没有什么被压着,即使她知道过关的钥匙不可能放得如此随便。徐灵宾俯身围着棺材摸来摸去转来转去,果不其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真的有什么珠子吗。”陈弃突然问。

    徐灵宾找东西的动作顿住了。

    是啊,为什么觉得一定会有什么珠子,珠子一放进去就开启机关,通往下一个地方啊。这种猜测完全来自绑匪的一面之辞——主墓室有一线生机。

    这句话本身就很可疑。

    说起来,绑匪绑人不就是为了求财吗,不带着他们朝她家里要钱,让他们去主墓室是什么道理。他们看起来应该是盗墓贼,难道这墓里还藏着什么金银财宝?不对,从温韬像前的摆件看,这个地方早就是盗墓贼后院,这群人进进出出都不知道多少次,有什么金银财物非得他们两个来才能找到的?

    不是为了求财,那就是为了寻仇了?

    虽然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得罪过谁,但不得不说,按照这个方向推断下去,一切都变得合乎逻辑起来——为什么带到墓里?因为这里是绝佳的抛尸地。为什么要他们到主墓室,因为盗墓贼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就像猎人喜欢看笼中的猎物挣扎求生。

    但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必死的局面?还在这里折腾什么?

    徐灵宾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陈弃好像也想到了这些,面色也凝重起来。

    但她脸上的异色一闪而逝,立马恢复如常,还挂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有啊……怎么没有……你看棺材里啊……”

    陈弃顺着她指的方向朝棺材里看去。

    女尸静静躺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全身上下头饰衣服手里嘴里都被找过一遍,想不到有新的地方可能藏珠子。

    徐灵宾自然也没想到,说这话不过是想先把局面稳住,别一个个都陷入没救了不干了的情绪中。她的手指不停朝着棺材四角尸体左右虚指,却没有在落到任何实处,明显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圆。

    陈弃却没看出这点,以为她真知道珠子在哪,“哪儿……”

    “呃……”徐灵宾有点尴尬。

    陈弃甚至以为自己站的角度不对,还专门走了几步挪到她身边,又问,“没看见啊。”

    徐灵宾嘴角扯了扯,难道他没看到她脸上尴尬中带着点勉强的表情吗。

    “你说吧就。”陈弃还在问。

    “就……就……”徐灵宾眼角抽了抽,“身下……没有,手里、嘴里也没有……所以到底在哪呢……”

    一通废话!

    她脑子高速运转着,想再说点什么拖延时间。不过这么一厘清情况,还真让她想到了什么。

    “对啊……就是没有。”徐灵宾突然恍然大悟,“没有才有问题。”

    “什么没有。”陈弃不明所以。

    “随葬品,随葬品一个都没有。”徐灵宾指着空荡荡的棺材。

    “可尸体都不是真的,有必要做全套吗。”陈弃不解。

    “从丧葬习俗的角度,确实没有必要,但从机关设计的角度,就很有必要了。我们一开始再手里找,空的。又从嘴里找,假的。既然让人折腾过两次,为什么不多摆上几个假珠子,让人来来回回地试,来来回回地折腾。”她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这副情景,嘴角带起一丝微笑。

    陈弃看着徐灵宾,她已经完全代入机关设计者的角度了,“不是,和你没关系是吧。”

    “咳咳……”徐灵宾干咳了两声。确实,这个来来回回试,来来回回折腾的不就是他们自己吗。折腾得越用力,越受罪的是他们。她连忙找补,“我就提供个思路,但是你看,这里一个随葬品也没有,为什么。”

    “因为,没你这么坏心眼?”陈弃的回答出乎意料。

    “咳咳咳……”徐灵宾咳得更用力了,一边咳一边说,“又或许,这本身就是个提示,让我们注意女尸本身。”

    “女尸本身,难道……”陈弃上下打量棺材里的新娘子,视线最后停在了她闭着的双眼。

    *

    对啊,眼睛也是球状。

    他们没往这方面想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这女尸实在做的过于惟妙惟肖,酷似真人,即使中间不小心手被扯了下来,让他们看到过里面的机关结构,也知道这只是一具如新妇,但心理层面仍不由自主把她当做真人,自然不会想到要从她的身体部件中找。

