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潇给林木染布置了很多“作业”，她让林木染带着团队一起完成，并捎带许多资料。遇到不懂的，林木染会和盛潇沟通，偶尔盛潇会主动约她出来，或者是林木染带着队员去Zplan。

    起初大家不太习惯办公室突出起来的争吵声，经常会迎面撞上部门争执，更是碰见好几次盛潇与时嘉言的争论。

    但来往这个工作室久了，大家见怪不怪。偶尔会有熟悉几人的员工叫他们帮忙做点事——比如买咖啡和领快递。

    美其名曰，带新人。

    “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做事，我们又不能领薪水。”江瑶帮策略2部的组长去楼下买杯美式后，回到盛潇帮他们申请的小办公室里抱怨，“而且还是隔壁部的人，帮盛潇组长买还差不多。”

    万小植道：“帮谁也不行啊，我们又不是他们的员工，没必要服务他们。再说即便是这里的员工，也不能做这种事，上班是工作的，又不是给他们当狗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很多上级带下级，大部分都是下级服务上级，端茶送水当跑腿。”祝明川说，“上级还会把自己的任务塞给下级，然后说是让你成长。最后再在所有人面前，说ta带下级多辛苦，吼吼，功全让他们揽了。”

    “你倒是提前领悟职场真理。”

    “上班不就是给老板当狗咯，给上级也是当牛做马。”

    盛潇倒从来没让几人做过买早餐签收快递的事，她来去如风，每次跟林木染几人开会都简单利落直击要点。指导大家做项目的时候也会列出详细的清单，并教林木染如何把控团队分工。

    等几人完成第一个商业小项目后，盛潇坐在电脑面前认真审核。

    PPT浏览到最后一页，视频播放完毕，文件夹里的平面海报查阅完，盛潇靠在椅背上，许久，她鼓了三个掌。

    这次的项目延续了Zpaln的营销风格，传播方向在Zpaln的框架里，又增添了很多小创意，可以通过审核。

    林木染等人松了口气，盛潇没有说太多夸赞的话，开完会公布下一个项目需要做得任务。大家颓在椅子上，做一个小项目都把大家累惨了，结果还没喘口气下个项目就又来了。

    “做完5个小项目，我会带你们参加比稿。”盛潇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公开竞技，就是你们展现实力的时候，我希望你们通过剩下4个项目可以快速成长起来，不然比稿你们可吃不消。”

    “比稿？”几人异口同声。

    林木染记得许老师跟她讲过一定要参加比稿，虽然对于广告人来说比稿的水很深，暗藏各种潜规则，但能快速成长。

    盛潇让大家先不用管比稿的事，安心做她发的项目就行。等领完新的项目后，几人告别盛潇准备回学校。

    走出小办公室时，盛潇注意到了林木染的头发。

    林木染头发剪短了一点点，大波浪卷变成微卷，发尾是深绿色，很潮。

    临走时，她指了一下林木染的头发问：“新发型？”

    林木染摸摸深绿色的发尾点头：“对，好看吧。”

    “还行。”

    林木染指了指盛潇两鬓边的粉发笑道：“是在学你。”

    盛潇摇头哼笑：“学我可以，不要完全复制，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哈哈，知道了，盛组长。”林木染抱拳，“你们之前比稿的案例可以提前发来吗？”

    “晚点打包发你邮箱。”

    “感激不尽。”

    ********

    林木染忙起来后就没再去过夏轻寒的公寓，新项目还没开始时她去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吃的，打算给三三做点猫饭。

    开门后屋子的灯在亮着，她拎着菜去厨房简单清洗蔬菜。

    听到响动后夏轻寒从书房里出来。

    他快步到厨房从背后抱住林木染，埋在她的颈窝，低声喃喃：“你终于舍得过来了，好久没见你了。”

    “什么好久，我们前几天不还是一起吃饭吗？”

    “那也是……”夏轻寒缓缓站直身子，视线落在绿色的发尾上。

    他皱着眉撩起一绺发，板着脸问：“你染头发了？”

    林木染擦干手转过身子给他展示自己的发型，满眼开心，“好看吧，是不是特别酷？”

    夏轻寒没有给予评论。

    林木染跑到客厅摆了几个pose，撩起头发转个身，“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我感觉我们学生就是和那些已经工作的人思想不一样，他们要比我们眼界更宽。我跟盛潇组长……”

    “小染，我觉得过早接触这些有点不利于你的成长。”夏轻寒打断她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肩膀。

    最初林木染跟着孟老师做项目的时候，夏轻寒觉得提升专业知识没什么问题，但后面孟老师支持林木染组建团队并让她去Zplan“实习”，夏轻寒隐隐约约觉得是不是有点揠苗助长。

