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今年元旦在礼拜一,炎武的校园日便定在了29日。

    四班这次的乐队演出不仅仅招纳了三班的人才,王晚晚所在的美术快班也提前无偿为他们准备了表演服装。

    一群未来艺术家们征用了美术教室闲置的雪白文化衫,将不能发挥在联考上的艺术灵感通通肆无忌惮地涂鸦在了演出服上。

    周舟他们在校园日前一天彩排的时候才收到的衣服。

    所以轮到他们几个彩排的时候,那群艺术家特意翘了自习过来欣赏,并且一致决定,如果这个临时乐队节目效果不怎么样,他们就拿着那几件衣服原路返回。

    所幸他们那日彩排状态十佳,成功收获了免费的演出服。

    周舟和林复拿到的是王晚晚专门废了三天晚自习亲自着笔出来的服装。

    一件T恤前边用橙色、蓝色和红色的蜡笔勾勒出了一张硕大的侧脸轮廓,底色是黑色加棕色,人脸轮廓里的五官被描绘成各种类似箱子、窗户的形状,除此之外面部还充斥着千奇百怪的线条,像疤痕又像是梯子。

    另一件稍微简单些,半边涂抹成渐变橙色的晚霞,另一边是渐渐过渡成的蓝黑色,像是没有一点亮光的傍晚,一只瘦骨嶙峋的人手横叉在中间显得分外可怖。

    T恤的背面都是参与者各色各样的手掌印子,看上去一片热闹。

    五个人的衣服基本都是这般光怪陆离的路数,和刘承翰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歌词遥相呼应。

    周舟拿了那件人头T恤,摇摇头心想,果然搞艺术的和搞文学的就是脑子里边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切从简的周舟原本打算那日就搭一条黑色工装裤,这个想法被张娉婷得知以后,这位敬爱的文艺委员在周四晚自习下课后还不忘去学校电话亭给周舟打了个电话,提醒她那日务必要穿上不是黑色的裤子。

    看在她这么敬业的份上周舟在周五离家前还是从衣柜里扯了一条棕色五分裤出来,路过沙发的时候顺便捡了根皮带一起带进书包里。反正礼堂里暖气足,穿凉快点也不错。

    学校这次十分照顾高三学生,将高三年级的十六个表演都排到了前边,等高三的表演全部结束,毕业班的学生就可以选择提前搬着凳子回教室自习。

    四班抽到的表演顺序是第六位,乐队的五人托了同班同学帮忙搬了他们的凳子,他们则直接去了后台一边化妆一边等着上场。

    周舟和林复都有些抗拒化妆,两人随便在脸上抹了一把素颜霜瞄了个眉毛后就算大功告成。张娉婷拿着那管mac口红硬是没能往她们嘴上涂。

    后台帮忙参与化妆的有不少艺术班的学生,王晚晚在观众席上坐不住,没多久也跟着一位女生晃来了后台,目标明确地找上了林复和周舟。

    她抱着胸站在两人面前,表情奚落地瞄了一眼林复紫色的迷彩工装裤:“我草,够骚。”

    林复抬起头皱着眉啧了她一声:“这不,刚好配你的画。”

    “呦,你穿了这件啊。”王晚晚这才注意到林复身上穿的T恤。当时两件一起送到他们教室的时候,王晚晚并没有分好哪件具体要给谁。

    不过这么一看,林复还是很适合这件的,配上明亮的紫色裤子,那幅画阴郁的感觉立马就减了几分。但是王晚晚在看到林复随意地穿了双篮球鞋的时候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去盯在一旁偷着玩手机的周舟。惊喜地发现这还坐着一个“土鳖”。

    王晚晚一脸嫌弃地踢了踢她的小腿:“你怎么穿了双板鞋就过来了?”一点也不摇滚,王晚晚在内心吐槽道。

    周舟听到了她刚刚的动静,对穿着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头也没抬地回道:“那不然穿棉鞋?我冬天就那么几双。”况且一般这类演出,大家的目光基本上都集中在主唱身上,不太会有人将目光注意在她脚上。