    而且,抠眼睛……终究是件让人下意识抵触的事情。

    是,这是一具人偶没错,你可以反复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如果你看起来像在抠活人眼珠,那你心理层面就是在抠一个活人的眼珠……难以越过心里那道坎。

    徐灵宾朝着女尸眼睛伸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新娘的面庞是如此美丽,表情是如此恬静,就好像她并不是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而是安歇于为新婚准备的床榻上。她只是被花轿抬了一路,太累了,现在小憩一会,只待睁眼就可以看到敬酒回来的新郎。

    徐灵宾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人偶,是物不是人,但等真摸到新娘的眼睑,瞬间终究还是怯了。

    这只手停在新娘眼睑前,没法再前移一毫米。

    陈弃把手搭在她肩上,示意不然让他来。

    “你把眼睛闭上。”徐灵宾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场面应该不会好看。

    陈弃没说什么,收回手,依言闭上了眼睛。

    她咬咬牙,心下一狠,直接用手拨女尸的眼睑。

    眼睑拨开,虽然被拨动的是右眼睑,但不知内里什么机关勾着,死去的新娘一双眼睛都半睁开来。

    一刹那,她和眼前人的视线对上,那半睁半闭的眼睛,那毫无机质的眼神,只一眼,她被整个震慑住了,几乎避无可避。

    在这视线面前,无论她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具人偶。

    陈弃也觉出不对,闭着眼偏头表示疑问。

    “我不说睁开千万别睁开。”徐灵宾咬牙,知道这里没有她后退的余地。

    她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用手紧紧抠住眼球,不断往下用力,如果眼前是人的话,等于在往脑子的视神经抠。

    这眼球很是灵活,在触碰过程中不停翻动,加上这眼睛勾在一起,徐灵宾每翻动一下右眼,女尸左眼也会跟着翻动一下。这场面十分诡异,新娘就像中邪了一样,眼球不停上下左右震颤,这种动作活人是不可能做得出的,甚至,整个眼球能倒转着翻过去,只有纯白的一面朝人。

    徐灵宾不敢再看,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对不住对不住。”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做梦一样,被用来抠眼球的部位,从手指到整个上肢都是麻的,以至于抠了这么半天,她甚至都没摸出这眼珠子到底是软还是硬。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碰到了哪,只听“咔哒”一声,眼球被她整个成功抠了出来。

    徐灵宾的呼吸这才平缓了一点,睁眼一看,掌心多了一颗白色珠子,上面虹膜瞳孔一应俱全,酷似真人的眼球,除了背后连着半截被扯断的丝线。

    徐灵宾拍拍陈弃的肩膀,示意可以睁眼了。

    陈弃睁眼一看,她对着掌心的眼珠还有点愣神,轻声说,“这次肯定……”

    “嘘……”徐灵宾连忙示意噤声,别和她之前一样把话说早了。

    陈弃于是闭口不言,用眼神示意她一起过去。

    两人再次来到石门前。眼珠子被按入凹槽,大小刚好吻合,周围响起机关启动的声音。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对了。

    但跟前的石门并没有上移,声响反而是从他们身后传来。

    徐灵宾和陈弃回头,只见墓室正中一块土面犹如石板一般上移,转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陈弃取下火把,和徐灵宾一起站在洞边。这是一条向下挖出的竖井,一照之下,下面一团黑雾,仿佛深不见底的洞穴。

    “我去探探。”陈弃说。

    “谁知道有什么,”徐灵宾阻止,“我先。”

    “我先。”

    “我先。”

    “我先。”

    “你先你先!”刚刚还争着的徐灵宾突然不争了,抢过他的火把后催促着。

    陈弃一看,原来刚刚移开的土面居然开始回移,看来这是定时就会关闭的机关,再耽搁下去竖井封闭两个人都不用走了。

    陈弃连忙从竖井口跳下。徐灵宾将火把在地上滚灭,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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