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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保马当剑

    二人回到客栈已是深夜丑时,郑梦笙心情不爽,邀其共饮天明,张云逸哪有心情如此,婉言谢绝回房休息,郑梦笙见一人独饮无趣,便只好作罢,回房去也。

    躺在床上的张云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想近日之事,颇不顺遂,前有萧战追杀,后遇黑衣少女纠缠,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疲于应对,怎会总遇到如此糟心之事。他躺在床上闭目乱想,折腾近一个多时辰天已放亮,想到身上无钱抵付房饭之资,不禁头痛得厉害,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得已之下,只得匆匆起床简单梳洗,想着赶早去街上逛逛,弄些银钱救急才是紧要之事。

    刚走出得房门,便见昨日被打的店小二正在厅上擦拭桌椅,虽然面上肿胀得厉害,却不见任何愁苦之色,不由得暗自奇怪。店小二见他到来,立刻上前热情招呼,张云逸试探问其伤势,小二面现得意之色回道无碍,云逸心中纳闷,昨日被打的如此厉害,今日肿胀未消,心情怎会如此畅快。好奇之下旁敲侧击出言试探,小二也是实在人,几句话便倒出事情原委。

    昨日掌柜看他被打,受了些许委屈,便赏其五两散碎银子,作为汤药养伤之用,这抵得上其十月辛苦工钱,怎会令他心中不喜,如此早起为店内拼命,原来是银子烧的这小鬼急着出来推磨盘。小二倘若知道石破海赔付掌柜五十两白银之巨,不知又会作何想法?掌柜是否已将后厨菜刀锁上铁链以防不测。

    想归想张云逸不会傻到揭穿人家之事,面上连夸几句小二好运,店小二满心欢喜便要送其出门,行至门前之时,小二面现难□□言又止,张云逸怕他讨要饭房之资不欲多言,急步向店外行去,不料店小二还是抢先开口道:“客官,小的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张云逸心中为难,面上强做镇定道:“小二哥有事但说无妨。”店小二酝酿一下说辞,犹豫道:“客官昨日让小的喂马匹些馒头饼子是吧。”张云逸见小二不是要钱心情稍松,点头道:“没错,怎么了?”小二为难道:“它、它,他吃的可能有点多。”张云逸琢磨一匹瘦马能吃多少,不以为然道:“吃了多少,我给你结算便是。”小二数着指头道:“一百六十个饼子,七十个馒头,一共三百文铜钱。”张云逸顿时头痛得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破马居然这么能吃,旧账未结新债又至,此刻心情可想而知,但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道:“也没多少,先记在账上,一同结算也就是了。”小二听他之言,放下心来,转身告辞而去。

    站在客栈门前的张云逸,看着拴在桩上的瘦马。它昨夜吃的舒爽,现在看来精神不错,正卧在地上休息,不由得心里暗自琢磨:大唐秦淑宝英雄豪杰,潦倒之时也曾卖马度难,只是人家卖的是黄骠宝马,他这瘦马能否卖出尚是未知之数,即使出手也难逃宰割屠肉的命运,想到这家伙好歹曾救过自己性命,心中不忍终下不得决断,只好转身而去。他在风陵镇街头来回闲逛,想要寻个快钱营生,以解燃眉之急。

    清晨时分朝阳初露,大街之上空空荡荡,哪有什么生财之道,张云逸在街上逛了数圈,正苦无良策之时,路边一家店铺门板大开,伙计开始收拾铺面准备营业,张云逸奇怪什么买卖开门如此之早,细看之下只见店门廊上挂着布幌,上书长生二字,原来这是一家长生库,所谓长生库就是经营物品抵押的放贷业务,抵押物品除一般金银珠宝钱货外,还包括奴婢、衣物、牛马等等之物,泛有利可图之物皆可抵押,潦倒富户、拮据商旅、贫苦百姓遇到为难之时,长以各种物品低价抵押,以期度过难关。长生库放贷时间短,利息高,经常压低质物价格,借贷如到期不能偿还,则没收质物,导致许多质押者倾家荡产走上绝路,这是一种最为黑心的买卖。(长生库发展到明朝时被称作当铺。)

    张云逸本不愿和这等黑心商家有何瓜葛,但世事弄人也是没有办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店内装饰陈旧,迎面便是半丈高的长条柜台,其上镶着铁质的栅栏,栅栏上开着数个不大的窗口,柜台对面墙边摆着几张破桌烂椅,最里面角落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男人一身半新的丝衣,皮肤白皙身材发福,边喝茶边观察店内情形。张云逸站着柜台前,仰头从窗口向柜后看去,见里边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瘦削男人,那男人身着深蓝色布衣,正低头摆弄着算盘。他知道这必是店里的朝奉,也不多言伸手从背后解下背囊,高高举起便从窗口塞了进去,放在柜台之上。柜后朝奉听到声音,探头从窗内向下撇了一眼张云逸,才拿起背囊仔细查看,时间不大便将背囊扔还回来,冷冷道:“不要。”张云逸也不意外,背囊是粗牛皮所制,里边装着几件麻布旧衫和一些疗伤、止血的丸药,并无什么值钱之物,能换些铜钱救急最好不过,换不得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拎起背囊张云逸正要转身离开,坐在角落那白胖的丝衣男人放下茶盏,走到其近前挡住去路,一脸奸笑道:“客官稍等。”张云逸不明所以,那男人忙解释道:“别误会,在下小店掌柜。”张云逸不明其意,问道:“掌柜如此,不知所为何事?”白胖掌柜看着张云逸,笑道:“客官不知所质何物?可否让在下瞧瞧。”张云逸将背囊递将过去,掌柜简单翻看一番便自送还,面上露出鄙夷之色,嘴上却陪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本店实收不得如此物件。”张云逸早知如此,不想多做停留便欲离去,不想那掌柜挡在门前,奸笑道:“客官且慢,如若客官急需银钱救急,不知是否尚有其他质押之物。”张云逸讨厌这奸商嘴脸,本不想与他多言,但其挡在门前欲行不得,心中纳闷自己一贫如洗,那有什么值钱之物质押。