    王晚晚闻言和林复一言难尽地对视了一眼,尔后翻了个白眼。

    她忍无可忍地拖了一旁的空椅子坐下,将自己的马丁靴脱了下来。

    周舟无奈地在她的催促下换上后,通知他们准备下一场上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概是整个乐队都互相很熟悉了,又反复练习了很久,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正式站上舞台的时候大家其实都不怎么紧张,说是胸有成竹都不为过。

    这首歌倾注了许多人的心血,他们一起看着它从无到有,从单薄到华丽,从浅显到深刻,从排练室到礼堂。

    整场表演只有短短不到五分钟,感觉晃眼便结束了。弯腰谢幕的时候,几人长舒一口气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今天好像只要弹奏一次。

    听着结束后整个礼堂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不仅仅是演奏的五人感慨万千,坐在台下所有参与过这首歌成长的人都有说不清的欣慰和满足感。

    那是他们众人第一次合力完成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回到后台的时候他们被一群人围住叽叽喳喳热切讨论了许久,居然还有人提议将这首风格突出的作品作为校歌传唱下去。等周舟陪他们聊了一会,套上冬装外套和校裤回到观众席的时候高三年段还剩下不到四个节目。

    演出五人的凳子被搬到了班级的末尾,周舟的位置和林复挨在一起,前面是季清扬和唐述之。

    男生们感知到后边有人坐下后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

    周舟觉得有点热,思考了几秒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里面只有那件人头T恤。

    女生看了看前面两人开口道:“我在台上看到下面反响好像还不错。”她清楚地看到那时候全体目光都整齐划一地紧紧盯着舞台靠左主场的位,周舟还挺庆幸自己靠着舞台另一边。

    季清扬笑着低声道:“是挺不错,结束后有不少女生过来我们班问林复联系方式的。”没想到一场表演下来,站在主唱旁边的林复成了最具人气的那个。

    女生喝了口放在凳子旁边的矿泉水,闻言乐得有点呛到。

    “那她们能看出来林复是女生吗?”林复三年都是留着较短的鲻鱼头,眉眼清秀中带英挺,不熟悉的人很难一眼辨雌雄。

    “过来称呼她‘帅哥’的那基本都是高一新生。”

    周舟心想也是,林复这长相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但是很讨一众女生喜欢,学妹们也会关注到这位长相十分不错的帅气学姐,算是炎武半个名人。

    而高一和高三隔了一幢楼,新生开学还不到四个月,不清楚也正常。

    季清扬摸摸下巴,琢磨道:“我觉得,你要是和林复剪个同款发型,没准也能收获一批迷妹。”

    季清扬内心觉着电吉他比贝斯帅多了,动作也多,比站桩般在一旁提溜四根弦炫酷一万倍。况且他脸盲症又犯了,觉得林复之所以吸引那么多关注也就和她的发型有关,完全没考虑林复帅气的五官才是她吸粉的关键。

    周舟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丸子头,觉着自己就算剪个寸头别人也能知道她是个妥妥的女生,于是汗颜道:“还是算了吧,话说林复有一次在宿舍楼洗衣服,有个女生突然跑过来亲了一口。”

    季清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两眼放光:“我去,真的假的?这小子艳福不浅。”

    周舟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又没逮着你亲,你兴奋个什么劲?”

    大概因为林复毕竟物理性别是女,一些女生耍起流氓来就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毕竟像唐述之这样的,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有男生女生突然过来亲一口啃一口的情况。

    唐述之跟着笑了笑,转了个话题道:“我以为你们结束会有扔拨片环节。”

    “怕砸到人啊,那玩意远距离砸到还挺疼的。”周舟其实也想扔,但是和林复商量了一下,出于安全考虑,都在结束后默默将拨片攥回了手里。

    而学校琴房的拨片不太耐用,自己手上的拨片是她上周末跑去琴行专门买的,纯银,手感清爽,价格也不便宜,真扔了也是有些舍不得。

    “那还在吗?”