    理论知识还没有完全学习透就直接去专业的广告公司实践，假如可以做出成绩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纠纷，那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职场可不是他们这些20岁的学生可以应付得过来的，即便是已毕业的学生在初入职场后还会遭遇许多不堪，更别说林木染他们了。

    林木染面上有些不悦，“我接触什么了？染发？”

    还没等夏轻寒继续说，林木染拨开桎梏住她肩膀的手坐到沙发上，“我染头发还是什么大事吗？我妈妈都没说什么，别人也觉得好看，都在夸我，怎么到你嘴里就影响我成长了？”

    她不大高兴，把头发往脑后撩去。

    “我不是说你染发。”夏轻寒见她不太开心，忙坐下来跟她慢慢讲，“你跟着老师做项目没什么问题，毕竟在学校还可以继续学习专业知识。但直接去进行实践的话，疏于专业知识的学习，后期就会后劲不足，也没办法把手里的项目做好。”

    “我并没有疏于学习，平常我们都还是正常上课的。”

    “这不一样，你们的心思都扑在那些项目上……”

    “我们没有挂科，这就够了。”

    “考前临时抱佛脚过个及格线，和真正地吸收理论知识是不一样的。”

    “你想说什么？”林木染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过多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林木染侧过头看他，冷若冰霜的脸上是对夏轻寒的不满。

    夏轻寒顿住，他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错，但不明白林木染为什么会忽然冷淡。

    空气冷寂了几秒，林木染舔了舔唇道：“你是不想要我去Zplan学习？”

    “我只是觉得太早了，学习到工作应该按部就班地进行，而不是跨越式前进。”夏轻寒试图通过自己的话劝说动林木染，“毕竟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意义，享受校园生活、学习理论知识，再工作，这样才能更好地适应社会。”

    “这只是你的建议。”

    “对。”夏轻寒点头，“但我更希望你可以听我的。”

    “听你的？”林木染微微点头，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有那么一瞬间林木染觉得眼前的夏轻寒不是很真实，或者说，太真实。

    像是看到了以前的他。

    她有点说不出话来，从兜里掏出手机低下头看。手机的消息很多，她没有点开，只在桌面上随意翻来翻去。

    林木染起身拿过丢在沙发上的包，“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买的那些菜你帮忙给三三做饭吃吧。”

    三三听到林木染叫它，忙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跑到她脚边喵喵叫。

    换做平时，林木染会弯腰摸摸它。

    但她今天没心情。

    “你没有发现你一直在忙吗？”夏轻寒疲惫地站起，肩膀低垂着，“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甚至不能在家一起吃个饭。小染，你回答我，以后也是这样吗？”

    “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有你自己的事。至于吃饭，在家里吃和在外面吃有什么关系。”

    “但我们现在在一起了，我们应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而不是我看着你左忙右忙，同你想说些什么你总是没时间。”

    早些时候他们还不是如此，起码同她说些有趣的新东西，她还会热切地回应。这段时间不见她的身影，他会去找她，但她总是拒绝。

    有时说在219和小伙伴一起忙，有时说在Zplan，即便找到她，她也总是低着头看手机，嘴里念叨着关于项目的事。有时还会突然离开餐桌，抱歉地说要回去开个会。

    明明是在一起了，但好像有一个坚硬的屏障挡在两人面前。他努力去打碎，却已追不上她的步伐。

    他抓住林木染的手，恳切道：“在家里吃饭和在外面吃饭当然不一样，我只想我们两个人，我们……”

    手机振动打断了他的话。

    林木染举起手机，盯着电话号码看。

    不要接。夏轻寒默念。

    他想让林木染继续听他讲话。

    但林木染按下了接听键。

    林木染边对话筒说着什么，边示意夏轻寒给三三做饭。她快速换鞋走出公寓，门关上后，屋子里只留夏轻寒一个人。

    还有饿了的三三。

    没洗完的菜还在水池里泡着，三三咬着夏轻寒的裤脚，拉着他去厨房。夏轻寒抱起它抚摸了几下，它抗拒了几下便窝在他怀里。

    夏轻寒按照林木染给的食谱做了一碗猫饭，三三吃得很开心，吃饱后磨磨爪子便窝在沙发上睡觉。

    等屋子里属于林木染的味道完全消失后，夏轻寒发消息给她。

    他想问什么时候再有时间过来。

    等了很久，对方没有发消息过来。

    睡前，林木染发来了回复。

    【不清楚，等手里的工作忙完吧】

    黑暗的卧室亮起一点光，但很快，熄灭了。