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你想玩电吉他吗？”

    林复好像感知到了周舟的心思，眉毛动了动有些跃跃欲试：“你想和我换？”

    周舟点点头，眼中的抗拒正在被一点点的期待填满，她还挺想再摸一把贝斯。

    “你学过贝斯？”张娉婷惊讶道。

    “上去蹦两下没问题。”周舟肯定道。

    周舟之前的吉他老师有段时间十分沉迷于贝斯，周舟便不务正业地跟着学过一段时间，这会捡起来应该也很快，而且贝斯音调低沉在里面怎么混都没关系。

    林复琢磨了一下后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还是拒绝了她的想法：“别了，我们曲目是和三班几位‘大师’一起写的，那个吉他谱我看了，对我来说挺难的。”

    “原创？”周舟突然兴奋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玩这么新鲜，这比她预想的流行歌好太多了。

    “是啊。”张娉婷说着把手里的曲谱递给她，“ 因为三班定的是合唱，他们班那几位仙人的创作热情只能彻底挥洒在我们班了。而且刚好他们和我们挺熟的，我就同意了。”

    周舟注意到只填了一部分歌词的乐谱上边作词作曲那栏确实加了不少人的名字，一半是四班一半是三班，唐述之和季清扬也参与到了里面。

    周舟还意外地看到了刘承翰的名字。

    刘承翰此人也是他们年段的一大风云人物。

    周舟他们所在地区高考是自主命题，语文作文体裁不限，但大多数学生被要求写议论文，大多数老师也只评判议论文。

    可是刘承翰自打高一开始便死不悔改地走上了诗词这条路，所有人都没料到此人还确实有些文采，部分老师对他写的诗也是爱不释手。以至于他的文章，要么就拿及格分，要么就拿高分，主要看栽在哪位老师手上。

    如果他能参与作词，那么他们的作品应该是能拿得出手的。

    周舟又盯着那张名单看了一会，突然偏头笑着和林复调侃道：“啧，可惜了，主唱不是陈江涛。”

    三位女生想到此人在大合唱时的表现同时笑开，林复笑到肚子疼，红着脸摆摆手：“算了，放过观众吧哈哈哈哈。”音响听了都要出走。

    张娉婷眼看着快放学了，走向了讲台，在最后几分钟用ppt的形式向大家展示了四班节目的内容和人员组成。

    教室的嘈杂程度因而更上一层，没有参与活动的人兴奋地向参与制作的同学打听更多关于这次原创的内容。

    周舟在季清扬一声“我去”声中被扯了帽子。

    周舟扭头看向季清扬，知道他要调侃自己，于是指着他先发制人：“我记得你也会那什么二胡，你也加入伴奏吧。”

    “……你觉得这合适吗？”季清扬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她的提案，然后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会主动参加这个？”

    “不是，为什么吴文义要点名你啊？”林复后知后觉地问道。

    周舟抿了抿嘴，撑着后座的桌子扶着额：“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谁能想到王品品真就和她较真上了呢？她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后悔那日没有好好背古诗词。

    周舟显然不想再提，眼角瞟到安静看他们谈话的唐述之，突然凑过去问道：“唐述之，你会什么乐器吗？”想着能拉一个下马是一个。

    唐述之单手托着下巴，眼中笑意盛开：“你们已经有键盘手了。”

    周舟面露失望之色，男生看了看她又道：“没想到你玩电吉他，还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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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首原创作品在十几人的共同努力下，纠结又推敲多日的歌词部分终于初具雏形。周六大家约了时间，提前向老师申请了教室，第一次排练就此开始。