    “在呢。”说着,周舟在季清扬惊恐的眼神下将手伸进了校裤里边,在五分裤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拨片,“你要么?”

    话音落下的时候周舟有些惊讶于自己怎么那么自然地问出了口,就好像...自己很希望能给他一样。

    唐述之笑笑,向她伸出了左手:“扔给我。”

    男生的位置在自己的左上方,左手离自己有一点的距离,周舟熟练地抬起右手,估算了一下拨片的抛物线,控制好力道便掷了出去。

    银色的拨片划过预料中的轨道,顺利地掉落在了唐述之的手掌中,在它回弹起来的瞬间男生顺势收拢了手掌。

    季清扬见状也冲她摊了摊手掌:那,我也要玩。”

    “我就这一枚,你去问问林复吧。”周舟敷衍地摆摆手。

    “拉倒吧,那抢手玩意儿。”季清扬没得到好,转身看起了演出。

    周舟对这类文艺会演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打了几个哈欠熬着看完了高三所有演出后发现林复还没有从后台回来,便百无聊赖地端起凳子出了礼堂,往教学楼走去。

    女生前面也有一些回教室的高三学生,路过操场的时候周舟余光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唐述之。

    “诶?你也回教室?”周舟侧过头没有看到季清扬如影随形的身影,还挺惊讶,随口问了一句“季清扬呢?”

    “嗯。他在等高二组的相声。”

    周舟从来不听相声,觉得这艺术表演形式实在是有些无聊,不如挺赵轶侃大山,但季清扬肯定能看乐。

    两人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注意到高三楼边的草坪上有两位男生似乎是起了争执,画面从一开始的推推搡搡演变成了你一拳我一脚。

    稍矮的那位一看就没什么打架经验,没几下便被摁在了草坪上吃了一口草,此人倒是胜在生命力顽强,又被揍了几拳后还能一鼓作气发力推开了身上的人,颤巍着站了起来。

    炎武中学有关打架的通报批评一学期也就那么几个,互殴现场更是难得一见。

    但是路过的学生要么毫不关心目不斜视地回了教室,要么驻足观望一会也就走了,除非是熟人,才会像周舟一样直接放下了凳子,饶有兴致地观赏了起来。

    唐述之见状也放下了凳子,不过没有心大到在这看一场好戏,而是上前将两人分开。

    其实高个的那位高三学生大多都认识,常年霸榜年级前五的一班大神,年级前五除了他和唐述之,剩下是三位都是女生,以至于苏哲暘和唐述之虽然没同过班但碰面会不由自主地聊上几句,互相算是半个朋友。

    苏哲暘算是挺讲武德,没往高展脸上招呼,但是自己脸上却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高展打架又十分无赖,尽管双手被控制住,嘴也不停着,趁机在苏哲暘脖子上狠狠咬着了一口。

    两人许是打得脱力了,唐述之很轻易就将他们隔了开来。他瞥了苏哲暘一眼,调侃道:“不愧是练过的。”

    苏哲暘本就话少,这会喘着气平复着呼吸,看了唐述之一眼没说话但收回了手。

    周舟将两人的凳子放在教学楼墙边上码好,转身去找了另一位男生,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轻声道:“挺能耐啊,和学空手道的人打架。”

    苏哲暘此人生得好看,就是嘴角自然下撇,看人的时候很容易就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加上成绩又是数一数二,此类男生很容易就在他们年段出了名。关于他的八卦消息多且可靠,几乎全年段都知道此人会功夫,以至于就算他脾气再差也不会有人去招惹他找不痛快。

    “我哪知道。”高展揉着肩,有气无力地认出了来人:“别告诉我妈啊。”

    高展的妈妈正是周舟的亲姑姑,王建中的亲妹妹。两家往年逢年过节便会见上一面,姑姑对周舟还算上心,小时候大把大把地给她买零食和衣服,这几年虽然见得少但也经常打电话过来关心这个侄女。

    “我有那么无聊?”

    “也是。”就他表姐现在的性格,见到他妈估计也是只想着怎么客气地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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