    掌柜看张云逸如此,嘴角微微一动动,面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欣喜之色,绕着他转了数圈,用手点指其腰中佩剑,笑道:“客官所佩宝剑,可否让在下瞧瞧。”张云逸心中奇怪,自己的宝剑虽是精钢打造,但也值不得多少铜板,索性取下交于掌柜,递转之时顿觉得重量不对,方才忆起这并非自己那柄宝剑,而是昨夜黑衣少女之物。些微踌躇之时,长生库掌柜已然伸手,将宝剑抓在掌中仔细查看,张云逸见此不好拒绝,只得等在一旁,顺便在侧陪其观研。

    昨夜之时,事出匆忙,是以张云逸并未细查,此刻再看不由得暗自吃惊。只见那柄宝剑流光溢彩,剑鞘上鎏着一层厚厚的金水,其一侧镶嵌着红、绿、蓝三块硕大的宝石,另一侧则是用掐丝工艺镶嵌以红翡,刻画出一只血色的凤凰,凤凰展翅高飞栩栩如生,凤眼之上更是镶着枚闪亮的钻石。张云逸没见过什么奢侈东西,但只从那凤凰的做工上来说,必定出自顶级大师之手,此剑异常珍贵绝非普通凡品之物。

    长生库掌柜手捧宝剑,连剑体都未及抽出细看,双目紧紧盯着剑鞘上那三枚硕大的宝石发呆,面上贪婪之色溢于言表。张云逸发觉掌柜的异样,想到此剑并非自己之物,以此抵押终是不妥,忙探手夺回宝剑转身便欲离去,掌柜见此面上露出极度失落神态,赶忙上前拦在门口,急道:“这位客观且慢,万事好商量。”张云逸心中不快直言道:“此剑并非在下之物,更无权将其质押。”掌柜笑道:“明白,明白。客官先坐,要走也不忙这一时半刻。”说话间半拉半拽将张云逸按在近前椅上,吩咐伙计速速送上热茶好生伺候。

    张云逸本不想多待,怎奈掌柜太过热情,脱身不得只好稍作停留。长生库掌柜将热茶推到张云逸面前,仔细打量着他想了好一会,慢慢喝了口茶,才谨慎的道:“这位客官是等钱救急吧。”张云逸不想跟他多言,低头慢慢喝着热茶。掌柜尴尬陪笑道:“客官一看江湖中人,貌似第一次光顾小店,对于长生库这种生意可能有些误会,本店并非强买强卖,而是帮人解忧度难。”张云逸不为所动,依然闷头喝茶闭口不语,掌柜干咳一声,接着笑道:“在下虽是市井俗人,也看得出客官是做大事的,人吗出行在外难免遇到些许磕绊,手头拮据也是常有之事,我们长生库并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概不退还的一锤子买卖,而是在一定时间内质押物品以货抵钱,只要客官在规定时间内将钱送还,东西立刻原物奉还,你既解了燃眉之急,我们也能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不是。”张云逸听得掌柜之言心有所动,他现有要事在身,必须尽快赶到长安观音禅寺,通报辽军即将入侵中原之事,顺便打探师父他老人家下落,此等要务万万拖延不得。

    宝剑虽非他之物,但既在自己身上,暂时借用渡过难关也是情非得已,一切要以国家大事为重,虽然有些对不起那黑衣少女,但现下当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等忙完这几日再赎回还她便是,料想也出不了什么纰漏。想到这里张云逸不由多看了几眼宝剑,此刻他才注意到剑鞘首端之处,使用模具向内冲压出铜钱大小一个圆形凹陷,凹陷处使用亮银色金属填充,上边显出一个清晰的’凌’字,张云逸不知道这凌字代表何意,也许是装饰好看,也许那任剑主人的标记。他想起那夜黑衣少女使用此剑时,剑身呈乌黑色好奇之下轻轻抽出剑体。