    周舟是周四拿到的吉他谱，放学后向琴房借了一把电吉他背回家。那日周猎正好不用过来上法语课，周舟空了两小时研究着谱子和电吉他。

    光看那白纸黑符标注得花里胡哨的谱，周舟就能想象出这段演奏的观赏性，但是因为家里没有音响，所以对它的悦耳性暂时还下不了定义。

    琴房这把吉他是一个很常见的美国牌子，入门级别，音乐老师定期调音，还算比较好上手。周舟便从最基础的左手和弦回忆起。

    好在女生小时候童子功扎实，若是回四五年前，这曲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度。在熬了两个大夜后，周舟在周六第一次排练的时候勉强将整首歌都弹了下来。

    一曲结束后，参与编写词曲的人凑在一起讨论需要改动的地方。

    林复安置好贝斯走到周舟旁边，委婉地评价道：“你弹得还挺硬。”

    “好几年没碰了，手生尔。”周舟捏了捏左手指尖上重新冒出来的茧子，熟悉的疼痛感扑面而来。

    “诶，那歌词你看了吗？”

    两个班合力写的歌里边还夹杂了三段英文吟唱，所有人一起，前两段跟伴奏，最后一次是清唱。中文部分佶屈聱牙算不上，但是乍一眼也根本看不懂里面的意思，甚至不明白这几个词为什么可以组在一起。

    周舟意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看了，太深奥了。”简单来说就是没看懂。

    刘承翰主笔的歌词既华丽又空旷。他藏在歌词里精妙设计估计只有他的知音才能欣赏出来。

    林复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说话实话我也没明白，但还挺像那么回事。”

    很快他们伴奏的几人也被叫去一起加入讨论，然后就着他们的新想法简单试了几段新旋律。

    十多人凑在一起集思广益是一件很耗费时间的事情，歌词部分倒好说，最难拍板的是几段旋律上的设计，各有各的偏好。

    一个大白天下来完整的排演没几次，众人嘴皮子倒是磨得厉害，中间还派代表出去小卖部扛了一箱矿泉水。

    大抵是应了“万事开头难”那句话，周六那天的排演氛围算不上好，甚至有几人争执到后来都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不过合作还是要继续，作品还是要完成，在第二个周六大家又热烈探讨了一天后，最后次大排演的氛围简直趁得上是相亲相爱。

    因为词曲已经全部定了下来，许多参与创作的“大师”便选择事了拂衣去，归隐坐家中。但来参加排练的人又免不了捎亲带友，所以排练室还是一如前两次般热闹。

    周舟没有约林复一起过来，自个儿啃着煎饼踩点进的排练室，推开门一下子看到不少自己班的熟人。

    依偎着站在舞台前的张昕和陈江涛一看就是林复带进来的，季清扬爱凑热闹排练就不可能缺席，唐述之也是舍命陪君子全须全尾地陪着。

    周舟扫眼又看到东张西望的班长时戏谑地望了望正坐在架子鼓后边和主唱聊天的赵轶。

    今天还真是，来了不少人，各怀鬼胎。

    九点一到，舞台上五个人简单试了试音效，便很快投入到了合奏中。

    周舟苦练了近三周的电吉他，功力算是恢复了一二成，几次排演下来都弹地还算顺畅，动作也比之前干净了许多。英文吟唱对几人来说不算太难，这个节骨点几人的合作已经算得上十分熟练。

    排练室里没有开暖气，几人也是轻装上阵，但是第三次结束的时候还是都微微发了汗。那日底下的观众也很配合他们，该蹦得蹦该鼓掌得鼓，一两个小时下来大家都脱下了沉重的外套。

    主唱是常年坐在教室讲台旁边的人来疯，觉得这首歌大家练习地差不多后便玩心大起，开始跟着底下的观众一起起哄，要把舞台上的几位乐手都拉出来表演一曲。

    张娉婷这种场面见惯了，大大方方地用键盘伴着奏唱了一首林俊杰的《当你》。

    女生虽然有些走调但胜在声音甜美，一点也不尴尬。林复他们找到感觉后也拿起自己的乐器伴起了奏。大抵是因为这首歌实在太火，副歌部分开始时，说好的独唱却演变成了众人大合唱。

    周舟在一曲落幕的掌声中偏头看了林复一眼，觉得这个场景倒是很适合她俩一起合唱一首《同桌的你》，节奏简单又家喻户晓。

    但是想了想林复的性取向，怕被人认为自己有搞姬嫌疑，遂还是没有提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桌拎着贝斯走到主唱话筒的位置，开口道：“给我打个伴奏，<倒带>。”

    这歌名周舟听着熟悉，但是不会，最后还是张娉婷和赵轶配合她伴的奏。

    周舟听得流行歌比较少，翻来覆去也就只认识几位歌手，后边大家在下面跟着一起哼的时候周舟还惊讶了一瞬，原来林复唱的这首还挺出名。

    林复唱完后默默吐了口气，扭头对上同桌一脸紧张的表情后乐了，起身便把缩在架子鼓后边的赵轶先拉到了话筒前，赵轶看了眼周舟嘴上说着“女士优先”，身子还是往主唱走去，借了木吉他和一把高脚凳。

    前奏响起，张娉婷很快便反应过来赵轶要弹奏的是首红遍大街小巷的民谣，悬在按键上的手收了起来，林复也默默放下了贝斯，氛围给到单调的木吉他。

    在赵轶一句“董小姐”出来的时候，半个排练室的人都乐出了声。

    周舟疑惑地挑眉，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赵轶的歌声，没走调也没走音，于是问林复道：“他们在笑什么？”

    林复咧着嘴角，下巴往舞台下边偏了偏：“我们班长姓董啊，你不知道？”

    平日里班长长班长短听习惯了，周舟还真忘了她的全名，经林复这么一提醒，周舟大乐，难怪班长今天会过来，也怪不得赵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这首歌。

    众人友善地对班长起着哄，会唱的人也跟着歌声轻轻地哼。底下大多是四班的同学，大多是周舟熟悉的同学，还有一部分是好友、朋友，少年人们在难得的空闲中抛下试卷和隔阂，一起沉浸在不那么完美的歌声里，音乐中。

    周舟突然觉得眼下的氛围很好很舒服，第一次有了一种置身在集体中的幸福感。

    赵轶跳下凳子后林复眼疾手快地将置在一旁的电吉他拿起来递到周舟面前：“到你了，别耍赖。”

    周舟知道自己逃不过，认命地将双腿钉在了舞台上，毕竟她还有一点私心在里面，唱首歌，唱首她想唱给别人听的歌。

    她推开眼前的电吉他，把刚还给主唱的木吉他又借了过来。

    周舟坐上凳子，习惯性地波动了一遍琴弦，发出温柔灵动的声响。女生眼角余光偷偷锁定住了在人群中的唐述之，时间很短，像是轻轻扫过一眼一般，甚至来不及看清男生的面貌和表情。

    但只有她知道，这首歌，是自己想唱给他听的。

    也是当年自己吉他老师非常喜欢的一首英文歌，他当年向女生表白的时候同样也唱了这首歌。

    前奏短短几秒，当前几个单词蹦出来的时候，台上已经有人跟着加入了伴奏，周舟勾了勾嘴角，这首歌传唱度看来也不赖。

    是《perfect》，也是告白。

    女生声音低沉慵懒，黏糊的嗓音好像天生适合唱英文歌，而台下同学之前只听她在英语课上吊儿郎当地念过几次课文，没想到周舟开口认真唱起英文会这么好听这么合适。

    唐述之惊喜的表情一闪而过，星般明亮的黑眸盯着台上的女生，心底居然生出了了一丝得意。

    男生听力很好，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女生暗藏地小心思，像是暗话也似传话。

    那是他喜欢的周舟，看小说的周舟，偶尔不着调的周舟，爱迟到的周舟，吃一个月一模一样早餐的周舟，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的周舟，一起去看教堂的周舟，认真听他讲题的周舟，为...为了他唱英文歌的周舟......

    “I found a ‘boy’ ‘handsome’ and sweet

    I never knew you were the someone waiting for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