    剑身出鞘之时,张云逸立时感到一股森寒之气直冲面门,他大奇之下仔细观瞧,只见乌黑的剑身漆色如墨,其材质非钢非铁,剑体比之自己的精钢宝剑要重出颇多,晃动之下竟然反射不出任何光亮,他感觉这柄宝剑颇为奇怪,却又瞧不出所以然,心中纳闷之时,抬头见门前立着几根碗口粗的榆木拴马桩,遂询问掌柜可否用剑一试,掌柜瞧了瞧马桩欣然应允,张云逸运气剑身猛力劈砍,剑过桩断干净利落,果然是一柄锋利异常的绝世好剑。他不禁暗自心惊,幸好当日与那黑衣女子定好只比剑术,倘若是运气死斗的生死之局,自己不查之下必有剑断人亡之忧。

    习武之人对于神兵利器的钟爱自然非它物可比,张云逸自然也不例外,但此物既非他所有,又恰逢困窘之时,只得便宜行事。遂忍痛将宝剑还于鞘内,随手抛给长生库掌柜道:“宝剑暂且放于你处保管。”掌柜将宝剑紧紧抓在手中,瞧着张云逸迟疑道:“不知客官要质押多少银钱?”张云逸心中盘算,去往长安加上办事耽搁来回最快也要十日左右,人吃马嚼大概要四五两花销,保险起见怎么也要带足十两纹银,索性质押二十两银钱最为稳妥。长生库掌柜听闻所需之数微愣之后,赶忙吩咐朝奉取银开票,张云逸吩咐掌柜将银钱兑成散碎银子便于花用,又怕中途有所耽搁,便将质押之期定为半年,诸事办理妥当之后,将票据和银子接过,仔细核对之下见票据上写明,宝剑质押纹银二十两压期半年,半年内需归还纹银三十两方可取回质押之物,逾期未取宝剑归属长生库所有,这种买卖确实是一本万利。

    张云逸确认无误后将其揣入背囊之内仔细收好便欲离去,临行之时他发现长生库掌柜双目紧紧盯着剑鞘上的几块宝石发呆,目光中留露出贪恋之色,心中隐隐感觉不妥,遂止住步伐对着掌柜正色道:“半年之内在下定会回来取剑,倘若期间有所纰漏,别怪在下无情。”说着捡起地上削断的半截马桩运掌下按,竟将马桩牢牢钉在地上。长生库掌柜面色立变,连连承诺信守契约让其放心。

    张云逸离开长生库之时天色已然大亮,街上行人渐多,大部是赶往风陵渡口的行商旅人。当其回到客栈之时,郑梦笙正在店前观望,见张云逸到来赶忙上前搭话,虽然二人昨晚才初次见面只是萍水相逢,但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患难之交,郑梦笙显得格外热情,将张云逸让到内厅,吩咐伙计上了几个小菜边吃边聊。

    二人年纪相仿,加之郑梦笙也算是半个地主,对关中之地风土人情,江湖之事知之甚多,张云逸人地生疏,是以事无巨细多有相询,二人逐渐熟络相谈甚欢,当郑梦笙得知其赶往长安之时,更是以顺路为由约其同行,盛情难却之下张云逸只得点头应允。闲聊之时问起是否见过与师傅相貌相近之人,却被告知从未见过。郑梦笙察言观色见其面上难掩失落之意,忙安慰说风陵渡口直通关中之地,关中平原是他们华山派的势力范围,找寻个把之人并非难事,张云逸听到此处心中略宽,二人吃过早饭,各自收拾好行囊结算店钱,客栈掌柜坚决拒收郑梦笙店资,二人拉扯良久,最后掌柜只能妥协作罢。

    张云逸趁机赶到店门前,将瘦马缰绳解开待郑梦笙到来,不大工服郑梦笙从店内牵出一匹枣红马,这枣红马体态健硕毛管明亮,一看就是平日精心饲喂照料有佳。郑梦笙赶到近前见张云逸的瘦马,眉头立刻紧锁止不住摇头,张云逸自然明白其意,但这事说来话长,也不便向其解释索性当做不知便是。二人正待转身离去,店小二拎着个白布包裹匆匆赶来,他将包裹递给张云逸,交代是掌柜吩咐的,张云逸打开包裹见里边具是些馒头和玉米饼子之类,明白客栈掌柜见自己与郑梦笙结伴同行,便误以为其关系莫逆,送些马儿吃食也算聊表心意,他将包裹放在马背上,让小二代为转达谢意,反倒是一旁的郑梦笙看的一头雾水。

    张、郑二人驱马出得风铃镇赶往渡口,郑梦笙一直落后半个身位,不住盯着其坐下的这匹瘦马看,深怕这家伙马失前蹄就此一命呜呼,张云逸也是见怪不怪,毕竟他初见此马时也有此担心,但接触久了知道这家伙看似瘦弱,实则骨骼结实耐力不凡,加之昨夜吃了许多硬食,用它代步绝无任何问题。

    风铃渡口转瞬既至,码头上车水马龙,装货卸货异常繁忙,郑梦笙轻车熟路般找了艘大型羊皮筏作为摆渡之用,张云逸没乘过这种渡河工具,初登之时还有些许担心,试探过后发现这羊皮筏浮力颇大,绝无筏毁人亡之忧,才放下心来牵马与其同乘,两名船工用力滑动皮筏口中唱着信天游,载着二人双马驱波逐浪向黄河对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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